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章
偶爾和唐曼聊上幾句,讓唐老爺驚訝的是,就算是在深奧的問題唐曼也能迅速的一陣見血的指出其中的核心,在迅速地給出自己的見解,很多見解就是唐老爺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禁興趣多了一些,等到晚飯結束,非要拉著唐曼和毓多留宿一夜,而唐緞也因為時間太晚,再加上又是懷著身孕不是很方便,也留宿沒有回去。
唐曼時不時的輕輕看一眼,努力讓自己表現的沒有存在感的二姨娘,心中勾起的一抹冷笑,手卻不時的滑向頸間,摸出了雷伊曾經留給自己哨子,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能用上。
僻靜的夜晚,唐曼借故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緩緩吹動手中的哨子,一聲悅耳的聲音從哨子中傳出來,屋中的毓好像是有感覺一般,眼神快速的從唐曼所在的位置看了過去。
一道黑影迅速的閃過,唐曼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不多時,唐曼從角落中走出,好像沒有什麼事情一般走進屋中,和唐老夫人聊天,偶爾和大夫人說上幾句,美中不足的是大夫人囂張的神情很是欠扁,唐緞的眼睛不停地在毓身上掃過,讓唐曼有種直接喚雷伊出來解決這個花痴女人的衝動。
從晚膳開始,二姨娘就一直坐立不安的樣子,不時的看了看唐老爺,或者大夫人,但是就是不敢看向唐曼和一旁的周姨娘,唐曼心中冷笑,不多時,二姨娘就提出來告退,唐老爺正在和毓探討什麼事情,聽到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她快一點走,大夫人見狀眼中不由得多了幾抹幸災樂禍之意。
二姨娘如臨大赦一般匆忙的往回走,雙手匆匆的護著自己已經五六個月的肚子,驀地。
只見二姨娘身子一個踉蹌,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就連旁邊跟著的丫鬟也是反應不及,高聳的肚子狠狠地撞在地上,一聲凄厲的尖叫響徹了雲霄,「啊,我的孩子啊。」
甚至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只是獃獃的看著地上的二姨娘,唐老爺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讓人去請大夫,然後將二姨娘抱進最近的一個房間。
大夫人眼中含著幸災樂禍之意,她巴不得這個孩子沒有了,對她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再說了有什麼比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賤人遭了報應痛快呢?大夫人幾乎是想要仰天大笑了。
唐老夫人緊張的在宋嬤嬤的攙扶之下跟了上去,怎麼就會突然間摔倒呢?剛剛摔得那一下子她看得分明,那麼重,唐老夫人心中一緊,這個孩子。
怕是要保不住了!唐家的子嗣本來就單薄,現在一個眼看就要抱上的孫子竟然活生生的沒了,讓唐老夫人如何能不氣?這個二姨娘,做事情沒有個穩當氣,自己是有了雙身子的人,走得那麼快做什麼?真是氣死她了。
毓悄悄地走到唐曼身邊,將唐曼攬進自己懷中,二姨娘突然間摔倒毓雖然能救可是也沒有出手,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注意到唐曼和那個二姨娘之間的不對勁,況且毓一直就關注著唐曼呢,以毓的聰明也是想不透究竟是為了什麼,可是剛剛就算是別人看不明白怎麼回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二姨娘哪裡是因為自己不小心,他看得分明,一個小石子狠狠地打中了她腿上的穴位之上致使她狠狠地砸向地面,那種力道若不是武功高手絕對不會打的那麼快很准,稍稍一聯想到晚上一聲奇怪的哨音,還有二姨娘慌張地神情,毓心中已經瞭然。
唐曼漆黑如深潭的眸光剎那間撞進毓邪魅的鳳眼中,不需多說,唐曼已經明白了毓猜到了幾分,唐曼也不解釋,只是淡淡的看向毓,若是相信她就什麼都不要問,她做事情一向是有理由的。
可是。
唐曼眸光一轉,看向地上的血跡,心中忽然間茫然了,自己這麼做會不會太狠了一些?雖然二姨娘有過錯,可是,那畢竟是一條無辜的生命啊。
毓的手掌悄悄地包圍住唐曼有些微涼的手指,聲音有著奇異般的溫柔,「別怕,有我在!」
別怕,有我在!
