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不安
第一一七章
京城書院。
唐果下了課從學堂回到卧室,走到一半卻發現今兒特意請了假的宗海清正在和一個男人站在拱門處爭吵。
兩人似乎不是很愉快。
唐果有些詫異,海清向來是個溫潤君子,從未見過他與誰動怒,就是連說話大聲的時候都很少,唐果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而那個陌生男人像是感受到了唐果注視,驀地轉過頭,看向唐果的眼中閃過一抹鄙視,那個男人很快的收回了視線。
這一眼。
唐果看清楚了,這個陌生男人與宗海清長相上有幾分相似,難道是海清提過的哥哥?唐果有些皺眉,這人雖然在長相上與海清有幾分相似,但是在氣質上確實千差萬別,正巧著宗海清向唐果處看了過來,唐果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走進房中了。
他與海清君子之交,卻沒有交情深到去插手他的家務事的程度。
宗海清將宗海藍拉到角落處,冷著臉,「如果你不說清楚緣由,我是不會幫你的。」
「緣由?」宗海藍嘲諷的看向宗海清,衝動的低吼,「為娘報仇,這是不是理由?老九,你是不是已經念書念傻了?連娘的仇你也不想著報了,你是不是心中還在想著那個小踐人?」
宗海藍陰沉著臉咬牙切齒,拳頭緊緊攥起。
他是承襲了世子之位,但是在老爺子老太太眼中永遠都比不上已經高升了左相的宗海寧,而他那個混賬老爹根本就指望不上,想到娘當時在的時候處處維護自己,娘已經死了,他卻沒有力量為娘報仇。
都是那個賤女人。
「我沒有。」宗海清下意識的反駁,猩紅著眼睛看向宗海藍,喘著粗氣。
「剛剛那個小白臉是那個賤女人的弟弟吧?」宗海藍冷笑,「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還真是想不到,老九,你醒醒吧,要女人哪裡沒有?只要你考上功名加上哥哥我,只要我們能將宗家掌握在手中,難道你還能缺了女人嗎?況且。」
宗海藍咬牙切齒,「娘死的冤枉,難道一個女人就能讓你忘了生你養你的娘?」
「哥。」宗海清緊緊的皺眉,面色陰鬱,「我……」
娘親的死一直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他萬萬想不到會是大嫂出的手,宗海清重重的閉上眼睛,心中痛苦的緊。
宗海藍面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冷冷的看著宗海清,「你就說幫不幫忙了吧?」
「你說怎麼幫。」宗海清驀地睜開眼睛,眼神陰鬱。
「只要你拿出印章。」宗海藍這才微微露出滿意的笑容,拍了拍宗海清的肩膀,低低的在宗海清耳邊說道,「其餘的交給我。」
宗海清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宗海藍,點了點頭,看向唐果的方向,眼中閃過一道算計。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唐果抬起頭,笑道,「我還納悶你一向用功今兒怎麼就缺席了呢?原來是家中來人了。
宗海清勉強笑道,「家中兄長不放心我在這,送了一點東西過來。」
哦?
