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哭什麼
第四百三十九章 哭什麼
他一手接過昏迷中的夜筱染,一手轟隆一聲的朝著天空鳴了槍。
寂靜的深林中,槍鳴聲瞬間驚起鳥獸低鳴,葉雲兮的眸光驟然瞪大,望向夜凌。
「你不守信用!」
她無力的倒在方逸辰的懷裡,憤怒的低喊道。
夜凌的神色瞬間猙獰起來,冷酷而邪獰的望向葉雲兮。
「小姑娘,怪就怪你太年輕,與虎謀皮,還想活著回去?」
他笑聲尖銳,雙方的人手已經動了起來,遠處,火光畢現,基地的人收到通知,已經朝著這邊趕來,
此時,再傻的人也明白兩個人有了什麼交易。
「方逸辰,你再厲害又怎樣,你女人就快死了!赫連爵的人馬上就來,你逃不掉了!」
他抱著夜筱染一邊倒退,一邊猖狂的大笑說道。
方逸辰摟著葉雲兮的腰的手抖了抖,冰冷的薄唇狠狠的抿了抿,然後冷笑出聲。
「夜凌,你做了一輩子的官兒,真的以為我會這麼輕易的把人給你?」
他的聲音沉穩而悠然,似乎跟著不怕他的威脅,可微顫的指尖出賣了他。
葉雲兮轉過頭,依偎在他的懷裡,閉上眼睛。
「我沒事兒,我騙他呢。」
她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安他的心。
她知道了方逸辰留了後手,不能因為自己而分心。
總算,因為這句話,男人緊繃的神經鬆懈下去。
「你什麼意思!」
那頭,原本猖狂的笑,瞬間凝結在了臉上,夜凌僵硬的望著方逸辰,聲音顫抖。
夜凌的人根本不是方逸辰的人的對手,眼看著就要被制住。
方逸辰唇角的笑越發的冷厲了。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說完,他抱起葉雲兮對著下面的人說了一聲撤,眾人飛快的上了車,消失在夜凌的視線中。
「頭兒,為何不直接殺了……」
「他會自殺的。」
當一個人失去所有,他就失去了生的希望,他已經一無所有,而如今的夜筱染……
果然,車子不等走出很遠,就聽到外面響起的槍鳴聲。
葉雲兮窩在方逸辰的懷裡,沉沉睡去。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穩的睡過了,這樣沉靜而滿足的睡著。
她的耳邊似乎還有人呼喊的聲音,可她真的太困了,困到只想這樣一覺睡去,在他懷裡再也不要醒來。
只是耳邊的聲音還是吵鬧不堪,似乎還有人哭的聲音。
哭什麼?
她只是在睡覺,哭什麼,她只是好不容易休息一下。
哭聲越來越弱,她徹底的進入了屬於自己的夢境。她突然來到了無邊的荒漠,這荒漠深的一望無際,她開始焦渴,在荒漠上行走著。
荒漠上什麼都沒有,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人煙。
她又渴又乏,走不動了,渾身像是被人打過一般的疼。
她快要放棄了。
只是,這時候一雙手抓住了她,那雙手用力的扯著她說,不要放棄。
她忽然就看到那雙手的主人,那英挺的眉眼下的輪廓。
他說,我們還有大寶,我們必須要走出這裡。
他的聲音輕的不能再輕,葉雲兮卻驟然彷彿被他拉了起來。
對了,他們還有大寶,還有……
她重新的咬住了唇,用力的爬著,爬出這裡,爬著活下去。
病房裡,方逸辰握著她的手,大寶哭的睡著了。
「頭兒,您休息一下好不好?」
白奇的聲音顫抖,白楓走過去,將滿臉淚痕睡著的大寶抱起來送到一旁的床邊。
男人搖搖頭,聲音已然嘶啞。
「她現在需要我。」
薇薇站在一旁,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砸,他們來到再快,再及時,那葯也被吃進去了。
本就是透支生命的玩意,整整一瓶啊。
「頭兒,你這樣熬著自己熬壞了怎麼辦,葉小姐還指著你照顧小少爺……」
「出去!」
再也沒有多話,他嘶吼出來,白奇扯著眾人朝外走。
「你們別勸,別勸,這樣,這樣他心裡好過點。」
眾人瞭然的閉上眼睛,就連白楓也掉了淚。
誰知道夜凌那混蛋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是毒藥都好,為什麼是那種葯。
整整一瓶啊!
白奇抽出一根煙,打了火。
「葉小姐會怎樣?」
白楓茫茫然的看向他。
捏著煙的手抖了抖,白奇吸了一口。
「一切都要看葉小姐自己的造化了。」
他的聲音蒼啞了幾分,自己也紅了眼圈。
「頭兒和葉小姐真的苦,真的苦……」
抖了抖唇,說完這話,他也閉了眼。
屋內,方逸辰攥著他的手,他的眼底青黑,黑髮凌亂,聲音更是蒼啞。
「白奇說,你在掙扎,你很累了對不對?那葯,不該你吃的,你怎麼那麼傻,我遲早會打到那邊,你等我啊,你應該等我的,就算是癱瘓了又怎樣,我又不嫌棄你,你這人,有的時候太好強,太好強了……」
豆大的淚從下顎滑落,滴在兩個人的手上。
「我知道、我過去做的不好,讓你吃了那麼多苦,我是怕,我怕你知道你的身世,你不要我和大寶了。」
他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摩挲。
「你別放棄,等你起來我就告訴你,你是恨我也好,離開我罷,我都告訴你,你別放棄……」
他的手顫抖的不成樣子,淚不斷的淌。
「我這人沒對誰哭過,你起來看看,看看,好不好。」
他望著她,女人的依舊一派安詳的樣子,似只是睡著了一般。
他的手抖了再抖,終究還是低下頭,緊緊的握住。
荒漠已是黑夜,葉雲兮筋疲力盡的看到綠洲的時候,她恍然睜開了眼。
就看到同樣在漆黑的夜中,執手相伴的男人。
「醒了?」
他盯著她一字一句,像是每天早上醒來問安一般。
葉雲兮蒼白的唇抖了抖,終於笑了。
「嗯,醒了。」
黑暗中,那雙手抓的她生疼,就像是荒漠中,他同樣緊握住自己的手奮力朝前走的樣子。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吃吃的笑,眼淚灑在手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想象過失去和擁有的瞬間,都應該是幾近瘋狂的,可真臨了了了,除了兩個人相望無言,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