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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危機之聖旨賜婚

  唐曼使了個眼色示意王嬤嬤把芙兒帶出去,孩子太小,她不想孩子過早的接觸這些黑暗,倒是眼前的周氏,來的時間挑的剛剛好,宗海寧剛剛進宮她就來了,話里話外,存的是什麼心思?

  唐曼冷笑,若是把自己當成軟柿子,這個女人就想錯了了,唐曼抬眼又垂眸,似乎有些羞赧和慚愧,點頭,「全賴爺爺照顧,媳婦兒慚愧,甚為孫媳沒有盡孝還讓爺爺操心。」


  話兒不動聲色的就遞了過去。


  她直接忽略掉周氏的稱呼,抬出宗老爺子,她就不信這女人在老爺子面前也能肆無忌憚。


  聽懂沒?

  爺爺都承認的孫媳,你敢不承認?


  周氏端著茶的手指一頓,微不可查,唐曼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周氏詫異的看了一眼唐曼,似乎重新在掂量著唐曼的分量,她倒是低估了眼前這個女孩兒,果然,周氏似乎有些不情願,開口道,「你以後缺什麼儘管和我開口,不要拘謹。」


  拘謹?


  話里話外的擠兌唐曼哪裡聽不出來,當即棒打隨蛇上。


  「那就多謝婆婆了。」唐曼狀似感激,然後看了看四周柔柔道,「自古以來女子以夫為天,妾身自然亦是如此,想到這是相公生長的地方,妾身就覺得好親切呢!」


  不軟不硬的一個軟釘子噎的周氏微微蹙眉。


  這女孩兒有點手腕兒,周氏微微一訕,掩飾的喝了一口茶,眉宇之間不似先前的溫和,隱隱帶著嘲弄,「不知媳婦兒是京城哪家的貴族千金?海寧這孩子也是的,成親也不告訴家中一聲,於情於理,我宗家雖為名門但也該上門拜會的。」


  周氏口氣微微一頓,有些為難,「難道是我孤陋寡聞?只是我之前似乎沒有聽說過李家?」


  「妾身姓唐,單字一個曼。」唐曼溫和的出聲提醒。


  「哦、」周氏一拍腦子,好似才想起來,「你看我這腦子,竟然記錯了,可是我之前並未聽說過姓唐的名門?」


  裝!、


  再裝!


  唐曼對眼前的周氏從不喜瞬間升級為厭惡,她就不信鎮國公沒有告訴她,宗家的家世會弄不明白她一個小女子的身份,這人分明就在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刁難與她。


  以為她會被噎的啞口無言?然後把自己拿捏在手心?

  那就大錯特錯了。


  唐曼微微一笑,端莊優雅,「唐曼家在縣城,亦並非名門望族,家父乃文舉人出身,妾身自己也經營了一些鋪子,收益尚可。」


  眼前周氏溫和的笑臉一下子就收起,眼中的溫度盡數褪下。


  唐曼嘆了一聲,「妾身自知出身不佳,也多有自慚形穢,夫君卻不以為杵,令妾身心中感激,不過嫁與夫君,自然要盡心照顧夫君和振兒,將來若是振兒出息,就是妾身最大的欣慰了;若是著實不爭氣,妾身就是散盡家財也要為他謀一條出路,況且也不會有那一刻。」


  出身好又怎樣?


  周氏出身貴族,還不是要為不爭氣的兒子捐官奔波籌錢,甚至不知廉恥的打起嫡長子的產業的主意,想謀出路卻沒錢,唐曼一副以夫為天的模樣,沒有指名道姓,一席話卻說的夾槍帶棒。


  周氏自然也是聽得真切,自然也聽出其中的意思,頓時面色難看起來,「你——」


  「娘,您怎麼了?」唐曼狀似惶恐不安,關切的問道,急忙上前用手貼近周氏的額頭,頓時驚呼,「呀,好涼,娘您是不是病了?妾身這就去給您請大夫,病來如山倒,這病可耽誤不得。」


  以為就她自己會裝?


