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脫困
夏梵強忍淚水,抬頭看著將她護在身後的身影,鬼善迷惑,那麼你在迷惑我什麼?
之前好不容易產生的那一丁點好感在此刻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夏梵再也不會如此愚蠢!
炎羅不是不知道身後他的活人妻子在想什麼,但,那又如何?她怎麼想他,懷著什麼樣的感情,與他而言只要在他身邊即可,護她安全,然後幫他做事。在那件事做成之前,他不會讓她出事。
炎羅眼神一冷,看著面前的三鬼,看來真是他的管理太鬆懈了嗎?放在木牌里的靈力還是少了些,這一次出來怕是又要積蓄許久了,無奈,他的真身需要坐鎮地府,不可隨意離開,不然也不需要弄出個什麼木牌來。
「平……平分……」其中一鬼結巴道。
夏梵心中一凜,平分她?抓了抓炎羅寬大的衣袖,他,會不會真的傷害她。
「放肆。」
炎羅眼神一沉,任何窺覬他所有物的東西都該死。
錦衣羅袖一揮,一道大風將那開口說話的鬼猛地吹開了,夏梵望過去,卻見那鬼影似乎更薄了些,原本是濃厚的身軀透明了幾分。
「你到底是誰!!!」
於倩倩尖叫著開口,這麼一招居然能吸收它們的鬼魂之力!!這鬼的道行怕是不下千年!這麼一個法力高深的鬼魂她怎麼可能沒感覺到!
「傷我妻者,魂飛魄散。」
「怎麼可能!!!她明明是人!」
「我要她活,誰能阻我。」
夏梵的心更寒了,是不是他要她死,也不過是彈指間嗎?救她害她不過在他的一念之間。之前的種種僥倖,如過眼雲煙,徹底煙消雲散了。
「哈哈哈,你居然敢結陰親,這與被我們吃了有何差別?結陰親只怕死得更慘!」
炎羅眼神更冷了,虛空一抓,一隻巨大的鬼爪狠狠的抓住了於倩倩,將她提高在半空中,這個女人,太多話了。
「你道行這麼深,若是害得這具身體死了,加在你身上的怨念會引來天罰的!」於倩倩掙扎著喊出。
她是真的怕了,沒想到這突然出現的男鬼會如此強大,她才死後不過三四年,如果不是那位大人要她來糾纏著紀南,只怕她至今還在那崖底下永世不得超生。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夏梵的意料,她看著炎羅的強大,忍下了驚懼,悄悄的走到張天愛身邊蹲下,仔細查看著,還好只是暈過去了,身體沒多大問題,費了不少力氣才將她扶過來炎羅這邊,無論她對這鬼怎麼看,現在能仰仗的只有他,何其悲哀。
炎羅皺眉,果然這木牌有些勉強了,這麼兩次揮手就耗掉了三分之二的靈力,隨手扔下了於倩倩,那巨大的鬼爪也隨之不見了。
「沈月。」一道低聲輕嘆。
炎羅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在夏梵的身後,抬手輕輕的捂住了夏梵的雙眼,在她耳旁輕嘆:「睡吧。」
將手中軟下來的身體扶住,手一揮那沙發上雜亂的垃圾全部被掃了下來,將手中的人放在柔軟的沙發上,靜靜的看了會,用手佛開了額前的碎發,用淡淡的語調開口道:「去領罰吧。」
在身後本想趁著炎羅分心照顧那活人女子的時候就攻擊的三鬼瞬間頓住了身形,一股讓它們畏懼的氣息憑空出現。
穿著一身降紫的衾衣羅裙,若不是身上帶著濃濃的死氣,和那不似常人的慘白膚色,恐怕走在街上也是會引來不少男人注目的美人。
而這美人此時卻惶恐著。
「大人。沈月自當認錯。」
連倩倩這時才明白她這是招惹了個什麼東西,連那個讓她無比害怕的女鬼都喊他大人!
炎羅沒有理會身後的響聲,只是用著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溫柔細細的打量著夏梵,用冰冷的手輕撫她的臉,一點點下滑,最後停留在肚子上,手指徘徊著,像是感覺到冷意,睡夢中的夏梵蜷縮了兩下。
炎羅坐在夏梵的旁邊,彎身,那張奪人呼吸的絕色的臉一點點湊近了,凝視了一會就離開了,然後面對著夏梵的肚子,他的臉色更溫柔了,輕輕的呵了一口氣,那口氣濃如煙霧,帶著絲絲紅光,慢慢的透過夏梵的衣服滲了進去,夏梵的身體抽緒了一下。
「照顧好我的孩子,梵兒。」輕柔的聲音傳進了夏梵的耳朵,在睡夢中皺起的眉頭也舒展了。
像是回應這句話似得,原本平坦的肚子凸出了一個小包,炎羅伸出指尖戳了戳,道:「好好護著你的娘親,聽清楚了嗎。」
炎羅的聲音聽似冷淡又帶著點威脅。
那小包像是聽懂了似的在肚皮上轉了兩圈就消失了,就像不曾出現過一樣。
再次醒來的夏梵一下子就滾到了地上,磕得手臂多了個淤青,當下也沒管,仔細看了看周圍,還是在別墅,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睡著了?對了,天愛呢!!
