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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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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蘭這些年一直在悄悄學篆刻。從幾年前得了那本書開始,她稍有閑暇就會去看。因為她平日里就看不少書,多看這一本倒是沒引起身邊人的懷疑。


  每日在芙蓉院里做事,她都帶著小巧的石頭和雕刻用具,放在她隨身的荷包里。得了空閑的時候,她會去到府里一處極其偏僻的地方來練習。


  其實這事兒連身邊的玉簾和顧媽媽都知道的不太清楚。


  她們約莫知道姑娘在忙, 但具體是甚,她不多說,她們也不多問。二人唯一知曉的是姑娘得了許多不知道什麼石頭, 藏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姑娘隔些日子就拿出來一塊塞荷包里,連同那小刀子一起。好像是在刻東西,又好像是在消遣著玩。那些石頭也只見拿出去,沒有見到拿回來。


  君蘭想要送給大老太爺的印鑒, 是個壽山石刻印鑒,上面有個大大的「壽」字,旁邊又有個稍小的「閔」字。


  這章上,無論旁邊的紋飾還是兩個字大小形態的搭配, 都是君蘭自己想出來的, 所以她才會講說獨一無二,斷然尋不到一樣的。


  原本她私下裡刻了這印鑒是想送給閔老夫人做賀壽的禮物。


  誰知那時候禮物準備妥當后,老夫人壽辰將到的時候身子不太好,就沒辦壽宴。她這個禮就也沒有送成。


  這一次她還未等到東西送出,人卻已經不在了。


  君蘭慶幸那天因為換了一身衣裳,所以忘了帶裝刻刀和石料的荷包, 那些東西都還在箱子里,讓玉簾和顧媽媽拿來就可以。如果二人有疑問,她說是託了表姑娘幫忙準備的賀禮就好。


  如果她們不信,她大可以列舉了荷包里東西讓她們兩人去看。


  她也不求多,僅需要把荷包里那些拿過來。順便借了這個機會,讚揚一下顧媽媽和玉簾,把兩個人調到她身邊來伺候。


  ……只是不知道九爺會不會介意那印鑒的事?


  畢竟東西是他給的,而且他當時在青草院還不準人進去。現在她拿了「茗姑娘」的東西他會生氣么?

  君蘭仔細想了想,最終搖頭笑了。


  那些石頭在九爺看來根本是不值錢的廢棄物罷了,都不一定記得送給她過。


  至於九爺不讓人進青草院,許是他剛好想要在個清凈地方歇歇腳。畢竟這個閔府裡頭,除去他的院子外,就數她的青草院最冷清。


  心裡這般思量著,君蘭已經拿定了主意。還未行至西廂房,她遠遠地瞧見了個約莫八.九歲的孩子在往這邊走。他濃眉大眼虎頭虎腦,走個路也不安穩,晃來晃去的沒個正形。


  正是五房庶子十少爺閔書鉑。


  五老爺閔廣正有兩子,一嫡一庶。嫡子行四已然十七,正在清遠書院讀書,十日才歸家一次。庶子閔書鉑年僅八歲,現下還跟著住在芙蓉院。


  東廂房曾是四少爺的住處。即便他長大后就搬到了後院,他的屋子高氏也還留著,寧願空下來也沒給庶子住。故而十少爺閔書鉑現住在跨院里。


  君蘭和這兩位少爺都不熟悉。


  與四少爺不熟悉,是因為那位脾氣太怪了,弔兒郎當的鎮日里沒個正形,還總愛欺負她。兩人說不了幾句話他就能把她惹毛。後來她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再後來他去了清遠書院讀書,倆人就基本上見不到面了。