  唐曼心中暗笑。


  「不用了。」周氏略顯煩躁揮開唐曼的手,冷笑,「媳婦兒果然是不可多得的賢妻良母,可像我們這種名門貴胄,女主人可不只是賢惠那麼簡單,定要出身名門,我的意思你懂了吧?」


  唐曼一怔,似乎有些難過,輕輕點頭,『我懂了,婆婆。」


  周氏眼中快速閃過一陣厭惡,果然是小門小戶的女人,就是上不得檯面,周氏心思飛速轉過,重新恢復溫和地笑容,輕抿了一口茶,「不過你放心,我絕非是那種棒打鴛鴦的糊塗人,即使進了新的姨娘,你依舊可以留在海寧身邊伺候他。」


  周氏頓了頓,嘆了口氣,「哎,看你是個好姑娘,我也就和你交個實底,像我們這種人家,其實受罪的不都是姨娘,娘這也是為了你好啊。」


  為了她好?


  這番話氣的唐曼差點破了功,下意識又想找板磚砸人,冠冕堂皇的讓她退位讓賢,從妻子變成姨娘,還口口聲聲的為了她好,屁話。


  唐曼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火,一遍一遍提醒自己目前翻不的臉,眼中含淚低頭道,「只要相公願意,妾身絕不多言。」


  周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寒暄了幾句就帶著人走了。


  唐曼攥緊茶杯,鳳眸中閃過一抹冷光。


  不多時,王嬤嬤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懷中的芙兒已經熟睡了。


  「打聽出來了嗎?怎麼樣?嬤嬤。」唐曼精神一震。


  「雖然有點困難,但還是問出來了,如您所料。」王嬤嬤舒了一口氣,點點頭,「鎮國公府現在說白了,就是個空架子,早已不復太祖爺在位時的風光,當今皇上重文輕武,大力打壓武官,宗老爺子退隱多年,鎮國公只是擔了一個虛銜,並不得聖寵,而周氏似乎並不善經營,只是在勉力維持家業,所以.……」


  王嬤嬤言猶未盡。


  未盡之意唐曼自然懂得,輕輕點頭,所以鎮國公才會囊中羞澀,才會不要臉的打起嫡長子產業的主意,唐曼的指骨輕輕叩著桌面,一下一下。


  輕輕地響聲在室內響起。


  王嬤嬤沒有說話,跟了唐曼一段時間,她知道這是唐曼的思考方式。


  「喲,這不是我那便宜嫂子嗎?這下恐怕要當寡婦了。」一個嘲諷的男聲突然從門口響起。


  唐曼兩人抬頭,一個和周氏有幾分相像的男子大喇喇的倚在門上,眉眼之間有抹邪氣,一身錦衣華服,腳步有些虛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你說什麼?」唐曼猛地站起身。


  王嬤嬤不動聲色的將唐曼護在身後,隱隱提醒唐曼道,「原來是二公子。」


  原來是宗海藍。


  「我說。」顧青和一字一頓,惡意的道,「我那便宜大哥宗海寧保護皇子不利,惹得皇上龍顏大怒,現在跪在重華宮外,指不定一不留神腦袋就搬家了呢!」


  言語之間充滿著幸災樂禍。


  唐曼身形一晃,腦子翁的一聲一片空白,面色變得蒼白。


  龍顏大怒。


  長跪重華宮?

  有可能被砍頭。


  一個個重磅消息砸的唐曼陣陣心慌意亂,不知何時那二公子宗海藍已經離開了,或許他來的目的也只是打擊長房,可是唐曼已經不在意了,她只知道自己慌亂的幾乎站不住,腦中不停飛速的旋轉,她恨不得有三頭六臂,可是就算她有再大的神通也不能可把手伸進皇宮啊,更何況她毫無根基。


  唐曼急的來回踱步,不知不覺之間,光潔的額頭已經滲出密密的汗珠,腦中靈光一閃,對了。


  龍九!!!


