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我要你活著,你怎敢尋死?
另一頭,夏梵疼的在地上翻滾著,恨不得自己能馬上暈過去,這已經不只是被捅十幾刀的痛苦了,上百刀都有了!這是十倍體會嗎?!不!疼痛還在升級著!十倍,二十倍,一百倍……!!
【梵兒,梵兒,梵兒!】
急切的呼喊在腦子裡回蕩著。
是誰,是誰在叫我?好疼啊……不,這,這是炎羅?
【梵兒,你……】
你,你在說什麼?炎羅,你在說什麼……
在劇烈得疼痛間,夏梵似是聽見了炎羅的聲音,然而那聲音卻像被干擾的信號,斷斷續續,毫不明顯,勉強聽去只能捕抓到幾個字詞而已,連接的意思還需要揣測。
聽見了炎羅的聲音,夏梵被疼痛折磨的腦神經像是找到了安慰,一瞬間湧上了委屈。
【炎,炎羅,我,我……我好疼,好疼。】
【梵兒……哪裡,你在……】
【疼……】
【哪……哪裡!】
傳遞過來的話語還帶著急切的焦急。
而此時,大殿里坐著的炎羅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爆出,布滿肅殺之氣的臉上緊緊閉著眼睛,周身瀰漫著濃濃的黑氣,這,竟是怒極的徵兆!
大殿異樣的變化引來了沈月和鍾馗的感知,他們相繼顯身,震驚的發現他們的大人此刻身上散發的煞氣,周身瀰漫出來的黑霧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風旋。
突得,炎羅嚯得一下站起身,那一身玄色長衫慢慢的染成了血紅色,紅得發黑,衣襟漂浮,渾然一副不可侵犯。
這是,發怒?!
他們有多久沒見過大人發怒了?還是這麼大的怒氣?!
炎羅的心底翻湧著怒火。
感知不到,他完全感知不到夏梵的位置!
有一把利刃似是切斷了他們的連接,將夏梵包裹在一個未知的地方,他們之間的聯繫甚至連傳遞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有人,將她的妻子,從他的手裡奪下了!
感受到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的氣息,猛地,炎羅的腦海里閃過畢城說的話。
【如果是我出手,她還能在你身邊。如果是他們,你知道後果。】
「那群螻蟻!」隱瞞著無盡怒火的聲調響徹在大殿內。
氣勢威壓宛如巨浪一般傾瀉開來,鍾馗和沈月生生的退後了三步,雙眼布滿難以置信。
五殿閻羅王的怒火豈是兒戲!
然而,就在炎羅的眸子里漫上血色的時候,一道更洶湧澎湃的氣壓席捲而來,生生的將炎羅的氣勢給壓了下去,完美的碾壓。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大殿。
一頭白髮,一身白衫,宛如冰雪般冷酷的雙眸竟也是白色。
鍾馗啞然失聲,這,這是,這是白君大人!
五殿原殿主!上一任被冠以閻羅王的強者!『炎羅』之名的上一任使用者!(註:十八殿之主的名字和王位之稱都是傳承的,在位時的姓名王稱都將一樣,待退下之後方可記起自己的原姓氏,恢復原名。)
「給我安分點,炎羅。」
一句話蓋下,像是一盆冷水傾瀉而下,炎羅看向了白君,眸子里的血色慢慢降下,但周身的氣勢卻未收分毫。
「白君。」
「呵,這麼憤怒嗎,失去理智嗎。」
「我的事,不要管。」
「那麼,你忘了答應我的事嗎。」
話落,瞳孔銀光一閃,白君的氣勢更強一分,一旁的鐘馗和沈月已經快要招架不住了,這就是上一任閻羅王嗎?竟如此之強,不,或者說,能完全抗住白君氣壓的炎羅,更是不容小覷!
「她,只是個活人。」白君的語氣是冰冷和認真。
這句話像是觸到了某個機關,炎羅眼眸里那被壓抑下的血色瞬間瀰漫完全,一雙血瞳直直的看著白君,薄唇輕啟,一字一句道:「她,還是我的妻子。」
下一秒,那大殿里的磅礴的氣勢一下子消失了,如海市蜃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帶著,那一道立著的身影也不見了。
炎羅,離開了。
白君冷然的站在原地,半餉,一聲嘆息,「封印更鬆了啊。」隨之一併消失了。
鍾馗和沈月立在原地,呆若木雞。
另一頭,在無盡的黑暗中。
夏梵疼得根本無法思考,雖然炎羅傳遞的並不完整,但她似是隱約明白炎羅問她在哪裡,然而疼痛麻木了腦神經,無法具體思考,而且這裡一片黑暗,早已不是那江青的家,這就像是一個密閉的空間,將她與外界完全給隔開了!
【救,救……】
湧上嘴邊的話欲要脫口而出,卻被夏梵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不!不能再一次求救!
不能依賴炎羅!