  至於十少爺閔書鉑,則是因為這小子喜歡粘著原先的閔君蘭。閔君蘭和她談不來,閔書鉑就也不搭理她。每次見到她,都是小下巴揚得高高的,鼻孔朝天的樣子。


  不過這孩子不似閔君蘭那般咄咄逼人,頂多擺出趾高氣昂的樣子罷了,並未和她起過衝突。有時候看閔君蘭吵得凶,他反而會拽著閔君蘭趕緊離開。


  君蘭還有事要做無暇去管旁的人,於是打算躲開些,腳步一轉去了旁邊的小樹叢邊。


  誰知閔書鉑一來就嚷嚷開了:「八姐在哪?八姐在哪?我要尋她!」


  君蘭來得及制止了身邊緊跟著伺候的人,卻來不及制止院中其他來回走動著的丫鬟和婆子。聽了閔書鉑的話后,幾人往她這邊一指,還笑著與她道:「姑娘,十少爺來了。」


  君蘭只能從樹叢後轉了出來。


  看到她,閔書鉑開心不已,跳過來說道:「八姐,我今天捉了十幾隻螞蚱!一會兒你來我屋子裡玩啊!」


  君蘭道:「天色已晚,我得回去歇息。改日再玩罷。」


  閔書鉑怏怏不快,低著頭看地面,「哦。」


  君蘭就打算回西廂房去。


  哪知道剛走沒幾步,蹬蹬蹬的跑步聲傳來。駐足回頭望過去,便見閔書鉑已經追到了她身邊。


  「八姐!」閔書鉑仰著腦袋看她,「那你到底哪天能來找我玩?明天好不好?明天!」


  他眼睛眨啊眨的,滿是期盼。


  君蘭有些猶豫。


  其實閔書鉑就是跳脫了些,這孩子心地不錯。


  嫡母高氏素來不喜庶子。原先的閔書鉑還有嫡姐照看著,生活得無憂無慮。若他八姐姐也不理他了,這孩子在芙蓉院的日子怕是還要更難過一些。


  望著他亮晶晶的雙眼,君蘭怎麼著也沒法說出拒絕的話來,最後憋了半天吐出一個「好」字。


  閔書鉑頓時歡天喜地起來,嗷地一聲叫著,歡快地朝高氏屋子方向跑去。


  沒多久,屋裡傳來高氏的揚聲呵斥:「懂不懂規矩!多大的人了,怎麼還沒個正形!」


  閔書鉑期期艾艾地辯解著。


  君蘭搖頭失笑,腳步一轉回了屋。


  紅梅守在姑娘屋外。她一遍遍地想著剛才姑娘對待十少爺時候那樣溫柔仔細的態度,咬著嘴唇低著頭,在姑娘門口不住地來回徘徊著。


  君蘭在屋裡坐下后,不由自主就記起了青草院的那一幕。


  九爺和閔家的恩怨,她並不是特別清楚。她只知道,九爺是外室子,九歲那年才被閔家二老太爺帶回家,與閔家其他人的關係一直不太好。待到二老太爺故去,雙方之間愈發劍拔弩張。


  偏他聰慧異常,年方十七就高中進士,得皇上賞識點為狀元,直接入翰林院。而後年年擢升,如今不過二十多歲已手握重權。


  當年被瞧不起的孩子現下位高權重,這是閔家所有人都沒料想到的。可他進閔府的時候年紀不算小了,被欺負的事情定然都還記得,誰敢與他談親情攀關係?


