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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章 上不得檯面的墊腳料

  「奴家聽不懂夫人在說什麼。」趙問珊眯眼,長長的睫毛遮住眸中的神色,「奴家從未與人結仇,更未有敵人。」


  「袁家少爺被迫休了結髮妻,卻又不死心處處糾纏。」紫兒側目,嘴角扯出嘲諷的弧度,「原來都是空穴來風啊!」


  「你胡說什麼?」趙問珊冷喝一聲,冷冷的看著紫兒。


  紫兒的話字字如刀,戳著趙問珊的心窩子,想到先前袁修文酒醉之時聲聲喊著曼兒,妒恨簡直要片片割碎她的心,指甲不知不覺的刺進肉中,趙問珊卻無知覺,惡狠狠地瞪著紫兒,勉強壓住氣悶,趙問珊冷聲道,「夫人若無事,請回吧。」


  說罷轉身就要走。


  「等等。」紫兒想起臨行前姐姐的吩咐,根本就沒有想到趙問珊竟然能沉得住氣,頓時急了,「你不想對付她?不想奪回你的相公?」


  趙問珊恨得咬牙切齒。


  她怎麼不想?


  她做夢就想將袁修文心頭那個女人打落地獄,讓袁修文看清楚,那個女人哪點都比不上她,可是那個女人卻偏偏攀上了宗海寧。


  自古以來貧不與富爭,富不與官斗,官不與大官爭,一句話道盡無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府雖然是六品知縣,家中也有些銀錢,舅舅家在京城也有一些勢力,可是別人不清楚,她卻清楚的知道,宗海寧的身份可不止是一個知縣,他更是鎮國公府的嫡子。


  宗家背後的勢力,她得罪不起,她最多也就能使點小動作罷了,趙問珊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她是宗夫人。」


  「她不是。」紫兒脫口反駁,看著趙問珊訝異的神色,冷聲鄙夷嗤笑道,「她算哪門子夫人?老爺子怎麼會讓一個名聲敗壞的賤婦進門?更何況是一個連天地都沒有拜的女人,有什麼資格稱自己為宗夫人?也就是在外面招搖撞騙吧!」


  紫兒眼神微微閃了閃。


  「什麼?」趙問珊十分震驚,宗家並沒有承認那個女人?

  她以為——


  趙問珊眼中瞬間閃過一抹精光,心思開始活動開了。


  原來宗家並沒有將那女人名正言順的娶進門,也是了,一個地位低賤的女子怎麼可能嫁入世家?怕是連宗家老爺子老太太那一關都過不去。


  想當初她曾經隨著舅母到鎮國公府做客,宗家那個厲害的老太太至今讓她記憶猶新,想到這,趙問珊笑了。


  「顧家不會承認她。」紫兒倨傲的重複,自己和姐姐亦是出身豪門貴胄,亦得屈居妾侍之位,那個骯髒下賤的女人怎麼配?

  「我們可以合作。」紫兒緩聲道,勾唇一笑,「我的表叔是羅禮賢,算起來我們還是親戚呢,自然要和妹妹好好親近一番。」


  「京城羅家?」趙問珊一愣,京城羅家是她舅母的娘家,那位羅舅舅趙問珊也曾經見過幾次,是舅母的同胞哥哥,羅家雖然比不上宗家的勢力,卻也是京城的新貴,趙問珊的笑容頓時變得真實了幾分,親近的拉過紫兒的手,「原來是姐姐,不知者不怪,妹妹方才失禮之處姐姐千萬不要怪罪啊。」


  「怎麼會,是姐姐沒有說清楚。」紫兒也笑道,「還有清兒姐姐也來了,咱們姐妹三人離得近,以後也得多多走動走動才好,前些日子我和清兒姐姐過來時,聽爹爹說表叔已經被調到江南任兩廣總督,高升指日可待啊。」


  「真的嗎?真是個好消息呢!」趙問珊驚喜的道,連忙誇讚,「家中還沒有收到消息呢。」


  「年後調令就下來了,爹爹說的消息沒錯的。」紫兒也是歡喜,轉而想到什麼,瞬間變得陰鬱,「只是我和姐姐在府中處處受制,連個奴才都不將我們放在眼中,實在可氣。


  趙問珊愕然,「姐姐地位尊崇,何須怕她?」


  「爺的心在她那。」紫兒咬牙,眼中閃過一層陰鶩,「也不知那賤蹄子究竟給爺施了什麼媚術。」


  「何止宗大人」趙問珊忍不住道,「若不是婆婆壓制著,只怕那個女人早就進了袁家門,妹妹就更沒有容身之地了,哪知迷惑不得相公,轉而去迷惑宗大人,我們得想個辦法才行啊。」


