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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潘太后朝閔清則看了眼, 微笑道:「起來吧, 那麼多禮做什麼。」


  閔清則順手一帶,君蘭便起了身。只是, 當閔清則扶了君蘭上車的時候, 她卻躊躇不前了。


  潘太后問閔清則:「你打算讓她跟著去?」


  「是。」閔清則語氣平淡地道:「車子多了怕會引人注目, 還請您帶著她一同坐車。」


  「你可真是——」潘太后說了半句,嘆息一聲, 擺擺手道:「也罷也罷。你這麼稀罕她,就讓她一起上來吧。」


  說罷喃喃自語:「這麼大的事兒, 你也不嘴嚴實點兒, 什麼都和她說。你說你……唉。」


  潘太后心裡明白, 小九既是讓這丫頭跟去, 肯定是這孩子已經知道了小九和何家的關係。所以才說了這番話。


  君蘭聽了後有些猶豫。


  若太后不喜她同去的話,她跟過去會不會給九叔叔惹了麻煩?


  潘太后見她沒上來,恍然大悟, 笑著與君蘭道:「上來吧。我也不是怕你口不嚴。我是在怨他。」說著就示意旁邊的「家丁」去扶君蘭。


  離得近了, 君蘭方才發現對方眼熟,竟是潘太後宮里的一位公公。


  公公請了君蘭上車后就把車帘子好生放了下來。


  待帘子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后,潘太后低聲與君蘭道:「有些事情, 知道的越多, 心裡頭壓力越大。倒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好。輕鬆自在一身輕。」


  這就是在對剛才的那番做法作解釋了。


  君蘭沒料到太後會對她解釋這些。


  她其實並不知道今日要去什麼地方、打算做什麼事情。所以,她也不明白潘太後為何有這般的說辭。


  但她知道潘太后是在憂心她。


  君蘭思量了下,說道:「比起被蒙在鼓裡,我倒寧願自己知道。若是什麼都不知曉, 怕是只能遠遠地看著,一點忙也幫不上。而且,還可能因不清楚前因後果而拖九叔叔的後腿。那樣的話我寧願心裡負擔重一些、知道的多一些。」


  潘太后還欲再勸,仔細想了想,反倒笑了。


  「真是什麼馬配什麼鞍。」她低低地說著,撫了撫膝上的衣裳,「可能就是你這倔脾氣對了小九的胃口。」


  潘太后說這些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只最後嘆息著聲音大了一些。


  君蘭沒聽清,「什麼胃口?」


  潘太后看了看少女尚顯孩子氣的臉龐,笑笑,「沒什麼。咱們坐車過去。」


  *

  車子一路駛出了京城,直往郊外而去。


  若是以往時候,君蘭跟著九叔叔出門,少不得要瞧瞧撩開車簾看看外頭的風景了。可如今她是和太後娘娘同乘一車,做事就不能那麼沒分寸。不然太后若是不高興的話,到時候受責難的還是九叔叔。


  君蘭在顛簸搖晃的車子里努力保持著正襟危坐的端正姿態。


  後來倒是潘太后先行側躺了下來。


  「車子這麼晃,你也真能忍。」潘太后拿過旁邊一個靠枕遞給君蘭,「跟著一起躺躺吧,這樣搖得難受。小心下了車子走不動路。」


  君蘭自然不能和潘太后并行著側躺。謝過了太后給她的靠枕后,便倚著靠枕坐在了車壁邊。


  潘太后閉目沉思。


  君蘭垂眸看著自己裙擺上的紋飾,沉默不語。


  閔清則策馬在外跟著,見裡面沒有半點聲響,明白小丫頭恐怕是緊張了。此刻他忽地有些後悔。


  他原想著讓小丫頭多和太後娘娘多接觸下,早些熟悉起來。


  卻不曾想有些弄巧成拙。


  兩人非但沒有更熟稔,反而失了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投契狀況。


  閔清則長指握緊手中馬鞭,思量著要不要讓人再趕一輛車子過來,等回去的時候讓小丫頭單獨一個人坐著。


  *

  一行人最終在郊外很偏僻的一處林子外停了下來。


  這兒十分幽靜,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清晰可聞。空氣清新異常,步入林中,心曠神怡,有著在喧鬧的京城中感受不到的安寧與靜心。


  車馬不便進入林中,到了林子邊上后再未前進。眾人下車下馬,一同往裡行去。


  君蘭上前扶了潘太后,閔清則緩步走在她們身側。


  潘太後行了幾步后忽然停住,抬手撫上旁邊高樹的樹榦。


  天氣冷,樹榦發涼。其上冷意透過指尖傳到體內,寒得人心裡發慌。


  潘太后深吸口氣,壓下心裡滿滿的傷感,指著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丫頭,去那邊。」


  那裡的空地,有一大片突兀的隆起。


  只不過,隆起之處沒有任何的墓碑,也沒有任何的標記。


  潘太后輕聲說道:「這裡葬著何家人。」


  「何家人。」君蘭沒料到是這樣的一個結果,輕聲道:「原來是葬在這兒的么。」


  按理來說,滿門抄斬之人的屍身不會存留,更不會有人去好生安葬。即便有類似於這般的無碑葬處,也大都是衣冠冢。


  誰曾想這兒居然有了個安葬何家人的地方。


  君蘭想知道此事是誰所做。轉念一想,許是九叔叔的母親。但,一個弱女子便能做到這個份上么?


