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你是名媛,請自重!
「路小姐今天有興緻來賞畫?」夏夢問。
路漫漫心裡有底,不是吃素的,如此說:「六年前,我有一批油畫放在這裡,今天特地來瞧一瞧,是否還在。」
夏夢心裡一驚,這個看起來嬌弱的女孩子,行事居然如此厲害,一針見血。
「抱歉,我接手畫廊時,並未看見你的畫。」
「你都不問是什麼樣子的畫,就否認?」路漫漫抓住她話里的漏洞。
夏夢不動聲色地說:「我是老闆,我說沒見過,就是沒有。」
路漫漫笑道:「咦?我記得六年前,司徒少爺親口說,這藝廊是送給我的。誰知他言而無信,倒是給了你。」
「路小姐,我有百分之三十股份,是名副其實的老闆。你今天來,就是來說這些閑話的嗎?」
「當然不是,我想問問夏小姐,你跟蹤我,所為何事?」
夏夢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連劉海都沒動一下。
「呵呵,剛才兆駿來過,劈頭就問我是不是開黑色卡宴,車牌號898911。我正莫名其妙,原來是為了你。」
「是,確實是為我,這輛車跟蹤過我好幾次,前不久,還有人在市中心潑我硫酸。」
夏夢好似很驚奇:「哦?有這種事?那你有沒有受傷?」
「我福大命大,沒毀容。」
夏夢微笑說:「那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會有這等猖狂的暴徒,路小姐可要當心。」
路漫漫看夏夢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逼問:「夏小姐,明人不說暗話,你為什麼跟蹤我?」
「可笑,你憑什麼說我跟蹤你?第一,車子雖然是我在開,但車子是跟朋友借來暫用的,鑰匙也不止一把,有時別人也開一開。第二,也許你確實曾見過我的車在你附近出現,但那也許只是巧合吧。我並不是閑得發慌之人,和你也只有一面之緣,跟蹤你做什麼?」
路漫漫盯著她看,眼神犀利,夏夢真沉得住氣,專心致志地品手中的一杯茶。
路漫漫再問:「好吧,我只問你,你對我有敵意,是為李兆駿,還是為司徒少爺?你似乎和他們二位都很要好。」
夏夢淡淡一笑:「我做任何事,都只為自己,不為其他人。路小姐,我還有一些非做不可的工作,今日恐怕不能陪你促膝長談,要不,我們改日再約?」
這是下逐客令,路漫漫並不多言,起身告辭。夏夢送路漫漫門口,她站定,說一句:「聽聞夏小姐是書香世家,名媛淑女,請自重身份。跟蹤一事,警局已有備案,我若出事,恐怕夏小姐脫不了干係。」
夏夢臉色如常:「我當然希望路小姐平安無事,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嗎?」
路漫漫微笑告辭。
她離開,夏夢長長地吁一口氣,旗袍背上已經汗濕。她恨路漫漫,原本,她跟司徒修遠已經有進展,他甚至吻過她。司徒家所有人都欣賞她,尊重她,連李兆駿都認為她和司徒修遠是完美一對。誰知路漫漫一出現,天翻地覆,她現在連見司徒修遠一面都難!
她懊悔,還是太急躁了,沉不住氣,弄巧成拙。慶幸的是,路漫漫根本沒有證據!誰敢指控她這位有頭有臉的名媛?
