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鳳佩
看向趙子寧的眼中則多了鄙視和不屑。
無非是看人家眼紅了而已,就拚命的詆毀人家,這是什麼人啊?趙子寧平日在朝中就沒有個好人緣,現在這種時候誰會相信有著藍合布莊做後盾的宗大人去貪?
看人家坦坦蕩蕩的樣子就明白,好吧,就算是你趙子寧沒有長眼睛看到,你瞧瞧人家豐厚的家底兒啊,至於去貪那點兒銀子么?
這時候有人質疑了,「趙大人新娶的妻子就是宗大人曾經的妾吧?」
頓時有人附議,吐槽道,「怪不得,原來是看人家眼紅啊。」
「搞不好是家中那位心裡不甘,也罷了沒有做夫人的命還攛掇自家男人鬧事。」有人小聲的在底下說道。
雖然沒有明面上說,但是趙子寧聽得一清二楚,頓時氣得面色發紅,渾身直哆嗦。
下朝之後,皇上開始查了。
派人去丞相府走了過場,象徵似的查了一下,來的人都是皇上的心腹,都跟人精似的,皇上交代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但是來的所有人的情緒就是兩個字就能形容了——敷衍。
例如:
「大人,搜出銀票六十萬兩。」一個錦衣衛從宗海寧的房中抱出那個小木匣,裡面全是銀票,上面唐朝的大印在陽光下赫赫發亮。
「那是丞相夫人賺得,還不送回去?」那位大人橫眉豎眼,錦衣衛摸了摸鼻子送了回去。
「大人,無任何發現。」
「大人,無任何發現。」
……
唐曼在暗中觀察之後,心中確定了皇上並不是想辦了宗海寧只后,心中舒了口氣,唐曼腦中不停地思索著,腦中一閃。
這不合常理。
當初淑妃在宮中暗暗地害自己,皇上都無聲無息的發現了,二皇子秘密謀反篡位的時候皇上也知道了,而海寧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沒有掩飾過的意思,就連孫廷軍、趙子寧之流都聽到風聲了,沒有道理皇上不知道。
這些都是皇上的心腹,態度卻十分的敷衍,那麼只能說明了一個事情:皇上不想辦了海寧。
難道是因為海寧曾經的護衛之恩嗎?
還是?
唐曼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是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了,唐曼忍不住手指撫上眉心的硃紅色的火焰標記,這個根本就遮不住。
這個,唐曼不得不多想,她現在畢竟是一國的聖皇,她忍不住去猜測皇上心中如何去想,唐曼跟宗海寧商量著,她必須馬上回到秦朝,秦朝尚且不平靜,鳳雲一伙人蠢蠢欲動,她剛剛繼位,皇權並不穩固,宗海寧的意思是堅決不跟唐曼分開,他要去當唐曼最堅實的後盾。
宗海寧決定辭官,唐曼十分贊同,她猜測皇上這次並沒有怪罪海寧,但是最為帝王,心中肯定會心裡存著個疙瘩,留在唐朝,唐曼著實擔心宗海寧。
宗海寧第二日在朝上,直接向皇上提出了辭官的請求。
朝堂上頓時軒然大波。
不少人憤怒的小視線投向了趙子寧,但是皇上意外的答應了宗海寧的要求,讓宗海寧攜著妻子下午進宮,宗海寧並沒有表現的十分意外。
皇上發現了。
唐曼心中並沒有多少愕然,心中思索了再三,跟著宗海寧到了皇宮,見到了久聞大名的皇上,皇上十分威嚴,唐曼並沒有著命婦的朝服,反而穿上了一件硃紅色的衣衫,只有在袖口處一隻金色的鳳凰若隱若現,唐曼見到皇上並沒有怯場,微微一笑,鳳眸中漾起了波紋。
皇上深深地看了唐曼一眼,「朕從未相信過命運,現在卻不得不信了。」
「晚輩也謝過皇上的寬容。」唐曼手挽著宗海寧,言語暗指。
