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服務員的悲哀
第020章 服務員的悲哀
王新民皺了皺眉頭，問到：「警官查房這種事是經常發生，還是不太常見？」
張建軍說到：「這都兩年多沒查過一次了，誰知道今天夜裡五一路派出所抽什麼風。所長和副所長，咱們馮經理可都經常打點的，平時都沒什麼問題。」
聽到張建軍的話，王新民心裡生出一絲狐疑，又問到：「原碼怎麼樣？」
「好著呢，我和幾個保安把他打扮成了一個小廚師，現在正在廚房裡幫工呢。本來警官通知了人事部，要調取所有員工的檔案，我和樹合趕緊去找劉芊芊。起初劉芊芊不答應，但是一聽說是你的意思，便以最快的速度給原碼辦了入職證明。」
說到這裡，張建軍一臉艷羨的表情，湊到王新民跟前，眯著笑說到：「新民哥，我看人家劉經理，對你有那麼幾點兒意思，啊？」
王新民翻了翻白眼兒，說到：「現在你還有心思搞這些八卦？快帶我去找馮經理。」
兩個人剛剛走進前廳，王新民就目瞪口呆的停下了腳步。
大廳側面挨著牆，一溜是幾乎沒穿衣服的服務員，個個長發披肩，身材絕佳，卻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
王新民看得怒火直衝，查房可以，讓人家不穿衣服都蹲在這裡，還有沒有人性了。
這些服務員大多出身於農村，因著家裡貧困，在KTV包廂和酒吧里陪酒的時候，往往禁不起客人出的價錢，便也半推半就了。但這並不代表這些服務員就是危害社會的罪人。
金碧輝煌明面兒上是不提供那種服務的，但是為了留住客人，馮志安對服務員的這種行為，一般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人家兩廂情願，你就算想管也管不住啊。
更何況，金碧輝煌招聘服務員的標準並不低，容貌、身材、談吐、氣質都要進行嚴格的考核，這些服務員雖然都來自農村，但各方面的條件並不比城裡那些打扮時髦的美女差。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所有金碧輝煌的回頭客很多。
此時，一溜服務員蹲在地上，把頭深深的埋在雙腿之上，有的服務已經小聲的嚶泣起來，雙肩微微顫抖著。
王新民瞪著眼，如此做法，讓這些服務員以後還怎麼見人。
就在這時候，王新民忽然又注意到，在前台的側面，幾個穿著浴巾的男人，將證件出示給幾個民警之後，那些民警立刻便賠著笑，不時的叫著「吳總、梁主任、秦科長」之類的名頭，很快便將這些證件還給了那幾個男人。
幾個男人換了衣服之後，便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金碧輝煌，守在大門口的警官也沒有管。
王新民咬著牙，心中暗道：服務員你們就讓她們不穿衣服蹲在這裡，那些非富則貴的人，你們就這麼放水了，真是人民的好警官哪。
知道在這裡跟警官理論沒什麼作用，搞不好自己也得蹲在地上，王新民看了一眼那些服務員，不敢再停留，領著張建軍徑直上到了五樓。
到了馮志安辦公室門口，王新民看到馮志安正和一位警官坐在沙發上，激烈的交談著。
馮志安苦著臉說到：「楊所長，你看，你也不先通知一聲，就這麼來查房，我這裡的情況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們是合法經營，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楊成虎攤開雙手，說到：「我也沒辦法，這是縣局的統一行動，不光咱們五一路在查，汾陽路、晉東路、八一路也都在查，我是有公職的人，總得給縣局一個交待，你要支持我的工作。再說了，你們金碧輝煌可是在我這裡簽過承諾書的，如果真的是合法經營，沒什麼問題，你還怕什麼。」
王新民連門也沒有敲，徑直走了進來。
面沉如水，王新民看著楊成虎，問到：「楊所長，KTV、酒吧、迪廳、洗浴，這些經營都犯法嗎？」
楊成虎似乎也認出了王新民，陰沉著臉說到：「那要看這裡面提供的都是什麼服務，如果涉色涉毒，自然要犯法。」
「我請問楊所長，現在查出什麼問題了？」王新民又問到。
楊成虎冷笑了一聲，說到：「涉毒目前還沒有，但是我們已經至少查出了十幾起涉色案件，按照有關規定，你們這間會所，要立刻停業整改，還要進行高額罰款。」
