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凌遲
元浩突然笑了,這一個笑讓那張雌雄莫辨的臉更加的鬼魅,他陰森森的看著張天愛,道:「那些女人願意接受我的撫摸不是嗎?她們都是自願的!」
「憑藉你的假象誘騙嗎?」夏梵冷冷的接了一句。
哪知這句話像是扯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元浩大笑出聲,道:「就像你不也一樣被我誘惑了嗎?呵,你是個失敗者吧,我是不是很溫柔?不,你是不是沉醉於他的溫柔中?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一直用著他的樣子,一直溫柔待你。」
「你!!!」張天愛氣急了,但她更擔心這句話對於夏梵的影響,她立刻看向了身旁的夏梵,生怕她會產生極大的情緒波動。
然而張天愛看不到,因為夏梵低下了頭,沒有人能看見她的表情,只是從那傳來的壓抑的氣息足以令人窒息。
垂下的手,緊握成拳。
「小梵?」張天愛擔憂的喊了一下。
「怎麼,心動了嗎?剋制不住的激動嗎?」元浩不怕死的加了一句。
在心底,元浩是虛的,但他沒有了別的辦法,硬碰硬他根本抵不過這兩個強勢的女人,那麼唯有激怒,如果那女人心動了那麼更好,沒有心動的話就一定會生氣,一旦有了破綻那麼他就有機會!所以他賭了一把,他絕對不要在這裡魂飛魄散!
「你閉嘴!」張天愛沖著元浩吼了一句。
這時,從夏梵嘴裡傳來一陣輕笑。
張天愛心裡一緊,這個笑聲絕對不是什麼好的預兆,果然。
「天愛,讓開點。」
張天愛反問道:「小梵,你要做什麼?」
「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
說著,夏梵猛地抬起了頭,只見那張臉上沒有憤怒,沒有猙獰,甚至連眼神發紅都沒有,有的只是平靜,不,張天愛知道,那是一種隱藏在暴戾之上的平靜,夏梵,是真的生氣了。
而這次,張天愛無法阻止。
「我不想誤傷你。」夏梵淡淡的說。
「小梵!」
「退下去。」
張天愛嘆口氣,用一種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眼元浩,退後了幾步。
瞧見這一幕的元浩也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算盤是不是打錯了?這個女人的反應看著好像和計劃中有些不一樣?但他沒得退縮了,他沒有後路,於是,他變了。
在夏梵和張天愛的面前,元浩再一次變成了炎羅。
當那一個清冷的人影站在夏梵的面前的時候,她的瞳孔猛地一縮,嘴角緩緩勾起了一個冷笑。
「梵兒。」親昵的呼喊。
夏梵,伸出了右手,五指大張,她一邊看著那張俊美到極點的臉,像是要刻進骨子裡去一樣,一邊紅唇輕啟,道:「水刀,鑄成,聽吾之命令,附魂,斬魄,化為吾之武器,成!」
突然間,從地上的積水慢慢的引上夏梵的手裡,形成了一把足足有二十公分的刀狀物,這,是一個水刀。
夏梵抬起了水刀,放到眼底下,她毫不猶豫的咬破了舌尖,劇痛襲來,她像是不在意似的,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張開嘴,將流出來的血液沾染上了水刀,一瞬間,本是通體透明的水刀染上了血的顏色,紅得滲人。
夏梵合上紅唇,似是滿意的揮了揮水刀,不,現在或者可以稱之為血刀,那把刀像是吸夠了夏梵的血液,生生的透出一股弒殺感,像是等待著撲倒獵物的猛獸。
張天愛看著這一幕心驚不已,用舌尖血滋養的刀嗎?那是何等的驚人,要知道,鬼言媒的力量源泉便是語言,舌頭是最重要的媒介,它所蘊含的靈力可是說是言靈師的儲藏庫。
這麼奢侈的用舌尖血餵養出來的武器,其效果可想而知。
這也間接代表了,夏梵是真的生氣了。
元浩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逃!快點逃!必須要逃!否則他會魂飛魄散的!
但他無法逃!這個地方拘禁了他!
