第86章 暴露出的脆弱
「我不會給阿深哥添亂的。」方秦拍拍胸脯保證。
顧憶深只是低低淬了一聲,「開車。」
話語落罷之後,顧憶深便沒有再回方秦的話。
方秦乖乖閉上了嘴,耳朵里充斥著車胎轉彎時磨蹭地面的呲啦聲,像噪音一樣,直到車子行駛到正常軌道,方秦的心情才平復下來。
孫堯不多時,離開橙色封鎖線往常繼續定點巡邏的任務,方秦則是將顧憶深送到回了巽川館。
大門外。
「阿深哥,我來搬,你到大廳休息一會兒。」剛下車不到一分鐘,見顧憶深有意走向後車廂,方秦急忙沖了過去擋住顧憶深的路,一副患難小弟的笑臉,緊跟著就把後車廂的門打開,一個一個箱子地將東西放到外廳。
顧憶深也沒有多說什麼,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后,不由自主走向了陸子芽的房間,剛剛本是想坐一會兒便離開,但一回來,心裡就有止不住想要看看她的念頭。
顧憶深緩步走到門邊,解開門鎖,小心的把門推開,然後透過打開的空間悄悄往裡面看了一眼,但是什麼都沒有看見,顧憶深一怔,立刻將門全部推開。
令人驚愕的畫面頓時全然刻畫在腦子裡,陸子芽竟然臉色蒼白地昏睡在地上,她的頭朝著大衣櫃的位置,而雙腿卻是靠著床邊,整個人四腳朝天,就像是溘然受到驚嚇后的昏死狀態。
她的雙手緊緊捂著喉嚨,彷彿無法呼吸的模樣,讓顧憶深見到這一幕時,心臟幾乎快要爆炸一般,猛衝過去把陸子芽抱了起來。
「子芽,醒醒。」
顧憶深死死拍打陸子芽的臉頰,見半晌沒有反應后,立刻將她平整地放回了床上,顧憶深將身體扭過一邊,伸出雙手捧住陸子芽的臉頰,慢慢埋下頭替陸子芽做人工呼吸。
他的嘴唇才剛剛在陸子芽唇上輕輕觸碰,卻在時間不到三秒的功夫,陸子芽猛然睜開了眼睛,「憶深……」
「子芽。」
顧憶深低低地喊了一句,而陸子芽卻突然間捂住了胸口,不停地喘氣,她的渾身短暫地開始發顫,連額頭也不停地冒著冷汗,顧憶深緊握著她的手時,已經感到陸子芽的手心變得冰冷。
「你怎麼回來了?」陸子芽的目光死死盯著被打開的大門,聞到有新鮮空氣進來時,一股涼爽的風的味道吹拂在她的髮髻上,陸子芽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
顧憶深緊握著她的紅燙臉頰,將頭整個埋進了她的肩膀,「你怎麼會暈倒在地上,身體不舒服,還是什麼其它原因?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陸子芽驚慌地笑了笑,不敢說出口。
顧憶深將深眉一命,從她肩膀上退了回來,冷冷逼迫著她的雙眼,「如果不說的話,我現在就把你送去醫院。」
「不,不要,我真的沒事,就是太困了。」陸子芽說著在嘴唇上輕輕拍了兩天,露出睏倦的樣子讓顧憶深看,話語落罷后卻有咬牙短暫屏住了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顧憶深全然一副不相信的冷酷,突然站起來拿出手機,直接打通鄭寒的電話,一邊死死扣住陸子芽茫然又蒼白的臉,「喂,鄭醫生……」
話音當即被陸子芽的焦急喘息聲打斷,陸子芽很快抓住了顧憶深的手臂,抬頭仰望他視線的方向的同時向他搖了搖頭,「別打過去,這件事不能再麻煩鄭醫生了,那幾個月來,他對我真的關照了太多,我不想再麻煩他。」
「真的有事?」顧憶深咬牙緊閉了雙眸后咻地再次睜開,冷冷瞅了一眼剛剛根本沒有打出去的電話,心頭像是攏聚了成千上萬飛射下來的火焰,毫不留情地砸在心頭的冰山上,說不出是痛還是痛得如熱流一樣的冰冷。
「……」陸子芽欲言又止的輕啟雙唇,硬是憋了半天沒敢說出口,但是臉上已經燥紅了一片。
顧憶深將手機放回口袋裡后,一隻手輕輕勾起陸子芽的下巴,冷炙的雙目極貼近她的雙頰,不帶一絲情緒地逼迫她:「如果你不說,就拿你的身體來告訴我答案。」
說完后,一隻手已然扣在了陸子芽的肩頭,那套裙子的肩領很寬鬆,也是荷葉邊的深領,顧憶深只是輕輕一捏,便已經將肩頭的裙領褪下了大半。
見陸子芽顫顫瑟縮著仍舊不肯說一句話,顧憶深不多時,故意緊貼著在她的右臉頰上,低低斥問道,「看來你並不排斥讓我做一些讓你難為情的事,你真的考慮好了不說嗎?」
「我……你怎麼……」陸子芽怔得有些語無倫次,頓時覺得自己這六年來固有的冷酷被顧憶深突然一本正經耍流氓的樣子徹底擊敗,完全沒有再反轉的機會可言。
