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給我個機會好嗎?
夏梵是被吵醒的,喧鬧的說話聲一直迴旋在耳邊,煩不勝煩,迫使她睜開眼。
「哥,醒了!醒了!快來!」
那是……張天愛的聲音。
很快,又有一個人手忙腳亂的沖了過來,夏梵轉了轉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張天陽慌慌張張的面容,視線相交時,夏梵能深切感受到了他眼底的擔憂。
「我沒事。」夏梵輕輕的說道。
張天陽深深的呼吸幾口,才平緩下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泄露出太多的內心情感,他心中的女孩他不想讓她太有壓力了,而帶上任何愧疚之情。
雙手撐起自己的身體后,夏梵感受到了一陣陣的無力,那把看似炫酷的刀實則是吸收了她的血液蘊含的能力后才這麼厲害的,她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很大。
夏梵知道自己並不是沒有別的辦法解決元浩,但她卻偏偏選擇了對自己傷害最大的方法,其中的原因她自己十分清楚。
恐怕是真的憤怒了吧,把心底擠壓的怒氣打開了一個宣洩口,那些怨恨的負面情緒,那些被她可以忽視的情緒,像是炸了的氣球,四散開來,但無疑,現在的夏梵是複雜的,但更多的是無奈,對這份感情的無奈。
「天陽,你被放出來了?」
夏梵轉移著話題,她已經不願在更多的提起已經過去的事,更不想說出那些難以啟齒的話,就這麼假裝不知道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張天陽楞了一下,才點點頭,道:「證據不足,無罪釋放了。」
張天愛插嘴道:「爺爺找的律師真不是蓋得,不過憑著一個錄像想定罪也太難了,也要慶幸我們住的酒店,有人證明我們當晚沒有離開。」
夏梵思索了一下,道:「那麼這個案件陷入了絕路了。」
張天愛聳聳肩,道:「鬼物犯下的罪多半是會稱為懸案,根本無從查起。」
「嗯。」夏梵應了一下。
見她們兩個聊著,張天陽心平氣和的等待著,見不說話了,才張開嘴,直接對著張天愛說道:「天愛,你認錯嗎。」
張天愛被這麼一個反問給問的愣住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話的意思,她看了看自家哥哥隱藏的冷靜表面下的責怪,道:「哥,怎麼了……」
「你們明知道那個地方危險,為何還要擅自去闖?!」
原來,在夏梵昏迷的時候,張天愛早就把所有事情都跟張天陽說了一遍,而當時兩人都著急於夏梵的昏迷,而沒有時間追究對與錯,待夏梵醒來后,張天愛明白,她哥這是要算賬了。
張天愛的心咯噔了一下,咽咽口水,道:「哥,我們這是擔心你,想去找線索……」這話越說越沒有底氣,根本不足與說服張天陽,這一點她自己也清楚。
「但這個前提是保證自己的安全,那種凶煞的風水地,存在的鬼物自然不容小覷,倘若這一次你們出了什麼事,我該如何交代?!」
張天陽的話句句誅心,張天愛無法反駁,夏梵眉頭皺起,對著張天陽說道:「天陽,別怪她,是我要進去。」
「小梵,如果這一次你不只是透支的話,我該怎麼辦。」
最後一句話輕的快要聽不見,但足以令夏梵的心震了一下。
她一直都知道張天陽對她的情意,但三年前的那一次談話中,她以為張天陽或許放下了,充當朋友的角色,原來只是她在逃避嗎?自以為是的將張天陽歸結成已經放棄的朋友,然後心無重擔,所有的苦澀恐怕都是張天陽一人承擔了吧。
夏梵突的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在她消失的這三年裡,張天陽是懷著什麼樣的感受?她不明不白的失蹤,生死未卜,他是否承受了煎熬?在重新再見的那一天里,他臉上帶著的表情夏梵在這一刻才有些明白了,那是一種複雜的眼神,複雜到夏梵不願意去深思,現在想來,恐怕是沉澱了的感情,濃的化不開了。
在這一刻,夏梵的心底浮現了一種奇怪的感受,似是感動,又像是抗拒。
所以,她撇開了眼,不敢再次面對那雙眼裡的感情。
看見夏梵的躲避,張天陽無法避免的心裡閃過一絲疼痛,但這種疼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也習慣了,他並不奢望太多,再多的責怪在看見夏梵躲避的那一剎那間都消失了,也罷,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他只用記著,夏梵也願意為了他去深入危地便好。
見自家哥哥和夏梵的神情變化,張天愛立刻心領神會的站起身,道:「小梵剛醒,一定累了,我去倒杯水,你們先聊。」說著也不等他們說話自己便離開了房間。
留下來的張天陽和夏梵兩人氣氛突然陷入了謎一樣的尷尬,突然的張天陽笑了起來。
那笑,有著無奈,有著釋然。