  「那是自然。」兩人對視,瞭然一笑。


  紫兒走後,趙問珊招來心腹丫鬟春情,「你去鄉下幫我辦件事情。」


  ****

  「主子。」汪正德躬身,面上有一層欣喜,「咱們這邊的消息放出去后,趙家布莊的生意大受影響,果然是大快人心。」


  「小心著些,小心趙家那些人狗急了跳牆。」唐曼放鬆的靠在椅子上,指骨扣了扣桌面。


  「屬下會留意的。」汪正德點頭,想了想又道,「這些天訂購藍印花布的客人越發的多,尤以京城貴人居多,咱們是不是考慮在京城.……」


  唐曼鳳眼微咪,掃了一眼抽屜,想了想然後搖頭,「不妥,那邊人生地不熟,況且沒有根基很難。」


  唐曼不是沒有想過要將生意發展到京城,可是那邊是天子腳下,雖然自古官商勾結惹人厭,可是說到底,在天子腳下,哪一家做生意身後沒有關係,貿貿然就去怕是要吃虧不小,再說京城那邊形勢不定,雖然宗海寧從來沒有提過,但是唐曼心中還是有數,鎮國公府未必會承認自己。


  她一個出身低微的女子,就連袁趙氏那個土豪鄉紳都看不起自己,更何況身份貴重的鎮國公府?到時候八成又是一場風波,趙家在京城也有一定根基,後院那兩個姨娘也並非善類,到時候就算自己沒什麼,大不了一拍兩散的走人,可是如果連累到她的生意,就得不償失了。


  汪正德走後,唐曼重新拿起桌上的書信——本家快馬加鞭送來的家書。


  宗海寧查案子不在,趙安直接就送到她這來了,唐曼想也沒想的拆開了,卻大吃了一驚,來信的是鎮國公,也就是宗海寧的親爹,字裡行間沒有半點關心,倒是急著問今年的銀兩怎麼還沒有送回去,他二弟弟正急等著銀兩疏通關係,也許年後家中就多了個從五品翰林院侍讀,以後也能多多照應宗海寧云云。


  無恥!


  唐曼看了之後氣不打一處來,多麼理所當然的語氣,難道只有那兩個是他的兒子?


  堂堂的鎮國公府竟落魄到打起了嫡子置的家產的主意?唐曼直接將趙安叫過來,劈頭就問,「爺的家業可屬於國公府?」


  趙安是何等的人精,一見唐曼的神色就知道夫人要發威了。


  「全是爺自己置辦下的。」趙安挺直了腰板,正色答道。


  「好,你下去吧。」段小五揮了揮手,「挑些有意義的禮物給老太爺送去。」


  「那銀兩?」趙安小心翼翼的試探性問道。


  「沒有。」唐曼想也沒想的回道,「當老爺管理國庫么?說要銀子就要銀子。」


  想到宗海寧鄙夷厭惡的說道本家的一群貪得無厭的小人,想來宗海寧與鎮國公府關係是很差的,唐曼心中冷笑,就算想要吸血,也得看吸誰的,想要拿著她辛辛苦苦賺的銀子去敗,也得看她願不願意。


  「小的不知,夫人明示。」


  「找個吉祥意義的花樣送到藍合布莊那印塊兒花布吧。」


  「.……」


  趙安無言,往年的五千兩直接換成成本不到二兩的,夫人果然厲害。


  晚飯時,唐曼不經意的開口,「本家來信了。」


  宗振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有些瑟縮的窩在唐曼懷中,沒動。


  身邊氣息倏地變得緊繃,宗海寧緊緊皺眉,「說什麼了?」


  「要給二弟弟捐官,急等銀兩疏通關係。」


  宗海寧啪的就將飯碗和筷子扔在桌上,冷著臉,呼吸有些急促,袖中的拳頭緊緊攥起。


  「不過我沒給,派人給老爺子送了一塊兒上好的藍印花布當孝心了。」唐曼輕笑一聲,瞥了一眼宗海寧。


  宗海寧沒有說話,眉宇卻稍稍舒緩了。


  「喂,好歹市價也是五百多兩銀子呢,也不便宜呢!」唐曼在桌下輕輕踢了宗海寧一腳,「說話啊?」


  沉默、沉默、更沉默。


  唐曼忍不住申辯道,「我是不會拿錢的,要銀子我可沒有,老娘又不是開錢莊的,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兒子,憑什麼捐官讓老娘給拿銀子?」


