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愛你愛到死
第二天過得非常愉快,註冊原來這樣簡單,提供各種文件,宣誓,簽名,禮成。李兆駿一直笑得合不攏嘴,在婚書上龍飛鳳舞地簽名,當著法官的面吻她的唇。
這天陽光燦爛,路漫漫第一次到紐約,一切都覺得新鮮,這個繁華而偉大的城市有太多名勝,光是曼哈頓區已令她眼花繚亂。自由女神像、時代廣場、帝國大廈、中央公園……路漫漫在德國生活好幾年,也去過歐洲幾個國家,但從沒有一個大城市像紐約這般喧嘩熱鬧,有種粗獷的風格,彷彿連呼吸的空氣里都是自由的味道。街角幾個黑人在表演街舞,也不收錢,純粹自High。時代廣場上有人躶體示威,目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吸引眼球。
在第五大道,她的購物慾爆發,難得有興緻,為自己選購新衣,一路都是李兆駿刷卡買單,借口說他有美金賬戶比較方便,路漫漫的VISA卡壓根沒用上。
他帶她去一家著名的餐廳吃飯,現場有爵士樂隊,黑人歌手的韻律感十足,路漫漫聽著,忍不住跟著打節拍。飯後,他們走入舞池,跳了整整一小時,兩人都渾身冒汗,快樂得好似初次約會的少男少女。
「我們的蜜月才開始呢,我還有很多地方想帶你去,很多事想跟你一起做。」
深夜他們才回到寓所,大堂管理員迎上來對李兆駿說:「有位小姐找您。」
李兆駿一看,居然是司徒雪霏!她穿著便服,神情焦慮
她看見二人回來,霍地起身:「你為何不接我電話?」
李兆駿不動聲色地說:「我有事在忙。」
「我知道你故意不接電話,所以我親自飛來找你。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你們倆的離境記錄。」
路漫漫不吭聲,只是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李兆駿馬上察覺她有些害怕,握緊她的手,溫暖的大掌讓她感到安心。
李兆駿說:「有話回家說,不要在這裡大聲吼。」
三人坐電梯到家,一進門,司徒雪霏就哭著說:「跟我回去,我哥出事了!」
李兆駿忙問:「他怎麼了?」
「車禍!你們自己看!」
她從包里掏出Ipad,放出新聞視頻。視頻里亂作一團,救護車,消防車都在,一輛蘭博基尼在高速路的圍欄上撞成廢鐵一般,需要鋸開車門才能把人救出。視頻打了馬賽克,看不清傷者。
司徒雪霏眼淚汩汩而下:「我哥重傷,血人一樣,媽媽得知消息,當場暈倒。我趕到醫院,我哥他……」
路漫漫心驚肉跳:「他死了嗎?」
司徒雪霏盯著她:「你想他死嗎?他還有一口氣,但已經不成人形,像被絞肉機夾過一樣。」
李兆駿痛苦地倒在沙發上,問:「什麼時候出的事?」
「就在你們的飛紐約的航班起飛后不久。他是在從機場返回家中的高速路上出事的,交警說,我哥是……自殺式撞車,他沒有喝酒,也沒有打電話分神,是故意往護欄上撞。車裡所有安全氣囊都爆開,車身爛得面目全非。」
路漫漫好似被人在後腦勺猛擊,渾身發抖,走到窗邊,慢慢蹲下身體,縮成一團。上飛機前,她叫他去死!一語成讖。她不是真心的,那只是氣話……那個男人為何這麼傻!
李兆駿說:「修遠現在情況如何?」
「做了三次手術,還在昏迷中。」
「我會回去,但我跟漫漫這幾天很累,可否讓我們休整一下再返回。」
司徒雪霏冷笑:「我哥命懸一線,你們還有心情卿卿我我。實話說,我專程跑一趟,是為了把路小姐請回去,見我哥一面。」
路漫漫聲音顫抖,說:「司徒少爺出車禍,我表示遺憾。可是,與我何干?我又不是醫生,為何要讓我見他?」
司徒雪霏走到她身邊,伸出手,掌心一對珍珠耳環,還沾著鮮血。
「這是我哥的血,耳環是你的東西吧?我哥撞車時,手裡一直捏著這副耳環,死也不鬆開。手術后他曾短暫清醒,不叫爹娘,不問自己的手腳是否齊全,就一直喚你的名字,漫漫,漫漫,漫漫……在場的人聽著都心碎,我母親哭暈過去無數次。如果你……還念舊情,請你回去看看我哥。醫生說,他傷到頭部,可能永久昏迷下去,除非受到刺激,喚醒他求生的意志。現在,只有你能讓他……活著。」
司徒雪霏把那對耳環拋到路漫漫懷裡,她愣愣地看著,那乾涸的血液凝固在上面,司徒雪霏說的是真的嗎?