短短的一句話,唐曼豁然開朗,一切有他,她不是一個人,這個男人是真的懂她,了解她。
屋內傳出二姨娘一聲聲凄慘的哀嚎,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來,還了乾淨的水再進去,然後再是一盆盆血水端了出來,二姨娘從凄厲的哀嚎聲慢慢的減弱,最後幾乎沒有力氣的叫喊了,大夫從房中走了出來,唐老爺和唐老夫人急忙上前問道,「孩子怎麼樣?」
摔得太重,已經保不住了,不過夫人的身子骨好,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大夫搖搖頭,嘆息一聲,洗乾淨手離去了。
唐曼等女眷跟著唐老夫人走進房間,二姨娘淚眼模糊,眼睛已經哭得又紅又腫,獃獃的看著窗幔,雙手不停地撫摸著已經平坦的小腹,樣子不甚凄慘,見到唐曼隨著唐老夫人竟然走了進來,眼神陰毒,指著唐曼就大罵,「你這狠毒的小娼婦,竟然狠得下心毒害我的孩兒,你、你。」
「啪。」話沒有說完,就被唐老夫人的一聲重重的巴掌聲打斷了,唐老夫人氣的面色發白,「你自己不注意,走沒個走相,不小心摔倒了還想怪到唐曼頭上,和唐曼有什麼關係?你走你的路,人家沒推你的,你還有什麼臉說話?已經六個月大的哥兒就被你弄沒了。」
唐老夫人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憤恨的指著二姨娘就開罵。
「二姨娘說話可是要有憑有據的,大家都看到了您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怎麼就能說是我害的?您這不是讓我沒法做人、陷我於不仁不義當中的嗎?」唐曼漆黑的眸光一閃,一抹淚光浮上了唐曼的眼眶,看起來的楚楚可憐,委委屈屈的看著二姨娘。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夠唇一笑,還能被二姨娘恰好的看見,唐曼心中暗嘆,這還真的是個技術活來著。
「姐姐這話說得可就沒有邊了。」周姨娘聽到二姨娘的話,頓時像母豹子一樣護著唐曼,「姐姐說過年期間人手不夠,打發我去做粗使工作我沒有怨言,您平時動不動的教訓我也沒有怨言,可是你不能如此的誣賴我的孩子。」
一席話說得讓眾人的眼光從同情二姨娘,變成這丫一看就是遭了報應的活該表情,唐曼幾乎要忍不住為周姨娘喝彩了,誰說姨娘軟弱不堪的?關鍵時刻以退為進的這招用的多好啊?沒有意外的,唐曼從唐老爺眼中看到了感動的神色,如此賢惠的妻子他竟然一直沒有發現,讓她受了那麼多委屈,唐老爺心中很是不好受,連帶著對二姨娘的態度也很是惡劣,「無恥的毒婦,分明就是老天給你的懲罰,還怨這個怨那個的,我看就是活該,哥兒是不想要你這種惡毒的姨娘。」
「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自己做錯事情還怪到別人身上,三姑奶奶也是無辜的,怎麼?仗著三姑奶奶老實木訥就想誣賴人家,你好意思么?」大夫人不甘示弱的譏諷道,也算是幫唐曼說了句話。
想當初想為緞兒求情,可是這賤人橫攔豎擋就是不讓她見老爺,讓她跪下不說,還故意陷害王媽媽,這筆賬大夫人致死都記得清清楚楚,雖然最後自己被禁足,被奪了掌家之權,被迫看盡人情冷暖,現在這個賤人沒有了孩子,大夫人怎麼能不高興?