  ……不被翻舊賬已經不錯了。眾人不敢奢望其他。


  只是所有人都不解的是,為何到了這一步,九爺還會選擇留在閔家,而不是搬出去。皇上賞了他兩套宅子都還空著。那兩處地方可比他在閔家的住處寬敞多了。


  君蘭自顧自摸了旁邊的茶杯茶壺來倒水。


  水溫度適中,剛好能夠入口。想必是丫鬟們看她回了院子,提前來準備好的。


  君蘭連飲了三杯茶方才壓下心裡重新浮起的緊張感。剛把茶杯放下,傳來了篤篤篤叩門聲。


  「進來罷。」君蘭道。


  紅梅推開門,磨磨蹭蹭走進來。低著頭站到君蘭跟前,半天沒有說話。


  君蘭視線掃過桌上茶具,問道:「這茶水是誰給我準備的?」


  「是婢子。」紅梅道:「婢子剛才見姑娘回來了,就趕緊備下茶水,等您回來了恰好能喝上。」


  「做得不錯。」君蘭道:「不知你找我何事?」


  得了姑娘一句讚揚,紅梅忐忑的心放鬆了許多,再開口的時候就也沒有之前那麼艱難了。只是紅梅剛要開口說話,外頭響起了李媽媽的喊聲:「姑娘,姑娘您可在屋裡?」


  君蘭並不想多提和九爺間發生的事情。見紅梅面露疑惑,不待她詢問為何那麼快就回來了,君蘭當先岔開話題問她道:「在屋子裡的時候你說有事要和我講,究竟是什麼事情?」


  紅梅看看周圍,生怕在外頭說話被人聽了去,垂眉斂目道:「沒什麼。」


  君蘭便也沒有再多說這事兒,緩步朝前行去。好半天,君蘭都是沉默著踱步,若有所思。


  紅梅沒忍住,問道:「姑娘現下在想什麼?倘若有不好辦的事情,交給婢子去做就是。」


  「我在想顧媽媽和玉簾會去哪裡。」君蘭道:「巷子里沒有她們。」


  「想必是哪裡能夠離表姑娘更近些,她們就去了哪裡。」紅梅抱怨道:「她們兩個可是最喜歡錶姑娘的。為了表姑娘,她們跟姑娘頂嘴不知道多少次了。」


  原本君蘭還沒有想到,被紅梅這樣一「提醒」,倒是記起一個地方來,當即步履匆匆地往那邊去。


  果然。


  顧媽媽和玉簾正守在茗姑娘屍身所在的院子外,在和守院子的婆子爭吵著。


  玉簾的聲音很大,君蘭這邊離她有十幾丈遠都能聽得清她在說什麼。


  「憑甚不讓我們過去?姑娘一直待我們那麼好,如今她、她……我們連見她最後一面都不行了?沒這樣的道理!」


  素來溫和的顧媽媽這個時候也怒氣滔天,「你們平時也是有親人有姐妹的。姑娘待我們一直跟親人一般,如今親人不在了,我們來見見她又有什麼不對!」


  君蘭聽后眼眶瞬間紅了。


  老夫人身體不好,不能多去打擾。她在這府里近乎於孤苦無依。平日里,顧媽媽和玉簾當真是把她當親人一樣待她十分好。


  看到她們這樣難過,她的心裡也很難受。


  君蘭本想上前去幫助她們,誰知腳步剛要邁開,卻意外地看到了長生出現在了二人身邊。


  長生與長明、長寧、長燈他們一樣,都是跟在九爺身邊的。


  剛開始守院子的四名婆子還態度很堅定,伸手攔著顧媽媽和玉簾。


  自打長生出現開始,她們的態度就明顯和緩了下來。待長生說過幾句話后,她們就順從地把人請了進去。


  紅梅墊腳伸頭看著這一幕。


  「走罷。」君蘭見長生是來幫忙的,就放心下來,喚了紅梅一聲后,開始沿著來路往回行。


  「姑娘不找她們了?」


  「她們怕是一時半會兒的不會出來。」君蘭道:「一會兒你讓人來這裡守著,叫了她們去芙蓉院見我。」


  紅梅把話記牢,應了下來。


  *

  回到芙蓉院后,紅梅先去找人去顧媽媽她們那裡守著。君蘭進屋沐浴換衣,又飲了一盞茶,就聽紅梅在門外稟說顧媽媽和玉簾在院外求見。


  君蘭讓紅梅把二人引進了屋子裡。


  只不過一天時間不見,她們倆都憔悴了許多。特別是顧媽媽,明明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如今竟是眉目間現出一絲老態。


  君蘭看得心痛,朝前傾身輕喚了聲「媽媽」。后覺得這樣不妥,就坐直了身子,努力讓神色平靜些,說道:「我今日讓你們過來,是有事要你們幫忙。」


  平日里八姑娘和青草院的人說話從未這樣客氣過。


  顧媽媽和玉簾面面相覷后,都沒作聲。


  君蘭朝紅梅看了一眼,待紅梅離開屋子後方道:「表姑娘有個箱子放在床下,箱子里有個荷包。她曾說要把裡面那個荷包連同荷包里的東西一同送我,你們給我拿來罷。」


  玉簾問道:「不知八姑娘說的荷包是什麼樣的?」


  「正面是一枝竹,反面是靜心二字。竹葉青綠色,左邊三片葉右邊四片,其中有兩片的脈絡紋理清晰。字體是行書,心字最後一點的收筆微微往上勾起。」


  聽君蘭說得這樣詳細,玉簾沒了反駁的話語。姑娘的荷包她自然是熟悉的,八姑娘所言和荷包的情形完全一樣。


  但兩個人心裡還是泛起了嘀咕。


  姑娘和八姑娘何時這樣要好過?居然肯把東西送給八姑娘?

  不過,那些物什放得很隱蔽,除了她們三個人外沒人知道。既然八姑娘能說出來,想必真是姑娘告訴她的。


  顧媽媽猶有些顧慮,試探著說道:「不知姑娘和八姑娘提起的時候,說過裡面哪些東西給八姑娘么?」


  君蘭知道顧媽媽謹慎,不肯輕易把她東西給人,遂道:「荷包里的東西是我託了表姑娘所尋,有一把舊刻刀和一個壽山石印鑒。至於那個箱子,聽表姑娘說裡面不過是些石頭罷了。若我沒記錯的話,她說那箱子有個角還壞了,好像是她以前放箱子的時候不注意,撞到床腿給碰的。」


