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苦苦哀求
第195章：苦苦哀求
白韶華感受到了秦慧燕消極的情緒，眼圈微微泛著紅，白韶華抿了抿唇，張嘴，緩緩而道：「小慧，其實你錯了，這些都只是你的臆想而已，人生如燈滅，根本就沒有我們所謂的地獄黃泉，也沒有所謂的孟婆湯奈何橋，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你跟隨姐兒，你還是見不到她的，你和姐兒的母女情分僅僅限於今生，來世的話你們誰也不認誰，你活著，最起碼還能時時想著姐兒，想著駐紮在你心底的孩子，可你若走了，那就沒有任何的機會再去緬懷姐兒了！」
秦慧燕卻是笑了笑，明顯不相信秦慧燕的話：「表嫂，你知道我是不會詳細的，你沒死過，又怎麼知道人死後的另一個世界是個什麼樣子呢，其實只要有姐兒在，我去哪兒都無所謂。」
我死過的，小慧，我死過一次，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地獄！
白韶華張了張嘴，很想脫口而出，可是她知道秦慧燕不會相信的！
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秦慧燕眼神變得空洞，眼距失焦，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
嘴裡嘗到了咸澀的味道，秦慧燕任由眼淚緩緩流下，眼淚流出眼眶的那一瞬間，秦慧燕突然展顏笑開：「表嫂，你知道我是怎麼求謝府一家子的嗎？」
憐星跪在地上，捂著嘴，哭得泣不成聲：「小姐！」
秦慧燕淡淡掃了眼憐星，她知道憐星為什麼會突然痛哭，因為是她陪著自己走過來的！
收回了目光，秦慧燕徑自說道：「我還記得，那天雷閃電明，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我跪在蘭院，一遍遍的求著蘭氏和謝昀，可是從始至終，他們都沒出來見我一面。」
「小慧，那天我喝醉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因為哥兒姐兒同時生命垂危，在他得知他父母要救晨哥兒時，謝昀想要為姐兒求求情的，其實他心裡是希望姐兒活下來，可是他很窩囊啊，真的很窩囊！
明明都走到了他父母的院子里，卻始終沒有勇氣跨進去，更別說替姐兒求那顆救命的藥丸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謝雨覺得自己真的不配為人父，他連一點小事都不能小慧做到，他沒有其他的辦法，只有借酒澆愁，卻沒想到他這一喝醉，竟釀成無法挽回的局面，更是沒想到在他醉生夢死的時候，她的妻子正挨個兒跪下求他們救救自己的女兒，等他宿醉醒來后，姐兒已經走了，而他的妻子秦慧燕也宛如變了個人似的，整日呆在院子里，不愛笑也不愛說話了……
秦慧燕瞥了眼謝昀，目光寡淡：「你借酒消愁借到蘭氏的院子里了？既然你知道自己沒能力保住姐兒，那你為什麼不來送她最後你一程？謝昀，你是害怕面對我所以才選擇逃避的嗎？這般懦弱，我秦慧燕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最後一句話，秦慧燕吼得歇斯底里！
掙脫開恨意的枷鎖，秦慧燕拋卻一切，不停說著，似乎要將這幾年堆積的怨恨委屈一併發泄出來！
「那天，我在蘭院跪了整整一晚，後來又去公公婆婆的院子里跪著求他們救救我的姐兒，我眼淚哭幹了，額頭磕破了，可他們卻不為所動，謝家人的心真的好狠，孫子是人，孫女就不是人了嗎？」
「就因為我的姐兒是女兒，謝府就該犧牲她來就晨哥兒嗎？你們謝府里的每個人手上都沾滿了姐兒的鮮血，我恨你們！」
「晨哥兒搶了姐兒活命的機會，我讓他多活了五年，足夠了！現在是時候把所有的一切還給我的姐兒！」
秦慧燕的記憶，回到了姐兒生辰那日。
那晚。
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姐兒的生辰是在初秋，可那天的夜晚，卻特別特別的冷，所有人都添加了衣衫，只有秦慧燕依舊是穿著單薄的裙衫，夜色微涼，秋風颯颯，秦慧燕在迎風口跪了很久，夜晚的風吹打在她臉上，刀割般的痛，可她卻一動不動，秦慧燕就這麼跪在她公公婆婆的院子外，她在院子外跪了三個時辰，冷硬的青石板像針頭似的狠狠的磨礪著秦慧燕嬌嫩的膝蓋，只是膝蓋上的疼痛卻遠遠及不上心裡的萬分之一！
沙漏一點點的流逝，秦慧燕摸了摸已經失去知覺的膝蓋，她抬頭望了眼緊閉的房門，咬咬唇，挺直了脊背，靜靜的跪在那兒，約莫過了半柱香后，秦慧燕只聽得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了！
秦慧燕猛的直起身子，眼底猛的大亮：「爹！娘！」
謝夫人看了眼秦慧燕蒼白的臉色，重重嘆了口氣：「小慧，你這又是何必呢！」