馮志安不禁急了：「楊所長，會所停業一天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說到這裡，馮志安也不避諱王新民，從辦公室的抽屜中拿出一個信封，便塞到了楊成虎的手裡。
楊成虎甩了一下手，瞪著眼大聲說到：「馮經理，你這是幹什麼？我告訴你，向國家公職人員行賄，這是要犯法的。」
馮志安愣了愣，手裡的信封拿也不是，送也不是，心中再次暗道：之前給你的那些VIP消費卡、過年過節的禮金，你不是照樣都笑納了。現在才跟我擺出這副嘴臉，真他媽的不是玩意兒。
緊接著，楊成虎又說了一句讓馮志安差點跳起來的話。
「你是會所的經理，會所發生了這樣的案件，你負有直接責任。馮經理，跟我們的人回派出所，把問題交待清楚。」
說完話，楊成虎轉過身就走出了辦公室，另外有四個警官衝進來，將馮志安扭起來，帶了出去。
王新民怔怔的馮志安被帶走，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卻又落到了地上。那是馮志安剛才要送給楊成虎的信封，分明是在警官扭送他走的時候，掉落在了地上。
王新民瞪著眼，左右看了看，辦公室里一個人也沒有，張建軍還在門口走廓上等著他。王新民彎下腰，將信封撿了起來，裝作沒事兒人似的便塞進了自己的褲兜里。
從辦公室里出來，張建軍急聲說到：「馮經理都被帶走了，咱們怎麼辦啊？這會所就是大伙兒的飯碗哪，要真是停了業，兄弟們都得去喝西北風。」
王新民一時也沒轍，人家確實抓到了涉色的現形，想抵賴都不行。
「走，先下去看看。」王新民說了一句，便順著樓梯走了下去，張建軍緊緊跟在後面。
大門口的五輛依維柯警車依然閃爍著警燈，馮志安已經被關進了車裡，但是一群一群的警官，卻站在車邊抽著煙，相互交談著，並沒有離去的意思。
大廳里的十幾個服務員同樣被警官看著，蹲在地上。此時正值凌晨，即便是夏天，也有幾分寒意。服務員們渾身發著抖，小聲哭泣著。看守的幾個警官卻不時的斜過眼睛，目光在服務員的身體上狠狠的掃視幾下，至於他們腦子裡想的是怎樣的齷齪事，就不得而知了。
王新民有些不解，按理說這些警官查完了房，應該立刻返回派出所，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警官竟然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王新民看了看坐在警車裡正在打電話的楊成虎，耳朵微微動了動，楊成虎打電話的聲音，便瞬間被放大了。
「喂，是小程嗎？哦，你們已經快到了？好，我在這裡等著你們。今天晚上一定要給這家有問題的會所好好的曝一曝光，順便也把我們五一路派出所連夜奮戰的幹警給宣傳一下。至於我本人嘛，你看能不能也做個專訪？」
聽到這裡，王新民心裡一動，意識到楊成虎是在等電視台的人。如果電視台的人來到現場，攝像機在會所里一照，那些服務員就一個不落的都入了鏡頭。
就算在播出的時候會打馬賽克，但也差不多是將這些二十歲左右、為了錢不幸失足的女孩子們，一生都給毀了。
想到這裡，王新民咬著牙，壓低了聲音沖著張建軍說到：「樹合在什麼地方？」
「他不放心原碼，一直在後堂帶人看著呢。」
點了點頭，王新民又說到：「好，你現在通知樹合，讓他帶上人來前廳。你也把你的人召集齊，全部到前廳集合。」
張建軍應了一聲，便小跑著去往後堂。
一輛麵包車緩緩駛進了金碧輝煌的大門，車上走下來一個年輕的女記者和一個攝像師。
楊成虎趕緊下車迎接，跟程薇握了一下手，說到：「程大記者，請吧。」
程薇手裡拿著話筒，領著攝像師，急步朝著金碧輝煌走去。
隔著大門玻璃，那些服務員看到電視台的人扛著攝像機走了過來，頓時一陣驚呼，個個都哭喊著想要逃跑。此時服務員們幾乎都沒有穿衣服，最多裹著一條浴巾，她們心裡都清楚，一旦上了電視曝了光，她們除了去尋死，根本沒臉再見家中父母和村裡的鄉親了。
王新民站在大廳中，瞪著眼看著記者和攝像師走上了台階。
而看守的那幾個警官，眼見這些服務員情緒激動，有逃跑的跡象，但直接將手裡的警棍揚了揚，喊到：「都給我老實點，雙手抱頭蹲好。」
服務員們欲求無助，又將目光集中在眼前這個保安隊長的身上。其中一個服務員哭著看到：「王隊長，你快救救我們，要是讓電視台拍到我們，我們就只能去死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