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誰打死了我父親?
「公司事情多,耽擱了一會兒。你點餐沒有?」司徒修遠問。
「沒有,你決定吧。」
司徒修遠打個響指,侍者忙小跑過來聽命。
「酥皮海皇湯,焗蝸牛,奶油蘑菇湯,牛肋骨,兩杯雪莉酒。」
「甜品呢?」
「一份櫻桃奶凍,一杯什錦鮮果冰淇淋。」
路漫漫全程不發一言,細心把餐巾鋪在膝蓋上,侍者離開她才開口說:「這麼豐盛,吃到幾點?我要回去上班,下午有會。」
司徒修遠說:「兆駿不會為難你,怕什麼?」
「我是認真上班,不是鬧著玩。」
「你不如到我那裡去,兆駿那小公司就幾十個人,有什麼前途?」
路漫漫平靜地說:「司徒集團有幾萬員工,我在裡面不過是一個號碼,泯然眾人。我喜歡跟兆駿一起共事,他是個出色的領導者,公司雖小,但每年利潤豐厚,大家都有得賺,幹勁十足。」
司徒修遠直勾勾地看著她:「你叫他兆駿?」
「在公司里我當然叫他李總。」
司徒修遠太陽穴的青筋突突跳:「你跟他睡過嗎?他表現怎麼樣?厲害嗎?」
路漫漫握緊拳頭,深呼吸一口,調整情緒,嫣然一笑:「謝謝提醒,我會找機會試一試,然後告訴你,是不是比你強。」
司徒修遠閉上眼睛,轉過頭去,侍者前來倒酒,送上湯。
路漫漫不動聲色地拿起勺子,享受香濃的蘑菇湯。司徒修遠抓住她的手,把冰涼的手指貼在他滾燙的唇上。
「漫漫,不要跟兆駿好,那樣我會心碎。」
「是嗎?我以為你沒有心。」
二人各懷心事,這頓飯吃得味同嚼蠟。甜品上來時,司徒修遠說:「你生日我帶你去法國,我的酒庄景色優美,在一處山坡上。我們騎馬到原野上散步,品嘗紅酒。每天早上你可以漫步在玫瑰花圃中,帶露的花瓣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路漫漫安靜地等待他說完,然後拒絕:「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有時間。」
「請假!我的私人飛機時刻準備好,想什麼時候走都可以。」
「我不去,要陪兆駿談一筆大單子,關係到今年公司的效益。」
二人目光交接,無聲交鋒。
司徒修遠的聲音低啞而落寞:「他比我好?哪一點?他甚至還有個病怏怏的女兒!你要去給她當后媽?」
路漫漫反唇相譏:「我也奇怪,你身邊美女如雲,為何偏偏不放過我?我姐姐下賤,我是她妹妹,一樣下賤,不是嗎?我是進不了你們司徒家門的賤女人,你不如早點和我撇清,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日子都好過。」
司徒修遠盯著路漫漫:「我絕不放手,你走了又回來,送到我跟前,這是你自找的。」
生日,李兆駿送本地著名蛋糕房的禮券給路漫漫,還讓花店送上大束香水百合到辦公室。路漫漫賺足眼球和面子。
但這個生日,路漫漫不打算和李兆駿或者司徒修遠一起過,她選擇和田甜、許願一起慶祝,原本田甜想叫上羅敏昊,路漫漫委婉地拒絕:「跟他不熟。」
田甜看出路漫漫不喜歡她男朋友,也不勉強。三個人中午去吃火鍋,訂個小包廂,叫上滿桌子菜,生日蛋糕請店家幫忙切好。打算吃完飯去唱KTV,晚上去聽演唱會,票都買好了。
正吃得歡,路漫漫的手機響起,是個本地的陌生號碼,她怕是公司的事,忙接起來。
「喂,是路輝的家屬路漫漫嗎?」
「是,您是?」
「我這裡是xx監獄管理處,很遺憾地通知你,你父親路輝今天早上被發現倒在房間里,經搶救無效死亡。你是登記表上唯一的近親屬,請你來一趟……」
路漫漫眼前一黑,膝蓋一軟,倒在地上。許願和田甜忙把她拖起來,掐她人中。
田甜開車,趕到監獄,路漫漫不讓他們跟著進去。
「讓我自己來,你們如果看見這樣的場景,會做噩夢。」
冰冷鐵床上,一張,路漫漫衝上去,抓住獄警的手:「我父親怎麼死的?你們虐待他?有人打他?我要告你們!」
獄警很冷靜,把她按在椅子上,嚴肅地說:「路小姐,事情經過是這樣的,你父親最近和一個新獄友同住,這個服刑者比較年輕,個性急躁,他們因小事爆發衝突,互相鬥毆,兩人都挂彩,被獄警制止,當時你父親的頭不小心撞在牆上,他沒有大礙,神志仍然清醒,直到入睡時間,一切正常。但第二天早上,我們發現你父親昏迷,已經沒有心跳,經醫生檢查,認定是顱內出血。」
