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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休夫

  祠堂封閉的大門被緩緩推開,簌簌的掉下了很多灰塵,足見平日里如非大事,祠堂門想來都是封閉的。


  夏梵小心的扶著太奶跨過了半個小腿高的門檻走了進去,魏民德緊隨其後,欲要把門給關上了,卻被太奶一聲令下給阻止了。


  「民德,去,把大家都叫過來。」


  魏民德心底咯噔一下,心道壞了,連忙說道:「為啥還要叫大家過來喲?」


  太奶用一副不容商量的語氣說道:「當初見證的人,今日便是一道來見證!」


  魏民德叫苦不堪,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本來就不該進行,還要昭告所有人,豈不是更加放肆了嗎?魏民德偷偷看了眼已經一副油盡燈枯模樣的太奶,心中重重的嘆口氣,既然已經這麼做了,那麼昭告所有人似乎也沒什麼了,只好道:「我就去咧,阿蘭,你撐著點啊!梵子,照顧好你太奶!」


  夏梵點點頭,沉默的看著魏民德一躬身,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在等待的時間裡,夏梵親眼見著太奶的臉色慢慢衰敗,而太奶的眼神至始至終都在遙遙的看著祠堂裡頭,那排列的整整齊齊,滿滿當當的牌位。


  半餉,空曠的祠堂內傳來一陣幽幽的迴音。


  「太奶,其實,我並不需要的。」


  這個婚姻名存實亡,那個所謂的冥婚丈夫,已經與她再無關係,不過是一場逝去的記憶,她早已壓在心底,不在回顧。


  乾枯如同樹皮的手一把抓住了夏梵的手,太奶將眼神從牌位上轉了過來,老眼渾濁中還是清晰可見那裡頭的決絕,「梵子,太奶絕不會讓魏家莊子在耽擱你一絲一毫!」


  微微張嘴,卻已然不知說什麼,似乎話語在這一刻都是多餘的。


  最後,夏梵只是順從的點點頭,既然可以解除,那麼便解除吧。


  從此以後,她與他或許真的不再有牽扯,連名義上也不復存亡。


  「待這件事過後,太奶有事告訴你喲!」太奶似乎是好不容易才下了這個決定。


  夏梵訝異,但沒有立刻問出來,因為這個時候,從門口處已經傳來了隱隱的腳步聲,看來是那魏民德手腳迅速的喊來了莊子里的人。


  很快,一個接著一個,不斷有人開始往這邊湧進來,眼神中或詫異,或迷茫,還有著看好戲的態度,他們這麼被族長臨時喊過來,早就滿肚子的疑問了,但是誰也沒有在這個時候開口,明眼人都看出了這個平日里在莊子里德高望重的老太明顯的衰敗跡象。


  魏民德在人群讓開的縫隙中擠了進來,對著太奶說道:「都給你喊來了咯!但是阿蘭啊,這個時辰不太合適啊,啥都沒有準備!」


  小腳老太也知道這個時辰太匆忙,但她更清楚,自己已經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就這樣吧!」太奶強硬的回答。


  魏民德不在反抗,而是命令起幾個年輕壯實的小夥子將桌子椅子什麼的放好,還擺上了祭品,鋪上了白布,正正的擺在了祠堂的中央部位,正對著那些個牌位,像是特地在牌位面前立下證言一樣。


  夏梵稍微看向了人群,記憶中那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似乎不在,魏民德敏感的發現了夏梵尋找似的目光,腦袋點了一下,道:「梵子喲,你在找啥?」


  夏梵收回了目光,「沒事。」


  魏民德試探性的問道:「你在找路子咧?」見夏梵沒有回答,但明顯是默認的態度,接著道:「路子可是下一任族長啊,我讓他出去歷練一番見識見識再回來咧!」


  說不清的一絲失望浮現在心底,夏梵很快的壓下,將目光放在了已經擺好了的桌子上,此時一張攤開的有些破舊的族譜被鄭重的放在桌子上。


  魏民德上前了一步,站在了眾人的面前,咳了兩下,頓時所有的談論聲都閉上了嘴,幾百雙眼睛紛紛注視了過去,因著祠堂無法容納所有人,所以還有著門外候著的一部分村民,拔長了脖子往裡頭看。


  「今日,我請各位聚在祠堂實則有一件重大的事要宣布。」


  魏民德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另底下的村民又開始小聲議論起來,魏民德趕緊喝止,道:「安靜!都給我安靜!四年前的時候,你們親眼見證了一場喜事,那麼現在……」魏民德特意停頓了一下。


  提起四年前的喜事,加上頹敗的太奶和面無表情的夏梵,明眼人已經想起了四年前那一場詭異至極冥婚,不少人的臉色立刻變了,還有著恐懼。


  魏民德滿意的看著眾人變了的臉色,終於不再是他一個人惶惶不安,再次清了清嗓子,將話給說完,「讓我們見證,這一場冥婚即將無效化!」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下,本是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村民一下子爆發了驚嘆。


  冥婚還有解除的道理?!