  別人休想把自己當軟柿子拿捏。


  「你做的很好。」宗海寧深吸一口氣,道,「以後那邊再來信不用理,那不用刻意的熱絡。


  「嗯?」


  「都是一些狼心狗肺、貪得無厭的人。」宗海寧冷笑連連。


  *******

  與唐曼這邊的順遂相比,紫苑簡直可以用冷清來形容,下人們很懂得捧高踩低的道理,連個人影都很少見,紫兒皺著眉,反覆的戳著桌上的飯菜,越發煩躁,「一個地位低賤的下等人,憑什麼巴著爺不放?姐姐你只會說再等等,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啊?只怕那個踐人的地位越來越穩固了。」


  「你什麼時候能定定性子?」青兒端坐在床榻上溫溫和和的開口,抬眼,「你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和趙問珊商量好了?」


  膝上有個檀香木的精緻木盒,打開來,裡面赫然躺著一個綉工繁複的鴛鴦香包,大紅色喜氣的緞面,綉線勾勒的鴛鴦栩栩如生,清幽的高山小茉莉的淡香與檀香交織,聞起來異常的舒服。


  「姐姐放心。」紫兒怒氣稍減,吁了一口氣,哼道。


  清兒的手指反覆的摩挲著手中的茉莉香包,眼中笑意更深。


  就在唐曼正興緻勃勃的計劃今年的撈銀計劃,卻聽到下面的人來報,城中的幾家夫人相邀上門拜訪,唐曼不好將人推之門外,連忙叫人招呼進來。


  比起男人在官場、商場上的爭鬥,內宅夫人們的勢力也不容小覷,她也認識了幾個縣城內宅夫人,一來二去的交往下來,也十分聊得來,其中一位曾經給她講過,縣城原本有個縣衙文書的夫人,從鄉下來的,斗大字不識一個,仗著娘家有點產業給男人捐了個小官,來到縣城后潑婦本性越發見長,這些個女人哪有善茬呢?排擠的她回家就痛罵夫君是個窩囊貨,有次得罪當時的縣太爺夫人,沒出三天,那個文書犯了個錯誤就被停了月銀回家反省去了,明面上沒說,也就和革職差不多了,唐曼聽后冷汗涔涔。


  唐曼沒有太多耽擱,稍稍整理了一下就去偏廳了,剛進門,唐曼的腳步頓了一頓,恢復常態上前打著招呼。


  有幾位是她熟識的,紫兒和青兒竟然也過來了,趙問珊赫然也在其中。


  要說趙問珊,唐曼是不認識的,可是趙問珊身後的三個丫鬟唐曼化成灰都認識,那是袁趙氏身邊的一等大丫鬟,當初囂張的沒少欺負自己,現在眉眼低垂的跟在趙問珊身後。


  唐曼暗忖,這兩個侍妾從來了之後幾乎成了隱形人,行事低調的讓唐曼幾乎忘了有著兩個人了,還有趙問珊,竟然會往自己的身邊湊,這就讓人費解了。


  紫兒見到唐曼進門眼也沒抬,懶懶的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倒是青兒溫溫和和的站起來給唐曼行了一個禮,極為恭敬,「姐姐來了,我和妹妹在房中十分憋悶,就來湊個熱鬧,姐姐您不會怪罪吧?」


  唐曼自然不會在這麼多外人面前和兩個姨娘計較,大度一笑,「多增添兩個椅子而已。」


  紫兒的臉色一變,青兒像是沒有察覺唐曼的話鋒一般,溫婉如舊。


  幾位夫人見唐曼進門,連忙站起身笑著打招呼,其中一個李夫人說話極其爽利,笑道,「我還尋思著送個稀罕物件送過來,聽說這香囊補氣安神效果最好,今兒一瞧,姐妹們可真是心有靈犀啊,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這位李夫人夫君是縣衙的文書,是唐曼聊得來的幾位之一。


  唐曼接過大紅色的香囊,上面繡的鴛鴦栩栩如生,縷縷幽香沁人心脾,這做工繁複,怕是不便宜,驚喜道,「竟是小雛菊的香味,讓姐姐費心了,姐姐肯來,妹妹就高興萬分了,還帶什麼禮物?」