唐果挑眉,兩兄弟的相處似乎沒有海清說得那麼愉快啊,唐果並沒有將剛剛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而是將今天先生講的功課認真的拿出來與宗海清討論,宗海清垂眸,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突然開口,「依照我看,馬上就要科舉考試了,你向來成績穩定,這個時候不宜再緊繃著了。」
唐果低聲說了一句,「只想將事情做得更完美一些。」
姐姐當初被袁家掃地出門,袁趙氏看自己和姐姐娘親三人像是看垃圾的樣子深深地刻在唐果的心中,當初姐姐走投無路只得二嫁給現在的姐夫,雖然日子已經過的如意了,可是無數個午夜夢回,他數次夢見他和姐姐被人唾罵,唐家只有他一個男子漢,只要撐起唐家,才能令娘親心有安慰,日後姐姐受了委屈他才能成為姐姐的依仗。
「考前需要放鬆心情了。」宗海清不動聲色的笑道,「過度的壓抑自己只怕適得其反。」
「也是。」唐果想了想,不好意思的摸著頭笑了,「還是海清你懂得多。」
「要不我陪你回家一趟?」宗海清有些回味的笑道,「上次嫂子做的飯菜實在是太美味了,我帶來的小廝雖然懂的一些烹飪,終究比不上家裡的味道。」
唐果想了想,也是,自從唐母生辰之後他已經三個半月沒有回家了,回去看看也好,兩人向夫子告了假,坐上馬車啟程往回走了。
***
宗海藍回去就與馮鑲兒說了這事,馮鑲兒一聽大喜,一紙書信飛鴿傳書給馮素兒,馮素兒一見書信,心頭一震,喜上眉梢,心中不停地盤算著,終於定了主意,絲毫不敢耽擱,傳了話給宗海寧,信上只有兩個字:金鳳、
馮素兒打定主意宗海寧肯定會來的,果然,在入夜的時候宗海寧冷著臉到了馮素兒的屋子,皺眉,「你又要想出什麼幺蛾子?」
「海寧。」馮素兒楚楚可憐的樣子,咬著嘴唇,「看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你能幫我最後一次嗎?」
看著宗海寧冷著臉。
馮素兒急了,「只有這一次,唯這一次。」
宗海寧沉默著沒有開口說話。
馮素兒緊緊咬著嘴唇,「海寧,妹妹她就算不做女皇也什麼都有了,她有你、有孩子,而我沒有女皇的位置,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況且如果妹妹真的當了女皇,勢必要封幾位皇夫,否則秦朝的那位大人和大祭司都不會同意的,海寧,求你。」
「你到底想要怎麼幫?」半響之後,宗海寧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需要銀子。」馮素兒手指緊張的攪著帕子,低著頭,「二十萬兩銀子。」
「我沒有。」宗海寧轉身就要走。
「海寧。」一隻手拉住了宗海寧的袖子,「海寧,這點銀兩隻是妹妹鋪子半個月的收入,可是對於我真的十分重要,海寧,這是最後一次,只要你答應幫了我這一次,我肯定以後都不會再煩你的。」
宗海寧厭惡的甩開馮素兒的手,胸膛氣得劇烈的起伏,怒聲道,「你的面目還真的是一次性暴露的徹底,連曼兒的財產你都打聽到了,我告訴你,這些錢都是曼兒的,我沒有權利做主,這件事情我幫不了。」
宗海寧緊緊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女人,很納悶這樣的嘴臉為什麼他當年沒有發現,此刻,雖然與曼兒一奶同胞,可是宗海寧不得不承認,現在見到馮素兒,他心中只有無比的厭惡。
「宗海寧。」馮素兒歇斯底里的大吼,瞪著眼睛,豁出去了,「如果你不幫助我,唐曼等生過孩子就會被大祭司帶回秦朝,接受火鳳的洗禮,到時候要麼你成為皇夫,要麼留在唐朝,就算你能豁的出去自尊甘願做了皇夫,你以為,你一個唐朝人那位大人和長老院的長老們會同意你成為正夫嗎?痴心妄想!」