  這是在開玩笑吧?!


  更何況,這結下的冥婚還是為了保佑莊子,這貿貿然的解除會不會招來什麼不幸?!


  總之,底下的人議論紛紛,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一個人贊成解除的,夏梵環顧四周,冷冷的笑了,人都是自私的,只會關心自己的利益,沒有一個人想過,結下這冥婚的她又是否願意,是否開心。


  魏民德見眾人談論得差不多又安靜下來之後,毫不拖泥帶水的說道:「總之,這個婚必須解除!」


  這下子有人不幹了,「族長!這樣會不會得罪地下的那位大人?」


  「就是,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族長,這當初答應得好好的,怎麼就變卦了?」


  此時,本是靠著夏梵攙扶的太奶一把推開了夏梵,走上前,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大吼:「我家梵子不該繼續遭這個罪!你們有誰不樂意的,都是跟我這個老太婆過不去,得不得罪那位大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死後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這句話既是威脅又是半懇求,太奶的莊子里的地位是一定的,面臨著她臨死前的要求,似乎沒有一個人敢在說話,更別說提出異議,加上,他們都相信死後會變成鬼,如果不順應著就會被鬼纏上。


  當下已經沒有人在說話了,默默認同了,太奶站著重重的喘了幾口氣之後被隨後站上去的夏梵重新扶住了。


  魏民德這個時候趕緊出來打圓場,「梵子已經為這個莊子保佑了四年,也就足夠了,總之今天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就讓大伙兒做個見證吧!」


  這已經明顯是必須要舉行的事了,任何異議都沒有用。


  魏民德親自站到了桌子中間,擺擺手,就有人把一直大公雞抱了過來,雞頭還綁著一個紅色結,另一個端上了一把綁著白絲帶的剁骨刀。


  太奶一把推開了夏梵的攙扶,示意她上前,夏梵只好鬆開手,站到了桌子前,看著底下擺放規整的族譜,只見在她的名字仍然是魏梵,而她那一欄旁邊劃了一個分支線,那是屬於配偶的位置,然而此時那裡用著一個大大的『陰』字代替,這代表著她結得是冥婚,且連對方的姓氏都沒有資格寫出來。


  夏梵久久看著那一個『陰』字,神情有些恍惚,四年前的今天,那一場不可思議的冥婚,盛大,莊重,而又詭異,那些畫面似乎還在昨天,這四年間經歷的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里。


  相遇,相識,相愛,中間她所經歷的迷茫,掙扎,直至最後的妥協,像回放著的錄像帶,一點一滴的重現,夏梵的眼朦朧了,露出了一抹欲要哭出來的笑,畫面最後定格在,寶寶消失的那一瞬間,以及他身旁一痛站著的那一道倩影。


  畫面消散了,心底空落落得厲害。


  一併消失的,或許還有他們本就不牢固的感情。


  心,募的痛了,痛徹心扉。


  無數個日夜,她從噩夢中醒來,日復一日,大汗淋漓,淚光閃閃,將枕頭都沾濕了,睡夢中的哭泣換來的是白日里的煎熬,那些訓練那些駭人聽聞的任務,她一併堅持下來了,為的不過是贖罪。


  斷了吧,徹底斷了吧。


  「梵子?」


  魏民德的呼喚將夏梵從那些傷痛的回憶中拉扯回來。


  夏梵仰頭,緩了一會兒,再次低下來的時候,那些悲傷痛苦全部消失了,就像不曾出現一樣,那日酆都城的大婚就應該結束了,而今所做的一切是早該註定的結局。


  「我需要怎麼做。」夏梵問道。


  魏民德見夏梵終於沒事,趕緊道,「等下你握著刀,把雞頭剁下就可以了。」


  夏梵點頭,雙手毫不費力的拿起了那把剁骨刀,刀鋒上的冷光反射在臉上,讓夏梵的表情更加決絕。


  地上有一張鋪好的紅紙,那個被抱著的大公雞放在了紅紙上,因著一雙雞爪被捆綁,也不動彈的蹲著,那顆碩大的雞頭來來回回的動著,像是觀察著,絲毫不知道自己即將要面臨斷頭的命運。


  魏民德拔高了嗓子,「月明星稀,晨霞映影,天地為證,魏家有女,從此孑然一身,再無所顧,再無所牽,媒妁之言不在作數!」


  話落,夏梵蹲下了身子,空著的手摸了摸雞頭,表情有著飄忽,像一根飄著的羽毛慢慢的落入心湖,沉入湖底,那雙眼也從縹緲變得深沉,彷彿要將一切都吸了進去。


  眾人屏住呼吸看著前面,心,都不由自主的提著,沒有人注意到,明明是大白天的時刻卻開始黑雲壓頂,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雲層遮住了陽光,密密實實,不透一絲光芒,霧氣也開始慢慢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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