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婚禮前奏
劉香蘭溫柔的看著夏梵,像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妹妹一般,開口道。
「那個時候,在火車上,我就知道這是一個很活潑積極向上的姑娘,所以我死了第一個尋求幫助的人是你,你的眼神告訴我,沒有什麼是可以打倒你的,那是一種活著的堅持,你現在眼裡已經沒了這份堅持,可以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劉香蘭是真的感謝夏梵,真的關心她,所以在剛剛一個照面間,心思靈敏的她就察覺到了異常。
一個生魂出現在了陰曹地府絕不是什麼好玩的事,若不是不得不為,恐怕誰會這樣嘗試?
夏梵轉頭,看著在院子里,小花和樂樂玩的不亦樂乎的模樣,輕輕的開口,「樂樂,很重要吧。」
「嗯?」
「你為了他求助我,連死了也未曾放棄。」
劉香蘭沒有領會夏梵的意思,只是下意識回答道:「那是我的孩子,我怎麼能放棄?」
「對啊,那是你的孩子,怎麼能放棄。」
夏梵扭過身子,一字一句說道:「所以,我不能放棄。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劉香蘭被這句話震撼到了,獃獃的看著夏梵,似是恍然大悟,「你……」
「我的孩子,還在等著我。」
留下這一句,夏梵離開了院子,而劉香蘭沒有再勸阻,畢竟同為母親,她看見了那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眸里一閃而過的光亮。
如果把這抹亮光給撲滅了,她,大概真的會死了吧。
走出了院子,夏梵低著頭混入了『人』流之中,在心中集中注意力感受著那一片魂木的位置。
而此時,同一片區域內,殿王府。
鍾馗忍不住第三次抬起頭看向了窗外,這個舉動令沈月詫異的問道:「你在看什麼?心神不定的。」
鍾馗回頭,強裝鎮定的面對沈月,道:「沒事,只是脖子不舒服。」
「你這話騙不過我,咱們共事這麼多年了。」
鍾馗嘴角抽了抽,沒有回答而是整理著自己手頭上的事物。
倒是沈月被拉開了話匣子,「你說,大人真的會娶月挲嗎?」
這個問題沈月疑惑了很久了,不吐不快。
「你已經在準備婚禮了。」
「可是我還是覺得奇怪,大人,他,他一點都沒有要結婚的表情。」
對,這就是沈月的疑惑,一個即將『二婚』的男人雖說不用太激動,但好歹也應該表現出絲毫興奮吧。
鍾馗放下手中的東西,嘆口氣,道:「那你覺得應該有什麼反應?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月挲能夠嫁給大人的嗎?」
被反問的沈月愣了愣,吶吶的說道:「也不是這樣……就是覺得有點奇怪,哎?你說我這是什麼心態?之前一直覺得月挲很可憐,但現在,三年了,雖然時間對我們來說一點屁用都沒有,但好歹三年了我咋就還沒習慣月挲跟大人在一起了呢?」
別說你,我也沒習慣。
鍾馗在心中無語的接道。
「這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了。」
沈月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口:「可是,明明記在陰薄上的正妻之名沒有被劃掉,那,這場婚禮算什麼……」
鍾馗聞言也是頓了一下,的確,陰薄上閻羅王正妻之位的名字還是夏梵,而這一點大人對此沒有提出過任何命令,彷彿被遺忘了一般,但怎麼可能遺忘?如此重要的事,那月挲也不會甘心的吧?所以,這是大人授意的嗎?
因為什麼?
夏梵嗎?
鍾馗徹底迷惑了,這三年大人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了,喜怒無常,臉上的表情越發高深莫測了,最明顯的便是,大人沒有再笑過了,哪怕對著月挲如何溫柔和照顧,都未曾有過一絲真心的笑容。
現在的大人,太陌生了。
沈月眉眼間染上了一絲傷感,她玩弄著手指,低低的說道:「我現在都不明白大人的心思了,也不敢多說話,天天這樣的氣氛很壓抑啊,鍾馗,我想念以前的大人了。」
「行了,婚禮快開始了,我們的事還有很多。」
「但是……鍾馗,怎麼辦,我突然懷念那個活人在的時候了。」
那個時候的大人,至少還有著親切。
鍾馗苦笑,他可是知道夏梵現在正處於酆都城內,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發現,他不能抽身離開,也不知道交代下去的事有沒有辦好,但看現在沒有什麼動靜的樣子,大概目前還是沒事吧?
