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8章 痛苦(6)

  「母妃?」殷飛白開口,郁飄雪臉上的眼淚已經流過了一張臉,她看著面前的女兒,抹去了她的眼淚,「飛白,冷梅君放在你皇叔那兒的,是索魂蠱,將人的魂魄索取,我會讓你皇叔將索魂蠱拿開,不要放在身邊的,你這裡……你這裡……」


  殷飛白怔怔想著,良久,殷飛白道:「母妃?你到底是誰?你真的是是我母妃?」


  郁飄雪看著面前的孩子點頭,「我當然是你母妃,當年我懷你三個多月,可是母妃那時候被人追殺,傷了身體,你馬上就要流產了,母妃沒有辦法,才會選擇催長你,將你生下來,可……」


  殷飛白覺得好累啊,為什麼身邊的人,她都看不懂。


  「你真的是我母妃?那你為什麼出現在我的夢裡?鬼?」殷飛白疑狐的問。


  她很清醒,夢裡是不該這麼清醒的。


  郁飄雪頓了頓,卻不知道要怎麼說,良久,郁飄雪道:「飛白,總之,母妃會永遠保護著你,你……記得不要有事。」


  郁飄雪說完就站起來離開,殷飛白看著她的身影,她曾經在母妃的衣物里看到一件灑金海棠紅長袍,那上面的海棠花繡的彷彿要動了似得。


  現在,殷飛白看著那背影,她討厭看人背影。


  突然,殷飛白站起身來,沖著母妃的背影衝去,「母妃……母妃……」


  殷飛白一直追著,可是無論如何她也追不上,母妃的身影越來越小,殷飛白最後就像個小孩子似得摔倒在地,一個人哭的無比的絕望。


  「母妃……母妃……」


  殷飛白呢喃自語,夢中囈語,眼角流出的淚滑進了鬢髮里,消失不見。


  冷梅君拿著手帕,為她將眼淚擦乾,「飛白,醒來,你在夢裡,快醒來。」


  冷梅君催促著,殷飛白到底做了什麼可怕的夢,為什麼哭成這樣。


  而且她嘴裡一直在喊母妃?

  殷飛白醒來的時候,眼睛看東西時很是迷糊。


  她的眼裡聚集著眼淚,就連看車頂都是困難的。


  良久,殷飛白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彷彿才恢復了正常人的意思。


  冷梅君還在身邊,見殷飛白醒來,怕聲音大點就嚇著她,「飛白?」


  殷飛白轉動著眼睛,看著身邊的人,恍惚著好一會兒,她這才掙扎著坐起身來。


  車廂里還點著若有若無的淡雅熏香,軟榻上還鋪著雪白的白狐皮氈子,身上蓋著的,卻是一張虎皮。


  車廂里很溫暖,就像春天一樣的溫暖,與外界的冰冷,彷彿不在一個世界。


  殷飛白坐起身來,冷梅君有些擔憂的道:「你……要吃點東西么?」


  殷飛白嗤笑,「我都八天都吃了,不也沒死么。」


  殷飛白心情很沉重,她還在想夢裡的事,母妃抱著自己哭的那麼絕望?


  她質問,父王做下那麼多好事,為什麼還抵不了半生殺戮?

  而且父王殺的人,很多本就該殺!


  而母妃呢?她只會救人,可為什麼,自己要遭受這麼多的痛苦?


  冷梅君聽著她的語氣,知道她在賭氣,便努力讓自己平靜著,「你睡了的八天,我有拿人蔘粉化水給你喝。」


  殷飛白身子很是虛弱,她發現,不過幾天的時間,自己已經虛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可幾天前,自己還活蹦亂跳的在永定城,跑去給大妹妹打探消息呢。


  恍如隔世,約莫著,就是這個意思了吧!

  殷飛白咳了兩聲,「梅君,我現在這個樣子,應該做不了什麼吧?你解了我的蠱,讓我能動真氣吧!」


  也許會好受一些。


  冷梅君啞然,「我早就給你解了。」


  殷飛白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冷梅君,「早就解了?」


  冷梅君按下眼眸,「是,你的身體在出現問題后,就會急速變得很差,十六歲前,必須要救治,不然,你就過不了十六歲的生日了。」


  殷飛白試著引動丹田的真氣,毫不受阻礙,她真的恢復了武功。


  「噗……」


  殷飛白一口血吐出來,她只是調動真氣,居然就吐血。


  「飛白!」冷梅君扶著她,拿著手帕給她把血擦乾淨,「不要運轉真氣,你現在身體變得很差了。」


  冷梅君的聲音里滿是心疼,殷飛白吐血成這樣,他怎麼能不心疼呢。


  殷飛白背靠在車廂壁上坐著,伸手想要去開窗戶。


  冷梅君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外頭很冷,你現在穿的也少。」


  殷飛白收回手道:「我感覺的到,馬車沒有再動了。」


  冷梅君點頭,「半個時辰前就到了天山腳下的小鎮,不過我還沒下去,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殷飛白臉色蒼白,看了看車簾,「這車廂里很暖和。」