在場的三人都心知肚明,從皇上要求見唐曼的那一刻,以宗海寧的聰明怎麼會不知道皇上已經猜到了曼曼的身份。
「秦朝新的金鳳,朕在有生之年有幸一見,實在是幸事。」皇上哈哈一笑,「果真是火鳳的傳承,聖皇實屬出類拔萃,聖皇自謙,朕怎麼當得起?」
「唐朝與秦朝百年交好,況且晚輩與九皇子乃生平摯友,皇上不必如此客套,若不嫌棄,就叫我一聲曼曼吧!」唐曼不卑不亢的說道。
一方面強調秦朝與唐朝交好,一方面暗指曾經對九皇子有救命之恩的事實,一面又與皇上攀上關係,唐曼不得不小心謹慎,畢竟如今在唐朝的地盤上,而她又是微服前來,事情可大可小,一旦皇上起了什麼歹心,只怕自己真的要這在這了。
唐曼幾句話就將話圓了過去。
皇上神色複雜的凝視著唐曼片刻,哈哈大笑,「你這丫頭,真是個鬼靈精。」
稱呼從公主到丫頭,可謂是從疏遠到了親近。
宗海寧手心滲出秘密的汗珠,緊緊地握著唐曼的手,他剛剛是真的緊張了,生怕曼曼會有危險。
皇上頓了一頓,言語中略有深意,「老九有了你這摯友,也是他的福分。」
「高山流水遇知音,我想便是如此了。」唐曼眼睛也不眨的胡亂吹噓。
知音?
宗海寧頓時豎起耳朵,在他不知道的什麼時候曼曼和那個九皇子有了這麼深的交集了?宗海寧心中頓時不悅。
「何為高山流水?」皇上挑眉,疑惑,「似乎沒有聽說過的典故。」
「這是我們秦朝的最古老的傳說。」唐曼便天花亂墜的和皇上掰起了鍾子期與俞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說的皇上頻頻點頭,最後十分心悅的拍了桌子,豪氣道,「好,丫頭果然是至純至性之人,老三有你這等朋友是福氣,你們的相知何嘗不是唐朝與秦朝之間的機遇呢?兩大強國強強聯盟,何人敢犯?」
最後唐曼不斷從皇宮全身而退,還將宗海寧帶了出來,皇上得到了一個盟友,她何嘗不是呢?臨走的時候皇上還促狹的開起了宗海寧的玩笑,「我唐朝驚才絕絕的左相,就這麼跟人跑了。」
唐曼自豪的挺起小胸脯,沒文化,身在曹營心在漢有木有哇?
左相大人辭官的消息再一次傳遍了大街小巷。
因為丞相府是敕造的,皇上派人收回,另外賜了宗海寧萬兩白銀。
秦朝事務繁忙,況且野心人士蠢蠢欲動,唐曼與唐段氏和汪正德蓉娘打了一聲招呼,與宗海寧核算著就準備啟程離開,正當夫妻兩人整理行李的時候,唐府外傳來話兒,「宗家來人了,讓宗海寧與唐曼回去一趟。」
唐曼與宗海寧面面相覷,這宗家老太太和宗志勇依然不消停的要整出什麼幺蛾子嗎?唐曼心中忍不住的想到,宗海寧親昵的握了一下唐曼的手,深幽的眸中滿是愛意,轉過頭冷聲道,「去回話,爺已實現承諾,關係已斷。」
宗海寧心中冷笑一聲,之前顧念著親情,早在上次的事情上,宗海寧就已經看清,這隻不過是一夥無情無義的親戚罷了,事已至此,多見一次能改變什麼嗎?在宗志勇的心中,自己就算已經官至左相,依舊比不過他自小疼著愛著長大的宗海清與宗海藍。
在老太太心中,自己也只不過是為家族謀福利的工具,縱然如此,他也比不過她心中的名聲重要,宗海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倒不如,從此不再相見。
那個小廝乾脆利落的回道,「小的知道了。」
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唐曼喊道,轉過頭,輕聲道,「海寧,我們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就算不看別人,我也想看看爺爺。」