  「我們要是空手上門,你這小財迷能讓人安生了?」一旁的趙夫人擠眉弄眼笑道,將自己手中的香囊也遞上來,眼神掃了一眼紫兒青兒兩人,偷偷小聲的湊在唐曼耳邊,關心道,「妹妹可受了什麼委屈?」


  幾位夫人之前都是聽過唐曼的,本是利益上的結交,可是幾番接觸下來,發現唐曼與之前聽到的根本判若兩人,慢慢的也多了幾分真心。


  「姐姐放心。」唐曼老神在在,夜青早就將趙安敲打下人的事告訴她了,只怕兩個光桿司令弄不出什麼幺蛾子。


  再說了,退一萬步講,就算那兩個不安分,她有一百種方法收拾她們。


  「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你防備著些。」趙夫人蹙了蹙眉。


  一會兒聊下來,就連趙問珊和紫兒青兒也送上來同樣的綉工繁複的香包,趙問珊態度十分平和,恍若之前的不愉快根本就沒有發生一般。


  「夫人。」夜青走到唐曼身邊,「堂小姐不知道隨著誰混進來了,鬧著要見您,您看……」


  隨著誰?

  唐曼的眼神在趙問珊和紫兒青兒面上掃過,唐曼心中冷笑,分明是有人故意帶進來的,唐曼勾了勾唇角,「帶進來。」


  趙問珊離得很近,自然聽到了夜青的話,垂眸,嘴角掀起一個弧度,笑容並未直達眼底。


  翠蓮走進屋,一身月牙白的衣衫,半月不見,下巴尖尖,更顯得楚楚可憐之色,眼神掃過眾夫人,看到唐曼撲通跪在地上,眼淚簌簌而下,甚是哀怨,「堂姐,翠蓮知道錯了,再也不敢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堂姐你就原諒翠蓮這回可以嗎?」


  屋中笑談聲驀地停了下來,靜的連根針掉地也能聽見,幾分相熟的夫人紛紛看向唐曼,見唐曼老神在在的模樣,幾位夫人面上多了幾分尷尬,卻不多言。


  看向翠蓮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不善。


  這位堂小姐語義含糊不清,十分委屈的樣子,表面上伏低做小的跪著道歉哭訴,很容易讓人誤解宗夫人是多麼陰狠毒辣的女人,什麼錯兒不能原諒非逼得自家堂妹下跪哭求,這位堂小姐表面上難堪,可此時身為宗家當家夫人的唐曼在眾人面前更加難堪。


  唐曼心中冷笑,不做聲。


  挺喜慶的日子,她穿著一身素白來給自己添堵,諷刺她不要臉的想爬上姐夫的床榻?還是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甘當妾?無論是哪一樣罵出去,姐妹不合,絕對的丟人丟份,讓外人平白的看了笑話去,她就納悶了,同樣的她這堂妹怎麼就這麼捨得出臉面呢?


  趙夫人眼睛一轉,心中跟明鏡兒似的,這種女人的她見得多了,偏偏男人還就吃這一套,忍不住冷笑,「真是晦氣,大過節的穿了一身白跑到別人家哭鬧,也就是我那妹妹心軟,換做是我,別說是堂妹,就是親妹妹這麼不要臉面也早給打了出去了。」


  話里話外都是幫著唐曼的。


  翠蓮身子一顫,臉色發白,怯怯的看了一眼趙夫人,視線掃過趙問珊,眼淚更加洶湧,抽泣道,「都是翠蓮不好,做了錯事,惹得姐姐生氣,若求不得姐姐原諒,翠蓮心中總歸不會安寧的,翠蓮也是迫不得已的。」


  這回,就算是唐曼也不得不出來說話了。


  拼演技,誰怕誰啊?