謝侍郎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望著秦慧燕，也是徐徐一嘆：「小慧，你回去吧，我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爹！」秦慧燕揉了揉已經僵硬得無法站起的膝蓋，她提著裙裾，往前跪走幾步，伸出手抓住了謝侍郎的袍角，眼淚嘩嘩流下，她不停的磕著頭，嘴裡哀求著：「爹娘，兒媳求求你們，救救姐兒吧，兒媳不能再生育了，這輩子我就只有姐兒一個孩子了，爹娘，兒媳求求你們把解藥給姐兒好不好？蘭姨娘還可以生育，可是我不行了，我只有姐兒了……」
謝侍郎微微仰起頭，容顏隱在夜色下，他臉上是個什麼表情秦慧燕看不清，只能聽見謝侍郎的話像是一把重重的鐵鎚，狠狠的擊打在秦慧燕本就撕裂的心上：「小慧，你什麼也不用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此事是我們謝府虧待了你，以後謝府會好好補償你的！」
補償？怎麼補償？
再給她一個孩子嗎？
秦慧燕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院子，心裡充滿了酸澀，想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姐兒，秦慧燕心有不甘，忽略膝蓋上的痛，又來到了蘭院。
「蘭姨娘，我想見見相公可以嗎？」秦慧燕站在院子外，對著蘭姨娘低聲下氣。
蘭姨娘冷冷的瞥了眼秦慧燕，眼底聚滿了得意的笑容：「呀，這不是姐姐么，相公已經睡下了，姐姐怕是見不到了。」
「蘭姨娘……」眼角淚光閃動，秦慧燕拋卻了嫡女的驕傲和她嫡妻的尊嚴，提裙跪在了蘭姨娘面前：「蘭姨娘，求求你把解藥給姐兒好嗎？你知道我不能再生育了，我只有姐兒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姐兒離我而去啊……蘭姨娘，只要你能就姐兒，我答應你，我自請下堂，我帶著姐兒離開侍郎府，以後你就是侍郎府的少奶奶，相公是你的，嫡妻的位置也是你的，我不跟你爭搶了，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我只想救救……我的孩子……」
嫡妻向妾室下跪，這一刻，蘭姨娘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但她並不會因為這樣就對秦慧燕心生憐憫。
蘭姨娘走了幾步，粉色繡花鞋映入秦慧燕眼睛里，秦慧燕抬眸，就見蘭姨娘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秦慧燕，這是公公婆婆的意思，我可不敢違抗！」
秦慧燕的淚水簌簌滑落，她強忍住心裡的酸澀，哽咽著道：「蘭姨娘，求求你發發慈悲救救我的孩子吧……我跟你不一樣，你還能生育，將來你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可是我不行啊……姐兒是我的一切，她若是走了，我挺不過去的……真的挺不過去啊……」
若是常人見到這般情景，早已被秦慧燕的哭聲惹紅了眼眶，可蘭姨娘卻是鐵石心腸，不僅沒一絲的動容，更是殘忍的在秦慧燕傷口上撒鹽：「秦慧燕，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的，要怪只能怪你肚子不爭氣，生了個沒用的女兒，謝侍郎救一個賠錢貨做什麼！哼！」
蘭姨娘揚長而去，房門啪的一聲關上！
秦慧燕攏攏外衫，只覺得今晚的風，真的好冷啊……
……
雲香院，秦慧燕坐在床邊，憐星跪在床邊，早已是淚流滿面！
秦慧燕懷裡抱著奄奄一息的姐兒，她低下頭在姐兒額頭上印下一吻，望著姐兒越來越蒼白的臉，秦慧燕一邊流淚一邊唱著姐兒愛聽的搖籃曲。
一曲唱罷，姐兒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了，秦慧燕拿著帕子擦了擦姐兒額頭上的虛汗：「喬姐兒，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娘去給你燉盅燕窩粥好不好？姐兒最愛吃的。」
姐兒虛弱的搖搖頭，顫顫巍巍的探出小手，抓住秦慧燕的衣襟：「娘……喬兒不想喝燕窩……喬兒想……想吃奶……喬兒想記住娘的味道……」
一歲的姐兒已經能說一些簡單的話了，十分的聰明，她不明白死亡的含義，但卻知道她生病了，病得很嚴重很嚴重，估計很久很久都不能見到她的娘親了。
「好……好……」秦慧燕解開衣襟，抱住姐兒，眼角滑下一滴淚水，卻還是笑著道：「姐兒想吃那娘就給姐兒吃……」
姐兒卻是連來不及張嘴，就這麼死在了秦慧燕懷裡！
……
「你們，都該死！都該下地獄陪我的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