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我姐姐是被謀殺,不是自殺
田甜驚訝不已,卻不敢抱怨,晚上偷偷發微信給路漫漫。路漫漫下巴差點掉下來。
「什麼?羅敏昊都二十幾歲,還跟媽睡一床?這……這……有點變態吧?」
「我看他樣子挺自在的,穿個棉毛褲走進走出,估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估計母子倆夜裡說悄悄話吧。」
「我覺得寒毛直豎,怪不舒服的。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能還跟媽擠一個被窩?真是奇葩!」
田甜嘆口氣:「我只能說,他們母子感情深厚。」
春節期間,三姑六婆來來往往,見羅敏昊帶女朋友回家,七嘴八舌打聽:「什麼時候結婚啊,在哪兒安家啊?對象在哪上班啊?」
田甜有問必答,像個乖乖女模樣,羅敏昊很滿意。
到一家三口和田甜關起門來說話時,話題就更細節。羅家父母是一般工薪階層,雖然有些積蓄,但頂多能算小康,談不上富裕。他們這處房子是五年前按揭買的改善房,還有十五年房貸背著。
羅媽媽說:「我們有一些存款和股票,大概能湊個十幾萬吧,給你們付首期夠不夠?」
田甜心想,在縣城買房是夠的,可在盛京?豈不是要跑到六環外?羅敏昊說:「我工作幾年也存下幾萬,可以買個小戶型,三四十平米的。之後房貸我跟田甜可以用公積金還款,我們是初次購房,利息不會太高。」
羅家父母一聽,愁眉苦臉。
田甜很想說,我有房,你們別愁。羅敏昊卻暗地裡掐她手心,不許她說話。
終於趁上街逛廟會的機會,田甜問羅敏昊:「你爸媽也不是一下子掏得出幾十萬的人,我既然有房,為什麼非要死要面子活受罪,另外貸款買房?我那房子在三環地鐵線上,好得很。」
羅敏昊說:「請你別再提你的房子啦,那真是你的房子嗎?我願意花自己的錢,哪怕買個蝸居,那也是乾乾淨淨的。」
田甜沒想到男朋友刀刀見血,說話都戳在她痛處,當下就不吭聲。她的苦楚,只有向路漫漫傾訴。
路漫漫冷笑,回說:「你的房子不管是怎麼掙的,橫豎是靠你自己的本事。他伸手拿父母的棺材本買房,啃老,難道就光榮?看不起他!」
這個年過得真是凄風苦雨,兩個女孩都藏著滿肚子的委屈和心事,假期結束,她和羅敏昊從老家返回盛京,路漫漫也從漢堡飛回,二人見面,一起嘆息。
許願趁一個周末來找路漫漫吃飯,也叫上田甜。趁田甜去洗手間,他遞上一個信封,路漫漫摸一下便知道是錢,厚厚一疊。
「這是兩萬整,我工作時間不長,存下來只有這麼多,先還你這些。」
「你幾時借過我的錢?」路漫漫笑問。
許願忙說:「你是真忘記還是裝蒜?我那時候著急回國,你在信箱里放了五千歐給我。」
路漫漫笑眯眯的:「哦?那可能是我手抖塞錯了吧。」
「哪有,你有寫一張便箋給我,說……」
路漫漫按住許願的手,細白嫩軟的手指涼涼的,許願只覺觸電一般,一時語塞。
「談錢多俗氣,為朋友兩肋插刀是應該的,何況只是一筆小錢而已。」
「美女,五千歐無論如何不是小錢啦!我不能不還。」
路漫漫閑閑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等錢用,你千萬別勒緊褲腰帶省錢還我。這兩萬我先收下,其餘的,等你手頭寬裕的時候再說,好不好?」
正說著,田甜回來了,看見信封,問:「什麼東西?」
路漫漫看一眼許願,隨口說:「許願在公司混得不錯,這是獎金,他大方得很,貢獻出來作為我們三個人吃喝玩樂的基金。」
田甜哇一聲,抓起信封看一眼:「嘿,許願,你也太豪爽了吧!我們可以吃一年的火鍋!」
路漫漫順手塞給田甜:「是啊,你保管著吧,以後我們三個人吃飯,你就用這錢買單。」
許願苦笑,路漫漫才是真豪爽。
命途多舛,司徒修遠好似在路漫漫頭上懸了一把利劍,拿住路輝在牢里這個把柄,可以對她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她回來后,又被迫陪了他兩次,她不得不再次開始服用避孕藥。司徒修遠佔有她的方式是憤怒而急躁的,她並不樂在其中。
路漫漫不是個輕易屈服的人,再難,也要好好活著,她沒有忘記回盛京來的重要理由——查出露娜死亡的真相。
發生太多事,這個願望一拖再拖,終於在春天的時候,她開始行動。她攤開筆記本,在紙上寫下她的分析,可能的兇手。
第一嫌疑人,司徒雄,失蹤。
第二嫌疑人,司徒夫人卓雅。
第三嫌疑人,司徒修遠。
第四嫌疑人,司徒雪霏。
他們都有動機和能力,那遊艇是司徒家的,要確定的就是他們在露娜死亡時有無不在場證明。路漫漫努力回憶事情發生的那天晚上,司徒家每個人的行蹤。房子太大,說實話,如果有人中途出去一兩個小時再回來,她根本就不會知道。
路漫漫盯著司徒修遠的名字,她不願懷疑他,無論司徒修遠如何折磨她,可她明白,他們之間有無法否認的熱情。他眼裡對她的迷戀是真實的,每當他擁吻她時,電流就蔓延全身。
如果他們真的是一對無憂無慮的戀人,會不會幸福得心跳停止,日夜顛倒,天空下起太陽雨?