馮素兒眼中含著惡意,大聲喊道,「因為你的血統不純,根本就沒有辦法生出下一任正統的金鳳,長老們會重新安排貴族子弟進宮的,到時候你什麼都沒有了,你什麼都不是。」
馮素兒一口氣喊了出來。
宗海寧向外走得身子一僵,眼睛頓時猩紅,幾乎屏住呼吸。
他知道馮素兒沒有說謊,一股恐慌驀地襲上宗海寧的心頭,他不能失去曼兒,他不想分享,甚至他世家子弟的尊嚴讓他不想去做皇夫,他只想與曼兒在唐朝長相廝守,守著兩個孩兒,這樣的過下去。
萬一。
曼兒當真的回到了秦朝,宗海寧慌了,不行,他不敢去賭。
馮素兒見宗海寧動搖了,繼續又填了一把火,「海寧,我說的是實話你都清楚,要麼你以為大祭司為什麼依然留在唐府,她是在等著妹妹生產,懷有身孕的金鳳是不能接受火鳳洗禮的,況且……」
馮素兒頓了一頓,咬咬牙,「要麼你以為當初我為什麼沒有帶走振兒?血統不純的孩子根本就不會被秦朝所接受,海寧。」
「海寧。」馮素兒軟了語氣,「我只是需要二十萬兩銀子周轉,這些銀子對於妹妹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對於我卻有著大用處,只要你的一封親筆書信,若我成為了女皇,長老院和大祭司就不會再逼迫妹妹,這樣你也可以與曼曼永遠在一起,而我,不敢再奢求什麼,只求你在振兒長大之後告訴他有我這個娘親就足夠了。」
馮素兒說著說著有些落寞、
宗海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厭惡的看向馮素兒,「信我會給你,但是你以後不得打擾我們的生活,不許你再出現在振兒的面前。」
「我知道,我明白的。」馮素兒先是一喜,然後忙不迭的點頭。
宗海寧頭也不回的走了。
馮素兒將身邊的販賣私鹽賺得十幾萬銀兩放在懷中,向二皇子府飛去。
***
二皇子收到銀子,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看向馮素兒承諾道,「秦朝的公主果然爽快,若是有一天我能榮登大寶,自然不會忘了公主的情義。」
「情義就不用講了。」馮素兒微微一笑,「只要二皇子、不,是皇上,只要皇上記得曾經答應過我什麼就好,到時候莫要袖手旁觀才好。」
二皇子哈哈一笑,「公主真會開玩笑,我說到做到,只要公主有一天需要我,我自會出一份力。」
兩人相視一笑。
等馮素兒走了之後,二皇子連夜帶著心腹到了永和宮。
淑妃正在眉頭緊鎖的想著什麼,見到二皇子不禁驚訝,「皇兒你這是?」
說完,淑妃用於意識到了什麼,神色緊張的屏退左右,放出狠話,「誰要是敢多嘴,小心你們的腦袋。」
宮中的人哪個不是通透的,不該說的她們自然是不敢多說一句的,連忙低下頭請安,然後退下了。
沒有等二皇子說什麼,淑妃又急又怒的呵斥道,「皇兒,你父皇讓你閉門思過,你竟然敢私自出來,若是讓旁人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個把柄,你這孩子怎麼如此的不當心啊?」
「母妃,難道你還對父皇抱著希望呢嗎?」二皇子冷冷一笑,「難道你沒看出來老頭子根本就是在打壓我們母子嗎?這些日子我府中的暗衛傳話,老頭子天天召見老九,在御書房一留就是一天,依照我看,老頭子根本就是要將皇位傳給老九,若果我這時候再傻乎乎的在府中閉門思過,只怕等來的就是我們母子的噩運了。」
淑妃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澈兒說得她何嘗不明白,當初那個貴女流產誰都能看得出蹊蹺,皇上偏偏只看最表面的證據不由分說就奪了她的協理六宮之權,如今大權掌握在德妃那個踐人的手中,她心中難過,可是皇上已經許久不來她的永和宮了,她根本就說不上話,又能怎麼辦呢?