  當初救他一命,或許他會看在當初的情分上救人一命。


  唐曼霍的轉身,卻見王嬤嬤默默地遞過來一張紙條,打開一看,正是九皇子龍九的府邸住址,唐曼心中快速閃過一抹懷疑,卻顧不得什麼,急聲吩咐,「照顧好兩個孩子。」


  快步走出去,竟然門口遇到一臉凝重的宗老爺子,老爺子穿著一身朝服也是行色匆匆,顯然是得到了消息,「爺爺,您這是?」


  「我的孫子都要被問斬了,我還坐得住嗎?今兒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也得拼了。」宗老爺子面色難看,夾雜著嘆息,「想不到老夫戎馬一生,皇上卻.……哎。」


  「爺爺,我們分頭行事吧。」唐曼緊緊皺眉,「我這就去找九皇子,請他求情試試。」


  「好。」


  ******

  眼前顯得貴氣的九皇子府,位於上京的內城,達官貴人的所在之處,重兵把守,唐曼恍惚之間竟有一種老北京城的感覺,深吸一口氣,上前幾步。


  夜青有些膽怯,但也緊緊跟在唐曼身後。


  「什麼人?」守府兵將登時兩支長槍攔在主僕二人的身前,大喝一聲。


  「奴家是忠勇侯府的,有急事拜訪九皇子。」唐曼不卑不亢,藏在袖中的手心兒卻微微冒汗,指尖有些顫抖。


  「九皇子不在,請回吧!」答話的侍衛蠻橫的道。


  一看就是託詞,唐曼腦中想到宗海寧在宮中生死未卜,心中一急,急忙塞了兩塊兒銀錠子在那兩人手中,不禁請求道,「兩位大哥,我真的有急事,還請通稟一聲。」


  「這.……」那兩個侍衛對視一眼,有些遲疑。


  就在唐曼準備趁熱打鐵時,身後緩緩抬來一頂軟轎,在九皇子府前停下,那兩個侍衛見狀,臉色一變快速的將銀錠子扔在唐曼身上,後退幾步,像是要與唐曼撇清關係似的,然後恭敬略帶諂媚的喊了一聲,「八夫人。」


  唐曼和夜青看向來人,軟轎氣派尊貴,淡紫色流蘇緩緩浮動,兩個侍女輕掀轎簾,露出一雙紫金白玉鞋子,淡淡的清香隨著那人的走動縈繞在空氣中。


  唐曼倒吸了一口氣,這人是誰?


  光是鞋子就足抵千金。


  卻見那人緩緩從轎子中走出,一雙美目淡淡含愁,桃紅色雲錦衣衫,月牙白的小坎肩,向唐曼看過來,眼光剎那間從漠不經心變得複雜難辨,再到嘲諷,那人淡淡的愁轉成尖酸,「這不是.……堂姐嗎?堂姐不是淡定從容的?怎麼也有求人的一天了?」


  「翠蓮?」


  唐曼看著翠蓮,早已褪去當日的楚楚可憐、含羞帶怯,一身華衣美服,前擁后簇,竟也做得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態了,唐曼想到剛剛侍衛的稱呼,微微蹙眉,「翠蓮?八夫人?」


  「怎麼樣?」翠蓮揚聲嘲諷,「姐姐是正室夫人又如何?還不是要向我這個八夫人低頭?」


  「我有要事想求見九皇子,還請妹妹通融一聲。」


  「真不巧,九皇子剛剛出門,不在府上。」翠蓮哎呀一聲,做出嘆息狀,湊近唐曼,摻雜惡意,「就算是在府上,妹妹也不會讓你的見面的,姐姐的忘性似乎很好呢,當初你在縣衙如何羞辱妹妹的,姐姐如今都忘了嗎?不過妹妹向來心善,若是姐姐肯跪下來磕頭認錯,說不定妹妹會回心轉意呢!」