  冷梅君點頭,「木頭是金絲楠木,裡面夾的是烈炎暖玉,能讓你身子,少受些罪。」


  殷飛白輕嘆,「失去了記憶的殷飛白,還是殷飛白么?」


  「是。」冷梅君堅定開口,「失去了記憶,你依舊是我此生摯愛。」


  殷飛白嗤笑,掀開身上的虎皮,彎腰穿鞋子,冷梅君卻蹲下身來握著她的雙腳。


  「你要下去?」冷梅君疑狐問。


  殷飛白點頭,「不下去,怎麼上天山?」


  冷梅君抿了抿唇,「不用,你現在的身體,受不了天山的寒毒,沒事,你就在馬車裡待著。」


  殷飛白呵笑,「這也許,是我最後一眼看到晉國版圖了。」


  殷飛白很執著的要彎腰,可是冷梅君卻還是阻止了,「如果要下去,把這些穿上。」


  冷梅君拿過一大疊衣服,殷飛白瞧去,全部都是用貂皮或狐皮做成,穿著這些,應該要保暖些。


  正想著,冷梅君又拿過靴子來,「這個,穿上。」


  那是一雙牛皮靴子,外頭點著兔毛,很是好看,也很是舒服。


  冷梅君見著殷飛白道:「把這個也戴上。」


  說著話,冷梅君遞過來兩串手釧。


  但殷飛白認的,那是烈火石打造的珠子,可是冷梅君給了她兩串,戴在手腕上,也就能防冷了。


  殷飛白瞧著點頭,「好,你出去吧!」


  冷梅君先是一愣,怔怔看著殷飛白,隨之,下了馬車去。


  馬車又關上了,剛剛冷梅君走的快,那一瞬間的冷風好像是個錯覺,可是卻讓殷飛白變得很清醒。


  她該怎麼辦?

  拿過那些衣服,殷飛白先是給自己換上,隨後戴上帽子,穿上靴子,戴上烈火石手釧。


  站起身,推開門,外頭一陣冷風吹來,居然還夾帶這雪花。


  方才冷梅君動作快,沒有飄雪進來,所以殷飛白單純的以為,只是天氣冷了。


  直到現在。


  冷梅君已經幫忙了,抱著殷飛白下來,外頭的冷風狂吹,北風狂笑。


  那風很大,發出尖銳的聲音,殷飛白覺得自己身子都輕了,好像要被吹走似得。


  這兒風大,吹得人睜不開眼,又夾雜著大雪,吹得殷飛白懷疑,永定城的炎熱,其實只是一場夢而已。


  「走吧!」冷梅君拉著殷飛白的手,兩人走到空地上,穿過這個小鎮。


  「這裡……怎麼會有人……」殷飛白疑狐的問著,冷梅君將殷飛白護在懷裡,右手的長袖遮在她眼前,「天山上寶物多,這裡也有本地居民,他們上山採摘山裡的東西出來,可以賣很高的價格。」


  殷飛白點頭,「當然了,這裡這樣的嚴寒,他們採摘東西都是玩命,肯定是高,畢竟是買命錢。」


  冷梅君護著她,兩人走進這裡的一家客棧。


  「哈……這裡還有客棧啊?」殷飛白有些疑狐,這裡居然有客棧。


  「當然有。」冷梅君道:「外面的人會來這裡收購東西,所以這裡肯定有客棧。」


  兩人說著話,鑽進了一家客棧的大廳。


  這客棧看起來很舊了,除了在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在外面,是絕對要關門大吉的。


  但是呢,在這裡,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已經是天堂了。


  所以就連那走來的小二,都帶著一份慵懶,「喲,二位……啊,二位住店么?」


  冷梅君點頭,「這是我夫人,一個房間,再來些酒菜。」


  說著話,冷梅君回頭看著殷飛白,「這裡為了禦寒,都是吃的肉,你現在,要不要吃點蔬菜什麼的?」


  殷飛白輕笑,「這裡,會有蔬菜么?」


  小二點頭,「有,不過只有大白菜。」


  殷飛白點了點頭,「那就加一個白菜吧!」


  小二應了聲,一面的掌柜給他們開了一間房,冷梅君則隨著殷飛白走到一邊的桌子上去。


  這客棧的大堂是吃飯的,可以外頭人來單獨吃個飯,也可以是住店的人,下來吃飯。


  不管是哪樣,總之現在的大廳,已經坐滿了大半。


  兩人看了眼,這裡幾乎擺了四十張桌子,現在,只剩下不到十張空桌了。


  兩人便找了張桌子坐下,有夥計送來了一壺熱茶。


  在這種地方,熱茶可是好東西,可以暖暖胃。


  冷梅君為殷飛白倒了一杯,「一會兒吃點熱飯菜,要好一些。」


  殷飛白點了點頭,她穿的很厚實,其實不冷,只不過這一身要是上了天山,只怕……跟穿夏衣也沒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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