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謝如清不由笑起來,方清這孩子還是小孩子心性,男女之事根本沒開竅,大概見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來騷擾她的。
「原來你很討厭他啊?」謝如清恍然大悟,她收走了信,「那好吧,早知道你討厭姚公子,我就不白跑這一趟了,看他怪可憐的,想找你找不著,我才幫這個忙,唉,那算了。」
「哎……」方清見她把信折起來放進了袖口,情急之下叫了一聲,手也情不自禁伸了出去,可隨即她又迅速收回手,低下了頭,不太好意思地咬著嘴唇。
「嗯?」謝如清動作停頓了一下,信也沒能塞進袖口,「我想了想既然替人跑了這一趟,就這麼把信拿回去了不太好。」她兀自說著,好像自言自語,這時候侍女端了果子上來,謝如清拿走一顆,說道,「介意我帶走你這裡的果子么,我把這果子送給姚公子,也算是有了回信,他是個聰明人,應該就知道你無意了。」
方清簡直煩死了,這個女人怎麼能這樣討厭!早說是姚公子的信兒啊……不不不,不是她獨對姚公子有什麼不一樣,只是,只是姚公子拿了她的鞋子,對對對,是因為鞋子,她才想看他的信,是因為鞋子……
這樣一想,方清心裡就坦然多了,她朝謝如清伸出手,「信留下吧,我看看他是不是想把鞋子還給我。」
謝如清心裡笑了,不過沒表現出來,她很鬆了口氣地把信放在了桌上,站起身來,「幸好,沒有白跑一趟,那我就先出去了,你若是有回信,我可以幫你帶,或者你自己給他也行。」
方清「嗯」了一聲,還是沒站起來,只是叫侍女把謝如清送出去,「夫人好走。」
等謝如清走了好久,她才停下手頭的陣線,好像對信十分不在意一樣,她隨意地打開了信紙,隨意地瞟了兩眼,又放下了。
然後拿起針線綉著畫,心裡翻江倒海地想著方才信里的內容。
信沒幾個字,姚政只是提出想見她一面,給了時間地點,希望她能去一趟,他有很重要的話想說。
真是的,故弄玄虛的,有什麼事信里說唄,還費盡周折地叫慶陽侯夫人跑了一趟。
謝如清沒在方家多停留,她看得出來方清對姚公子有些不一樣,所以如果有回信,還是叫方清自己接觸姚政的好。
謝如清剛走沒多久,余煙便來了,她最近有事沒事就過來,除了陪方清玩,最主要的是能多接觸方彥平。
當然,方彥平公事繁忙,幾乎見不到他,不過余煙也很滿足了,能待在距離方彥平最近的地方已經很滿足了。
「清兒,你做什麼呢?」余煙進到方清房間里,見她在發獃,問道。
方清從思緒里回過神,白了她一眼,舉著手裡就快要綉好的荷花給她瞧,「吶,你自己瞧。」
余煙看見她手裡的荷花,驚嘆一聲,「哇!好漂亮!清兒你怎麼這樣厲害!」
方清很得意地揚起下巴,「好看吧,我也覺得我挺厲害的。」
余煙笑起來,「沒見過這麼自己誇自己的。」她坐下來從果盤裡拿了一隻果子咬了一口,奇怪道:「是誰來過了么,你屋裡從來不放果子的。」她又看見桌上的信,「呀」了一聲,「還有信呢,誰啊誰啊,情信么?」
方清一巴掌拍在信上,迅速收回,「什麼情信,別胡說八道。」
「嗯?」余煙現在很是了解方清的脾氣,這麼著肯定是反常的,「不是情信那也是男子的信對吧,跟我還遮掩著,你難不成要跟你哥哥聊?」
「哎呀哎呀煩死了!」方清跟余煙熟悉了,有什麼話也不瞞著她,索性就說了,「是姚政的信,說是有事想見我,你說我要不要去呢?」
余煙噗嗤笑出來,一下就明白了什麼,「這種事當然你自己決定啊,難道我叫你去你便去了?」
「哎呀,你怎麼這麼壞!」方清把信拍在桌上,佯裝生氣,「這不是拿不定主意,想聽聽你的意見么,你還這樣打趣我。」
余煙看著她的臉,很有一種過來人的心態,這是情竇初開的模樣,糾結就是心動,只是這丫頭晚熟,還沒開竅。她故意說道:「你問我的意見啊,我覺得姚公子太好看了些,就像你哥哥似的,肯定有好多女孩子喜歡,這樣的人不安全,我看你以後還是找個丑一點的吧,別去了吧。」
方清噎了一下,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本來以為余煙處於客氣或者善意,肯定會叫她去的,她心裡隱約也是這樣想的,但沒想到余煙竟然不叫她去,她自己之前又問人家的意見……
好煩啊,怎麼這麼麻煩!