「母妃,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二皇子眼中劃過一抹陰狠。
「你是要?」淑妃身子一震,驚呼道。
「趁著現在皇宮的禁衛軍首領是舅舅,我們就得抓緊行動了。」二皇子低聲說道,「否則,到時候咱們可真的就回天無力了。」
二皇子陰沉著臉說道。
「此事。」淑妃遲疑著。
「母妃,您還在遲疑什麼?」二皇子皺眉頭低吼,「若是真的是老九登上那個位置,只怕我們母子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半響之後,淑妃眼中閃過一抹堅定,重重的點點頭,「不過,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才好。」
「母妃說的極是。」二皇子眯起眼睛。
******
宗海寧從馮素兒處回來,就處於焦慮之中,鎮日眉頭緊鎖。
府中的人紛紛避之不及。
別人都能輕易地發現,況且唐曼這個枕邊人呢?唐曼六個半月的肚子已經隆起的非常明顯了,唐曼的身子略顯笨拙,不過現在外面暖暖的,唐曼時常就在院中散步,宗海寧也不阻攔她。
唐曼端著一杯茶走進書房,放在桌上,白希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點在宗海寧緊鎖的眉心,「想什麼呢?」
宗海寧驀的從沉思中清醒,見是唐曼,眼中劃過一抹暖意,將唐曼拉進懷中,讓唐曼坐在自己的腿上,將下巴抵在唐曼的肩膀上,大手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低聲道,「孩子有沒有鬧你?」
「他呀。」提起孩子,唐曼晶亮的鳳眸笑成了月牙狀,「鎮日沒個消停的時候,剛剛進門的時候還踹了我兩腳呢。」
「小頑皮。」宗海寧用手指點著唐曼的肚子,裝模作樣的訓斥道,「你這個不聽話的小子,若是再敢調皮,看等你出來后,你老爹我不把你的屁股揍成八瓣才怪。」
「這麼狠?」唐曼頓時柳眉倒豎,「我看看誰敢動我兒子?」
「.……」宗海寧一窒,委委屈屈的說道,「好吧,不打還不成么?哼哼,慈母多敗兒。」
唐曼揚起下巴,「那是必須的,要打連我一起打。」
一副我就是明目張胆的護犢子得模樣。
宗海寧笑的開懷,額頭輕輕貼在唐曼的額頭上,低低的柔聲說道,「我怎麼捨得動你一根手指頭?」
「海寧。」唐曼看著宗海寧欲言又止,「馮素兒的事。」
自從王嬤嬤回來,說出了那個殘忍又令人震驚的事實,唐曼的心就一直提著,對於自己來說,她本就是現代的靈魂,穿越時空的事她都幹了,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秦朝公主呢?對於唐曼來說,只不過是上天給她開了一個更粗的手指吧了。
可是唐曼心中知道,對於馮素兒的假死,拋夫棄子,她知道海寧執著的,他們之前也為此爭吵過,這個真相對於海寧來說太過殘忍。
同時,作為女人,唐曼的心中不舒服,卻不忍去問,生怕再一次傷害到了海寧,這幾天海寧的情緒一直不對勁兒,唐曼不得不提了,說破無毒,私心中,唐曼覺得夫妻之間,有些事情就要一起承擔才好。
「曼兒。」宗海寧看到唐曼的欲言又止,把她種種的不安、惶恐、擔憂的情緒看在眼中,這才驚覺自己這個丈夫做的究竟是有多失敗,他只顧著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之中,卻忘了仍然擔憂自己關心自己的曼兒,宗海寧心中湧出一股愧疚,將唐曼緊緊地抱在懷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曼兒,對不起,是我忽略你了。」
「你知道我不想聽這些的。」唐曼直直的看向宗海寧的眼睛,輕聲說道。
「那些過去,於我來說不過是往日種種昨日死,或許我曾經執著過,將五年的仇恨一直放在心中,對不起,即使我真的發覺自己愛上你的時候,也不曾放棄過想要復仇的念頭,我想給振兒一個交代。」宗海寧同樣的輕聲在唐曼耳邊說道,「可是現在,覺得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釋然,馮素兒的事我已不再去想,如果沒有她的狠心拋棄,我怎麼會遇見你,處心積慮的把你變成我的人?然後——」
宗海寧頓了一頓,眸中溢滿濃濃的深情,「愛上你。」
唐曼感動的看向宗海寧,嘴唇翕動,咬著嘴唇,生怕自己的淚會掉出來,「你是說……愛上我?」
她是不是聽錯了?