  「你。」唐曼氣的說不出話來。


  夜青氣不過忿忿道,「明明就是你串通外人當中給我家夫人難堪,我真是後悔當初放你進門,自己做錯了事情,反而怪在別人頭上,夫人處處給你留面子、你竟然還不自知。」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響,夜青的臉被大力打的側到一邊,夜青的臉上赫然多了一道鮮紅的巴掌印,迅速的腫了起來,翠蓮眯著眼睛冷哼,「主子們說話哪有你一個奴才插嘴的餘地?看來是姐姐沒有教導好丫鬟,妹妹就替姐姐教她,姐姐不介意吧?」


  翠蓮挑眉看著唐曼漲紅又忍著怒氣的臉,不自覺升起一股快意,她早已不是當初任人揉捏的小丫頭了。


  「夜青。」唐曼驚呼一聲,連忙扶住夜青,看著她紅腫的臉,心中頓覺難受,當即冷下臉,看向翠蓮,「不敢勞煩妹妹,這下妹妹可以通報一聲了吧?」


  「妹妹什麼時候答應通融了?」翠蓮刻意為難,驚訝,嘲諷的小聲道,「姐姐若是想九皇子為姐夫求情,那就大可不必了呢,姐夫保護皇子不利,就算沒有掉腦袋,也是革職查辦呀,妹妹是真心想看姐姐如何耀武揚威。」


  「你怎得知、」唐曼一臉震驚,腦中飛速旋轉,翠蓮就算是九皇子的妾侍,也是一個深閨婦人,怎麼得知朝堂的事情?

  「妹妹當然知道。」翠蓮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惡狠狠地抓著唐曼的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惡意道,「皇上身邊的大總管來府上請九皇子,皇子遇險不是小事,妹妹只需輕輕搬弄幾句,姐姐想皇上一片愛子之心會如何反應呢?」


  「你好狠毒。」唐曼怒瞪翠蓮那張清純卻帶著毒素的臉,手不由自主的揚起,重重的打下去。


  她還記得當日翠蓮兩眼發光、驚喜的拉著自己的手,畢竟是堂姐妹,就算沒有親情,尚且有血緣關係在呢,可是她輕輕的搬弄幾句就害的宗海寧生死未卜,她還甚為得意,姐妹之間哪裡來的深仇大恨她要害人至此。


  等唐曼反應過來,翠蓮已經楚楚可憐的捂著臉,哭倒在一個暴躁眉眼的男子懷中,還哽咽的指控她,「妹妹到底做錯了什麼?姐姐這般待妹妹。」


  暴躁男子怒道,「毒婦,誰給你的膽子打爺的人?」


  再次見到唐曼,龍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冷言冷語的嘲諷,那夜,她溫熱的身子不經意的碰到自己,他們同蓋一床棉被,她衝到他身前擋了一劍的虛弱。


  龍九的暴躁的眼神變得複雜,很想問她的傷好沒好,可是衝口而出的就變成味道,龍九心中升起一陣邪火,一個惡毒又毒舌的女人,有什麼值得自己惦念的,龍九更加大力的攬住翠蓮的腰,咬牙切齒的怒瞪唐曼。


  「打就打了。」唐曼毫不示弱,夾槍帶棒的反擊回去,「我倒是想問問,九皇子毫髮無傷為何卻要害的我夫君無端受牽連?難道這就是九皇子對待救命恩人的方式?」


  唐曼深深地看了一眼翠蓮。


  翠蓮委屈的小聲哽咽,瑟縮了一下。


  「夠了,原本誤會一場,宗海寧官升三品,已經回侯府了。」聽到那張小嘴親昵的叫著夫君,卻口口聲聲叫著自己九皇子,龍九頓時心生煩躁,不耐煩的低吼。


  「哼。」唐曼沒什麼真心的福了一福,毫不猶豫的轉身帶著夜青離開了。


  龍九攬著翠蓮腰的手馬上拿開,翠蓮頓時委屈的掉淚珠,喊道,「爺。」


  煩死了,這些女人都哭哭啼啼的做什麼,龍九煩躁的一腳踹在大門上,警告兩個侍衛,「以後再敢攔著宗夫人,就給爺滾蛋。」


  看也沒看翠蓮就進府了。


  翠蓮的臉頓時變得難看至極,尖銳的指甲深陷肉中。


  ******

  將軍府。


  書房中,兄妹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


  「明明說好的把瀲灧嫁進侯府,怎麼變卦了?況且是那人的意思,哥哥你忘了嗎?」周氏臉上染著一層薄怒,「再說瀲灧嫁過去就是正式,您和嫂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瀲灧年紀還小,況且她的婚事為兄已經有了主張。」周將軍沉吟。


