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第一六九章
蘭軒閣。
傲龍堡的一隅,也是龍家二堡主的院子,在傲龍堡的西北方向,也是龍家的神秘禁地,沒有任何人看守,冷清的近乎荒涼,據說是除了堡主沒有敢擅自進入,曾經有人不小心進去過,結果神志不清的出來了,只是整天說什麼老虎吃人,蛇群之類的,不過那次之後再無人敢入。
大團大團的曼陀羅花迎著微風現實的舒展著自己的葉落花瓣,門前大片大片不知名的毒花藥草遍布,與龍家的假山怪立、水秀山明不同,這裡時時刻刻瀰漫著詭異的氣息。
「啪。」一聲恐怖的怪響在院中響起,兩隻四五米長的斑斕大虎服服帖帖的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瞅著自家主人好久不曾有的怒火了,一旁一條毒蛇惶恐的繞著院中大紅的身影爬過,努力的將身子盤起來,盡量的當自己是隱形的。
「媽的,我讓你打我,我讓你打我,讓小五吃了你。」大紅的身影一邊叫罵一邊忿恨的揮動著手中鋒利的小刀,比劃著怎麼樣能在蛇的身上刻一個五彩的花紋,「揮刀砍死你」
生平第一次有人敢甩他耳光,不可饒恕。
長得能下地獄一般的難看還敢在他的面前晃動,死了再死!
龍御西的抽風,唐曼是一點都不知道,換句話說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認為和自己有一毛錢的關係,就算他抽風抽死了唐曼也只會認為報應終於來了,哪有時間去理他的死活,問過了小春那個龍御西以往的豐功偉績,唐曼只覺得這種神經病還是少接觸為妙,嚇人的神經病!
驀地。
唐曼眼睛一掃,瞥見遠遠走進門的那抹身影,晶亮的鳳眼明顯瑟縮了一下,瞬間扯起被子蒙在頭上裝死,她睡著了,她睡著了誰也叫不醒她,自己這個主子當得憋屈啊,想到這裡,唐曼簡直是兩眼淚汪汪,一時不查竟被那惡奴欺負了去,再難翻身。
腳步聲越來近了,唐曼簡直想當自己是死的,可是沒有人理會她內心小小的渴求,小春惡魔似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夫人,你別裝睡了,奴婢知道您沒有睡,還是起來把這碗魚湯喝了吧!」
唐曼一動不動,裝死事業進行中,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直接當了娘已經很委屈了,為什麼還來折磨她?美其名曰為了她的身體好,那些東西難吃的程度都難以形容,不吃不吃、就是不吃!
「夫人,小春知道您受委屈了,是小春沒有本事,不能為小少爺找一個奶娘,也不懂得照顧您的身體,都是小春有愧夫人的囑託,沒有照顧好小少爺。」小春絲毫沒有意外唐曼的不合作,直接端著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開了,聲音不大,卻聲聲敲進唐曼的耳朵,句句震進唐曼的心房。
聽不見。
唐曼努力地瑟縮成一團,抗拒著小春的魔音穿腦,那種油膩膩的湯啊肉啊之類的簡直是要打擊她的心、外帶著摧殘她的胃,這次堅決不能妥協,一定要頂住!
對,頂住!
想她著名的女混混竟然混到這步田地,沒有面子就沒有面子吧,大女子能屈能伸,只要是不讓她喝那種難喝的補湯,她寧願沒有面子。
「夫人,聽小春的話,您就喝了吧!要不然奶水不足少爺會吃不飽的。」小春苦口婆心的勸道,從生產之後夫人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現在竟然像小孩子一樣拒絕喝對身體極其有益的葯膳、補湯,要知道這些對從前的她們來說是多麼珍貴啊!