可是大夫人也是心知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否則屋中的地上也沒有雪,也不滑,人怎麼就會突然之間的摔倒呢?大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唐曼一眼,不論是不是她,事情的過程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讓大家都滿意,這是最重要的。
「哥兒。」二姨娘痴痴獃呆的跌坐回床上,渾身無力的依靠在牆的一邊,忽然悲從中來,放聲大哭,「我的哥兒啊,嗚嗚。」
不過已經沒有人理她了,唐老夫人首先走了出去,「大過年的,看著就晦氣!」
本來唐老夫人就不是很喜歡二姨娘,不過是看在她懷了唐家的子嗣的份上,而大夫人也卻實不爭氣,也就睜一隻眼閉一支眼任由她去折騰,可是現在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惡人先告狀,讓唐老夫人本來就不順的心更是氣不打一出來,轉身就走了出去,唐曼見狀也是跟著唐老夫人之後出去了,已經不用再多說什麼了,這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了,依照著唐老爺的態度,估計以後也不會任由那個女人囂張下去了。
唐老爺隨即也是拂袖離去,對於這個女人還真的是失望透頂了。
剎那間。
屋中只剩下低低的嗚咽的二姨娘,還有一臉看不出悲喜的大夫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已經被折磨的憔悴的女子,嘴角冷冷的勾起一抹冷笑,好像是在敘說著什麼事情,「曾經,你奪了我的掌家之權。」
二姨娘心中一抖,看著眼前絕對不是善意的大夫人,已經顧不得悲傷哥兒的流去,只是瑟瑟發抖,現在的形式她已經很是清楚了,老爺對她恐怕已經失望透頂了,根本就不能指望,那現在該怎麼辦?」
大夫人上前狠狠地攥住二姨娘的下巴,「你不是囂張的讓我跪在雪地中嗎?有沒有想過風水輪流轉到今天,沒有了老爺的庇護,你還是什麼??你不是設計陷害我的人嗎?你不是會給緞兒下藥嗎?怎麼不說話了?」
「姐姐,你相信我,我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求求姐姐,放妹妹一條生路吧!」二姨娘顧不得身子剛剛流產之後的虛弱,掙扎著爬下床,雖然正值冬天,屋內的溫度也是極低的,二姨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楚楚可憐的看著大夫人,聲淚俱下。
二姨娘也是在青樓混過的女人,對於很多事情也是明白得很是滲透的,知道此次機關算盡,失去了老爺的寵愛,也沒有了哥兒,自己在唐家呼風喚雨的日子已經算是過去了,再說。
從前大夫人的狠毒二姨娘不是不知道,不是沒有見識過,可是從前的她有老爺護著,如今,二姨娘心中忽過一陣悲涼,今晚的事情二姨娘心中有數,她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找到三姑奶奶幫她扳倒大夫人,可是唯一做錯的事情也是因為三姑奶奶,正是成也三小姐,敗也三小姐,她沒有什麼怨言,以三小姐的手段怕是已經算到這步了。
「錯了?」大夫人不屑的冷冷一哼,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二姨娘,「我從前是怎麼跪在地上求你的?你又是怎麼做的?你行,你手腕高明,我甘拜下風,可是現在你落在我的手中了。」
二姨娘低下了頭,身子一震顫抖。
「怎麼?」大夫人冷冷的一哼,「還在指望老爺會來救你?沒有了肚子里的那塊肉你以為你現在在唐家還是什麼?還是那個呼風喚雨的二夫人嗎?」
「姐姐。」二姨娘心知求情沒有用,以後的日子恐怕也是極其不好過的,腦中靈光一閃,眼神也變得鎮靜,「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怪我搶走了老爺,怪我從前的手段不光彩,妹妹沒有什麼說的,只求您放了妹妹這一次,以後就算是妹妹給您做牛做馬都是願意的。」
「哼。」唐緞怪聲怪氣的一哼,轉頭看向大夫人,「娘,這種女人的話能相信嗎?我今天倒是要看看她從前是怎麼對我囂張的?給我下藥,哼,我記著呢!」
「可是。」二姨娘急聲道,「二姑奶奶,雖然我是給您下了葯,可是以您當時的情緒肯定不知道要鬧出多少事情呢,現在您也懷了身孕,有了龍家的子嗣,若是真的有幸能誕下一個哥兒,以後龍家不都是您的囊中之物嗎?我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您仔細考慮考慮?」
大夫人沉默了,二姨娘說的有道理,雖然當初她給緞兒下了迷藥,可是也算是無意間促成了緞兒和清明的婚事,要是以緞兒的性情指不定鬧出什麼事情,到時候不要說老爺是否責怪,就是在龍家以後也是無法立足的,現在緞兒懷了身孕,那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啊!