  「那怎麼辦?」周氏咬牙,「如今他待我敵意越來越濃,國公爺現在仍然沒有表態要廢了宗海寧的爵位,萬一他將來承襲爵位接掌國公府,那府中還會有我和兩個孩兒的容身之處嗎?所以,他的正室必須是咱們周家的人,況且當今聖上重文輕武,打壓武官打壓的厲害,就連我家老爺子都已經退了,宗海寧是個文官,這次辦了個好差事,聖上注意到他是遲早的事,侄女嫁過來不虧的。」


  「二皇子前兒過府。」周將軍突然說道。


  「什麼?」周氏一驚,試探問道,「哥哥的意思是?」


  當今聖上皇子稀薄,大皇子早年夭折,二皇子是德貴妃所出,文采絕絕;九皇子母妃出身低微,喜武卻暴躁易怒;四皇子、五皇子年幼;七皇子卻在襁褓之中,聖上向來重文輕武,最喜歡的也是二皇子,也就是說,將來最有希望繼位的人選。


  「八成是看中瀲灧了。」周將軍不疾不徐的道,語氣中卻帶著一絲喜色。


  「真的?如此這般,天佑我周家啊!」這次就連周氏也是面染喜色,連連稱好,嗔怪道,「都怪哥哥不予妹妹早些說,瀲灧果然是個有福氣的孩子,若是進了二皇子府邸,憑藉咱們周家的勢力,將來更是貴上加貴啊!」


  周氏頓了頓,隨即愁上眉梢,「那宗海寧這邊……咱們周家除了瀲灧再沒有適齡的姑娘了呀。」


  「堂哥羅禮賢家不是有個丫頭嗎?」周將軍想了半響,「雖然是遠親,但堂哥如今也深得聖眷,拉攏在咱們身邊對周家有利無害啊。」


  「可是——」周氏面有難色,「就怕他不願意,他帶回來的那個女人也是個不簡單的。」


  「這不難。」周將軍冷哼,「無媒無聘自然算不得數,我去請聖上賜婚,到時容不得他說不。」


  「甚好。」周氏頓時大喜。


  *****

  宗海寧從宮中回來,已經有一些交好的同僚上門恭賀,直到晚上客人才散盡,唐曼深深明白,世人捧高踩低皆如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官升三級,聽上去是何等的榮耀風光,可是這其中的兇險不足為外人道也,此行宗海寧可以說是在刀口上走一圈,宗海寧回房時神情微微疲憊。