瞎說!唐曼忍不住心裡唾道,她的奶水足著呢,小金錢都吃不完,不喝那東西她一樣喂寶寶,她可是有原則的女人,說不喝就不喝。
「怎麼回事?」龍御東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種情況,丫鬟端著一碗湯苦口婆心的勸著,唐曼竟然蒙著被子不為所動,忍不住出聲詢問。
雖然已經鄭重的警告過嵐讓他不能胡來,知道有了嵐的保證,她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可是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了聚錦居的門外了。
「堡主。」小春回頭一見是龍御東,如遇到救星一般,急急的說道,「夫人她不願意喝補湯,您看。」
任性。
龍御東眉心一皺,聲音冷淡的沒有一絲溫度,「喝了這碗湯給你十兩銀子。」
「我喝。」唐曼蹭的從床上躥起來,從小春手上結果碗咕咚咕咚豪邁的喝完了,有錢不賺那是傻子。
小春頓時傻眼了,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臉,知道她家夫人自從生下小少爺之後變得貪財,可是如此這般,為了十兩銀子。
她還真的沒有見過,不過好在堡主似乎沒有什麼不耐煩的跡象,小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龍御東,然後體貼的福了一福,悄悄退了下去。
唐曼沒有管那麼說,把湯喝了精光,手瞬間伸到龍御東面前,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雙晶亮的鳳眼冷颼颼的盯著龍御東,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突然間抽風的來到她的屋子,但是看在他好歹答應給她十兩銀子的份上,唐曼瞬間決定不和他計較,不和錢過不去是她的至理名言。
龍御東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兩人一陣靜默,唐曼沒有開口的意圖,只是一雙眼睛冷颼颼的盯著龍御東,龍御東則是納悶不已,長了這麼大,從來都是天驕之子的他那裡遇到過這種待遇?畢竟如此直白的伸手問龍家當家的要錢的人這麼多年了估計也就出了唐曼這麼一個,龍御東不明白也是應該的,他也不是多話的人,她不說,他也不問,可是心中隱隱有些火大。
他還沒有指責她任性妄為,粗魯沒有規矩呢,這個唐曼竟敢給自己擺臉色看,他百忙之中過來探望她竟然沒有一點欣喜的表情。
靜默。
唐曼心中瞬間不樂意了,什麼人啊?就知道在她的身上省出那麼幾兩銀子,說話不算話,明明答應了給她十兩銀子的,轉眼之間紅口白牙就當沒有那麼回事的,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啊,再說了,唐曼從來不認為自己對待金錢的時候淡定過,不過唐曼眼睛一轉,一條計策湧上心頭。
於是。
唐曼慢吞吞的低頭,臉頰慢吞吞生出一抹紅暈,長長的睫毛微微垂起,遮住了晶亮的鳳眼,慢吞吞地開口,「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雖然這男人長得秀色可餐,但是這活也是有一定難度滴,也不算吃虧,唐曼心中自我安慰道。
龍御東的嘴角不經意間稍稍彎了彎,瞬間覺得這個唐曼現在看起來還挺順眼的,雖然沒有纖兒那般溫柔嬌弱,可是畢竟也是他嫡子的娘親,剛剛產子身體不適是一定的,使點小性子,耍點小脾氣也是正常範圍之內合情合理的,自己多來關心關心就是了,龍御東看了一眼唐曼嫣紅的唇瓣,特意多瞄了兩眼。
「我餓了。」唐曼忽然之間摸著肚子,沒有一點不好意思,揚聲喊小春讓她送過來一碗豬肝粥。
龍御東一動不動的站在床前,刻意靠近了唐曼,她不能起身,可是這個距離和高度吻他有點難度,想了想龍御東不著痕迹的彎了彎腰,把自己白皙的面頰裝作不經意的展現在唐曼的眼前。
「你有點擋光,讓開點。」唐曼推了推龍御東,示意他讓開點,給熟睡的小金錢重新掖好被角,熟練地看他有沒有尿床之類的,忙了一番之後唐曼驚詫的發現,她的便宜相公竟然還在,有點詫異,「你咋還沒走?」
「你有點擋光,讓開點——」唐曼推了推龍御東,示意他讓開點,給熟睡的小金錢重新掖好被角,熟練地看他有沒有尿床之類的,忙了一番之後唐曼驚詫的發現,她的便宜相公竟然還在,有點詫異,「你咋還沒走?」
「你現在已經身為娘親了,將來是孩子學習的榜樣!」龍御東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話,死死地盯著唐曼嫣紅的嘴唇,聲音似乎有點咬牙切齒。
「不用你說我也明白啊!」唐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忙著手中的活計,這還用他說,自己的娃一定要教好。
「做人要誠實守信。」龍御東聲音平淡,繼續盯著唐曼張張合合的嘴唇,可以想象得到那滋味有多麼美好,話一出口,龍御東瞬間有一陣惱怒,自己這是在做什麼?期待她親自己嗎?他愛的人是纖兒,何必到這個囂張刻薄的女人眼前來自取其辱?