「再說了,姐姐,以後我一切都聽您的,恕妹妹說句實話,老爺就算是沒有寵愛妹妹,以後也會是別的女人,有妹妹給您做幫手,豈不是凡事有個照應?」二姨娘見龍夫人臉色有些緩和了,趕緊繼續遊說。
「娘,不能聽這個女人的。」唐緞看著大夫人沉思的表情頓時不樂意了,恨得指著二姨娘就破口大罵,「她只不過是個青樓出身的,身份低賤著呢,又是一肚子壞水,難道娘親你就忘了當初她是怎麼整咱們母女的?這口氣不出簡直是對不起我們曾經受過的苦,就因為這女人,那些下人們怎麼對咱們的?現在咱們是得勢了,她苦求,那天若是失勢,還指不定怎麼擠兌咱們呢!」
唐緞狠狠地看著二姨娘,當初若不是這個女人,自己怎麼會落得那麼悲苦的境地?嫁給一個自己心愛男人的哥哥,對她來說是怎樣的苦難啊?心中會有多難受,現在都看著她已經有了龍家的子嗣,對她的態度也好了很多,可是有誰知道她心中的苦悶?面對著心愛的人,還要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
唐緞恨得咬牙切齒,心中頭號恨的人就是那個小賤人,第二個就是二姨娘了,讓自己身無分文的嫁進龍家,就是一個丫鬟也能擠兌自己,想想那段日子,唐緞不禁悲從中來,眼中慢慢的繼續淚水。
「娘親。」唐錦偷偷的扯了扯大夫人的袖子,遞了個眼色過去,緞兒說的是有道理,對二姨娘的憤恨自己也是明白的,可是什麼事情不能看著眼前一點點,還要往長遠的角度去想,這女人說的倒也是實在,哎,這麼多年了娘親也應該是看透了,雖然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的事請,可是女人總是接受不了的那一個,這樣的除掉二姨娘固然是有好處,可是以後可能會有更多的二姨娘存在,和娘親爭寵,再者說來,若是除掉了二姨娘,爹爹不傻,怎麼會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饒,這樣的做法只會讓爹爹寒心,更加的疏遠娘親的。
大夫人沉默了,看了唐錦一眼,清晰地看到其中的不贊同之色,其實她們說的她都明白,哎。
「二姨娘。」唐緞見大夫人不說話,狀似沉思,感情是自己說了這麼多還沒有一點效果,唐緞心中更氣,上前狠狠地拉扯著二姨娘的頭髮,「你給我說,當初我出嫁的時候,為什麼一點嫁妝都沒有,所抬的箱子都是裝滿了破布?給我解釋解釋裡面的東西呢?」
大夫人一聽此話氣的差點沒有背過氣去,怪不得緞兒如此憤怒,原來還有這麼一出,聲音不由得變得冰冷,「大膽賤婢,竟敢剋扣緞兒的嫁妝,還不從實招來?」
「我。」二姨娘一聽唐緞提起這件事情,不禁心中暗暗叫苦,苦著臉,「姐姐,我只是一時貪財,並不是真的。」
「夠了。」唐緞勾起唇角,「我聽著這個說法怎麼就這麼新鮮呢?一時貪財還不是真的,你說什麼算是真的?」
「娘,這種女人留著只是個禍害,咱們不私自處置她,到爹爹那裡評評理,我就不相信了。」唐緞越說越氣,就要出去找唐老爺。
唐錦不禁啞然,隨即狠狠地瞪向二姨娘。
沒有想到,那段日子,因為二姨娘的得勢,娘親的失寵,父親又因為緞兒的事情大怒,自己根本就不敢去給求情,就是娘親求親被二姨娘羞辱的事情也是後來聽府中的下人們傳出來的,可是沒有想到,二姨娘竟然連緞兒的嫁妝都沒有放過,她從小疼寵著的妹妹,竟然這樣對她,唐錦眸中閃過一抹冷光。
可是就是這樣衝出去和父親說,指不定讓父親以為她們母女三人總是無事生非,這樣肯定不好,唐錦輕輕地握著唐緞的手,腦中迅速的旋轉起來,無聲地傳遞著自己的關心,「別怕,有姐姐在。」
大夫人聽到唐緞的話氣的差點沒有背過氣去,竟然有這種事情,本想著繞過這個小賤人,自己身邊也能多個耳目,這女人有一點是說對了,就算寵的不是她,也會是別的女人,可是。
大夫人憐惜的撫上唐緞的長發,怪不得新婚回門緞兒生了那麼大的氣,自己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她可憐的緞兒,沒有嫁妝到了婆家指不定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她竟然都沒有和自己說,可是就算是說了,那時的自己能有什麼主意呢?還不是只能在一旁只生氣而已?