真是夠任性的女人。
但是,他明白的,失去孩子的母親,可以什麼都不顧。
「鍾馗?鍾馗!」
「嗯?」
「你剛在想什麼?叫你也沒反應。」
「沒事,只是想著,大人的大婚,只怕會來不少殿王。之前的殿堂會被地藏尊上毫無緣由的給拖延了,現在十八殿之間氣氛更緊張了。」
提起其他殿王,沈月縮了縮脖子,顯然還是怕的。
「地藏尊上已經很久沒出現了,突然發話真夠嚇人的,不過竟然全部殿王毫無意見哎!」
鍾馗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沈月,陰測測的說道:「膽子大了?地藏尊上也敢評論了?」
「不敢不敢!我收回!」
「真是。你的嘴需要管管了。」鍾馗對此很無奈。
沈月嘟嘟嘴,不甘不願的低下頭,還是忍不住嘟囔道:「其實,我覺得這事是大人不地道,鬼子不懷都懷上了,還餵了自身那麼多的陽氣,費了大人那麼多心思,結果說沒就沒了,那夏梵都接受了這個孩子,準備喜當娘了,結果卻沒了,估計也是夠傷心的吧!還要面對大人另娶,但願她不知道吧,不然不得傷心成什麼樣呢!」
很不幸,她已經知道了,甚至還會參加這一個婚禮。
鍾馗作為知情的人實在是憋得很難受,忍不住回想了夏梵的表情,當時的她聽聞了消息也未曾有過情緒波動,彷彿知道了一個早就知道的事實一般,那雙眼裡已久一片死灰。
是真的不在意了嗎?是真是假不得知,但至少,夏梵是不在把大人當做唯一了。
那麼大人呢?
鍾馗反問著自己,大人表現的也並不是完全無感吧,曾經的寵愛不全然是假的,哪怕是收也需要時間,哪怕被隱藏得極好,鍾馗還是看見過大人好幾次沉思的狀態。
「這一件事,已成定局,我們無法改變,也不該過問。」
「鍾馗,你總是這麼冷冰冰的,這個不該管那個不該過問,那我們能幹嘛!不就是為了大人分憂的嗎?」
「做好分內之事便可。」
沈月撇撇嘴,道:「反正就我事多行了吧!」
「賓客名單準備好了嗎?」
一道女聲打斷了正在說話的鐘馗和沈月,抬頭看去,卻是穿著一身大紅華服的月挲。
此時的月挲雍容華貴,有著一種不可逾越的上位者氣息,的確,她即將成為這座酆都城的女主人,成為閻羅王的妻子,如何不尊貴?陰間之中她便也能佔一席之地。
鍾馗淡定自如的收好了手中的東西,道:「嗯。」
「那麼便好。」
月挲笑了笑,轉頭看著有些惴惴不安的沈月,道:「沈月,辛苦你了。我非常感謝。」
這麼溫柔的月挲另沈月更加不安了,她動了動嘴皮子尷尬的說道:「不辛苦!月挲你才是,恭喜你了!終於要和大人成婚了!」
月挲的眉眼更加溫柔了,漾著幸福的笑意,「是啊,我等了一千年,也便是值了。」
「對啊對啊,你與大人本就是天作情人,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沈月機械的說著不痛不癢的話。
鍾馗不願在跟月挲虛與委蛇,率先告退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先失陪了。」
沈月趕緊接道:「鍾馗,我去幫你!你一個人搞不定的!」
月挲十分明事理的道:「你們先去忙吧,我去看看逸。」
那一聲逸當著是喊得柔情媚意。
帶鍾馗和沈月離開之後,月挲收回了臉上溫柔的笑容,變得殘忍冰冷。
「哼,總有一天,你們會甘心接受我。」
月挲握緊了拳頭,正要起身離開的時候餘光瞥見了放在案桌上的一本厚厚的,邊角微微泛黃的厚實薄子。
上頭工工整整的寫著『陰薄』二字。
這是,記載了陰間所有事物的神書。
月挲的表情微動,左右查看了一番,隨後彎腰,小心翼翼的將厚重的陰薄拿了起來。
上頭寫著工整的宛如刀刻一般的小篆,字體細小,密密麻麻,一列列一行行的看過去,不一會兒,月挲翻到了中間的一頁。
手指輕輕的按壓著泛黃的紙業,眼睛盯著那發著墨香的字體。
第九百九十九在位五殿閻羅王,冠以炎羅之名,其正妻之位:夏梵。
看著那兩個字體,與炎羅並列的名字,月挲的表情愈加難看,握著陰薄的手更是發白,她低頭看向了案桌上靜靜放著的筆墨。
炎羅正妻,是我!
拾起毛筆,沾上墨水,月挲將陰薄放好,抬手,欲要往上寫著什麼。
「你在做什麼。」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月挲鎮定的放下了筆墨,絲毫不亂,不用轉過身子也知道出現在身後的人是誰。
那是她即將成婚的夫君,亦是這一座酆都城的王——炎羅。
「逸。」
低低的呼喊了一聲,月挲微微側頭,對上了炎羅俊美非凡的臉,那一雙美眸里此時有著哀傷和心痛,濃得化不開,月挲緩緩轉身,勉強的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逸,記入陰薄的名字,不是我。」
炎羅一怔,看著面前滿含委屈的月挲,心中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