他只能強忍著懼意維持著面上的溫柔神色,喊道:「梵兒,你要傷害我嗎。」
夏梵笑了,一步步上前,手中的血紅更紅了,紅得發黑,似是蠢蠢欲動。
「你知道嗎,他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夏梵的腳步踩在了水面上,發出嘖嘖聲,每走一步,元浩的懼意就更深一分。
「你變成他,再好不過了。」
夏梵的眉眼都像是感染了笑意一般舒展開來。
「因為,我恨的想殺了他。」
話音剛落,夏梵動了動握著血刀的手。
接下來的場面,是張天愛的噩夢,她的雙手死死的抓著自己的褲腳,緊咬下唇,不讓自己的驚呼發出聲來。
甚至,張天愛似是不忍心一般撇了撇頭,耳旁儘是一聲接著一聲的鬼嚎。
那是一種極刑。
一種曾經存在於古代書中記錄的極刑,也是地府用來懲戒凶神惡鬼的極刑--凌遲。
凌遲也稱「陵遲」,俗稱「千刀萬剮」,就是把活人一刀一刀地割死,但這也存在於鬼物的身上,鬼魂沒有血肉,所以沒一刀落下,帶去的便是一塊黑色的物體,化成粒子消失在空氣中。
張天愛知道那血刀的厲害,也能感覺到,但從未想到那把刀竟然可以將鬼體割下,要知道鬼魂的身體並不是真正的肉體,很多開過光的東西,比如銅錢劍雖能傷到鬼物,但可做不到將他們給割開。
鬼魂的身體就像蚯蚓一般,一般的傷害之下,只需要一些時間便能恢復,如元浩一般,被張天陽打傷了之後,靠著吸食生氣和養屍地的風水在慢慢恢復,可想而知要真正的割開靈魂是有多難。
但現在,出現在張天愛面前的就是這樣不可思議又殘忍至極的畫面,她親眼看著那把血刀把那個男鬼的手,胳膊,腿,一點點的割開,化作了無數的黑色粒子消失了,他發出了痛到積極的尖叫,鬼魂在這一刻也是會痛的。
張天愛並不是同情那個男鬼,她知道這個鬼魂下去之後也是要遭受這樣的酷刑,她只是無法接受夏梵如此憤怒下的舉動,殘忍冷血,暴戾至極,彷彿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朋友。
而是一個審判者。
執行裁決的審判者。
這樣的夏梵,嗜血,又迷人,何等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最後,元浩已經只剩下一個頭顱在蠕動著,他的身體和四肢全部變成粒子消失了,就連鬼叫都發不出來了,他只剩下求生的慾望,在掙扎著 ,蠕動著。
夏梵靜靜的站著,手中的血刀像是飽餐了一頓一般變成黑紅色,沉寂著,那弒殺的氣息也收斂了。
哪怕只剩下一顆頭顱,元浩還是保持著炎羅的樣子。
張天愛已經不忍心看下去了,她將視線放在了夏梵的臉上,無悲無喜,哪怕做了這樣的事,她的表情平靜得可怕,就像是面前的傑作不是她所做的一樣。
夏梵突然開口了。
「在你害死了我們的孩子那一刻,我便想殺了你。」
這句話是對著元浩說的,但更像是透著元浩對另一個人說的。
而張天愛知道,那是對著那位大人的。
或許早在寶寶死的那一天開始,夏梵就想要殺了炎羅,殺了他,為此祭奠她逝去的孩子,不用看著他投入另一個女子的懷抱,不必自己獨自忍受著噬心的痛苦,不必怨恨存活。
夏梵在心底輕笑,原來她有著這樣的念頭,或許只有親手了結,才能化開她的仇恨和怨念,而元浩只是解開了那個結,讓她發現自己原來是有著這樣的瘋狂。
張天愛咬了咬牙,終於走上前,她站在夏梵的身後,伸手抱住了夏梵的腰肢,一隻手附上了夏梵握著血刀的手,她低低地說:「小梵,夠了,已經,夠了。」
夏梵仰頭,看了看天花板,手突然鬆了開來,那把血刀啪的一下砸進了水裡,一下子化開了,變成水珠,彷彿不曾出現一般。
「天愛,我竟是恨他的,恨到如此境界。」夏梵喃喃的說著。
張天愛聽著忍不住紅了眼,道:「小梵,你要走出來,不要再被關進那個圈子,還有很多人值得你選擇不是嗎?」
夏梵勾起了一抹笑,而這時,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眶裡落下,劃過了臉龐,滴在了水裡,融了進去。
「天愛,我還會擁有幸福嗎,我這樣的人,這樣殘忍的人。」
「會的,復活了寶寶,小梵一定會有幸福的!」
「會嗎。」
這句話很輕,輕的彷彿只有夏梵自己聽得見,她在問著別人,但更像是問著自己。
張天愛抱緊了夏梵,努力令夏梵暴戾的氣息平復下來,她的舉動有了回應,那種讓人窒息的暴戾很快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手中一重。
夏梵閉上了眼,昏了過去。
張天愛連忙扶著夏梵,探查了一番之後隱約猜測著夏梵是虛脫了,她看了看還在地上蠕動著的頭顱,露出了一抹悲憫的眼神,隨後掏出了一張黃符。
「你淪落到這個境界也是自找的,沒有魂飛魄散算是不錯,那麼,回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話落,張天愛一甩手,將黃符扔到了頭顱上,下一秒地上什麼都沒有了,那顆蠕動著的頭顱消失了。
而這時,天空露出一抹魚肚般的白,天,已經快要亮了。
張天愛一把扛起了夏梵,緊急的離開了這個破舊的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