周末,路漫漫言而有信,陪李夢曉去公園畫畫寫生,她已許久沒有動筆,不過陪小朋友塗鴉幾筆的功力,還是綽綽有餘。
路漫漫打點一下李夢曉的繪畫工具,開車帶她去文具店再去添購幾樣,水彩、蠟筆都配齊全。
李兆駿看見,說:「她只會畫小雞啄米,你搞這麼多專業畫具幹嘛?」
「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要對寶貝女兒有信心啊!」
天氣暖和,郊外公園裡遊人如織,大多都是帶孩子來玩的小家庭。路漫漫選個視野良好的角度,教李夢曉畫小橋流水的場景。
李兆駿看路漫漫專註的神情,心裡暖洋洋的。他打開傭人準備好的野餐籃子,鋪好毯子,把食物、水果和飲料都擺出來。
李夢曉以蠟筆畫好一副風景,歡天喜地拿給爸爸看,李兆駿吻她蘋果般的臉頰,贊她是天才小畫家。他帶著路漫漫送的那部Rollei35膠片相機,給她們兩個拍了一整個膠捲。
路漫漫躺在草地上,全心全意沉浸在這陽光和煦的四月天里,想忘卻一切煩惱。
手機滴滴一聲,路漫漫打開看,是司徒修遠發來的消息:「今晚我要你。」
她眼神一暗,關上手機。
李兆駿問:「晚上有事?我想請你一起吃晚飯呢。」
路漫漫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今晚沒空,改天吧。」
「你有心事?不妨對我說。」
路漫漫在草地上躺平,抬手遮住眼睛。
「如果你有機會可以改變過去發生的事,你有沒有什麼願望,使得你的人生更符合理想?」
李兆駿想一想,說:「有的,如果真的可以,我希望夢曉在出生時是一個健康的孩子,有一顆健壯的心臟,能和別的小孩一樣瘋狂跑跳,坐過山車,玩盪鞦韆。但是現在,她凡事都要小心翼翼,像個脆弱的瓷娃娃。你呢?你想改變什麼事?」
「我想回到六年前的一天,當司徒少爺邀請我一起晚餐時,我說不。他失望而去,不再搭理我們姐妹倆。姐姐也許會沮喪,失去嫁入豪門的機會,但最起碼,她會活下來,我們兩姐妹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路漫漫聲音越來越低,李夢曉跑過來,呀一聲:「路阿姨,你的手指縫裡在冒水!」
路漫漫趕緊抹乾眼淚坐起來,笑著說:「阿姨眼睛進了沙子。」
「我替你吹一吹!」李夢曉撅起嘴巴吹氣,路漫漫暫時忘卻了一切煩惱。
晚上,路漫漫到達風雲大廈時,公寓的一個管理人員迎上來,說:「司徒少爺吩咐過,已為路小姐準備好晚餐,他有事耽擱,稍晚到達。」
路漫漫點頭,她在房裡稍事休息,片刻便有人推著餐車上來,送上美味的松露鵝肝和香檳酒。
她獨自用餐,放一張CD欣賞莫扎特的鋼琴曲。房間整潔而華麗,四處裝飾著鮮花,餐桌上大束金黃鬱金香開得正艷。
司徒修遠到了,他進屋便解領帶,臉上有疲倦的神情。
路漫漫只是站起身,並未前去迎接。司徒修遠走到她身邊坐下,拿起她的酒杯,偏偏轉到有她唇印的那一邊含住,把她喝剩的半杯殘酒一口飲盡。
路漫漫臉紅,轉過頭去。
司徒修遠說:「我這陣子很忙,今天剛從瑞士回來,跟公司的幾個經理吃過飯才趕來。」
「你不必這樣奔波,不是非見面不可。」
司徒修遠抓住路漫漫的手,放在唇上輕輕吻著:「我想見你。」
他從西服里掏出一件亮晶晶的東西,解開她左手的腕錶,把那東西戴上,路漫漫看見,是一隻鑽石手鐲,完美的白鑽鑲嵌成花瓣環繞腕上,喚起千百種生動的影像,璀璨無比。
「這是我在日內瓦給你買的,VanCleefArpels的snowflake。鑽石品質一流,款式又不誇張,平常佩戴也可。」
「我不需要這麼多身外之物。」路漫漫不領情,想解下手鐲,司徒修遠按住她的手,鑽石的火彩在她皮膚上投射下瑰麗的虹光。他嘆息,憂鬱地說:「戴著吧,哪怕就一晚。你到底想要什麼呢?」
她沉默。司徒修遠抓著她的左手,手鐲往下滑,他的嘴唇貼上,磨蹭她割腕留下的傷疤。
司徒修遠泡個澡,恢復精力,路漫漫坐在卧室的一張沙發上等他。他擦乾身上的水,走進房間,關上門。
司徒修遠欣賞著路漫漫,肌膚勝雪,曲線曼妙,「你美得不真實。」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目光灼熱。
「這件事,如果你情我願,才會快樂。」
「漫漫,我不會再傷害你。」司徒修遠的嗓音沙啞,他坐在床邊,伸手,把她拉到跟前,他手指的動作是那樣輕柔,好似羽毛一般輕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