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松樹澗
回到家，發現母親的眼睛紅紅的，我知道鄒欣然已經把父親去世的消息說出來，我沒有多說話，只是默默的把洗腳水燒好放在我母親腳下，母親頭一直低著，用力的搓著腳。
這一夜我睡的不是很踏實，我有些愧對母親，愧對這個家，這個家給了我一個人成長的一切，這個家卻在我慢慢長大時，變得去離破碎，一陣悲涼湧上心頭，躺在熱乎乎的炕上，我想起爺爺，想起爸爸，又想起大毛哥，我的腦袋有些亂，伴著屋裡牆縫裡的蟋蟀聲，到後半夜終於睡著了。
「小凡哥，你醒著嗎？小凡哥……」
剛睡一會，耳邊傳來鄒欣然的聲音。
「怎麼？幹嘛？睡不著嗎？」
我問她。
「我想上廁所，可，可我，我不敢，你能陪我嗎？」
我穿上外套起來，陪鄒欣然來到外面，農村都是旱廁，我家的廁所多年沒有修繕，四面透風，還在院外面。
鄒欣然打著手電筒顫顫巍巍的走在後面，我的影子在地面上逐漸被拉長。
「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鄒欣然進去后，我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夜空，夜穿依舊，可歲月蹉跎，我不禁打個冷戰，把衣服緊緊裹了裹。
「完了嗎？這大半夜的，是不是晚上吃壞肚子了？農村的豬肉好吃，也沒你這麼吃的，大半盤子都讓你造了。」
我沖著廁所說。
廁所里沒有動靜。
「鄒欣然，你在嗎？」
還是沒有動靜。
我去，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我的心頭，我快速來到廁所邊上，用手電筒往裡一照，只見一個慘白的人臉在手電筒光中猙獰的看著我。
嚇的我差點把手中的手電筒扔在地上。
「鄒欣然，你有完沒完，大半夜的在這扮鬼臉嚇人。」
鄒欣然樂呵呵的提起褲子出來。
「大叔，我以為你喜歡這東西呢？」
「誰喜歡這東西，我捉鬼只是謀生，就像醫生給病人看病一樣，哪個醫生喜歡滿世界都是病人？」我沒有好氣的對她說。
鄒欣然褲子還沒提完就跑出去，邊往屋裡跑邊說：「太特么冷了，凍死我了。」
我無奈的跟著她回了屋。
「外面冷吧！」
剛進屋，我媽從炕上來了一句，原來這老太太一直沒睡，幸虧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否則這臉都沒了。
「真冷，大娘，您還沒睡呢？」鄒欣然躺下后問。
「睡了，最近不知怎麼回事，這眼皮總跳，尤其睡覺的時候，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母親一陣的唉聲嘆氣，這話像鐵鎚一般字字敲在我的胸口，她是想我，她是想我多陪陪她，我決定這次在家多待些日子。
第二天，大毛哥來找我，我媽看到大毛哥后，好像想到什麼，只是搖搖頭，輕聲說：「毛家的事不好管，毛家的事不好管吶」。
大毛哥在我家吃的早飯，吃完飯帶著我來到他家後面的祠堂，進了祠堂我才發現，裡面已經站了很多人，大家看我過來，主動給我讓出一條路。
與一般的祠堂不同，毛家祠堂里沒有供奉祖先牌位，這是很奇怪的事，說來這事還與爺爺有關，爺爺當年已經在治毛家人的病，不過，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治好，當時爺爺就告訴毛家人，一定要把那害人的東西除掉后再把祖先的牌位搬過來，否則，必有橫禍。
當時爺爺在村中的威望那是無人能比的，因此毛家人聽從爺爺的建議，祠堂時只供著一張畫像，一張毛家先人的畫像，並沒有牌位。
來到畫像前，大毛哥上了三柱香，然後跪在畫像前的麻團上，身後的毛家人也都跪下來。
「毛旺今天請易小凡幫毛家斬除妖禍，希望得到先人的應允，保佑。」
說完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身後的毛家人也跟著磕頭。邊磕頭邊說：「希望得到先人應允，保佑。」這些是給外面圍著的人看的。
之後，毛家人輪流著上前敬香，畢竟是大家的事，所以毛家人的臉上帶著期待帶著希望。
祭完祖后，大家上山，我看了一眼眾人，這幾十口子，這是黑山鎮易家村所有的毛姓人了，有男有女，我讓毛旺挑了和我們年齡差不多的小夥子，剩下的人還是留在家裡，人太多反而誤事。
十幾個小夥子大家都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之所以挑他們，是因為他們年輕力壯，更是因為，下一拔要死的，就是他們，所以有什麼事，他們都會付出全力，誰也不想死，誰都想打破這詛咒。
我和他們互相很熟識，順著村道上後山，後山那片桃林依舊茂密，不過現在剛冒出新芽，在春風中不住的搖晃。
山上的路很不好走，小時候上這玩的時候沒有感覺，現在發現，這路如蛇般蜿蜒難行。
這山的南坡是一片桃林，桃林再往北是一片低矮的墳丘，這裡埋葬著我的爺爺，也埋葬著我們易家村祖祖輩輩的先人。
我們要穿過桃林去北坡，北坡上是后搬進易家村外來人的墓地，其中面積最大的就是毛姓的墳墓。
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毛家墳群前，毛家祖墳佔地差不多有一畝，一些高大的槐樹在墳中錯落林立，幾隻烏鴉在枝頭飛來飛去。
眾人把帶來的酒，果之類的供品擺在墳前。
現在才是真正的祭祖。
祭完祖后，山上起了風，風吹著樹梢發出哨子般的響聲。
「小凡，咱們還下去嗎？起風了。」
毛旺看一眼被吹起來的紙屑問我。
「下去，今天我要會會那個東西，我倒要看看，為什麼這麼多年，它還詛咒著毛家。如果可能，我要把它除掉。」
聽了我的話，毛家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
我們沿著後面的山路往下走，走有二里多，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松樹澗」，爺爺說過，毛家人的問題就出在這個『松樹澗』里，而給毛家人下詛咒的東西就在這下面。
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松樹澗』，毛家的幾個小夥子有些退縮，據說這『松樹澗』有十多丈深，爺爺當年曾經下去一次，不過並沒有碰到那個東西，可能是因為我容易招惹女鬼，所以當時爺爺在毛家喝多后才點著我的頭說，毛家的事還得看我的。
結果爺爺的一句話，讓毛家人看到希望，又把這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
已經來到這了，下澗！
我們分工明確，幾個人拉繩子，幾個人下澗，我是一定要下去的，跟我下去的有毛旺，還有他的叔伯弟弟毛松，毛林。
「小凡，下面澗里好像有聲音！」
毛旺的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