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真是糊塗
清冷的微風從窗口裡鑽進來，讓顧家老宅書房裡的氣氛壓抑。
顧老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目光望向遠處。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他便緩緩的轉過身來，側目望向門口。
窗外的夕陽早已漸落，蔚藍色的夜幕徐徐拉開，陰沉的氣息侵染到房間里。
顧夫人的身後跟著白老，雖然門是半開著的，出於恭謹顧夫人仍舊向前欠身，輕輕地敲了門。
「進來。」顧老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白老，臉上的那天雖然被緩和，但仍舊帶著些許的沉重。
白老也是一臉的淡定，一雙老謀深算的眼睛更是斂住了貪婪的光芒，二人目光交匯顧老從寫字檯後面繞出來，示意他坐下。
兩個人在沙發邊對面而坐，顧夫人隨即讓人端來了兩杯極品碧螺春。
茶香的氣息在房間里輕輕瀰漫。
幾次伸出手來端起杯子又緩緩放下的白老欲言又止。
「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顧老的眉頭又微微的皺起。
「……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顧夫人開始還說得很慢，後來才一點點地把他們的計劃合盤托出，挑了重要的環節把最近他們安排的事情簡單的交代了一下。
彙報完這些，顧夫人帶著些謹慎的目光抬了起來，嘴角上的笑意了濃了些許，他似乎是輕鬆了不少。
這些都是他們籌劃已久的事情，絕對不能再出差錯。
至於白家和顧家也將會結下秦晉之好，此刻白老那閃著金光的眼睛，如同帶著些興奮之意，居然嘴唇上的溝壑有濃重的幾分。
良久，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略帶著些沉思的顧老，白老居然胸有成竹的說，「放心吧，我想顧夫人一會把事情處理的很好。」
臉色陰沉如同窗外漸漸暗下來的黑夜，顧老聽到這句話之後，剛剛那一隻低垂著的眸子，甚至是有些放空的表情，就在那一個瞬間突然緊繃了起來。 「糊塗，真是糊塗。你們以為讓那個葉輕塵遠走高飛，這件事情就算完了！」顧老把手上端著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杯子倒是沒有碎，只是拿被子當中新泡的茶水卻漾了出來，散落在茶几上，冒出了
一層層淡漠的水氣，而那股茶香混合著桌布的氣味瀰漫開來，居然不再那麼香醇。
顧夫人聽到這話也馬上向後緊縮了一下，知道自己可能是說錯了話，她急忙就息了聲。
看到到茶杯摔在桌子上，灑落出來的茶水洇濕了大片，她急忙站起身來從旁邊的紙抽裡面，拉出幾張紙巾來把那桌布拭乾。
因為荒亂，手中的紙巾都抽斷了兩張。而她的手指也不由地就顫抖了起來。
白老爺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地覺著有些拘謹起來，急忙把手中的茶杯送回到原來的位置，剛剛倚在沙發背上的姿勢也向前收攏了一些。
後背挺直的向前湊了湊。
「不送她走，難道還要讓她在這裡嗎？」白老也是壓低了眉毛，一臉懷疑的向著對面深沉的顧老問道。
顧夫人見狀，也只是把茶具都收了沒有敢再說出第二個字。
「情深之人，必然意切。」顧老似乎已經帶著些憤怒，「你們居然用這麼蠢的一個主意。」
「什麼遠走高飛，真是笑話，天底下還有我們顧大少找不到的地方嗎？」顧老的話突然就醍醐灌頂地讓這兩個人馬上都緊張了起來。
他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些呢，顧長欽能力就算在是這些家人面前也未必都顯露了出來。
一縷愁雲爬上白老那張難看的老臉，這才抬起頭來望著對面正壓抑著憤怒的顧老，有些手足無措。
「難道，難道就放任不管嗎。」他又緊接著追問了一句。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長欽那個脾氣。」顧老終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而後這才又站起身來緩步向著窗口的方向走去。
聽到這話，顧夫人的眉頭也略略的顫了一下，是啊，誰又能擰得過長欽的脾氣？誰不知道，這顧長欽是他們顧家誰都招惹不起的。
就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要看他的臉色。
如今動了他最心愛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相安無事，怎麼可能會老死不相往來。那真是天方夜譚！
神情越來越淡漠深沉，就像是墜入了一個難解的怪圈，紛亂的思緒讓顧夫人和白老兩個人的沉默，顯得整個書房裡氣氛更加陰鬱。
回顧以往的種種，誰能夠保證顧長欽就會真的忘記她，不再去尋找被他們送走的葉輕塵呢？
白老坐在沙發上雖然心中另有一個算盤，但是有些話卻不能夠完全挑明了說，所以他也只是略微的沉吟，並不做聲。
書房裡的氣氛更加壓抑，幾個人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顧老站在窗口雙臂環於胸前，臉上的愁容更深濃的深刻了幾分，「算了，這件事情你們兩個人就暫時先不要插手了，我另有打算。」帶著些無奈，顧老揚起了眉頭，輕描淡寫地說道。
顧夫人聽到顧老這樣說，急忙抬起頭來，看著老爺子那深不見底的眸光，波瀾不驚處似乎更有深層的風暴，可他們所有的人似乎真的看到了希望。
白老也只好站起身來，鎖著眉頭也跟著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吧。」語氣里倒也顯出了一種對於顧老的信任。
葉家，葉輕塵躺在房間的床上，整個人都陷在被子里。
疲憊，傷痛，無力一股腦的把她的身體抽空了似的，彷彿現在躺在這裡的只是一個軀殼，而她的心早已經破碎不堪，她的靈魂早就已經隨著那些破碎的過往迷失。
即便她用自己那無力的雙手，曾經無數次的去彌補，所有的一切再也回不到從前。
攥著被角的手指顫動著，始終都是握著拳頭，指尖發白關節清晰，她甚至開始對來自於身體的疼痛感覺到了麻木。
甚至沒有啜泣，葉輕塵根本沒有發現眼角的淚已經無聲的滑落，點濕了被子的一角。 漆黑一片的房間里，她的目光無從聚焦，腦海里浮現的一幕幕地都與那個男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