宗家那一群人實在沒有給唐曼留什麼好印象,但是,令唐曼放不下的是一直實心實意對待自己的老爺子,既然準備走了,始終避而不見總是不好的,宗海寧心中一暖,曼曼還在為著自己著想,宗海寧感動的點點頭,看著那個小廝,「去回話吧!」
***
唐曼不知道,她的離去在秦朝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
王嬤嬤盡忠職守,不論誰覲見探望都一律說道,「聖皇抱恙在身,不見任何人。」
聖皇已經連續兩天沒有上朝了,朝廷中很多人擔心惶恐,聖皇究竟是得了什麼重病?連面也見不得?很多人紛紛惶恐的找上了長老院,卻連大長老鳳雲的面都沒有見到,只有二長老鳳言疾言厲色,「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各自堅守各自的崗位去,聖皇只是偶感風寒,休息幾日便會好轉了,都回去吧。」
「可是。」有人提出疑問。
還沒有說完,就被鳳言嚴厲的打斷,瞪向問話的人,「可是什麼?不能為聖皇分憂,還在這種時候起鬨,各位大人還真是秦朝的人才啊。」
鳳言一番夾槍帶棒帶著諷刺的話直接讓這群人老實了,眾位朝臣紛紛離開,她們心中明鏡似的,大祭司可是新聖皇陛下的心腹,而眼前這位二長老又與大祭司交好,她口中的話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
一群人走了之後,鳳言愁眉緊鎖,聖皇這個時候不在無疑是十分不明智的,別人好糊弄,是怕鳳雲糊弄不過去,希望大祭司能頂得住。
皇宮。
鳳言所料的一點都不錯,眾人沒有見到面的鳳雲正在鳳幽宮門外,眼神危險,王嬤嬤不甘示弱的擋在鳳雲面前,面無表情千篇一律的回道,「大長老,聖皇陛下身子抱恙,不方便見客,請回。」
「何時堂堂的大祭司竟然成了聖皇的貼身婢女了?大祭司這個時候不應該在祭祀殿嗎?」鳳雲毫不留情的嘲諷道,狹長的眼中閃過一抹危險的流光,「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見聖皇陛下,耽誤了軍機大事,你承受得了後果嗎?」
「我身為祭祀,照顧聖皇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王嬤嬤義正言辭,毫不示弱的瞪向鳳雲,「況且聖皇陛下的身體最為重要,聖皇有旨意,不見任何人,難道大長老想抗旨不遵,還是大長老心中有了不臣之心?」
王嬤嬤尖銳的看向鳳雲。
鳳雲眼睛一眯,冷笑,避重就輕的說道,「長老院向來效忠皇室,我只是擔心有人假傳聖旨。」
鳳雲眼睛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向王嬤嬤身後的緊緊關閉的鳳幽宮門看去,狐疑的問道,「還是聖皇陛下此刻並不在宮中?」
王嬤嬤正欲反駁,龍御西抱著小嬛嬛走了過來,陰測測的看著鳳雲,「不在宮中難道還在你的長老院嗎?還是你以為聖皇陛下會撇下小公主出宮?正常人只要不缺心眼都不會像你這麼猜測。」
鳳雲瞬間暴怒,陰冷的看向龍御西,怒聲道,「區區男寵,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龍御西眼睛一眯,左手托住嬛嬛,右手騰出來一把煙霧灑向鳳雲,同時快速的將王嬤嬤拉向自己的安全方向,鳳雲瞬間身子僵住不動,只感覺渾身像是有千萬隻蟲子在爬一般難受,恨不得身上有四隻手撓個痛快,奈何她的手根本就動不了。
鳳雲登時猩紅著眼睛,怒視著龍御西。
王嬤嬤傻眼。
鳳雲向來在秦朝極為囂張,掌握著長老院的大半權利,有時候甚至能不將聖皇放在眼中,從未見過她如此吃癟,但是龍御西豈是好惹的?