李兆駿走過來說:「讓我們考慮一下,好嗎?」
司徒雪霏注視李兆駿:「我們從小到大的友誼,好比一家人,這個時候,你居然猶豫?我哥分分秒秒掙扎在生死邊緣!」她吼道,眼淚汩汩而下,肩膀發抖。
李兆駿擁抱她,拍她的背:「我們都不是起死回生的醫生,雪霏,你是不是很久沒睡了?你看起來一團糟,去躺一躺,讓我跟漫漫商量。」
他牽著司徒雪霏到他房中,強迫她躺下眯一會兒,司徒雪霏真有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一沾床鋪就睡著,頭髮都黏在臉上。李兆駿嘆口氣,走到廚房,做兩大杯咖啡。路漫漫還維持那個姿勢,看窗外的夜景,發獃。
李兆駿端著咖啡走到她身邊,遞給她,才看見,她滿臉都是淚。
她哽咽道:「是我的錯,臨別時,我說了狠話,我叫他去死。」
「嘿,不是你的錯,你只是……一時不忿。是修遠他……哎……他一生驕傲,卻唯獨對你鍾情。這些年他對你的思念和愛意,我都看在眼裡。但是,你們之間是不會有幸福的,漫漫,不要因為修遠出事而影響你嫁給我的決定,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忘了嗎?」
路漫漫抱住膝蓋,把頭埋在臂彎里飲泣。李兆駿摩挲她的頭髮,默默無語。突然,他們聽見司徒雪霏大聲叫喊,二人跑進去,只見她雙手揮舞,渾身大汗。
「是夢魘了。」李兆駿說,忙去拍她臉頰,喚醒她。
「不怕不怕,做噩夢啦?」
司徒雪霏抓住李兆駿的胳膊:「我夢見哥哥死了,他的手腳都碾碎,頭骨不見一半,身上全是血,全是血……」
她嚎啕大哭,好似孩子,路漫漫靠在門口,不知該做什麼。司徒雪霏跳下床,抓住路漫漫的胳膊,她眼睛通紅,好似半瘋,用力搖晃路漫漫,說:「你馬上跟我回去,飛機一直在機場等著,你去陪陪我哥,只要能救他,我給你下跪都成!路漫漫,我哥那麼愛你,愛你愛到死,你就這麼絕情?」
李兆駿試圖分開兩人,司徒雪霏死不放手,把路漫漫的胳膊掐得淤青,又哭又喊。終於,路漫漫說:「好,我跟你走。」
李兆駿叫:「雪霏,我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你就不能再等等?」
司徒雪霏說:「我哥每分每秒都可能死去,你叫他等?」
路漫漫走到李兆駿跟前,握住他的手,說:「蜜月什麼時候都可以補。眼下若不馬上趕回,恐怕你在親友面前不好交代,落得個薄情寡義的壞名聲。事分輕重緩急,我們馬上收拾行李走吧。」
李兆駿長嘆一聲,明白,事情已無迴旋餘地。他打電話叫了計程車,跟路漫漫一起風風火火把行李一股腦塞進箱子,跳上車,直奔機場。
司徒家的私人飛機一直在待命,坐上飛機,三人都面色沉重,各懷心事。飛機升空,路漫漫看著越來越小的城市逐漸消失在眼前,那些燈火好似灑落人間的星河,終於,飛機越升越高,城市被雲層遮蔽。
司徒雪霏把座椅放倒躺在上面,頭髮蓬亂,嘴唇乾裂,縮成一團昏睡。李兆駿握緊路漫漫的手,鑽戒硌在手心,微微地疼。
她說:「戒指……先還給你吧。」
「為何?難道你要悔婚?」
「不是……我……只是……哎……」路漫漫不知該說什麼,她心裡隱約有種預感,他們這一趟熱血孤勇的結婚之旅遇到這個意外,恐怕,之後的還有更大的波折。
過一會兒,她見司徒雪霏起身去洗手間,狠下心腸,把手上戒指脫下,對李兆駿說:「我們結婚的決定原本就很倉促,又瞞著他們。此時不好火上澆油,免得他們責備你。司徒小姐還沒發現戒指,你先藏起來,日後再做打算,好嗎?」
李兆駿握緊她的手,堅決地說:「留著,這是我贈與你的禮物。」
路漫漫只得把戒指塞到口袋裡。
十幾個小時之後,他們落地,司機來接,馬不停蹄趕到醫院,沒料到有這麼多記者圍在醫院外面,記者們像打了雞血一樣,看見豪車出入就認定是司徒家的親友,一陣閃光燈狂拍。
李兆駿問:「怎麼回事?」
「紙包不住火,在盛京,那麼拉風的蘭博基尼跑車並不多,新聞一放,就有人認得是我哥出事,都在等消息,看他是死是活。」
李兆駿問:「公司是否運轉正常?集團股票走勢如何?群龍不能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