「是的。」宗海寧蹭著唐曼的面頰,溫熱的觸感令他的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心安,將唐曼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我愛上你了,你聽聽,這顆心在為你跳動,不是別人,只是你,我的曼兒。」
唐曼感受著手下心臟砰砰有力的跳動,「那你為什麼。」
唐曼欲言又止,看向宗海寧,低低的說道,似呢喃,似自言自語。
「我怕失去你。」宗海寧坦白的直言,凝視著唐曼的鳳眸,「像是王嬤嬤所言,我早就猜到了你的身份,只是不敢告訴你,現在我更怕。
宗海寧面上染上一種恐慌,將唐曼緊緊地抱在懷中,「曼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王嬤嬤會帶走你,害怕秦朝公主的身份會讓我失去你,我怕你突然失蹤,我會不知道去哪裡找你。」
「我不是馮素兒。」唐曼白希修長的食指點住了宗海寧的嘴唇,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我不會拋下你,拋下孩子,你說過的,有顧夫人在的地方才是宗大人的家,現在我要說有宗大人的地方也是我的家。」
唐曼頓了一頓,望進宗海寧的眸中,「海寧,你難道到現在不明白嗎?我就是我,不是秦朝的公主,也不是誰,只是你宗海寧的妻子。」
是的,這就是唐曼心中所想,在她的心中很是簡單,有花不完的票子,有著幾個孩子,有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老公,人生還有什麼不完美的呢?
秦朝的公主?
秦朝的女皇?
在唐曼眼中公主的封號為她帶不來幸福,也帶不來尊貴,尊貴是存在於每個人心中的,至於女皇,不就是一個為全國百姓服務的一傻帽嗎?挑起了全國人的生計,多累,不如她現在的日子自在。
「可是你若是回到秦朝,會有無限的尊榮。」宗海寧聽懂了,有些激動的開口,「你會站在權利的巔峰,會……」
會受百官朝拜、萬民敬仰。
這些——
她都不在乎么?
「只要你。」唐曼說得言簡意賅。
眼中的情意一絲都不少。
宗海寧的心幾乎被喜悅的消息給炸開了,幽深的眸子中慢慢地都是情意,微微濕潤,天呀,他何德何能,能贏得曼兒的愛。
宗海寧腦中一閃,那個毫不掩飾醜惡的面容與曼兒滿是愛意的臉出現在腦海中,宗海寧的心顫了起來,只覺得自己過了五年傻子一般的日子,這其中也讓曼兒受了無限的委屈,實在不應該。
至於馮素兒提出的二十萬兩銀子,宗海寧心中只有厭惡,若是二十萬兩銀子能換得他和曼兒一份平靜的生活,也未嘗不可。
只是這話該如何跟著曼兒說呢?
宗海寧十分為難,「曼兒,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唐曼心中很是滿足,徹底的敞開心扉,說了這麼多話,令唐曼覺得自己和海寧之間更加親密了,或許心中的高興也是因為海寧終於放得下過往了,能得到海寧全心全意的愛,唐曼只覺得感恩,畢竟沒有哪一個女人會樂意見到丈夫的心中有其他女人的存在,就算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姐姐,她也會不舒服的。
「我。」
宗海寧正要開口,只聽門砰的一聲開了,趙安急急忙忙的進來,身後跟著面色凝重的九皇子,撞見宗海寧與唐曼親密的抱在一起,趙安瞬間覺得自己慘了,而九皇子則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曼,眼中似有情意閃過。
唐曼急忙站了起來,宗海寧急聲喊道,「夫人慢點。」
說罷站起身有意無意的擋住唐曼的身子,也擋住了九皇子九皇子看向唐曼的灼熱視線,宗海寧緊緊皺著眉頭,不悅的瞥了一眼九皇子,轉而訓斥趙安,「懂不懂規矩?平時教你的規矩都哪裡去了?」
表面上是訓斥趙安,實際上也在指責九皇子。
趙安暗暗叫苦,道,「爺,九皇子有急事,所以讓九皇子和你說罷。」
唐曼這才看清楚九皇子九皇子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和……緊張。
九皇子凝重的看著宗海寧,「剛剛進宮,宮門口已經戒嚴了,不允許任何人出入,就連我也不行,太過異常,他們宣稱父皇生病,我怕父皇是遭了小人的暗算。」