「醫生當時為什麼沒有發現異常?你們玩忽職守!」
醫生過來,解釋說:「路小姐,顱內出血可能持續幾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很不幸當時是夜晚,沒人知道你父親昏迷,以為只是睡得沉。當我們發現異常時,已經儘力搶救……」
路漫漫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抓住路輝露在白布外面的手不放。獄警們拖她起來,不住勸慰。
她問:「跟他打架的那個人叫什麼?」
獄警為難地說:「路小姐,這是意外,你父親也打傷了那個人,眼角膜挫傷。」
「我要知道名字!」她美麗的臉上是可怖的表情,獄警只得說:「趙小平。」
「我要見他。」
「這不符合規定。」
「規定?拿給我看?第幾章第幾條?你們不準,我就一層一層打報告,每天來,直到你們允許為止!不讓我弄個明白,我就申請屍檢,咱們法庭上見!」
獄警終於還是讓路漫漫跟趙小平見面,為安全起見,隔著鐵欄。趙小平眼角貼著紗布,眼窩都是淤血,嘴角破裂,可見路輝下手也不輕。趙小平眼神閃爍,對著路漫漫,想看又不敢看。
路漫漫問:「我問你,為什麼跟我父親打架?」
「我……你要告我嗎?你父親也打我啊!我又不是故意要打死他的,我只是推了他幾下!」
「我沒說要告你,我只問你,為什麼打架?」
「為了一張照片。」
「什麼照片?」
「他一直壓在枕頭底下,上面是三個大美女,其中一個還是女明星露娜,我想搶過來看,他不給,說是他老婆和女兒的照片,我嘲笑他做白日夢,吹牛皮。他生氣,就跟我打起來。我真的是不小心把他推到撞到頭的,他當時爬起來破口大罵,什麼事都沒有,誰知道過了一晚他會死。我現在看見你,才發現他說的是實話……」
路漫漫悲從中來,居然只是為了一張照片而丟了性命!她掩面,眼淚汩汩而下。她努力止住哭泣,再問:「你認不認識司徒修遠?」
「啥?」
路漫漫試圖判斷他臉上的茫然是真的還是假的,她被悲傷侵襲,淚光閃爍,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人。
她抽泣,再問:「你真沒聽說過司徒修遠這個人?」
「美女,我不知道你在說啥……」
路漫漫還想問,一個獄警走來說:「路小姐,時間到了。」
趙小平被帶走,他緊張地說:「真是意外,你不會告我吧?我只犯了盜竊罪,我家裡還有老娘呢,我不想把牢底坐穿……」他還在啰嗦,獄警已經把他拖走。
路漫漫麻木地跟著獄警往外走,她突然止步,問身邊這個看起來正氣凜然的獄警:「你認識司徒修遠嗎?」
那獄警愣了片刻,眼裡閃過一瞬間的慌亂,然後猛搖頭:「當然不認識,他是大人物,我怎麼可能認識那種大富豪。」
路漫漫心裡有了判斷。
田甜和許願看路漫漫出來,臉色蒼白,眼睛通紅,迎上去問:「怎麼說。」
「說是意外事故,他們會代為處理我父親的遺體,然後通知我領骨灰和遺物。」
「意外?」
路漫漫臉上泛起苦澀的笑容:「是啊,人生中太多意外。」
她接到林佑威的電話。
「路小姐,我聽說你父親出事。」
「消息傳得真快。」
「我關心你啊!」
「他們說是意外,你相信嗎?」
林佑威在電話那邊沉吟片刻,字斟句酌地說:「除非你父親的死會對某些人有利,否則我想不出會有什麼人故意害死他。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當年你父親詐騙的那家公司要報復,也不會等現在才動手吧。」
路漫漫輕聲說:「也許真的是他倒霉吧……我很累,謝謝你關心。」
林佑威說:「我會關照朋友,妥善處理你父親的後事,你需要幫忙,隨時找我。」
「好,感激不盡!」
車子開到市中心一個路口,路漫漫突然叫停車。她推開門就走,田甜急得大叫:「你去哪裡?」
「不用等我,你們先回去。」
後面的車狂按喇叭,田甜只得開走,許願憋了很久,這會兒才輕聲說:「沒想到路漫漫的父親……是犯人。她看起來那麼堅強,開朗。」
「每張笑臉背後,也許都有眼淚。」田甜的聲音苦澀,感懷身世。
許願撓頭:「他父親犯的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