「怎麼,想去啊?」余煙低著頭看她,故意這樣問,「想去就當我沒說好了,其實姚公子是百里挑一的人,那日對你的鞋子也很是愛惜,我看他十分仔細地把它收起來了呢。」
聽到這話方清心裡一動,她低下頭,心裡湧上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喜悅,她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就是抑制不住地喜悅。
「你倒是有閑心說我!」方清決定好了赴約之後,心裡寬鬆多了,轉過來說起余煙,「你喜歡我哥哥那麼久了,倒是什麼時候做我的少嫂子啊,整天這樣往我家跑也不嫌害臊?」
這下換余煙紅了臉,她一口一口咬著果子,半晌才說:「誰讓你哥哥不開竅呢,唉,清兒,若是有個男子對你有意,你就考慮一下吧,真的,女子主動很痛苦的。」
方清若有所思。
又過了幾日,余煙去侯府看謝如清,看見謝如清的肚子,她叫了一聲,「呀,都這麼大了么,我記得才幾日沒見你吧。」
謝如清輕扶肚子,笑起來,「等再過幾日,你還嚇一跳呢。」
「是快要生了么?」余煙忽然緊張起來,「我怎麼有點害怕呢,我特別害怕女子生產,你不知道之前家裡嫂子生孩子,生了兩天兩夜,導致我後來看見女子的肚子就慌,你說萬一我以後不敢生怎麼辦呢?」她自言自語了半天,後來反應過來這話不應該對著一個快要生產的孕婦講,不好意思地改口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啊如清姐姐,你肯定會生產順利的,肯定的!」
謝如清哈哈笑,「沒事,我之前也跟你一樣,害怕別人生孩子,不過啊等你成了婚,有了喜歡的人,再有了孕之後,就自然而然沒有那樣的心理了,你只會盼著自己的孩子出生,滿懷幸福,再說了這種事擔心也沒用,不如調整心態,別給自己太多壓力,這樣對孩子也好。」
「你說的也對。」余煙說,「我本來還擔心呢,聽你這樣說,我就不怕了,我才不信我那樣短命呢。」
謝如清笑了一會兒問道:「你這還沒成親呢,倒是整日惦記著生娃娃,你跟方大人可有進展了?」
余煙的臉不自覺又紅了,她低頭,手指攪著帕子,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也不知道呢,我跟他見不上面,偶爾見一次也就是打個招呼,根本來不及說什麼,唉,說真的,我已經沒信心了,你說我一個大姑娘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他再傻也該明白了吧,這麼無動於衷的,是不是對我沒意思啊?」
謝如清笑著搖搖頭,「那你跟他挑明了么?」
余煙搖搖頭,「挑啥啊,連話也說不上幾句,見了面就是客氣地點點頭,問一句余姑娘吃了么,要回去了么,要不留下來吃飯吧,我留下吃飯當著一家人的面也不能說什麼,客客氣氣吃完飯,人家就回房做公事去了,然後叫人把我送回去。」
越說腦袋越耷拉,謝如清捂著嘴發笑,余煙長嘆一口氣,「如清姐姐,你有認識什麼還不錯的公子不如介紹給我吧,我差不多就嫁了,省的我整天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太累了。」
謝如清笑得不行,「想嫁人還不容易么,我明日就叫你姐夫幫你介紹,朝中的青年才俊任你挑。」
十個才俊也比不上一個方彥平啊,余煙自暴自棄了,「算了,就這樣吧,我大概就是這命了。」
謝如清卻不這樣以為,她收起玩笑的樣子,認真道:「煙兒,其實呢,有些人的表達方式是這樣的,不表態不代表他沒有意思,你從反面想,如果方公子對你無意,又看出了你的意思,以他的人品,是不是應該早些拒絕你才對呢?」
余煙一愣,忽然醍醐灌頂,是啊,方公子又不是那種跟女孩子玩曖昧的,以他的性格,恐怕知道她有意的時候會第一時間拒絕吧……還是說,她應該真的挑明一下,看看他是何反應呢?