顧憶深卻是維持著他一貫的淡漠不形於色的表情,擰眉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對吧,子芽,我以前告訴過你,千萬不要在我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否則,就是在讓我有可乘之機。」
「你是在說我變得越來越軟弱?還是我故意……」陸子芽慌慌地吞了吞口水。
顧憶深則定定地點頭,「不可否認有這個嫌疑。」
「剛剛要是你真的出什麼事,我發誓一定要讓毀掉你的那個人付出血的代價。」
下一秒,顧憶深冷厲到指節發出聲響的手猛然在半空顫著,眉頭一皺,將陸子芽拴進了胸膛深處。
陸子芽被裹在裡面短暫的無法呼吸,伸手想要推開顧憶深時,聽到顧憶深的手掌突然間地緊握成拳的骨節聲響,不到三秒,那冷硬的拳頭就猛地砸在了床頭。
床頭小小的振動了一下,連陸子芽的雙手也感受到了不小的顫動,陸子芽的喉嚨哽了哽,仰頭的空隙,試圖抬起手臂在顧憶深的眉梢輕撫,但是一如之前那樣,當陸子芽的指間還沒碰到顧憶深的臉時,顧憶深冷冷地扣住了她的手,然後直接放回了被褥上。
陸子芽滿心不解地瞠大了雙眼,埋下頭看著自己那隻被顧憶深不止一次甩脫的手,心裡更是覺得像被萬蟲噬咬,「為什麼不讓我碰你?」
一兩次可以,可是卻是接二連三,顧憶深,你是在嫌棄我陸子芽臟嗎?
顧憶深扭身坐下,這時輕緩的心緒寬鬆地定了定,兩手撫上她的臉,在她急於掉淚的眼皮下輕輕蹭了蹭,「只有我才能碰你,但是你,絕對不可以!」
說完后,顧憶深抬起陸子芽的下巴,讓她看著他的眼睛,他的臉也緩緩湊了過去,一字一句低低地淬道,「記住了嗎?」
「你!」陸子芽頓時氣結。
話語落罷,顧憶深突然躬下身子,居高臨下地緊挨著她的肩膀,在她的耳邊揚起滾燙的呼吸聲,「現在準備說了嗎?」
陸子芽渾身一個激靈,雙手連忙抬起捂住自己的肩膀,一頭又目視著顧憶深充滿慾火的冷眸,急急道:「我說了你不能笑我。」
「嗯?」顧憶深頓時間,冷冷將眉峰一定。
陸子芽猶豫片刻后,扭轉臉部的角度不被顧憶深捕捉,也在這個暫時安全的角度里,咻地對著放空的床頭鬆了一口氣。
她輕輕發怵著,隨後說道:「我初中曾經被村裡同輩的大叔關在密閉的房間的囚籠里三天,等到警察把我救出來以後,我已經一身狼藉,那時候村裡便開始傳出我被人虐待、被人做過什麼的不好的傳聞,所有人見到我從一開始扔雞蛋菜葉,到後來都躲得遠遠的,像是躲避瘟神一樣,那個時候,每天只有自己一個人被關在房間里,我開始懼怕,懼怕那些狹窄、陰暗的地方,怕到無時無刻……」
話音迴轉還沒說完的空隙,顧憶深突然一根手指別在了陸子芽輕啟的雙唇上,語氣低沉而惶然,「你竟然會覺得我笑得出來。」
此刻,千萬種心緒縈繞在心頭,顧憶深還沒開口的話轉變成將近十秒鐘的凝視。
陸子芽將頭扭向一邊,狐疑地輕抬眸光,「自從高中后,因為過去的心裡陰影,這件事一直被學校的同學無限放大傳播出去,冷嘲熱諷聲從來沒有斷過,加上爸媽出了那件事,我覺得整個人都快無法呼吸了。」
陸子芽說完后,滿臉不自在的低下頭,即使在說出心底的忌憚那一刻,陸子芽也並沒有覺得心裡有多放鬆下來,剛剛難道不是她刻意在顧憶深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嗎?
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毫無顧忌地說出來,這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
她的額頭兩側,垂髮一瞬間散落下來,將她的臉襯得十分魅惑人,像楚楚憐動的麋鹿在水面費力掙扎后的喘息的模樣。
顧憶深一時沒忍住,又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個印跡,那種溫軟的味道,在口中留存了將近一分鐘后,才慢慢變成了血腥味。
陸子芽抬頭一看,發現顧憶深嘴角滿是血,拿起紙巾遞給顧憶深,顧憶深反倒先給她的嘴角擦拭,半天陸子芽才反應過來嘴角有些吃痛,看到紙巾上的血跡,才知道嘴裡嘴唇被顧憶深咬破,但是想氣又氣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