就連王嬤嬤自己也在進入唐朝的第一時間也被龍御西捉了進去,吃足了苦頭,她心中是十分清楚龍御西真的是為活祖宗,王嬤嬤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一絲顫動,遲疑道,「活閻王,這.……」
王嬤嬤話一出口,就見到鳳雲臉色變了,王嬤嬤心中冷哼一聲,她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鳳雲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江湖人稱第一殺手的活閻王向來行蹤神秘,沒有人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但是他兇殘的名聲卻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陸,那是個只要有錢什麼都肯干、早就將道德禮教拋到天邊的兇殘人物,況且他手下的御殺,精英輩出。
江湖中紛紛傳言,只有御殺不想殺的人,沒有御殺殺不了的人;只有活閻王不想救的人,沒有活閻王救不了的人。
鳳雲心中一震,不禁暗暗叫苦,後悔自己竟然惹上了這一位煞星,可是誰能想得到,人見人怕的活閻王就是那個黃毛丫頭宮中鎮日哄孩子的男人啊!
龍御西陰測測一笑,瞬間渾身綻放出一股氣場,無端的令人感覺冷颼颼的不敢接近,龍御西身後拍了拍鳳雲的臉,邪氣的道,「你該慶幸,我這時候心情十分的好,上次冒犯老子的、不論是人還是畜生,骨頭渣子都腐爛的徹底了。」
龍御西手又是一揚,一道青煙撒過,鳳雲面色難看的轉身離開。
「活閻王,這回謝謝你。」王嬤嬤誠心誠意的謝道,若不是龍御西,只怕鳳雲今日更要糾纏不休,恐怕就露餡了。
龍御西冷颼颼的哼了一聲,神情不善的瞪了王嬤嬤一眼,轉身就走了。
王嬤嬤眯眼,這人又在抽風,可是王嬤嬤哪裡知道龍御西現在別說心塞了,他簡直都要心梗了,一進屋,龍御西將嬛嬛小心翼翼的放在溫玉床上,憤憤的直接坐在門檻上,越想越憤恨,他盡心儘力的伺候著她閨女圖什麼?
那個蠢貨竟然一聲不響的回到唐朝會情郎去了,還不告訴他,再一想到唐朝那個討厭的男人,龍御西瞬間覺得肯定是那個賤男使了什麼狐媚子的手段了,龍御西眼中陰測測的氣息,一雙爪子更是憤恨的將門框撓的吱吱作響。
沒長心的蠢女人。
沒心肝的蠢貨。
爺這麼掏心掏肺,咋就換不來她一點點兒的感動呢?那個狐媚子稍微有點動作,她就巴巴的趕去了。
哼。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要不然等到那個狐媚子若是真的來了,人家一家三口團圓了,不就沒有自己什麼事了嗎?龍御西急的抓耳撓腮,突然沖著院子大吼,「喘氣兒的都tmd給我過來。」
話音一落。
殺手abcdefg瞬間小心翼翼的站到了龍御西面前,就連斑斕大虎都嗷嗚一嗓子出現到龍御西身邊,討好的蹭著龍御西的袖子。
龍御西啪的一腳將斑斕大虎踹開,「老子沒叫你,滾一邊去。」
說罷,龍御西冷颼颼的看著殺手們,嚴肅的道,「你們馬上出去給老子打聽打聽怎麼娶媳婦兒,怎麼求愛?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燒殺擄掠還是用錢買,都得老子想出法子,快滾。」
殺手們瞬間覺得自己腦子抽了。
不然怎麼聽到這麼驚悚的消息?
怎麼娶媳婦兒?怎麼求愛?殺手們瞬間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龍御西,主子啊,你確定這不是你自己的事兒?為什麼要扯上他們啊?