唐曼看著龍御東臉上的薄怒,心中偷笑,還要做出一副茫然的狀態,揣著明白裝糊塗唄,誰不會啊?誰讓他答應給她十兩銀子還不算話了?
「他的意思是你為什麼還不用你那張豬嘴拱他的臉?」一張大臉瞬間出現在唐曼面前,龍御西手中拿著一根黃瓜嚼的咔咔作響,沒想到一來就看到好戲了,大哥那一年到頭都是冰川的臉上竟然還有別的表情,龍御西不信邪的再次打量了一下唐曼,彎彎的眉毛,風眼中閃著晶亮的光芒,沒什麼特別的氣質,舉止粗俗,言行不端,貪財一看就是小家子氣,這樣的女人都不用挑,隨手一抓就能抓個十幾二十個的,那有什麼魅力可言哪?
龍御東冷冷一哼,轉身便大步走了出去,心中有被揭穿的尷尬,也不想去看唐曼那張臉上是否會有著得意還是什麼表情,龍御東不停地默念著,那女人如何,與自己無關。
嚇得唐曼一顫,順著視線向上看,竟然是不知道何時倒掛在房樑上的龍御西,心中頓時不樂意了,瞬間怒目相視,竟然又是這個神經病,唐曼心中還記得的現代心理調適法瞬間全都用上了,告訴自己不生氣,也不和小人一般見識,可是這廝話一出口就能氣死人。
「完了,能把男人嚇跑得說明你那豬嘴是多麼有殺傷力啊?」龍御西好以整暇的從房樑上下來,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自動忽視了唐曼欲殺之而後快的眼光,他不能殺她,可是也不能這麼便宜了這個女人,看著唐曼惱怒的臉,龍御西瞬間決定從今以後要天天來噁心死她。
「你。」唐曼氣結,是她不想親好不好?