  聽她提到茗姑娘,顧媽媽和玉簾都紅了眼圈兒,玉簾甚至開始輕聲啜泣。


  顧媽媽生怕玉簾這樣子惹了八姑娘不快,又想八姑娘能這樣仔細說出姑娘以前經歷過的事情,心裡想著事情應當就是姑娘告訴的了。


  她揚起聲音,蓋過了玉簾的哭聲,大聲道:「婢子這就給姑娘去取。」


  說罷,還是不太放心,顧媽媽又道:「表姑娘一向愛惜東西。還望姑娘得了后,要仔細著些。」


  君蘭頷首應了。


  她看天色太晚,便道:「今日就罷了。明兒上午把東西給我送來就成。你們能回得去那個院子嗎?」


  她想說的是,閔九爺不是不讓人進去那裡么?

  顧媽媽沒聽明白,玉簾機靈,倒是懂了七八分,說道:「當然回得去。只要裡頭沒人不准我們去,我們就能去得。」


  玉簾這樣說也是謹慎起見。她們被九爺身邊的人趕出來這事兒,不知道八姑娘是否知道,所以她只隱晦地提了下。


  如果八姑娘曉得九爺去過,自然明白她口中指的是誰。


  九爺在的時候是不讓旁人進院子的,卻准許她們兩個在他不去的時候仔細清掃。還說,往後她們倆的月例和一應用度由他來給,只要她們能照看好姑娘的院子。


  如果八姑娘不知曉九爺的吩咐,當是講的家中其他主子也可以。


  玉簾眨眨還透著水霧的雙眼,偷偷去看八姑娘。誰知八姑娘面上和話語中都未透露出半點的信息來。


  「我知道了。」君蘭放心下來。


  這樣的話,今天晚上讓顧媽媽她們先在青草院繼續住著罷。明兒她們來送東西的時候再安排她們到她身邊伺候。


  顧媽媽就拉著玉簾行禮退了出去。


  紅梅等她們離開后就進了屋。她雖不知道姑娘和這兩人說了什麼,但明顯今日姑娘對她們倆和善了許多。


  姑娘對待那兩個不甚熟悉的丫鬟媽媽都能這樣好,紅梅想起心中所求,悲從中來。


  現在屋裡只她們主僕二人了。


  紅梅雙手用力攥緊又放開,最終下定決心,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哽咽著說道:「姑娘,求您救救紅蓮吧!她被夫人關起來了,還受了十板子的責罰。聽說還要趕出府去!」


  紅梅淚眼汪汪地磕了個頭,「姑娘,紅蓮心眼很好,平時也忠心耿耿沒外心。求姑娘看在她伺候了您這麼些年的份上,救救她罷!」


  紅蓮?這丫鬟倒是有印象,挺活潑機靈的一個。君蘭疑惑她怎會在這個時候出了事。


  今早發生變故后,參與進去的人里並沒有這個丫鬟。若高氏發落,也輪不到她才對。


  莫非是為了旁的事情。


  「你可知夫人為何要責罰她?」帶著心中疑惑,君蘭問道。


  紅梅泣聲說道:「婢子也不知是怎麼了,今天早晨她出去后就沒回來。婢子仔細打聽過,才知道夫人讓王媽媽拖了她去受罰,聽說還挨了板子!」


  挨板子加趕出府的處罰可算是十分嚴厲,除非犯了特別大的過錯,不然不會這樣。


  君蘭再想細問,紅梅卻是一問三不知了。


  「沒甚特別的。昨兒還好好的,就是早晨也沒甚不對勁。婢子去看早膳,她來給姑娘去收拾屋子。後來婢子從廚里出來的時候,見她拿了一件濕衣裳往夫人屋裡去。婢子問她去做什麼。她說問問夫人衣裳要不要拿去錦繡閣修改。然後婢子就沒在遇到她了……再聽說她的消息,便是被關了起來挨了打,要被趕出去。 」


  紅梅寥寥數語,君蘭已經聽明白這事兒就是與早上有關係。


  「夫人已經歇下了。」君蘭暗嘆了口氣,說道:「明兒我去找夫人問問。」


  紅梅見姑娘肯管,感激不已,趕忙跪下行禮。


  君蘭探手扶起了她。


  若是旁的事情,君蘭不一定會攬下來,畢竟她初接觸這些人,並不了解這些人秉性如何。但她知道紅蓮與那事兒根本無關,不過是被牽連罷了,所以答應一幫。


  *

  君蘭一向起得早。第二日天還沒亮她就醒了,下意識就要起身穿衣。搭眼瞧見旁邊屏風上掛著的粉色紗衣后,她才想起來如今一切都和以往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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