唐錦驀地遞給大夫人一個眼神,大夫人瞬間明白了,錦兒心思縝密,聽她的准沒有錯兒,不一會兒,三人若無其事的從屋中走了出來,直接走到了花廳。
唐老夫人今晚因為唐曼回門心情很好,周姨娘也在一旁做陪著,唐老爺在唐老夫人的身旁,唐曼剛剛好有些累了,被毓擁在懷中,幾人之間有說有笑的,好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般,大夫人母女三人走了進來彷彿幾個陌生人闖進了別人的領域,屋中多多少少有些尷尬,唐緞眸中一閃而逝的恨意,緊接著低下頭,遮住眸中的情緒,靜靜地坐在一旁。
大夫人面色一窒,緊接著扯出一抹慈祥的笑容,看向唐老爺,「老爺您看,三姑奶奶和三姑爺倒是恩愛的緊啊,還是小夫妻啊!」
唐曼聽到大夫人的話,眸中驀地閃過什麼,不知道大夫人究竟要說什麼,唐曼心中冷冷一笑,沉默一向就不是唐緞的性格,可是今日。
可疑!
唐曼心中迅速閃過一抹懷疑。
「嗯。」唐老爺迅速收起剛剛和毓交談的笑意,一臉冷凝的點點頭,對於和這個大夫人,唐老爺是一點耐性都沒有的,眼神淡淡的,好像在看大夫人,可是有沒有看。
大夫人面色一窒,被唐老爺一個不咸不淡的接話,倒是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心中不禁劃過一陣憤恨,看著緊緊在唐老夫人身邊坐著的周姨娘,眸中閃過一抹怨毒,為什麼她就不得老爺的待見?她也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啊,只不過是有些時候過於較真了一些,為什麼去了二姨娘,竟然是那個身份卑賤的周姨娘,他就那麼喜歡下賤的女人嗎?
可是。
大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幾乎要忍不住自己的脾氣,一旁的唐錦見狀馬上明白了大夫人壓抑不住的火氣,輕輕地扯了扯大夫人的袖子,搖頭示意。
大夫人看了看一直低著頭的緞兒,這孩子和出嫁之前簡直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受了多少委屈啊,心中陣陣疼痛,這可是自己最寶貝的兩個女兒啊,大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勾唇笑道,「老爺,過些日子就是錦兒成親的日子,妾身就是想問問,給錦兒準備的嫁妝就按照緞兒當初出嫁時候的準備,您看行嗎?」
唐老爺一想,一般的大家閨閣千金出家都是十六台嫁妝金銀,當初自己為了彌補緞兒,送了二十四抬嫁妝,可是前所未有的,現在錦兒也是按照哪些準備著吧,淡淡的說道,「就依照夫人說的辦吧,千萬莫要虧待了女兒,嫁出去了讓人家看不起。」
「我反對。」一直沉默的唐緞幽幽地開口,「怎麼說姐姐也是大家千金,那點嫁妝讓姐夫的家裡人怎麼看?恐怕是看輕了姐姐。」
毓沒有動,只不過是回門,再說別人家的事情自己也不便參與,雖然自己在其中,那是因為唐曼的家人沒有拿自己當外人,並不代表自己有權說什麼,唐曼眉心一挑,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自己還以為她的裝上一陣子呢,唐曼不禁勾唇一笑,靜靜地靠在毓的肩膀,沒有搭上半句話,大夫人得勢了首先要收拾的可就是二姨娘,這女人要不是違背了當初的承諾,做人不地道如今也不能落得這種下場啊,不過這些都在唐曼的預料當中。
大夫人拿著嫁妝說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除掉二姨娘,大夫人要是不出手自己才真的要害怕呢!
