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言不合就岔神

  林宸剛到南希家的時候，南希剛小學畢業，正準備上初中。


  那個時候的林宸其實連個群眾演員都還算不上，他沒有演員證，沒有加入任何一個群演組織。他是南希家的租客，住在二樓朝北是十平方的小房間里。


  那個時候的南希，就是個小蘿蔔頭。他知道群演是幹什麼的，知道明星和群演之間的差距是什麼。他是林宸房東的兒子。


  「你得先持有演員證，得持證上崗。然後得去找群演的頭，要填表要拍照……」南希覺得林宸是個很好的人，會教自己上網，會教自己作業，所以他喜歡和他說話聊天。


  南希陪著林宸跑去辦證，跑去找頭……等到林宸真的接到了第一個群演的角色的時候，南希已經初中開學了。


  「其實拍死人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演死人而已啊。而且，拍死人的話，會有紅包的。」這是南希在得知林宸接的第一角色其實是個鏡頭都沒有的死人的時候，輕笑著安慰道。


  可是，南希哪裡知道，只有明星演死人的時候才是有紅包的。


  橫店的群演那麼多，真正混出頭的又有幾個？幾個人一夜爆紅，多少人籍籍無名一輩子，最終只能夠選擇認清現實。


  周星馳電影《西遊降魔篇》裡面那四位老太太，其實是千分之一都不一定有的存在。


  林宸曾經為了一個在鏡頭下露臉的機會，高興了一整天；林宸也曾經為了有一句台詞，激動了一個晚上沒睡，結果第二天被通知角色被別人拿走了，因為他不願陪著一起吃頓飯……


  每個圈子都有它自己的規則，不服從規則的，又能夠有幾個人真的上位？


  林宸直到十幾年之後，依舊記得南希父母對自己的恩惠。


  南希的父母是開飯館的，專門做的是給劇組送盒飯的生意，看著林宸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個人跑來當橫漂挺困難，又看著不是亂七八糟亂來的人，就在導演那邊聊天的時候給閑扯了兩句。


  這趟不是群演的頭給打的電話了，而是人家劇組副導演直接來的電話，通知是第二天去試戲。


  是試戲，這一個算得上角色的角色，整部片子一共有三十多集，林宸的角色是一個地下黨潛伏在日本的科長，在劇情中存在了二十三集的戲份。那時候的抗日劇還沒有到屌炸天的地步，編劇的智商還是在線的，導演的戲不是亂來的，劇情還是有邏輯的，不至於無所謂無限制的誇張的。


  林宸不敢去想，如果當初沒有這個角色，自己倒了如今是不是還蝸居在一個十平方的小房子裡面，當一個隨意等待著被召喚的群演。


  林宸想的有些入神，邊上的助理在和自己說話，內容是什麼也沒怎麼仔細聽。


  「宸哥，導演約了大家今天晚上一起會賓樓吃飯的，你看要不要去？」助理是個特別幹練的姑娘，看著年紀輕輕，實際上已經在橫店當了十來年的橫漂了，看過的演員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了。


  林宸有些恍惚的回過頭，看著助理，然後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剛才有些岔神了。」


  「宸哥這兩天是太累了吧？為了趕殺青，宸哥可都四五天沒睡過好覺了，不然今晚就別去了回家早點休息？改天咱再約也行。」趕巧是導演正好打化妝間過，聽見了這動靜，就進來順帶著說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