夏梵趕緊起身去尋找張天愛,還好她就躺在她隔壁的那一張單人沙發上,而在靠近樓梯的地方還有一個趴著的身影,不知是死是活。
夏梵現實查看了一下張天愛,見她像是睡著了一樣也就放下心來,轉身去看那個趴著的人影,不過她也知道不能大意,從張天愛的包里翻出了最後一道黃符拿在手上,然後隨手撿起了一根被砸壞了的茶几腿握在手上,謹慎的走過去。
隔了幾步遠,夏梵從地上撿起了礦泉水瓶子朝他扔了過去,砸中了頭部,見他沒有反應,就拿了個被摔破了一半的被子對著身體砸過去,避免了被誤傷,見還是沒有反應,就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用茶几腿兒戳了戳,沒反應。
鬼最是狡猾!這點不能大意,就將黃符扔到他身上,半餉沒看到有異樣才徹底放下心來,用茶几腿兒艱難的將他翻過身來。
這一看夏梵小小的驚呼了一下,原來那張半是女人臉的一邊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坑坑窪窪,凹凸不平,而另一邊則是保持原樣,只有些被剮蹭的擦傷,當真是醜陋,估計能嚇著小孩了。
夏梵猜測是那個名喚炎羅的鬼收拾了五鬼,但是為何要把她弄暈過去?她可不覺得是因為自己太累而睡著了,估計是不願讓她看見吧。猛地想起來第一次相見那個戴眼鏡的男人,不對,應該也不是人,就讓她昏迷了兩次!何況那個戴眼鏡的肯定跟炎羅相識!只是不知道為何一個以現代裝扮出現,一個卻以古色古香的形象示人,夏梵不得不承認,她沒有見過誰能把長袍馬褂穿的如炎羅那般合適,哪怕那是一隻鬼。
想不通的事再怎麼想都不會明白的,何況以她這麼毫無能力的人操那麼多心有什麼用?夏梵不得不自嘲的笑了下,也好,這次以後她大概不會奢望那隻鬼了,鬼善迷惑,當真是教會了她一個道理。
身為「普通人」的夏梵當機立斷決定喚醒張天愛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才是,留在這裡指不定還招惹什麼么蛾子,她幫紀南做的已經夠多了,剛剛去查看他的呼吸,是弱了點,但也沒死,以後這人再也不關她的事了。
醒來后的張天愛也明白繼續留著也沒意思,好心的給醫院打了個急救電話讓救護車過來,就和夏梵離開了別墅。
陰森冷冽的大殿內,空曠得厲害,一眼望去見不到盡頭,黑黑沉沉的濃霧瀰漫在邊緣根本看不清後面的東西,殿內東南西北各一根巨大的石雕柱子立著,那柱子粗壯,大約需要四五個人環抱方可,上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圖騰,或是張牙舞爪,或是騰雲駕霧,若是有一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此處定能認出這是四神獸的雕刻,當真是雕得鬼斧神工。
在大殿的前方立著一個高聳的檯面。左右兩邊各有一個燭台,端得是獸身魚尾之怪含珠狀,那火苗奇異的在柱子裡面燃燒,火苗看著不旺盛卻奇異的照亮了一大片範圍。
往上看便是一張巨大的漆黑木椅,黑得深沉,也不知是何種木頭所制,看木椅上的雕刻也是精美異常,然,可惜看不清了,因為上頭坐著一個人,或許不算是人?
那人被一層黑霧籠罩著,看不清虛實和外貌,唯一能感覺到便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恐怖威壓,就像主掌了生死大權的大官,這一點從他腳下是不遠趴著的黑影足以看出。
「鍾馗,你去十八殿走一遭吧。」
「是。」黑霧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影,身穿深紫色長袍,頭頂長發用一紅玉發冠扣住,手握一本厚厚的,足足有兩尺的黑皮薄子。
「大人,不關鍾大人的事,是沈月失誤了。」
「唔。」
「我錯在不該放任那於倩倩,更錯在沒有及時發現她的異常,險些讓夫人遇險。」
「唔。」
「沈月自當一人領罰,十八殿……」趴在地上的人影慢慢可以看出那是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她咬咬牙,繼續道:「沈月自願受罰!」
「起來吧。」從黑霧中傳來淡淡的聲音。
「我知你們不明白,心中有疑惑。但,我的命令不可違抗。」
隨著這一句話的落下,那火苗晃動了幾下,女人的身軀更是抖了抖。
「你屬於鍾馗所管,你的錯誤他也要一併承擔,去走上三十六遭吧沈月。」
聽到這個數字,沈月本就是沒有血色的臉更白了兩分,但也聽話的消失在大殿中。
「大人,鍾馗告辭。」
「唔。」
鍾馗踟躕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大人,你的……」
「無礙。」
「望大人減少去到人間的機會,這個時段必須以大人為重。」
「下去吧。」
許久鍾馗也消失了,大殿又恢復成一片寂靜,只有那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