思來想去,她覺得應該挑明一下,行還是不行一句話的事,若人家真的沒意思,她也不必這樣耗著不是么,像如清姐姐說的,朝中青年才俊有的是,或者是她只盯著方彥平才看不到別人呢?
「如清姐姐,你真好,每次都能給我恰到好處地提點,真的謝謝你。」余煙的心情一下又好了起來,轉而說起方清的事,「如清姐姐,你知道清兒跟姚公子的事吧?」
謝如清一挑眉,「怎麼,清兒果真去見他了么?」
「原來你知道啊!」余煙拍手笑道,「可不么,她那天問我該不該去,我說姚公子那樣的沒安全感,別去了,結果你猜怎麼著,她的小臉肉眼可見的失望,我當時心裡都要笑死了,這孩子不開竅呢。」
謝如清能想象方清的表情,也跟著笑起來,她就知道是這樣的,「所以她去了之後如何,可有跟你說么?」
余煙點點頭,「我就是從她那過來的,你是沒見她的臉,都紅到脖子根了,我問她姚公子說什麼了,她不肯說,然後我便猜,我問是不是跟你表白了,她臉更紅了,可把我笑死了。」
謝如清也笑,沒想到姚政這樣直接啊,竟然就這樣表明心意了,不過這樣也好,清兒那孩子不開竅,若是男子磨磨嘰嘰的,恐怕很快就煩了,就要這樣直接才好。
「這姑娘傻人有傻福,碰上一個這樣好的男子,唉,我就沒這福氣。」余煙嘆氣,對方清羨慕得不得了,「我看那姚公子還挺不錯的,那天他看方清的眼神就不一樣,你不知道湖邊的時候,他一直背對著清兒跟我,還叫我們回水裡躲著 ,結果清兒這孩子不聽勸,主動跑到人家面前,那姚公子也是一直沒有抬頭,那時候我還想,若是方彥平不喜歡我,我就叫我爹幫我去姚家說親去。」
謝如清笑得更大聲了,這兩個姑娘真是太有意思了,「我也覺得姚公子不錯,方公子也不錯,你們倆姑娘命都挺好的,哎呀,看來我要快些準備嫁妝了,等你倆出嫁,我一人給一份。」
余煙紅著臉斜睨她,「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可別讓我空歡喜一場,我不管,你這樣說了,就要負責,我若是嫁不了方彥平,我就天天賴在你家裡不走了!」
「是誰要賴在我們家呢?」齊晏之這時候回來,聽見這話很是不悅,甭管男女,賴在他家都是他的仇人,「余煙啊,你第一個睡了我房間的床,還想霸佔我的家,想什麼呢?」
謝如清笑得不行了,余煙也哈哈笑,「哎呦我的天啊,侯爺這樣小心眼大家都知道么?」她故意挽著謝如清的胳膊,「你不在的時候,我還霸佔你媳婦呢,你來打我啊?」
齊晏之臉一黑,叫青山進來,「青山來送客。」
連青山都樂了,「爺,您能不能別這麼給咱丟臉啊, 太小心眼了也,廚房都給余煙小姐做了飯了,這時候請人家回去多失禮啊。」
齊晏之哼了一聲,「把飯帶走不就完了,回家吃去。」
余煙都快笑岔氣了。
到底是留了人家在侯府吃了飯,人一走,齊晏之就吐槽,「余煙不是喜歡方彥平么,我趕明兒就把他倆婚事定了,叫她去纏著方彥平去。」
謝如清:「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