「荒唐。」唐老爺眉心一皺,眼光輕輕地在毓身上掃過,臉色很是難看,怒斥著唐緞,「元德縣城一般人家都是十六台,我唐家出了二十四抬,難道還少嗎?」
這個女人,唐老爺氣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越來越不懂事了,沒有規矩。
「本來女兒也是不想說的,可是現在為了姐姐的幸福,女兒也不得不說了。」唐緞好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唐老爺的怒火一般,「女兒只是不想姐姐也受到同樣的委屈。」
「有什麼話就直說。」唐老爺眼睛瞪得渾圓,一臉怒氣的看著唐緞。
「女兒只是不想讓姐姐也帶著十六檯布匹出嫁而已,有什麼錯嗎?」唐緞幽幽地說道。
「什麼?」大夫人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唐緞,「你說什麼混話呢?當初都是姨娘為你親自準備嫁妝送上轎子的,莫要胡說。」
「娘,當女兒是什麼都分不清楚的人嗎?」唐緞一臉委屈。
「怎麼可能?我當初分明是囑咐二姨娘準備的,難道?」唐老爺臉色驀地很不好看,揚聲大喊,「來人,去把二姨娘給我叫來,派人去搜庫房,我倒是要看看,這女人是不是真的敢?」
下人領命而去。
「這。」唐老夫人看著正在盛怒中的唐老爺,開聲勸道,「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再說了二姨娘畢竟剛剛流了孩子,身子還沒有好,這麼一折騰恐怕是落下了病根的。」
唐老夫人一聽其中的事情,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個女人竟敢剋扣嫡女的嫁妝?可是唐老夫人畢竟是個女人,開口道。
不一會兒下人們回來了,如實的告訴了不但從二姨娘的庫房中發現了二姑奶奶的嫁妝,還有一些價值極大的財務,唐老爺氣的簡直差點背過氣去,自己的身邊的女人都是個個如狼似虎的,掌家掌到把財務都弄到自己的庫房,還有什麼解釋的?唐老爺氣的就要去二姨娘那裡,被唐老夫人攔住了,「現在天色已經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解決。」
二姨娘做的是不對,丟盡了唐家的臉面,當著羽天的面兒處理畢竟不妥當,羽天可是新女婿第一年上門拜年,可是竟然出了這等事情,唐老夫人心裡跟明鏡似的,這件事情恐怕大夫人母女故意拿到唐老爺面前說的,要不然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個時候提起,這是什麼意思?唐家對不起她們了嗎?簡直是越活越回去了,孩子不懂事瞎胡鬧,難道老的也不懂事?
唐老夫人輕輕地看了毓一眼,唐老爺只得努力壓住怒火,唐老夫人的意思唐老爺怎麼可能不明白?畢竟家醜不可外揚,除了這等事情,唐家的臉面上也過不過,這是家裡人,外人還只不定怎麼編排著唐家人多麼的貪財,先是掌家夫人偷偷藏起來庶女的嫁妝,後者二姨娘扣下了嫡女的嫁妝,唐老爺氣的簡直是渾身顫抖,什麼都不想說,看也懶得還在一旁委屈的大夫人一眼,直接氣的拂袖走人,這個囂張的女人自己簡直是受夠了,可是,偏偏。
唐老爺心中一陣氣悶,偏偏大夫人的娘家兄弟接任元德縣城的官老爺,就是再不願意也得打交道,還得任大夫人這個女人在家中囂張下去。
唐老夫人在宋嬤嬤的攙扶之下也很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一天下來唐老夫人的身子早就已經撐不住的累了,本來是很開心的一天,生生的出了這些節外生枝的事情,讓唐老夫人不得不嘆息,家無寧日啊!
唐曼則是和毓一起回到當初未出嫁之前的院子住,蓮嫵和趙嬤嬤早就已經將那個小院子收拾好了,暖爐也升起來了,經過了一天的折騰,唐曼有些疲憊,感覺有些迷茫,這是她第一次下這麼狠的手,奪走了一個無辜的生命來到世上的機會,從前的她只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可是今日聽到姨娘受的苦處,看到姨娘的憔悴,竟然失去了控制,自己做的究竟是對不對?就算是二姨娘有錯,可是孩子畢竟是沒有錯誤的,自己竟然真的下手了。
兩人走進屋中,唐曼頹然的坐在床上,面上有一絲沉靜,沒有出聲。
「不要再多想了。」毓輕輕攬住唐曼的肩膀,微弱的燭光忽隱忽現的搖曳著,映的毓整個側臉很是柔和。
從回來的路上毓就注意到唐曼不同尋常的安靜,不用多說,毓已經明白唐曼心中想的是什麼,唐曼一向是善良,今日之事給二姨娘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同時也給了她自己一個傷痕,他看得出來,周姨娘是唐曼的軟肋,像是碰不得的傷口,二姨娘狠狠地傷害了那根脆弱的軟肋,可是同時也惹毛了唐曼,唐曼反擊了,以殘忍的手段,就像是一個手心從未沾過血的人忽然之間殺了人,心中總有一個很難適應過程,可是這個世界也就是這麼殘酷。