殺手們嘴角一抽。
龍御西眼睛兇狠的一瞪,凶道,「還tmd等什麼呢?」
殺手們如夢初醒,瞬間消失在原地,只有龍御西神經病一般的站起身,抱起小嬛嬛,突然覺得十分有必要告訴他的寶貝閨女,龍御西念念叨叨的道,「閨女哇,你可要認準我是你爹啊,可別像你娘似的,隨便一個狐媚子都能勾走她。」
小嬛嬛秀氣的打了個呵欠,然後就在龍御西的絮絮叨叨中.……睡著了。
龍御西氣結。
突然覺得自己又傻了一回,龍御西索性將閨女抱在懷中,走進了鳳幽宮,王嬤嬤正在整理唐曼臨走之前摔在地上的皇夫入選畫像,心中嘆息,這皇夫恐怕不好選哪,曼曼心中早就有人了,可是歷代聖皇身邊最少都會有兩個以上的皇夫,這是規矩,若是曼曼不同意,只怕長老院那邊都不能容。
現在又是多事之秋。
可是。
王嬤嬤心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曼曼這孩子也是個死心眼兒的,她有些擔心。
門驀地被踢開,王嬤嬤警惕的望向來人,見是龍御西之後王嬤嬤鬆了一口氣,繼續整理著手中的畫像。
「你手裡那是什麼?」龍御西眼尖的看到了畫像的一角,神經質的質問著王嬤嬤。
沒有等王嬤嬤回答,龍御西瞬間閃到王嬤嬤面前,攤開那些個畫像,差點氣的炸了肺,上面一個個斜眉歪眼的、長得鬼哭狼嚎的德行,搔首弄姿的這是勾引誰呢?
龍御西氣的瞬間將那些個畫像踩在腳下,還狠狠地跺了幾腳。
頓時。
一個個唯美的美男畫像上都齊刷刷的印上了少則一個、多則幾個的大腳印。
王嬤嬤阻止不及。
龍御西冷颼颼的看向王嬤嬤,「這究竟是什麼?」
「各個世家送上來的選皇夫的畫像。」王嬤嬤想到白天鳳雲吃癟之後怒氣沖沖卻又無可奈何的離開的情景,眼見著龍御西又要發怒砸東西,王嬤嬤急忙說道,「這是秦朝歷代的規矩。」
屁規矩。
龍御西瞬間就要破口大罵,突然腦中一陣靈光閃過,突然對著王嬤嬤說道,「我今天是幫了你對嗎?」
王嬤嬤點頭。
「你得還我個人情。」龍御西大言不慚的說道。
習慣了龍御西時不時的抽風加上陰晴不定,突然的和顏悅色令王嬤嬤突然之間有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王嬤嬤慢吞吞的說道,「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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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悠然山下,有個小小的山谷。
名喚悠然谷。
附近的村民都知道,悠然谷是有山神住著的,外面若是有人不小心進了悠然谷的範圍,不論白天黑夜都會遇到鬼打牆,久而久之,附近的村民不論大人小孩兒都會小心翼翼的避開悠然谷。
谷中松柏鬱鬱蔥蔥,此刻正值七月,鳥語花香、環境清幽,谷中山泉潺潺,宛若人間仙境。
然而,谷中此刻卻一片凌亂。
「御醫,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一道女聲急聲問道,一雙鳳眸擔憂的望著床上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女子,那女子臉上纏著厚厚的白布。
「聖皇、不,太上皇。」御醫小心翼翼的回道,「只怕還得些時日。」
眼睛不時地往床上的女子瞥過,心中疑竇叢生,聽聞聖皇洗禮那日有個女刺客襲擊聖皇,被偉大的聖皇用火燒的面目全非,被太上皇嚴令帶入宮中,御醫心中猜測,十有八九就是這個女子。
可是太上皇此舉又是為什麼呢?