「宮門口守將是何人?」宗海寧一聽,緊緊的皺眉,「何人敢攔九皇子?」
現在宮內宮外有誰人不知道皇上已經是將九皇子當成儲君培養了,這已經是大家默認的事情了。
「是歐陽景明。」九皇子沉聲說道。
「什麼?」宗海寧震驚,狠狠地一拍桌子。
前些日子皇上就與他商定要找個時機撤了歐陽景明的職務,畢竟歐陽景明是歐陽家的人,歐陽家又是二皇子的母家,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只怕這件事情已經不簡單了,必須要快一點解決才好,若是晚了一步,皇上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只怕皇上現在已經被淑妃母子控制在手中了。
宗海寧陰沉著臉。
唐曼一下子明白了,歐陽家是二皇子的母家,事情緊急了。
宗海寧轉過頭看向唐曼,「曼兒你先安心的在家裡,等我回來。」
「海寧,你去怎麼做?」唐曼急聲問道,「會不會有危險?」
唐曼擔憂的看著宗海寧。
「不會的。」宗海寧安慰的抱了一下唐曼,篤定的說道,「放心,事情緊急,我去聯絡群臣,再去找爺爺,爺爺雖然不在朝中多年,但是軍隊中也有爺爺的舊部在,必須抓緊時間救出皇上。」
「小心、」唐曼輕聲說道。
九皇子眼神複雜、帶著羨慕的眼神看向宗海寧,他這一生,別人或是對他恭敬,或是對他假情假意,從未有人像唐曼關心著宗海寧一樣把自己放在心上過,九皇子一時之間心中五味陳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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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海寧兩人一走,正巧唐母帶過來一些一小衣服小鞋子從東廂過來,「海寧怎麼急急忙忙的就走了,我看著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沒什麼。」唐曼勉強的一笑,「朝中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
唐曼沒有實話告訴唐母,說了只怕她會擔心。
母女之間聊了一會兒,唐曼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外面突然一陣騷動,蓉娘滿臉喜色的進門,「夫人,少奶奶,果少爺回來了。」
蓉娘笑道,「對了還有上次帶回來的果少爺的同窗。」
「果兒?」唐母激動地站起來,手腳無措,「真的是果兒回來了?」
「可不是嘛!」蓉娘肯定地回道。
「我們出去看看吧。」唐曼扶著腰站起來,唐母連忙扶著唐曼嗔怪道,「你這孩子,起的這麼急,都有了身子的人了,還不知道慢點兒!」
「知道啦。」唐曼勉強的笑道。
「娘,姐姐。」母女倆一走出屋子,唐曼打了個寒戰,心中不禁念叨,外面的風什麼時候這麼大了?卻見唐果快步走了進來,一見唐曼和唐母激動地道,「我回來了。」
「又瘦了。」唐母慈愛的撫著唐果的臉,說道。
「哪有呀?」唐果嘿嘿一笑。
「嫂子。」宗海清微微笑道看向唐曼,「再過些時候就要科考了,我和果兒商量著回來,放鬆放鬆心情,看來嫂子過些日子又要給我添個小侄兒了?」
「進屋坐吧。」唐曼招呼道。
看著宗海清,唐曼心中一嘆,當初好好地書生氣的人,竟然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面色有說不出的陰鬱。
「不用了。」宗海清笑著拒絕,「我和唐兄在院中四處逛逛就行了。」
「也好。」唐母有些局促的笑道,「你們讀書人說些個學問什麼的我們也不太懂,你們聊去吧,一會兒別忘了中午回來吃飯。」
宗海清笑著點頭。
唐果則是因為見到了姐姐和娘親心中有些激動,比平日多了一些笑容,;拉著宗海清介紹這別院,「海清,你莫要小看了這別院,可是汪伯特意請人做的風水呢,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這個,哈哈。」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宗海清微微一笑。
「英雄所見略同啊。」唐果深以為然。
「這是什麼地方?」宗海清問道,指著旁邊的一個屋子。
「這是東廂。」唐果知無不言的笑道,」是我娘住的地方,對面的是西廂,是姐姐姐夫住的地方。」