「我是不是做錯了?」唐曼揚起頭靜靜地望進毓邪魅的鳳眼中,漆黑的眸光有著一絲霧氣,她真的忘不了二姨娘一聲聲凄慘的叫聲,還有端出來一盆盆的血水,都在提醒她扼殺了一個無辜的生命。
「你沒有錯,唐曼!」毓捧著唐曼的臉正色道,「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殘酷的世界,只有弱肉強食,再說她做錯了事情,你的原諒只能被她當做是好欺負的資本,你看唐緞,有沒有想過,二姨娘那樣的人能教出怎樣的孩子?」
毓沒有辦法一下子讓唐曼心中沒有負罪感,只能儘力的減輕而已。
「嗯。」唐曼默默地點頭,依偎在毓的懷中,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胸膛傳遞過來的安穩的氣息,搖曳的燭光似乎也變得曖昧起來。
大夫人母女三人很是滿意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經過這一次,二姨娘絕對是失寵到底,指不定若是老爺盛怒之下將她掃地出門呢!大夫人心中很是高興,那個賤人竟然那樣傷害過她的寶貝,定然不能饒恕,再說重新奪回掌家之權讓大夫人的心情也明朗了起來。
而唐緞心中也是一陣暢快,不僅報了一箭之仇,還把嫁妝要了回來,畢竟那些嫁妝就是她在龍家的立身之本,處處都是要花錢的,雖然她現在懷著龍家的子嗣,可是畢竟只是個庶子,這一點唐緞就算是不願意承認也不行,可是。
唐緞腳步一頓,心中有些糾結,究竟是要幫助自己的丈夫多得龍家的家主之位呢?還是。
幫助那個如謫仙一般的深深藏在自己心上的男子,畢竟現在娘親已經掌了實權,舅舅也將接任元德縣城的老爺之位,縱使龍家家大業大,可是強龍不雅地頭蛇,俗話說得好,官大一級壓死人,若是自己肯幫他們其中的一個,龍家的那些老傢伙肯定會考慮一些的。
若是。
唐緞腦中靈光一閃,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緞兒,明日先不要回去了,在住幾日吧!」大夫人一臉喜色的說道,「你舅舅已經回來了,過幾天我帶著你和錦兒去見過你舅舅,都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了呢!」
「好啊!」唐緞想也沒有想的答道,要不是舅舅的一封家書,恐怕娘親還在受苦呢,以後有了這層身份,在龍家她也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不得敬著點啊?「我也是好像舅舅呢,過一段時間姐姐也就嫁人了,以後也是不能說見就見到了!」
「說得好像是再也見不到了似的!」唐錦笑罵,點了點唐緞的腦袋,「一會兒收拾你。」
「娘親,姐姐,你們先回去吧,我有點事情要辦,一會兒回去。」唐緞笑道。
「好吧,讓春紅和你一起去,我放心一些。」錦兒拍拍唐緞的肩膀,看著眼前的妹妹,緞兒已經長大了,「你小心點。」
「好的!」唐緞點點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唐曼的院子中,暈黃的燭光搖曳出溫暖的光影,唐曼靜靜地依偎在毓的懷中,靜靜的感受著毓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和自然的體味,忽然之間門外一個女聲響起,「三姑爺,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是爹爹?」唐曼很是驚訝,毓和爹爹投緣,自己是知道的,可是這麼晚了爹爹找毓有什麼事情啊?「爹爹怎麼可能這麼晚找你?」
「沒事。」毓輕輕地在唐曼額頭上印上一吻,按著唐曼躺在床上,「你早點休息,我去去就回。」
雖然毓也是納悶唐老爺找他有什麼事情,心中總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不合常理啊,夜已經很深了,可是毓還是決定走一趟,畢竟是唐曼的父親。
「不。」唐曼掙扎著起身,面色有一抹蒼白,「我陪你去。」
「乖。」毓聲線一揚,「你已經很累了,早點睡吧,不用等我了。」
毓看了唐曼一眼,幫她掖好被角才轉身離去,一開門,果然見到有個小丫鬟站在門口,可是有些面生,毓眉心一挑,馬上釋懷,這裡是唐家,很多丫環沒有見過也是很正常的。
「請三姑爺隨著奴婢來。」丫鬟看了毓一眼,馬上低下頭,低低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