  打從回到侯府,宗海寧就和唐曼住在一個房中了,省的引得旁人懷疑。


  「爹爹。」宗振原本焦急的坐在床榻上翹首以盼,聽到聲音,立馬快速的跑下床榻,打開門,一下子撲進宗海寧的懷中,驚喜的叫道,「爹爹,你怎麼才回來。」


  「爹……」芙兒也跟著湊熱鬧,嚷著要宗海寧抱抱。


  「不許鬧你們爹爹,他累了。」唐曼從內室走出來,看著父子三人笑鬧了一會兒,才出言阻止,趕緊扶著宗海寧,對小孩兒道,「帶著妹妹去睡覺。」


  「你敢凶小爺?」小孩兒瞬間怒了。


  「小祖宗。」唐曼正要哄,就聽到宗海寧淡淡的道,「我沒事,聽你娘的,回去睡吧。」


  「哼。」宗振余怒未消,轉過臉,帶著芙兒被王嬤嬤待下去了。


  「你怎麼樣?快讓我看看。」唐曼趕緊扶著宗海寧坐在床榻上。


  「無礙。」宗海寧挑著眉,用手指點點唐曼毫無笑意的臉頰,打趣,「怎麼?你相公官升三級,成了戶部文書你還愁眉苦臉的?」


  哪裡是平步青雲,分明是步步驚心,差點掉了腦袋。


  唐曼不由分說,小心翼翼的把宗海寧的長褲挽到膝蓋以上,露出跪的又紅又腫的膝蓋,頓時心疼,眼圈一酸,淚珠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別哭。」宗海寧有些手忙腳亂,粗糲的手指為她拭去面頰的淚珠,「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再說,福禍相依,聖上此番定會注意到我,加上我的才華,你夫君平步青雲指日可待,多好呀。」


  「瞎說。」唐曼一邊為他抹葯一邊嗔怪的瞪了宗海寧一眼,破涕為笑,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宗海寧,包括翠蓮害他的事情,唐曼心中仍有寒意,「你看,這事要不要告訴九皇子?」


  縱使是她的堂妹,翠蓮都忍得下心下如此狠手,可見女人的嫉妒心多詭異,將來會發生什麼,誰都不敢說清楚。


  「不可。」宗海寧聽后皺眉,


  「為何?」


  「皇上年邁,二皇子九皇子呼聲最大,我們現在不適合與任何一派走得近。」宗海寧攥住唐曼的手,低聲解釋,「朝堂之上派系鬥爭已經日益激烈了,聖上的眼睛亮著呢,我們做好自己的就成。」


  唐曼腦中驀地想到清朝時九龍奪嫡的慘烈,不禁惶恐,每個朝代的繼位鬥爭都是如此啊!看來她還是老老實實的發點小財即可。那種血腥不適合她。


  「嗯。」唐曼輕聲應道。


  「你那堂妹,以後需防著些了。」宗海寧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異常平靜,就連周氏也安分了許多,竟沒有找唐曼的麻煩,雖然如此唐曼卻隱隱有種預感,這或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農曆九月。


  京城中最大的一件喜事莫過於二皇子迎娶側室,正是周將軍的嫡女,周氏的侄女,那一日風風光光,抬聘禮和嫁妝的隊伍從內城排到外城,由聖上親自主持的婚禮,聖上甚至將隨身的青玉龍佩都賞給了二皇子,可見聖眷多深,也是間接給了周家體面,周家的勢力一時間壯大了許多,就連周氏說話都硬氣了不少。


  唐曼親自挑了不太出挑的禮物送了過去,好歹維持個表面的祥和,婚禮上,唐曼眼皮隱隱跳動,抬頭,卻見周氏對著自己的笑意深了些許。


  唐曼的心中越發不安。


  農曆十月。


  宗海寧從戶部剛回來不久,一道聖旨從天而降。


  宣旨的太監總管手執聖旨,大聲念道,「聽聞禮部侍郎羅禮賢之女羅小玉德行兼備,溫文賢淑,著賜予鎮國公嫡長子宗海寧為妻,擇日完婚,欽此!」


  話音一落,宗家人神色各異,宗海寧和唐曼臉色大變,周氏則隱隱喜色,宗老爺子怒氣隱忍不發。


  皇上身邊的李公公笑米米的道,「宗大人,接旨吧!」


  唐曼跪在宗海寧的身邊,心中一緊,好似掉進無底洞中,眼前發黑,到底還是被周氏給算計了,唐曼不笨,聯想周氏之前說得話,莫名的笑意,二皇子娶了周氏的侄女,然後再將周家的女兒塞給宗海寧,這一切恐怕是周家暗中授意,二皇子也默許了的。


  甚至——


  只要宗海寧接了這張聖旨,他們從此之後就永無寧日了,即使不願意,也要被打上二皇子派系的標籤了,可是,唐曼苦澀的看向宗海寧,嘴唇翕動,最終沒有說什麼,周氏小玉賜予宗海寧為妻,擇日完婚。


  那自己算什麼?