路漫漫第一個找的人就是當年負責這件案子的警官,姓林。
她打了好幾次電話才約到一個見面的時間。
她準時到達公安局,來到當年負責此案的警官林佑威的辦公室。林佑威曾見過路漫漫一次,當時她是個哭得滿臉眼淚鼻涕的小女孩,不甚起眼,今日一看,穿著合身的灰色西服套裝,白襯衫熨得筆挺,戴一副珍珠耳環,頭髮盤成幹練的髮髻,臉上以淡妝精心修飾過。他一下子呆住,怎麼會有這樣漂亮的女人?無可挑剔的五官,一雙大眼睛好似會說話,而那飽滿的玫瑰色櫻唇微微上翹,像是在呼喚男人親吻。
他猛咽一下口水,請路漫漫坐下,用紙杯倒一杯水給她。路漫漫道謝,抿一口,林佑威看見紙杯邊緣一個淡紅色口紅唇印,只覺房間的溫度飆升。
「林佑威,我就開門見山吧。我是死者露娜的親妹妹,當年姐姐去世,我只有十七歲,少不更事,只知道哭泣。如今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才算懂事。姐姐死得不明不白,這件事五年多來一直壓在我胸口,令我寢食難安。我想申請調閱當年的案卷,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林佑威已經有所準備,說:「路小姐,你姐姐的案卷當然可以查閱,但你應該委託律師來按程序辦理。」
「我自己是學法的,政法大學碩士生。雖然我沒有律師資格證,但一般的法律法規有所了解,我不需要請律師幫忙。」
林佑威一聽,無話可說,只好讓路漫漫按規矩打報告,填表格,他才能讓她查閱和複印案卷。為這件事,路漫漫前後跑了好幾趟公安局。每一次她都打扮得端莊得體,身姿曼妙,引得來往的警察們忍不住多看幾眼,還有人問:「小林,那是你女朋友?」
「瞎講!是死者家屬,那個女明星露娜的妹妹。」
「啊?妹妹比姐姐還要好看啊,年輕!」
「去你的,怎麼能假公濟私!」
「近水樓台先得月啊!你不追,我追了啊!」
路漫漫拿到卷宗,每個細節都跟林佑威摳,有時耗足一兩個小時,還意猶未盡,路漫漫也覺得不好意思,便約林佑威到外面吃飯,為了方便說話,挑中高檔餐廳的清凈包廂。林佑威開玩笑說:「可別滿桌子鮑參翅肚,免得人家舉報我受賄。」
路漫漫嫣然一笑:「魚翅有什麼好吃?還不如吃酸辣粉絲,我也不愛大魚大肉,你點平常愛吃的就行。」
林佑威見她如花笑顏,一時竟看得痴了,說不出話來。
吃飯事小,路漫漫的重點還是在姐姐的案子上。
「林警官,事發的遊艇上,是不是所有指紋都查過?」
「那是遊艇啊,美女!富豪之家,常常出海遊玩,我們採集到的指紋有六十幾組,怎麼能一一確認?」
「那如何找到嫌疑人?」
林佑威說:「路小姐,你是聰明人,又懂法,你肯定知道,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失蹤的司徒雄。」
路漫漫抓住他話里的玄機:「也就是說,你也認為我姐姐是被謀殺,而不是自殺?」
林佑威一時失言,只得硬著頭皮說:「根據常理推測,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如果服毒自殺,至少應該衣著整齊,以免……遺體有礙觀瞻。可是……」
路漫漫平靜地接下去,說:「可是我姐姐的屍體被發現時,一絲不掛。她是個知名演員,公眾人物,沒有理由這樣狼狽不堪地自殺。而且,我姐姐沒有自殺的合理動機,她當時馬上就要和我……前姐夫舉行婚禮,正式嫁入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