竟然饒過罪不可赦的此刻,還秘密召來自己為其診治,御醫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小小的膈應了一頓。
那女子正是已經退位的鳳清玉,此刻她憂心的看著床上的女子,鳳清玉輕輕撫著女子手腕上的紅瑪瑙,眼中閃過一陣心疼,若不是這個紅瑪瑙,她差點就任由自己的女兒被殺,鳳清玉將馮素兒的手腕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臉上。
十分心疼。
她的素兒,被燒得面目全非,她可憐的女兒啊,偶爾醒轉過來根本就認不得人。
「子詹,我的、她的臉還有沒有可能恢復了?」鳳清玉憂心的問道御醫。
「這個。」子詹沉吟了片刻,心中的話在口中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搖搖頭,「燒灼的太嚴重,恐怕已經沒有救了。」
鳳清玉心中一沉,面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結果揭開的時候依舊令人難以接受,她的素兒那麼美的女子如何能接受的了自己的毀容?鳳清玉疲憊的閉上了雙眼,「你下去吧,記住管好自己的嘴,你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再睜開眼睛時,鳳清玉身上驀地迸發出一股威嚴的氣勢,長期上位者的氣勢。
子詹心中一顫,低頭道,「臣知道。」
子詹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悄無聲息的退下。
看著床上素兒一動不動的樣子,鳳清玉的心如刀割,同樣是自己的骨肉,哪能不心疼呢?當初廢棄素兒也不過是迫於長老院的壓力。
況且。
長老們問出那一句想要一個聖皇還是一個公主?
鳳清玉心中遲疑了,火風已經拒絕了給素兒傳承,秦朝必須要有一個繼承人,她心中也很難選擇,可是迫不得已,只能犧牲掉素兒。
就在鳳清玉心中百轉千回之際,床上的龍素兒手指微微一動,就被鳳清玉敏銳的察覺到了,鳳清玉彎腰關切的看著龍素兒,急聲道,「素兒,你醒了?」
龍素兒口中溢出一聲痛苦的申銀,緩緩的睜開眼睛,眼中映入鳳清玉精緻的臉,馮素兒登時面色大變,尖銳的喊道,「怎麼是你?」
馮素兒用力的掙開鳳清玉的手,厭惡的看著鳳清玉。
「素兒,是母皇啊,你不認得母皇了嗎?」鳳清玉心中焦急,轉過頭急聲叫道,「御醫。」
「不用白費力氣了、」馮素兒尖銳嘲諷的看著鳳清玉,嘶吼道,「我早就沒有母皇了,在你下旨廢棄我的那一剎那,我就已經沒有母皇了,是你,是你親自下旨不讓我踏進秦朝半步,哦,我現在已經在秦朝的國土上了,你是不是要殺了我呀?來呀?」
馮素兒尖聲吼道。
「素兒,你不要激動。」鳳清玉急切的想握住馮素兒的手,困難的說道,「母皇當時也是逼不得已,眾位長老們.……哎,母皇也是無可奈何,當時的情形,你不該動曼兒啊,她畢竟是你的親妹妹。」
「住口。」馮素兒嘶吼道,眼神瘋狂,「親妹妹?親妹妹就該搶了我的夫君,搶了我的兒子嗎?你何不去問問唐曼?因為她,我的夫君要置我於死地,我的孩兒視我為仇敵,我只不過是拿了她一點銀子,什麼時候害過她了?」
「什麼?」鳳清玉震驚,口中喃喃道,「竟然是這樣,素兒,你不要急好不好,母皇會補償你的。」
「補償我?」馮素兒瘋狂的大笑,摸著自己燒灼的臉,「你能給我皇位嗎?你能給我一張完好的臉嗎?」