「我什麼我?」龍御西鄙夷的看了唐曼一眼,嘲諷對哦,「你還沒照鏡子呢吧!肥的跟豬似的,知道我為什麼來嗎?」
龍御西瞬間竄到唐曼面前,一張俊臉頓時放大,不懷好意的邪笑道,「我就想練習練習什麼時候看見你不吐,我的忍耐功力就大成了。」
「我承認我稍微豐滿點兒,但是我起碼也是正常的女人。」唐曼不樂意了,瞬間想把面前的這張大臉撓開花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人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只會讓這男人比那本加利而已,唐曼低下頭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聲音低低的帶著點點溫柔,龍御西一陣惡寒,這女人腦子燒壞了嗎?發出這麼噁心人的聲音,下一刻,唐曼瞬間抬頭、靠近龍御西狂吼,「我就是再不好也比你這個三綁一的男人強。」
聲音尖利傳遍了整個聚錦居,眼神鄙夷的順著男人的下身瞄去,還帶著絲絲同情,絲毫沒有看到龍御西一瞬間黑透的臉,就算看到了也當沒看到處理,繼續振振有詞的說道,「術業有專攻,雖然小叔你醫術一絕,但是相信你也是對自己自身的情況無能為力了,要不讓找大夫試試醫治可好?保證讓您花最少的錢給你最大的福音,重振男人雄風。」
「住口。」龍御西大喝一聲,看到唐曼一臉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的老二,瞬間有種想要掐死她的衝動,已經黑透的臉變得更黑,這個女人有氣死他的本事。
「我說的是事實。」唐曼雙手一攤,無辜的說道,看著龍御西一臉菜色,安慰道,「我知道小叔你心中藏了不少苦悶,但是嫂子也不忍心你痛苦難當.……」
「無恥淫婦!」龍御西恨得咬牙切齒,額頭上青筋外漏,恨不得立馬將這個女人喂他家的小五,偏偏卻是動不得她,恨恨的咬咬牙,蹭的消失了,看一眼這個女人得少活十年。
「夫人。」小春有些詫異的進門,小心翼翼的求證道,「剛剛離去的可是二堡主?」
除了二堡主小春想不出龍家還有誰嗜好那種大紅色的衣袍,可是若是二堡主的話,從夫人屋子裡離開的,且怒氣沖沖。
小春登時一臉驚恐的捂著嘴。
「嗯。」唐曼偷笑,她當然知道了以龍御西的武功掐死她比掐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剛剛一不小心挑釁了他也只能怪自己過於衝動了,可是,她似乎發現了一個秘密。
「天啊!」小春頓時滿眼崇拜,二堡主發飆離去,夫人卻毫髮無傷,實在太令人敬佩了,嗯,小春暗暗點頭,現在的夫人除了有時任性點,還是很有本事的,不但堡主來探望,就連二堡主也得她家夫人面子。
「崇拜吧?」唐曼屢著杆子就蹭蹭的往上爬,討好地笑道,「小春,那喝湯的事兒。」
說什麼也得把這個酷刑給解除掉,不然那些補湯能逼瘋她。
「夫人。」小春瞬間回過神來,神神秘秘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綉袋,交到唐曼手中,「堡主吩咐了,您喝一碗湯就有十兩銀子,這是您剛剛得的。」
「一會兒再端一碗湯來。」唐曼眼睛瞬間亮了,商機啊!
傍晚,天邊五彩的雲如一件美麗的綵衣,絲絲縷縷的霞光照進屋中,卻沖不散屋中的低氣壓,啪的又是一聲瓷器咋碎的聲音,落霞苑裡面的丫鬟戰戰兢兢的低著頭,不敢看向一臉陰沉的二姨娘。
「堡主什麼時候能到?」李纖兒此刻怒氣沖沖的坐在錦榻上,淡掃的峨眉緊緊地蹙起,嘴角緊緊地抿著,雲袖下的指甲深深地陷進肉中而不自覺,柔美的五官有一些扭曲,胸膛氣的低低的起伏著。
「夫人,已經派人打探過了,那邊的小主子正發著燒,所以。」杏兒遞上一杯熱茶,神情有些無奈,「您身子不好,先用膳吧,堡主恐怕一時半刻也回不來,還是別等了!」
又是病了!