見張天陽笑了起來,夏梵提起的心情突然安落了,她心中低低的嘆了口氣,她與張天陽之間不該如此見外。
「天愛總是這樣,你別介意。」張天陽溫和的說著。
「嗯。」夏梵點頭。
張天陽起身,從床頭柜上拿起了水壺,倒了一杯水出來,溫熱的水冒著熱氣,張天陽碰了碰杯壁,覺著溫度適合了之後,遞到了夏梵面前,道:「房間里有水,她的借口找的太假了。」語氣裡帶著好笑。
夏梵同樣回以一個淺笑,伸出手,正準備結果,在碰到杯壁的時候,猛地被一把握住了。
疊加在她手背上的手,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圓潤,一如它的主人一般溫和,圓潤。
夏梵頓了一下,卻是沒有掙脫開來,她抬頭看向餓了張天陽。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的張天陽晃神了一下,他根本沒有意識就作出了這樣的動作,他只是覺得伸出來的手太過瘦弱,太過纖細,彷彿一個重擊就能骨折了一般,他忍不住握了上去,但意識過來的張天陽沒有後悔,連一絲反悔都沒有。
這個動作,他很早很早便想這麼做了。
張天陽的眼直勾勾的看著夏梵。
這一次夏梵沒有躲開他的眼神,只是在心底重重的嘆了口氣,道:「天陽,我渴了。」
聞言,張天陽鬆開了手,他的手雖然鬆開了,但他的眼神並沒有。
夏梵接過水杯,抿了抿嘴唇,隨後一口氣喝下了,溫熱的水滋潤了干啞的嗓子之後,彷彿五臟六腑又活了過來,她雙手握著空杯子,沒有說話。
「小梵,對不起。」
半響,張天陽說了這句話。
夏梵道:「為何說對不起。」
「我大概令你失望了,我放不下。小梵,我做不到。」
張天陽的眼神是不同於他以往溫和性格的火熱,像是要燃燒一切的火熱。
「天陽,你……」夏梵想說什麼,但又無從說起。
「聽我說完好嗎。」張天陽說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道:「你知道的,我無法欺騙這裡。」
夏梵握著空杯子的手猛地收緊。
「我嚇到你了嗎。」張天陽的餘光瞧見了那緊握的手,笑著問道,強帶著輕鬆。
「嗯,大概想不到,張天陽也會說這些話。」夏梵慢慢的說道,她的語氣並不沉重,甚至還有一絲揶揄。
「大概連我自己也想不到。」張天陽試著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述說著,他不願驚擾了自己心愛的女孩。
沉寂了一會兒,「不值得。」夏梵緩緩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張天陽笑開了,道:「小梵,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而現在,我願意。」
夏梵無法回答,而張天陽似乎也不想她回答一樣,繼續說道:「天愛和我說了,在旅館發生的事,或許這是導致我現在要說這句話的理由。」
是的,在張天愛和自家哥哥全盤托出的時候,張天陽的心底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的,他怎麼也無法忍受自己內心翻湧著的酸意,他朝思暮想的女孩不該受這樣的苦,不該受這樣的侮辱,更不該這麼委屈,她明明值得更好。
那一個曾經會笑會堅強,溫暖人心的女孩不該變成這般沒了任何情緒,忘了微笑的樣子。張天陽的心,不可自拔的心疼著。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心疼,令張天陽原本採取的隱忍心態發生了變化,如果已經沒有人會心疼夏梵,那麼是不是可以讓他來?他是不是可以站在她的身邊,名正言順。
這樣的想法一旦冒出來就再也忍不住了。
曾經,他無法越過這條線,他只能一遍遍的壓抑,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那個大人放棄了夏梵,這是否表示著自己還有機會?哪怕這個機會十分的渺茫,不,或者說幾乎不可能,但張天陽不願放棄,那三年的時間沒有人會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是如何度過的,那種鑽心的疼,沒有希望的等待,彷彿都是為了這一刻。
夏梵看見了張天陽眼底的執著和認真,她像是突然預料到了他會說出怎樣的話,而那句話又會導致怎樣的局面,她該阻止的,她該轉移話題的,甚至她該離開這裡的,但她什麼都沒做,連一句話也沒有說,身子像是扎了根,嘴巴像是塗了厚厚的膠水,她只能這麼看著,這麼聽著。
夏梵忽然意識到,或許是她累了。
張天陽看著夏梵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小梵,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