鳳清玉啞口無言。
「你不能。」馮素兒甩開恨恨的看著鳳清玉,「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高興了?我現在就是過街的老鼠,不,我連老鼠都不如,母皇你口口聲聲說對我好?可是你對我好什麼了?我在馮家處處受委屈的時候你在哪裡?我在宗家的日子水深火熱你在哪裡?好不容易我回到秦朝了,你又廢棄了我,難道我馮素兒天生就應該被人捨棄的嗎?一次這樣兩次這樣,你補償我什麼呢?」
馮素兒頓了一頓,嘶聲喊道,「收起你的虛偽吧?母皇,我最後一次叫你母皇,你真是令我噁心,在馮家我雖然不受待見,最起碼我後來知道真相之後就釋懷了,畢竟我不是人家的親生孩子,不受待見也是應該,現在呢?被自己親生母親遺棄的滋味,我嘗到了,以前我不需要你,現在我依舊不需要你。」
「不。」鳳清玉急聲道,眼中含淚,從懷中拿出一塊兒令牌,「素兒,是母皇不對,母皇補償你,這一塊兒是母皇暗中的勢力,現在交給你,你是母皇的素兒,是母皇心中最乖巧的女兒,你是母皇的寶貝。」
馮素兒手中拿著玉制的令牌,垂下眼眸,眼中快速的劃過一抹精光。
已經達到目的了。
馮素兒疲憊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說了一句,「我累了,母皇。」
手中卻死死地攥著那塊令牌沒有撒手,鳳清玉眼中帶著愁色輕聲說道,「素兒,你好好休息吧,母皇就在隔壁,有事你就叫我。」
鳳清玉輕輕地掩上門離開了。
馮素兒重新睜開眼睛,手中舉著那塊晶瑩剔透的玉質令牌,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沒錯,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利用的就是鳳清玉心中那可笑的母愛,當時被唐曼的一團火焰擊中的時候她刻意的倒在了鳳清玉面前,刻意的露出她第一次回秦朝時鳳清玉送給她的紅瑪瑙珠。
果然賭對了。
鳳清玉將她保護起來,她知道鳳清玉雖然退位了,但是手中不可能一點沒有勢力,所以,她再一次的利用了鳳清玉。
那些話是她可以說出來激鳳清玉的。
所有的過程都十分順利,只是……
馮素兒另一隻手撫上了自己灼痛的臉頰,她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那個賤女人竟然有那麼高的控火能力,馮素兒眼中閃過一抹陰狠的神色,她的臉毀了,那個賤女人也別想好過,她唐曼要斗,她馮素兒奉陪到底。
***
唐朝。
唐曼與宗海寧帶了一份禮,想著宗家那群親戚,就沒有帶著振兒,唐曼與宗海寧進門之後給老太太還有老爺子請安,蔣氏也在,宗志勇與周氏坐在另外一旁,周氏眼神複雜的看著宗海寧,沒有說話。
唐曼與宗海寧請安之後就坐下了。
老太太看著唐曼,直接皺了皺眉,她可沒有忘記當初唐曼沒有讓她與正兒進門的事,太不孝的女子了,如今眉心又畫了一朵火焰,看著就不安分,一臉的妖媚子模樣,老太太直接就無視了唐曼,開口問宗海寧,「你怎麼辭官了?」
宗海寧垂眸,果然是這事,不動聲色的回道,「只不過是有些累了,休息一段時間。」
「糊塗。」老太太一拍桌子,「左相的位置你說不要就不要了,以後你還回得去嗎?海藍正在談的親事也因為你的事,崩了,你也太任性了。」
唐曼算是徹底聽出來了,感情這老太太在乎的不是海寧身體與否,而是海寧辭官之後,官場的人唯利是圖取消了與宗家的聯姻啊!