李纖兒狠狠地將茶杯摔在地上,眉眼間陰晴不定,又是這個女人,她竟然低估了唐曼那個女人,時時刻刻的借著孩子爭寵。
杏兒很有眼色的屏退了屋中的丫鬟婆子們,將門關好,才走到李纖兒面前,「夫人,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兒啊!堡主雖然面色冷硬,可是終究是個心軟的,長久下來,恐怕。」
從一開始跟在夫人身邊開始,杏兒就已經知道她和夫人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只有夫人過得好,自己才能有身份有面子,在龍家才能抬起來頭,所以她積極為夫人出謀劃策,可是現在杏兒有些擔心,堡主最近幾天沒有來夫人這裡過夜了,就算是來了也是坐一會兒就急匆匆的走了,反而是去那邊的時候更多了,大院子里是主人的天下、更是奴才們的天下,堡主一點點的變化已經讓很多人開始觀望了,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丫鬟婆子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如從前恭敬了,讓杏兒有幾分氣惱。
「我知道,可是還能怎麼辦呢?」李纖兒眼睛氣的泛紅,又恨得咬牙切齒,「現在那個女人總是借著孩子接近堡主,我能怎麼辦?」
那個女人和野種都是命大得很,當初竟然沒有弄死她,現在後患無窮啊,那個女人生完孩子之後竟然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堡主已經好幾天沒有在這裡過夜了,雖然也沒有在那個女人那裡,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這還不好辦?」杏兒伸手對著脖子比量了一下,眼睛中頓時滑過一絲陰狠,她們這些人中有哪個的手是乾淨的?為了夫人以後的地位,鋌而走險也在所不惜。
「這。」李纖兒有些遲疑,「我懷疑上次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我害怕。」
「這個夫人不用擔心,杏兒已經為您處理好了,就算她再懷疑恐怕也找不到證據。」杏兒得意的一笑,手對著脖子做了一個動作,當初那個沒有用的東西,竟然還妄想拿錢,被她施了一計給弄死了,杏兒安慰道,「您怕什麼,從前怎麼做現在還怎麼做,您還沒有信心比得過那個女人嗎?」
「當然。」纖兒想了想,點點頭,眸中頓時一陣陰狠的光芒滑過,她倒是要看看那個女人拿什麼和她斗,沉吟了片刻,李纖兒面色一喜,悄悄對著杏兒的耳朵道,「你去城中的聚寶樓一趟。。。。。。。」
一晃又是半個月過去了,這些日子對於唐曼來說實在是既幸福又痛苦,幸福的是時時刻刻有名目拿銀子,自己的小金庫已經慢慢的鼓起來了,痛苦和銀子比起來大可以忽略不計啦,摸摸懷中的荷包,唐曼瞬間覺得陰沉了一個月的陽光也終於明媚起來了,花兒越開越紅,就連懷中的小傢伙也越來越英俊了。
唐曼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小金錢,小小的眉毛如潑墨一般已經顯出幾分英氣了,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亂轉,嫣紅的小嘴兒再看見她的時候總是露出無齒的笑容,盡顯嬰兒的無邪和天真,帶著淡淡的奶香,十分的愛乾淨,除了方便的時候,其他時候連哭都不會哭一聲,例如現在,小傢伙在她的胸前拱來拱去,急得額前滲出密密的汗珠兒,不時的對著自己啊啊幾聲。
唐曼接到自家小領導的最高指示,帶著一個月以來不知道的多少聲嘆息,認命的掀開衣衫,把自家自產自銷的糧倉送到小金錢嘴邊,當起了--奶媽。
「夫人?小少爺睡了沒有呢?」小春小心的掀開門帘,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壓低了聲音,生怕自己的大嗓門嚇到小少爺,聽從前向府的老嬤嬤們講,新出生的嬰兒最害怕受驚嚇了呢!
