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配冥婚
「你在哪?出什麼事了?」
我一下把一大口可樂猛的咽下肚,打了一個爽嗝。
「我在城南渾河大橋,你快來。」說完,電話里傳來「唔唔吱吱」的怪聲,這個聲音特別像我們用收音機搜台時,沒搜到台時,聽到的那種雜響並伴隨刺耳的胡哨聲。
收起電話,我立刻趕往城南渾河大橋。
這時的渾河大橋剛剛施工完,還沒通車,所以計程車只把我拉到了渾河大橋不遠的路口,剩下路,得靠雙腿量了。
等我跑到達渾河大橋時,看見孫離正蹲在橋頭,發獃。
冬天的渾河,河面白茫茫一片,如同一條玉帶橫跨沈城南部。在陽光的照射下,越發顯得白,亮。
我拍了拍孫離的肩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是我,才白了我一眼。
接著她向我訴說了她的經歷。
今天早上,我走後,她接到一個電話,電話竟是凌菲打來的,孫離當時很是激動,至少凌菲沒有死,凌菲在電話中一句話都沒說,孫離用電話定位功能確定了凌菲的位置——渾河大橋。
孫離趕到這裡,卻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孫離邊喊邊找,找了很久,在橋下的一個橋墩旁撿到一隻手機,正是凌菲的手機,她站在河邊大喊,卻一直沒有迴音。
期間給我打了幾個電話,都無法接通。
我給她打電話時,她正同一個拾荒的老太太說話,所以她並沒有接,她給拾荒的老太太看了她手機里凌菲照片,老太太說就是這個女孩。
從這個老太太口中得知,凌菲這幾天一直在河邊轉,這老太太以為是尋短見的,還勸凌菲凡事要想不開,年輕輕的什麼事都別放在心上。
可是凌菲根本沒搭理她,只是眼睛直直的盯著河面,這老太太看凌菲也沒有跳河,就走開了。
聽孫離說到這裡,我心裡已經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正常。
「你是來找我的嗎?」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傳入我的耳中。
我眉頭一皺,問孫離,「剛剛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孫離流著淚搖頭。
我讓孫離在這休息,我再去看看,能否找到凌菲的一些線索,孫離點頭。
離開孫離,走到橋下,我踩著枯草走向河邊,遠遠的看著河面上有一塊黑色的石頭,在陽光下特別顯眼,這應該是附近的人捕魚的人開的冰口。
我用腳踩了踩這塊石頭,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呢,這石頭上的絲紋——是頭髮,我忙扔掉手中掀下來的一塊黃紙,我忙倒退兩步。
「你終於來了。」剛剛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你是,凌菲?」我手中已經抓出一張鎮鬼符。
「你認識我?」這時,這塊石頭已經動了動。
我下意識的朝孫離的方向看了一眼,幸好離她足夠遠,其實我是多慮了,即使孫離站在這,她也看不到凌菲。
等我轉過頭來時,一個一襲紅衣的身影已經站立在我的面前。
我的心一翻,因為我看,凌菲渾身的皮都沒了,只剩下一團模糊的血肉粘在衣服上,她正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望著我。
屍臭味陣陣傳來,我的胃又是一陣翻滾。
我的手已經不自覺的摸出一張「三陽鎮鬼符」。
凌菲沒有動,我也沒動,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我就站在冰面上與一個無皮的女鬼對恃著。
突然,她大哭起來。
「我恨……我恨你……」
我不知道這個『你』說的是孫離還是我。因為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還沒等我開口問,她就已經說出她的遭遇。
她的嘴並沒有動,可我卻清楚的聽到了她的聲音,很是奇怪。
為了敘述方便,下面凌菲為第一人稱。
那天,我打車到孫離家去,由於時間太晚,路上的車已經很少了。
我等了很久,腳都麻了,夜晚的風又很硬,身體都有些凍僵了,我不住的跺腳取暖,這時有一輛車緩緩停在我身邊,是輛黑車,也就是干私活的私家車。
我往前後看了看,一輛車的影子都沒有,再等下去也不知要等多久,孫離還在家等著我,我一著急,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
車啟動后很平穩,這也讓我提著的心稍稍放下點,只是開車的司機大半夜的還戴著個墨鏡讓我很不舒服,我也不好讓司機把眼鏡摘掉,也許人家眼睛有問題吧。
當車行駛到離孫離家五里左右的北宛路的時候,車頭一拐,一下進入到一個小區中,我大喊,「師傅,走錯了,不是這裡。」可是司機卻沒聽見一般,自己打開車門下車了。
我剛打開車門,就看到一個老太太從樓道中走過來,見了我,點了點頭,然後抬起手來沖我眼前一劃,我感覺身體一涼便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被綁在了床上,身邊還躺著一個人,一個面如土灰的男人,正是剛剛開車那個司機,我努力的想坐起來,才發現,動一動都很難,我的心裡在流血,我後悔不已,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那個老太太拿著一把香,正舉過頭頂在床前來回走,一邊走一邊嘴裡還不住的念著什麼。
我大叫:快放了我,快放了我,不然我報警了。
老太太拿過一塊毛巾塞進我的嘴裡,我扭頭使勁掙扎著,可還是被她塞了進來,我感覺我的嘴都快撐裂了。
老太太看我如此,便冷哼一聲,順手拿過一把剪刀,沖著我的胸口刺了下來,我的喊聲只停在了嗓子附近,接著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冷的讓我難受,冷的讓我感覺到睏倦,睏倦的讓我睜不開眼,在我眼睛閉上的一刻,看到了那個老太太陰冷的臉上露出笑容。
只是一會,或者說,我馬上又睜開了眼,這時,我發現身邊的男人正直勾勾的看著我,而那個老太太則點起了一對紅燭,說了聲:兒子,時辰到了,快起來,拜天地,配冥婚啦!
我竟然發覺此時我的手,被那個男子拉住,可我身上明明還綁著繩子,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另個我,已滿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滿臉的怒火,滿臉的淚水,眼睛還沒有閉上,這時我才明白,我已經死了。
我發瘋一樣甩開男人的手,拚命著奪門而去,可就在我要穿過門時,我的耳中傳來一陣「叮鈴、叮鈴」的鈴聲。
這種聲音讓我感到頭暈眼花,找不清方向,我想,現在我已經是鬼了,應該能穿過任何東西了,就朝身邊的牆一頭撞去,可奇怪的是,我並沒有穿過撞,我的頭就像撞到棉花上一樣,被彈了回來。
那個老太太嘴裡嘟囔:區區小鬼,還想和我做對,我也不難為你,你不想和我兒子成陰婚,我就把你扒了皮,然後沉到渾河下凈凈魂。說著,她好像能看到我似的,手中多了一把小黑傘,這小傘一轉,我就不由自主的進入到她手中的一個黑袋子里。
等我再一次看到外面的時候,已經被老太太壓到河水裡了,我是鬼,我不怕冷,可我的皮沒了,這流動的水卻讓我的靈魂一點點的消散,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在這個世界徹底消失吧。
剛剛如果不是你揭開了石頭上的符文,我真的……
即使這樣,我也離不開這裡,我的身體里被老太太下了符咒,如果離開,她一定會知道的。
鈴聲,又是可惡的鈴聲,這難道和上次黃泉鬼路的鈴聲有內在的關聯?我的頭腦飛快的轉動。
「你還記得那個小區嗎?最好還能想起那個屋子。」
我還在想著鈴聲。
「死,我都記得,河苑小區,三單元,一零一。」
凌菲面目猙獰,身上的鬼氣暴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