唐曼氣得不行。
唐曼悄悄地看了一眼海寧,宗海寧轉過頭溫暖的看著唐曼一笑,示意他根本就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中。
宗海寧早就已經想開了,在他的心中,宗家的人除了爺爺真的就沒有值得他在意的人了,宗海寧冷聲道,「如果奶奶叫我們夫妻過來就是這件事情,那麼.……」
「那麼什麼?你就走是不是?」老太太面色不善,怒視著宗海寧,「怎麼?我這個老太婆子將你撫養長大了,連這點權利都沒有了?」
「夠了。」宗老爺子一拍桌子站起來,緊緊的皺著眉頭,最後落在老太太的臉上,「婚事黃了,說明他沒有本事,與海寧有什麼關係?這件事情不許再提,找不到媳婦兒就打光棍,海寧曼曼你們與我來。」
老爺子率先走出老太太的房間。
老太太頓時氣得面色蒼白,渾身直哆嗦。
宗海寧瞥了一眼氣的面色發白的老太太,眼神平靜無波,拉著唐曼站起身,唐曼轉過頭,一雙鳳眸中閃過一抹精光,輕笑一聲,「奶奶,勸您老一句,做事留一線,莫要將事情做絕了,我想不用我再重複了,海寧在您把他逐出宗家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再是宗家的人了,這些年海寧為宗家做的已經夠多了,海寧來看您是祖孫情分,希望您不要揮霍的徹底。」
說完。
唐曼拉著宗海寧快步追上老爺子。
老太太在屋中呆愣了一下。
書房中,老爺子一雙眼睛緊緊地凝視著唐曼,輕嘆了一聲,一針見血的說道,「海寧辭官是為了你吧?」
唐曼一愣,索性大方承認,「是的。」
「在你第一次進宗家的時候,我就看出你這小姑娘非池中之物,沒有想到當日猜測竟然一語中的。」宗老爺子凝視著唐曼眉心的火焰標記,以及言語之間隱隱多了一些上位者的威嚴,宗老爺子征戰沙場多年,心中一驚隱隱有了一些猜測,再看宗海寧一臉坦然的拉著唐曼的手,心中不禁有些擔憂,對著唐曼說道,「海寧這孩子從小吃的苦就多,成長的環境讓他難免會做錯事情,你們夫妻以後當相互扶持,曼曼丫頭,我把我孫兒就交給你了。」
「爺爺您放心。」唐曼緊緊地攥著宗海寧的手,「以後若是有機會,我們會常常回來看您的。」
「常常回來就不必了,只要你們心中有我這個老頭子就行了。」宗老爺子哈哈一笑,心中還是很捨不得的,看了唐曼一會兒突然說道,「曼曼丫頭,當上了聖皇,以後出來也不是很方便了吧?」
老爺子忍不住心中的所猜所想,試探了一句。
唐曼微微一笑,「曼曼也不曾想到,這一路走過來,如同是一個夢境一般,不過,我會儘力做好份內的事情。」
唐曼言談之間自信滿滿。
宗老爺子讚賞的點點頭,眼中含著笑意,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小盒子,宗老爺子的手指按在盒子的後方,只聽啪的一聲盒子就被打開了。
原來裡面竟然是暗鎖。
唐曼有些驚奇,這個在現代十分平常,可是這是唐朝,唐曼心中已經十分好奇這盒子裡面裝的是什麼了。
宗老爺子打開裡面的層層布包,露出裡面的物件,赫然是一塊兒古樸的玉,宗老爺子小心翼翼的拿起玉,手指十分珍惜的摩挲著上面的紋路,看向唐曼,鄭重的交給唐曼,「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就要走了吧?爺爺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這塊兒玉是我當年征戰沙場的時候偶然所得,這幾十年來一直放在爺爺身邊,今兒就送個你了。」
唐曼一愣。
一雙鳳眸直勾勾的看著那塊古玉,只覺得好像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感,唐曼下意識的接過那塊玉后,只覺得丹田之內的內勁不由自主的繞著渾身的脈絡周身旋轉,眉心的火焰標記宛若活了一般,隱隱流動著。
那塊兒黯淡無光的古玉被唐曼握在手中后,赫然蹦出一股強烈的光芒,朱紅晶亮的光芒圍繞著古玉 旋轉,古玉一瞬間如活了一般,宗老爺子與宗海寧驀地睜大眼睛,這才看清楚古玉上面的紋路,竟然是一隻展翅欲飛的火鳳,與唐曼眉心的火焰一閃一閃的呼應著。
兩人被眼前的光景震驚了。
唐曼整個人猶如在無人之境,鳳眸緊緊閉著,意識海中那隻金鳳的身影漸漸重新聚起,儼然比洗禮當日還要清晰,這一次,那隻金鳳身上籠罩著一層熾烈的火焰,如有鳳凰涅槃一般,展開雙翅,圍繞著唐曼振翅飛翔。
唐曼驚訝的感受到那隻金鳳身上傳來的親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