「正在吃奶呢,估計一會兒就睡了。」唐曼喜孜孜的調整好小傢伙的姿勢,真是越看越可愛,一邊回頭答道,手指忍不住點點小傢伙白白嫩嫩的臉頰,「小金錢多吃點啊,快虧長大,長大以後幫娘親多多的賺銀子,哈哈!」
「夫人--」小春看到唐曼眉飛色舞,嘴角忍不住一抽,就算這一個月以來已經有點熟悉了自家夫人時不時的瘋言瘋語,也忍不住反駁,「小少爺才剛剛滿月而已,您想到哪裡去啦?」
一切要從娃娃抓起,唐曼眼睛一瞪正要反駁,就見冬情匆匆走了進來,福了一福,「夫人,纖兒夫人來了。」
「妹妹給姐姐請安了。」冬情話音剛落,一聲柔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李纖兒搖曳著步子款款走了進來,一襲水藍色的透紗裝顯得沉靜柔美,眼角眉間淺淺含笑,「妹妹身子不適,才來給姐姐請安還望姐姐見諒啊。」
李纖兒柔柔的說道,低下頭長長地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哪裡,妹妹快坐。」唐曼一陣嫌惡,實在是懶得理她,可是人家上門又不好直接給人家打出去不是?所幸也就皮笑肉不笑的道。
「喲,好可愛的哥兒。」李纖兒一聲驚呼,湊到唐曼跟前,嘴角含笑,「一月不見,哥兒已經出落的這麼可愛了,比上次妹妹見到的樣子可出息多了呢!」
「小孩子嘛,一天一個樣子呢!」李纖兒上前的時候唐曼瞬間警戒的抱緊懷中的小金錢,看她沒有什麼動作才稍稍放鬆,當娘親的都喜歡別人稱讚自己的娃,唐曼自然也不例外,晶亮的鳳眼中閃過一抹驕傲的光芒,笑著答道,心中卻暗暗對李纖兒防備起來。
「姐姐,還別說,妹妹真是越看越喜歡這娃,這娃是和妹妹有緣呢!」李纖兒掩口輕笑,看著小金錢,從袖中拿出一條金鏈子,墜子上刻著一頭憨厚可愛的小金豬,輕輕放在小金錢身上,手指不經意間在墜子上一動,眼角的笑意越發燦爛,「今兒是哥兒滿月的日子,妹妹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這個。」唐曼有一瞬間的遲疑,笑容有些勉強,推辭道,「小孩子哪裡配得上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能讓妹妹如此破費呢?這樣實在不好。」
說完就要把小金豬鏈子塞到李纖兒的手中,把到手的金子往外推讓唐曼實在是心疼肉也疼,可是天知道這個女人會使什麼幺蛾子,若是小金錢有一絲一毫的閃失,豈不是得不償失?想到這裡,唐曼的拒絕越發的堅決,另外一方面她也實在不想與這個女人有什麼牽扯。
「怎麼會不好?姐姐難道是嫌棄妹妹的禮物輕薄?」李纖兒言辭越發懇切,委屈的瞥了一眼唐曼,「再說了,我怎麼說也是哥兒的庶母,還請姐姐千萬不要推辭才是,要是再推辭就是看不起妹妹了。」
李纖兒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眸中的情緒,心中暗暗竊喜,這個女人如今倒是越發的小家子氣了,不過倒是成全了她,就不怕這個女人不上當。
「好吧。」唐曼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是還沒有什麼理由拒絕,心想著一會兒等李纖兒走了立馬就拿下來,「謝謝妹妹了。」
「姐姐客氣了。」李纖兒溫婉的一笑,眸中快速滑過一抹光芒,「聽聞姐姐的身子不是太好,帶孩子可是個辛苦活,若是姐姐的身子吃不消,妹妹可幫忙照看哥兒的,妹妹也想提前學習一下帶孩子,畢竟。」
李纖兒白皙的面容之上浮上一抹紅暈,低下頭,「卿說妹妹很快也會有孩子的。」
這是赤果果的炫耀啊!