  「妹妹快快請起。」唐曼無措的扶起翠蓮,嘆息,「過去的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妹妹何須這般愧疚?快快請起。」


  唐曼和顏悅色的態度讓翠蓮有些懵。


  「姐妹之間哪裡用得著這麼生分?」趙問珊在一旁添油加醋,「正好一眾姐妹都在,當個和事佬,事情說開了就過去了,自家姐妹哪裡會有什麼隔夜仇呢?」


  唐曼笑道,拉著翠蓮的手,「袁家少夫人說的不錯,都是自家姐妹,哪裡有什麼隔夜的仇?」


  「都是翠蓮的錯。」翠蓮低頭攪著手指,一臉愧疚。


  「想來也是你的錯。」紫兒倨傲的睨了一眼翠蓮,表情不善,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唐曼,「姐姐端莊賢淑,呵呵,想來是不會犯錯的。」


  挑撥之意越發明顯。


  「翠蓮,你先去內室歇息一下,姐姐稍後再來。」


  幾位夫人哪裡還敢開口,這明顯就是人家的家務事,紛紛起身告辭。


  翠蓮驀地變得驚慌起來,如受驚的小鹿一般,眼含淚水,顫巍巍的急忙開口道,「姐姐我真的不會將你給別人下藏紅花的事說出去的,求求你別趕盡殺絕好嗎?」


  話音剛落,滿室寂靜,幾位夫人眸中都存著震驚,若說哪個大戶人家的正室夫人沒有些手段的,純屬騙人,可是這樣被人明晃晃的揭發出來的絕對沒有好下場,莫說別人,自己夫君那關就過不去,再說這話里話外信息極為豐富,仔細揣測,難道眼前這位姑娘是知道了什麼才被這宗夫人逼至如此的嗎?


  趙問珊緊緊皺眉,十分震驚,裝模作樣的呵斥,「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亂說。」


  「翠蓮沒有亂說,是姐姐親口說的。」翠蓮極為驚恐的看向唐曼,瑟縮著,「親手給兩個姨娘灌了藏紅花。」


  「不知你是真蠢呢?還是把別人都想得和你一般蠢。」事已至此,段小五反而鎮定的坐下了,鳳眼中明晃晃的諷刺。


  「你什麼意思?」翠蓮面色蒼白,顫抖著嘴唇,「別以為姐夫護著你,別人就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造的罪孽總會真相大白的,她們就是最大的受害人。」


  翠蓮手指顫抖的指向紫兒青兒。。


  青兒依舊溫和的坐著,笑容未曾變過,紫兒面色一變,看向趙問珊的方向,又看了看翠蓮,低低地罵了聲「蠢貨。」


  聲音雖小,卻被眾人聽個分明。


  「咱們兩房分家已久,你覺得誰會相信我把這麼隱蔽的私事告訴一個不親近的堂妹?」唐曼站起身,憐憫的看著翠蓮,「你說相公護著我?試問天底下哪個男人會包庇妻子毒害自己的子嗣?妹妹你是真的傻了吧?相公隨口糊弄你的你都信。」


  是非黑白瞬間明了,眾人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翠蓮,幾位夫人幾乎都是家中的正室,對於翠蓮這樣不擇手段往上爬的女人見得多了,長了一張清純委屈的臉就覺得自己真的處處受委屈了呢?

  晦氣。


  她沒有撒謊。


  翠蓮憤怒的瞪著唐曼,明明就是她親耳聽到的,為什麼卻沒有人相信她?


  翠蓮下意識的看向趙問珊,卻見趙問珊連看都不有看自己,不由得驚慌失措起來,努力的辯解,「你還要……還要給我。」


  「回去吧,妹妹,今天的事情我權當做沒有發生過,好好的女孩子正經找戶人家過日子才是正理,覬覦別人的東西,就算得來了你守得住嗎?」唐曼拍拍翠蓮的肩膀大度的勸道。


  「就是呢,女孩子啊還是要安分些好。」趙夫人瞥了一眼翠蓮幸災樂禍的道,「男人都不喜歡了,還死皮賴臉的往上貼,誒呀,話多了話多了,不過話多理不糙。」


  「你——」翠蓮眼圈紅了。


  「夜青,還不送堂小姐出門。」唐曼招來夜青,然後低聲在翠蓮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惡意道,「你鬥不過我的,回去吧,回去哀悼你的不幸吧,畢竟——」


  「你過得不好,我才能真正放心呢。」


  翠蓮哭著掩面跑開了。


  唐曼冷眼看翠蓮無助的背影,,她從來都不是善心的,敢覬覦她的東西,唐曼轉過身瞄了一眼趙問珊紫兒青兒,凌厲之色一閃而過,向眾人笑著道歉,「讓眾位姐妹見笑了,改天再向姐妹們賠罪吧。」


  眾人紛紛說著沒有關係,笑著寒暄了不多會,就紛紛告辭了。


  翠蓮也乘著轎子離開,貼身的心腹丫鬟春情緊緊跟著。


  「不中用的東西。」春情在路上忍不住唾道,「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貨色,小姐讓奴婢特意跑了一趟鄉下,結果完全是個愚蠢的女人。」