「那個呢?」宗海清指著西廂旁邊的一個房間。
「哦?」唐果看過去,噢了一聲,「那個呀,是姐姐的書房呢!再旁邊的那個是姐夫的書房,姐姐平日喜歡寫一些戲本什麼的,姐夫還總是攔著她呢,可是哪裡攔得住呀?姐姐都是偷偷的寫。」
唐果很開心,如今他真心的為姐姐和姐夫祝福,也慶幸姐姐找到這個好姻緣。
「這樣啊。」宗海清看向唐曼的書房,眼中驀地閃過一抹精光。
「海清,你怎麼了?」唐果詫異的看向宗海清走得越來越近的身體,問道。
下一刻。
唐果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宗海清小心翼翼的將唐果扶著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只要不走到近前根本就發現不了唐果的。
宗海清一閃身就走進了唐曼的書房。
似乎過了許久,似乎又過了不久,唐果腦中一陣眩暈的緩緩睜開眼睛,對上宗海清關切的眸光。
「唐兄,你這是怎麼了?」宗海清關切的看向唐果,撫著唐果站了起來,「怎麼突然之間暈了呢?我走著走著一轉頭就見你暈在地上了。」
「沒什麼。」唐果忍著腦中的眩暈,搖搖頭,似乎想要更清醒一點,低聲說道,「可能是最近讀書讀得太累了吧?沒事,可能休息休息就好了。」
「你是太不愛惜自己得身體了,讀書讀得太拚命。」宗海清眼中含著關切。
唐果嘿嘿一笑,撓著頭。
這時候一個丫鬟快步走了過來,「兩位少爺,夫人和少奶奶已經準備好了飯菜,請兩位去飯廳呢!」
「你,我們馬上就來。」唐果笑著對小丫鬟說道,然後轉頭,「走吧顧兄,嘗嘗我姐的手藝。」
宗海清哈哈大笑,袖中的手悄悄地攥著一個印章,瞥了一眼唐曼的書房,咬咬牙跟在唐果的身後走著。
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來到飯廳時,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宗海清和唐果也不客氣,坐下來,唐母局促的笑著招呼宗海清多吃一點。
「馬上就要科舉考試了吧?」唐曼笑著問道。
「是啊。」宗海清回答,「唐兄這次很有把握呢!」
「倒是希望你們一起考中。」唐曼微微一笑,話中有話的看著宗海清,觀察著他的面色。
「海清的成績向來很好,這次根本就沒有問題。」唐果十分詫異自己的姐姐竟然與宗海清和顏悅色的說話了,上次明明警告自己遠離宗海清,唐果覺得十分沒有必要,現在看來,姐姐已經對海清改觀了,這是個好現象。
宗海清微微一笑,很快的轉移了話題,說起京城郊外的一家十分靈驗的寺廟,求姻緣、求子嗣、求升學、求平安都十分靈驗的。
「是嗎?」唐母一下子來了興緻,「在哪邊?」
「其實不遠的。」宗海清微微一笑,「就在京城的南郊,離我們這裡也不算是很遠,坐轎子的話也就半個多時辰的路程。」
「曼兒。」唐母一臉喜色,「一會兒我們一起去吧,天氣這麼好,就當是出去散散心情了,還有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我要給我的外孫求一道平安符。」
「好啊。」唐曼一愣神,不忍心拂了唐母的好意,想到宗海寧在宮中可能會遇到的危險,唐曼只覺得心中七上八下的,也想著去給海寧求個平安符,點點頭,「等我們吃完飯就去。」
「娘偏心。」唐果看著唐母,挑理了,「娘的心中只有小外甥,都沒有兒子了。」
「你這孩子。」唐母搖頭慈愛的笑道,「還有你,給你求升學符。」
宗海清垂眸,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這才是嘛。」唐果嘿嘿一笑。
飯後,幾人從唐府出發了,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宗海清刻意的走在後面,驀地身邊出現一個人,「二少爺。」
宗海清定睛一看,是宗海藍身邊的心腹,便將手中的印章給了那個人,叮囑道,「一定要交給大少爺,莫要忘了。」
「小的知道。」那人一閃身,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消失了,宗海清收起嚴重複雜的神色,慢慢悠悠的跟在唐曼和唐母身後,幾步追上了在自己前方的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