  他們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甚至沒有拜堂洞房,只有一張蓋有宗海寧官印的婚書,唐曼眼睛酸酸的,心中的苦澀濃的化不開,若那女人真的進門,自己.……

  唐曼頹然的閉上眼睛,她只有離開。


  她不能甘當侍妾,不能與人共侍一夫。


  手指驀地被攥緊一個男性寬厚的手掌之中,炙熱的溫度稍稍驅散了唐曼心中的陰霾,好似,這漫天無垠無際的空曠中突然出現了一座靠山,讓她依靠,唐曼詫異的睜開眼睛,卻見宗海寧凌厲的瞪了周氏一眼,其中的寒意令唐曼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宗海寧轉過頭凝視著唐曼,眸中似有溫流涌過,粗糲的手指無聲的摩挲著她的手心兒,微癢卻顯得親密,無聲的說道,「一切有我。」


  唐曼看著他無聲的口型,明白了他表達的意思后,鳳眸一下子濕潤了。


  原來——


  這個男人將她的恐慌、她的憂慮、她的擔心都看在眼中。


  而那李公公宣旨之後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回應,笑容漸漸掛不住了,掐著蘭花指,再次提醒,「宗大人,接旨吧!」


  院中一片沉寂。


  這種沉寂中慢慢染上一種心慌逐漸擴散開來。


  周氏忍不住推了推宗志勇,宗志勇才猛地反應過來,快速對宗海寧使了個眼色,低聲斥道,「還不快快接旨,難道你還想抗旨不成?」


  半餉,才聽到宗海寧低低的嗓音在院中響起,「李公公,這聖旨,臣不能接。」


  一句話猶如驚天炸雷一般。


  抗旨是要殺頭誅九族的,就算宗家戰功赫赫不可能誅九族,可是違抗聖旨神仙也救不了宗海寧,李公公不由得變了臉色,聲音冷了下來,「這話咱家就當沒有聽過,宗大人你可要想好後果。」


  「後果,臣一力承擔。」


  唐曼抓著宗海寧的手驀地攥緊,急了,「不要啊。」


  心中的酸澀、複雜、還泛著微微的甜意,這男人為了她願意豁出性命,可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啊。


  「那宗大人就跟皇上說去吧。」李公公碰了個冷釘子,頓時不悅,怒氣沖沖的拂袖離去。


  「你個小兔崽子,長本事了?」宗老爺子怔愣了半餉,才猛地反應過來,氣得渾身顫抖,脫下鞋子咬牙就砸了過去,手指顫巍巍的指著宗海寧,「你不作能死是不是?聖旨你都敢違抗,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宗海寧頭上赫然出現個紅印子,微微紅腫起來,宗海寧挺直脊背,跪著沒動,只是重複,「孫兒不能娶羅家千金。」


  「怎麼著?我們羅家千金配不上你?」周氏忍不住嗆聲,臉色也十分難看,尖聲道,「你死了也就死了,萬一連累整個宗家給你陪葬怎麼辦?就算不陪葬,我兒以後可都是要在朝堂之上的,你這麼一鬧,他們還有出頭之日嗎?」


  周氏剛剛的幸災樂禍快速收起,顯然是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了,就算她再不待見這個繼子,可是也不能否認在外人眼中他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還有那個人,她會容得宗海寧死掉嗎?

  她有些慌了,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感覺,她萬萬沒有想到宗海寧竟然真的敢違抗聖旨,一定是那個鄉下來的女人的主意。


  一定是。


  周氏暗恨,想不到鄉下來的女人這麼有手段。


  「你給我住口。」宗老爺子臉色極為難看,怒叱道。


  「我說得有錯嗎?」周氏忍不住反駁道,若是平日她定然就忍了這老爺子,可是現在她又沒說錯,周氏激動的漲紅了臉,「老爺子,難道就只有宗海寧是您的孫子,藍兒和清兒就不是您的孫子了嗎?您這樣袒護著他。」