  「嗯。」趙問珊低低的應了一聲,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輕輕揉了揉眉心,神情稍稍舒緩了一些,「還好做了兩手準備。」


  「夫人。」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有人攔住了轎子,那人一身月牙白衣衫看起來柔弱無助,正是翠蓮,聲音帶著希冀,急迫的說道,「我已經按照您說的做了,您、您是不是改履行承諾了?您放心,只要我進了袁家,我一定會幫您的。」


  「這不是宗夫人的堂妹嗎?不去找宗夫人,何以在這攔著我家小姐的轎子?怕是找錯人了吧?」春情不屑的開口,涼涼的擠兌,「我家小姐可沒有什麼堂妹。」


  「你……你。」翠蓮變了臉色,惱羞成怒,「你明明傳話,說只要我去宗家,夫人就會讓袁少爺二姨太太的,我做了。」


  「堂小姐聽錯了吧,我家小姐可從不認識你。。」春情嗤笑一聲,像是看傻子一樣去翠蓮,「再說,就算承諾了也沒人讓你去當傻子一樣的耍猴戲。」


  翠蓮蒼白如雪。


  春情一臉鄙夷,「怪不得宗夫人不將你放在眼中,你這樣的也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墊腳料了,不,你蠢得連墊腳料都不配,滾遠點吧,否則休怪我沒有警告過你,廢物。」


  春情指著翠蓮的鼻子毫不客氣的咒罵。


  自始至終趙問珊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露面,翠蓮如墜冰窖,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眼神空洞,她是廢物?上不得檯面的墊腳料?

  原來努力了一場只是當了別人的棋子罷了。


  她不甘。


  她怎能甘心,她只是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她不想像娘親一樣為了幾個雞蛋和鄰居吵得不可開交,她不想像鄰居二妞一樣嫁了人依舊面朝黃土背朝天,明明自己長得不算差,為什麼自己想方設法爭取的得不到,別人卻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了?

  她只是--

  不甘心罷了。


  翠蓮轉身拔足狂奔,身子越發虛透,腳步虛浮,她只能跑,也不知去哪裡,腦中不停閃現的是眾人嘲諷的眼神,春情的鄙夷,唐曼的輕視,她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她想要發狂,全都是踐人,翠蓮狠狠地顫抖,明明是一樣的靈魂憑什麼要分出三六九等?她若有足夠的金錢,她一樣可以高貴美麗、高人一等。


  驀地--

  撞進一個滿是龍涎香的男性懷中,翠蓮勉強看清楚那人似乎有著暴躁的眉眼,緊緊皺著的眉頭,不由得淚如湧泉,暈了過去。


  *****

  夜幕低沉。


  唐曼毫無形象的蹬掉腳上的鞋子,伸了個懶腰,擺弄著手上十幾個一樣的香囊,紅的喜慶,紫的別緻,看的唐曼異常喜歡,不停地擺弄著,歡喜的問夜青,「都很好看吧?明兒幫我掛四個在床頭,再掛四個在書房,諾,這香氣清幽而不濃烈,淡淡的,很不錯呢。」


  「夫人。」夜青低著頭愧疚的道,「都是奴婢的疏忽,讓表小姐進門,不然.……」


  「你呀。」唐曼毫不在意的道,「就算今兒不放她進來,她日也會來的,根本就不關你的事。」


  唐曼想到翠蓮,皺著眉,也不知道那姑娘腦子裡都長了什麼。


  「謝謝小姐不怪罪。」夜青見唐曼真沒有責怪自己,心裡舒坦不少,腦中靈光一閃,忽然道,「夫人,爺的生辰快到了。」


  「哪天?」


  「聽下面人說是十月十五。」


  「妥妥滴。」掰著手指,還有十三天。


  「夫人,要注意儀容。」夜青忍了又忍,沒忍住。


  「遺容?」唐曼受到的驚嚇不小,「我還沒死呢,需要什麼儀容?」


  「。。。。。。」算她沒說,夜青無力。


  紫苑。


  「姐姐。」紫兒快步從外面走進來,悄悄附在清平耳邊,眼中有著陰狠,「聽人說那個女人很喜歡咱們的禮物,還要張羅著在書房掛呢!」


  「消息可靠嗎?」青兒抬起眼。


  「只要銀子花出去了,自然有人願意辦事。」紫兒得意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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