唐曼腦中瞬間閃過幾個大字,瞬間瞥了一眼李纖兒,心裡沒什麼反應,和她說這些做什麼,有沒有孩子和她有沒有關係,反正她兒子可是龍家的長子嫡孫,她生了也是個庶子,再不客氣點說就是個打醬油的,生多少都比不上她的小金錢,不過這女人還真敢想,不知道是不是腦殘,好好的雞誰會交到黃鼠狼手中?不對,是孩子。
「妹妹真會說笑。」唐曼瞥了一眼李纖兒,順便抱緊懷中的小金錢,瞬間不樂意了,「就算我的身子不好還有丫鬟嬤嬤們呢,還是不勞妹妹費心。」
看了李纖兒一眼,明白不?有奴才們看著呢,用不著你。
「那是妹妹魯莽了。」李纖兒淺淺一笑,不著痕迹的看了一眼唐曼懷中的小金錢,眼中閃過一抹光芒,「那妹妹就不打擾了,改天再來探望姐姐。」
「慢走不送。」唐曼連客氣都懶得客氣一下,直接送客。
李纖兒好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唐曼態度的不對勁,含笑帶著一眾丫鬟婆子離開了,唐曼也沒有在意的直接將寶寶脖子上的鏈子拿下來丟在一旁,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女人。
「咦?」夫人您看,少爺怎麼忽然高燒起來了?」晚上正在給小金錢換尿布的小春驀地一聲驚呼,口氣突然間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小春驚惶無措的摸了摸已經燒得滿臉通紅的小金錢,失聲大叫,「夫人,您快來,快來看少爺是怎麼了?」
唐曼慌忙扔掉手中的東西跑了過來,伸手在小金錢額頭上一摸,頓時嚇得渾身冷汗,高燒啊,再看小金錢雙眼緊閉,平日可愛的臉蛋已經通紅,腦中急速的思索著如何退燒,一邊轉頭對小春還有聞訊而來的夏至冬情喊道,「小春快去請大夫來,夏至你去請堡主過來就說小少爺發燒了,冬情你去酒窖里拿來一壇烈酒,快去。」
「是。」幾人慌不擇路的跑著離去了。
「寶寶,快睜開眼睛看看娘親。」唐曼聲音顫抖,心疼的把小金錢抱入懷中,這一個月以來她早已將小金錢當成自家的娃疼。潛意識中早已經把自己當做一個母親,可是白天還好好的兒子,忽然間高燒不退,這才滿一個月的孩子,怎麼能經得起這等折騰?再說,若是診治的不及時,孩子很有可能燒出病來。
可惜,小金錢已經發燒的沒有意識了,根本就聽不見唐曼的呼喚,唐曼一邊著急的等著大夫過來,一邊快速地跑出去打回來一盆冰水,擰了個冰帕子小心翼翼的給小金錢擦拭著,希望能降低一點點溫度。
「怎麼回事?」龍御東聽到夏至傳來的消息,直接用輕功飛過來了,急匆匆地問道,看著自己兒子燒的通紅的小臉,瞬間心疼的抱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白天還好好的呢!晚上忽然間就發燒了。」唐曼焦急的道,「大夫什麼時候過來?」
「還得等一會吧!」龍御東瞥見唐曼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忍不住安慰道,「我已經發了信號彈給嵐,有他在一定不會有事情的。」
可是。
龍御東心中沒有一刻如此希望弟弟的出現,可是嵐一向是神出鬼沒的,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在府中了,還在不在京城還是兩回事。
「夫人,大夫請來了。」小春剛跑進院子就是一陣大喊,帶著一個藍衫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小跑進來。
藍衫的中年男子進門來不及向兩人點頭,就被唐曼匆匆的拉了過來,「大夫,快過來看看我的兒子,他忽然之間就發起了高燒。」
「嗯。」藍衫男子點了點頭,仔細地為小金錢檢查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夫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最後竟然有些驚恐,想了想又重新檢查了一遍。
唐曼的心也隨著七上八下的,緊張的幾乎說不出話來,晶亮的鳳眼不捨得看著小金錢,一邊觀察著大夫的臉色,龍御東忍不住上前輕輕握住唐曼的手,用眼神示意,「別急,孩子會沒有事的。」
「堡主、夫人。」大夫對著龍御東拱了拱手,一臉沉重,「若老夫沒有看錯的話,小公子不是平常的感染風寒,應該是、天、花。」
一字一句緩慢卻如千斤的字句敲進了屋中眾人的心中,不可置信的看著已經發燒失去意識的小金錢。
竟然是天花!