  若是那人翻臉,後果不堪設想啊,自己和哥哥的把柄都在那人手中,周氏死死地咬著唇。


  「再不住口就滾回你的周家。」宗老爺子狠狠地瞪了周氏一眼,看向宗海寧,「你個小兔崽子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進宮和皇上請罪去?」


  周氏嚇得噤若寒蟬,不敢說話了。


  「是。」宗海寧站起身,重重的攥了一下唐曼的手,「等我回來,不要胡思亂想。」


  唐曼點點頭,宗海寧換了一身朝服就離開了。


  「哼,聖旨都抗了,請罪有什麼用?」周氏小聲嘟囔,「不連累我的孩兒才是真的。」


  「你說什麼?」宗老爺子一瞪眼睛。


  *****

  漆黑的暗室中,沒有一絲光亮,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有兩個人影,一男一女,女子用黑紗遮著面容,一身黑衣幾乎融在黑暗之中,只有看的清一雙染著滔天怒火的鳳眸,將杯子狠狠的砸在地上,尖聲罵道,「廢物。」


  「聖女,我和妹妹完全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男人的聲音十分熟悉,有些惶恐。


  「我讓你們想辦法趕走那個踐人,誰讓你們要他的命了?」女子滔天盛怒,「還不快去求情,若是他死了,我要你們一家陪葬。」


  男人似乎很焦急,「事已至此.……」


  「不要當我說的是笑話,周將軍你知道的,本聖從不說笑話。」那女子陰冷的聲音迴響在空蕩蕩的密室之中,尖銳凌厲的聲音中帶著不顧一切的陰狠。


  「別。」周將軍的聲音中有種虛弱,咬牙,「我這就進宮。」


  *****

  御書房內。


  「你說什麼?」唐帝正在批改奏章,聽完李公公的稟告,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身著龍袍,一雙鷹目凌厲的瞪向李公公,眉頭緊皺,嘴角緊緊抿著,黑白參雜的髮絲無損於帝王的威嚴與尊貴。


  山雨欲來。


  常年服飾皇上的李公公深知唐帝氣得不輕,不敢怠慢,急忙又將事實重複一遍,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帝王無形的怒氣壓得李公公幾乎喘不上來氣。


  唐帝面色難看,將手中的硃砂筆扔子桌上,大怒,「宗海寧好大的膽子,依仗著朕眷顧他嗎?」


  李公公急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上,鎮國公嫡子宗海寧殿外求見,稱請罪來了。」一個小太監苦著臉快速的小碎步跑了進來,稟告道。


  「不見。」唐帝滿臉怒氣。


  「皇上,宗大人正跪在重華宮外呢。」小太監小聲提醒道。


  「讓他給朕滾進來。」唐帝盛怒。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宗海寧進了御書房,跪在地上請安。


  「宗海寧你好大的膽子。」唐帝一見宗海寧走進來,沒有應有的誠惶誠恐,倒是一派自然之色,怒氣更盛,抓起手中的奏章狠狠地砸了過去,「是誰給你的膽子啊?你以為你宗家赫赫戰功,朕就不能動你是不是?」


  「微臣不敢。」宗海寧表明心跡,伏在地上。


  「羅禮賢之女才德兼備,你竟敢抗旨,你可知後果?」唐帝居高臨下的睨著宗海寧,一派威嚴,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漸濃,聲音反倒不似先前的怒吼,而是輕的讓人不寒而慄。


  天子一怒。


  宗海寧心知唐帝這是動了真火了,腦中飛速旋轉,頭重重的磕在地上,急忙道,「皇上英明,素來仁德以治下,我唐朝才有今日的盛況輝煌,達到前所未有的鼎盛,而如今,臣抗旨不遵也正是說明了皇上的英明仁德。」


  「這麼說,反倒是你成全了朕的名聲?」唐帝挑眉,一雙鷹目中光芒越發凌厲。


  「臣不敢,臣之所以不能娶羅家小姐,是因為臣已有妻子。」宗海寧誠懇的道。


  「哼,朕聽聞周卿提過,古來婚姻向來講究門當戶對,朕深以為然。」唐帝不以為然,冷冷道,「這不是你抗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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