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夏梵的額間布滿冷汗,費力的將交錯抓著雙肩的手抽離,一點點的移動到嘴邊,哆嗦著手勉勉強強的擺出了一個手勢,積蓄了些言靈力,大喊:「聽,聽吾之命,給我破掉啊!!!」
明明沒有聲音,夏梵卻似是在耳邊聽到了碰的一聲破碎聲,宛如玻璃碎掉了,那種劇烈的疼痛瞬間抽離,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在厚實的羽絨服下是早已汗濕掉的身體。
「你,你不疼了嗎……」幽幽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是王燕娜!
夏梵咬牙,這個時候躺在地上算什麼!站起來!她要站起來!快站起來啊!
強韌的意志下,身體突然湧上來一股氣力,她使勁,雙手用力撐起身子,腳步雖然踉蹌但是還站得起來,虛晃了兩下身子,夏梵勉強的站立著。
喘息著看著面前的王燕娜,夏梵知道她的言靈力並沒有減少多少,受挫的只是精神力,那被劇痛侵蝕過的精神力非常虛弱。
但在這個時候,她的嘴角緩緩裂開,夏梵露出個不易察覺的微笑,她,終歸是沒有求救。
積蓄了些力氣,將言靈力聚集到喉嚨,夏梵的嗓子開始發熱,開口道:「我知道很疼,你很疼,我體驗到了,在那個時候你一定很絕望吧,燕娜。」
話落,一瞬間,王燕娜身上的血洞肉眼可見的緩緩癒合了,被血沾染的衣服恢復原樣,滿臉的猙獰也平復了下來,她看著夏梵吶吶的說道:「沒有人救我,沒有人……他,他們看到了,但是就這麼走過了,燕娜在地上,求救,喊著好疼,沒有人聽到……小天,小天他看見了,他打了電話,但是,我撐不到了,我死了,但是我,我喜歡他……」
原來,竟是這樣嗎?
江小天碰見了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王燕娜,並沒有冷漠的離開,而是打了急救電話,哪怕最後王燕娜還是搶救不及時,死去了,但這個契機成了王燕娜的執念,除了疼痛以外唯一的執念,所以哪怕糾纏著江小天這麼久還是沒有害死他嗎?那麼,現在那個江小天在哪裡?
「但是你這樣和他在一起只會讓他送死的,燕娜。」
「不,不好嗎?這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小天和燕娜,永遠在一起。」
夏梵睜大了眼睛,內心深處的某個念頭被挖掘了。
「滴答滴答。」
水珠聲再一次響起。
而這次,卻不是王燕娜的血液滴落聲,更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遞著,迴響著。
滴答滴答,潮起彼伏的轟鳴著。
腦子裡被疼痛侵蝕過的精神力如同豆腐一般,被水滴聲輕而易舉的貫穿了。
夏梵在心裡頭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對啊,死了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不是嗎?
死了,就沒有這麼多紛紛擾擾,不必去管不必去理。
她不是喜歡炎羅嗎?炎羅是閻羅王,那麼只要她死了,成了鬼魂,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和他在一起了。
死了,變成鬼,在陰曹地府里和炎羅永遠在一起,還有孩子,有寶寶,一家三口,不必再管責任,魏庄的事,沒有負擔沒有壓抑。
神神鬼鬼的事再也不會煩著她,沒有害怕沒有恐懼,不用站在仁義道德幫助他人。
為什麼,不死了呢?
「滴答滴答。」
慢慢的,夏梵雙眼裡的亮光消失了,瞳孔沒有光彩,一片死寂。
【梵兒!莫要入了魔!】
【炎羅,我可以,很快陪著你了……】
一把尖銳短小的匕首突然出現在了夏梵的手上,她舉起了匕首,舉得很高。
【梵兒!】
【很快就可以了……你等我……】
揚起的匕首泛著冷光,其鋒利的程度可想而知,這一下刺進去,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夏梵的雙眼無神,將匕首調整位置,正正的對著自己的心臟部位。
對啊,刺進去吧,刺進去就可以和炎羅永遠在一起了……
刺進去,就沒有任何煩惱了……
高舉,大力揮落,那泛著寒光的利刃帶著勢如破竹般的氣勢對著心臟部位猛地刺下去。
「噔。」匕首被打落的聲音。
夏梵握著匕首的手被一隻蒼白修長的手給硬生生的握住了。她獃獃的仰起頭,沒有神採的眼眸里倒映出了一道人影。
一襲黑紅長衫,如墨的髮絲不在溫順的垂在胸前,而是飄飛在腦後,衣襟揚起,帶著比利刃還要冷冽的氣息,那雙血瞳慢慢消散,恢復成那雙熟悉得,黑得深沉的眸色。
一絲溫柔在眼眸里一閃而過。
他在看著她。
募地,炎羅大手一伸一把將她重重的湧入懷裡,骨節分明的手蓋在她的頭上,更加用力的按壓在自己的胸口部位,他低頭,湊近了她的耳旁,帶著冷冽的氣息,紅唇輕啟。
「我要你活著,你怎敢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