小春驚恐的瞪大眼睛,淚花在眼圈滾動著,強忍著不掉落下來,從小在貧苦人家長大的孩子有誰沒有聽過天花,那可是要人命的病啊,弄不好還會傳染別人的,就算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得上了也是避免不了夭折的,小春幾乎不敢看向自己夫人的方向,夫人怎麼會這麼命苦啊!好不容易有了個指望,現在。
夫人、她怎麼受得了這個打擊啊!
「你再說一遍。」龍御東高大的身子震了震,衝上去狠狠地揪住了大夫的衣領,恨不得殺了他,飛揚劍眉之下的黑眸中閃著要吃人一般的光芒,嚇得大夫瑟瑟發抖,「你這個庸醫,竟敢胡言亂語,妖言惑眾,給我滾。」
聲音嘶啞彷彿是要發狂的野獸,龍御東抑制著幾乎顫抖的身子,轉過身,面頰紅彤彤的失去意識的小人兒映入眼帘,龍御東心中抽痛,這是他的兒子啊!雖然不在他的預期之中,可是這些日子真真切切的照顧著,這個小人兒已經成為他心中最最柔軟的一部分,說是心頭肉也不為過,難道就這麼去了嗎?
不。
龍御東幾乎不敢去看唐曼,粗糙的手指不停的摩挲著小金錢的臉蛋,心中不停的呼喊著,我的孩兒,你是在怪爹爹對你的忽視嗎?所以要這麼早的離開爹爹,不要,不要。
「堡主、夫人,聽老夫一言吧!」大夫雖然嚇得瑟瑟發抖,看著嫉妒可愛的小娃,也是非常不忍心的,但是出於醫者的考量,還是勸道,「您還是儘快將小少爺隔離吧,不然若是傳染擴散了,死的會使更多的人哪!」
這可是比瘟疫更可怕的病症啊,大夫說完就急匆匆的告辭頭也不回的走了,腳步之快生怕走慢了似的。
唐曼獃獃的撲到床上,眼神獃滯,淚水不受控制的簌簌滑落,她的孩兒啊!
「來人。」龍御東霍的起身,眼神沉痛,聲音嘶啞,高大的身形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落寞,「傳令下去,誰也不準靠近聚錦居,聚錦居的任何人沒有吩咐不準出入,還有,二堡主回來后馬上請他過來。」
「是。」小春等人無奈的退了下去,現在只能希望菩薩保佑,保佑小少爺能逃過一劫了,可是。
哎!
龍御東雙拳緊緊攥起,青筋外漏,該死的嵐,死去哪裡了,龍御東心中徒然的浮出一股無力感,一拳狠狠的打在桌上,嘭的一聲桐木精緻的桌子已經化為一堆木屑,細碎的木屑已經扎進血肉之軀,他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像嵐一樣和師傅學習藝術,現在竟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這樣一點點受盡折磨的死去。
「曼曼。」龍御東頹然的走到唐曼身邊,伸手扶住唐曼的肩膀,看著唐曼神情獃滯,眼中劃過一抹憐惜,「你不要這個樣子,要是你垮了誰來照顧孩子?」
唐曼無動於衷,依舊獃獃的坐在床邊,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心中已經慌亂無措了,怎麼辦?怎麼辦?
「曼曼。」龍御東實在是不忍再看到唐曼這樣子,她這些日子改變了很多,比起從前的囂張跋扈、陰狠毒辣,現在的她更讓他心生憐惜,若不是她的改變,可能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注意到這個兒子,龍御東眉宇間一陣黯然。
「哇。」小金錢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眼睛緊閉,渾身發燙,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抽搐,細密的淚珠不停地從眼角滑落,額頭上赫然已經出現了不少的暗紅色丘疹了,在微弱的珠光的照耀下,紅色的丘疹中竟似有在滑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