  ……莫非共同行事的還有九叔叔的父親?


  正這樣想著,手上傳來極短的暖意。


  君蘭低頭一看,恰好瞧見九叔叔剛剛收回的手。


  「這裡尋常人不會過來。」閔清則低聲道:「我們速速過去。稍作停留,很快就走。」


  不多時,來到了空地上。


  潘太后朝著埋葬處一步步行去,面露悲痛,不住低聲喚著「英華」。


  赫然便是何夫人紀英華的閨名。


  潘太後去到其中一處墳前,淚流滿面。


  兩人在少時便是手帕交,後來一前一後嫁人依然沒斷了聯繫,關係一直很好。


  幾十年的感情尚存。人卻說沒就沒了。


  想到友人聲聲喚著「秀慧」,無論是婚前還是婚後,即便她成了太子妃,對方也沒有改了那份親近,潘太后難過不已,難掩悲痛。


  「誰!」閔清則當先發現異狀,厲聲清喝,負手而立擋在君蘭和潘太後跟前。


  長生長明手持兵刃和數名侍衛守在四周。


  這時閃身現出幾個黑衣人,跪倒在地低聲道:「屬下發現太晚,罪該萬死。」


  閔清則左手微抬,他們快速地再次匿入暗處。


  不多時,旁邊響起腳踏枯葉的聲音,緊接著哈哈大笑聲從旁傳來。


  「九爺的功夫愈發精進了。」來人鬚髮皆白虎目半睜,笑得暢快,「大老遠地就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


  約莫四五個人跟在他的身後一同而來。


  其中一名少年離他最近,聽到他的話語后笑彎了一雙桃花眼,接了上去:「祖父又沒特意遮掩身形和聲音,被發現也是在所難免。」


  言下之意,還是先前說話之人更為厲害些。若非他特意如此的話,連閔九爺也不見得能發現他們。


  那人愉悅的拍了拍少年肩膀,「寧帆,還不快見過閔九爺。」


  趙寧帆遙遙地朝著閔清則拱了拱手,「九爺。」


  閔清則目光清冷地到過了他,對著那最前頭的人淡淡一笑,「趙太保才是愈發精進了。刻意遮掩過卻被無知小兒認作未曾遮掩,可見趙太保老當益壯功夫未曾倒退,小兒亦是嬌憨可人。」


  「你!」趙寧帆被激得又羞又惱,急急上前半步。


  趙岳抬手阻了三孫子的動作。抬眸仰頭看了下閔九爺,冷哼一聲,語氣愈發和藹:「九爺和個孩子計較什麼。小孩子不懂事,您也不懂事么?」


  潘太后道:「小兒不懂事,亦是需要提防。莫要讓家中基業毀在了少年人的手中。」


  趙岳虎步生威,到了閔清則跟前後略一停頓,朝著潘太后抱拳揖禮,「臣見過太後娘娘。」


  潘太后「嗯」了聲,語氣聽不出喜怒,「趙太保今兒怎地來了這兒?這可巧了。」


  「其實臣不過是路過此處而已。倒是太後娘娘,為何會來到此處?」趙太保面露不解,「若臣沒記錯的話,此處和那罪大惡極之人倒是有點淵源。」


  聽了他這話后,閔清則眉間有厲色閃過。


  潘太后微笑,「有何淵源?不過是無事之人造的一處無碑墓罷了。也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


  趙岳低頭,「太后教訓的是。」


  潘太后這般挪動了下位置,被侍衛們攔在外頭的趙寧帆方才發現了閔清則身後的君蘭,眨眨眼,揚聲道:「八妹妹也在?」


  這種時候,君蘭是真的不想搭理他,故而只對外福了福身,道:「見過趙太保。」


  趙岳斜眼瞥了下趙寧帆。


  趙寧帆略一挑眉,沒再開口。


  「不管這裡是不是與那罪大惡極之家有關係。臣也只想知道一點。」趙岳對著潘太后稍微躬著身子,問道:「太後娘娘,您今兒為何來了這裡?」


  潘太后淡笑道:「哀家如何做事,與趙太保有何干係。莫非,趙太保連哀家的事情都要全權管著么?」


  「臣不敢。」趙岳態度愈發恭敬,可口中說的話卻更加不留情面,「只是當年的案子是武寧帝斷下,如果這兒是為罪大惡極之人而設,那麼太後娘娘這做法,怕是會寒了皇上與先皇的心。」


  武寧帝乃是先皇之父,今上的祖父。


  趙岳這話語分明是拿了武寧帝來壓制潘太后。


  「放肆!」潘太后眉目陡然凌厲,「哀家做事,怎容你隨意置喙!來人,把他拿下!」


  侍衛們快步聚在一起,迅速分為兩隊。大半人馬來護著潘太后、閔九爺和君蘭。另小半人團團圍住了趙岳一行人。


  趙太保冷嗤一聲,「呵,就憑你們這些人,也想攔得住我?」


  他上前邁步,硬是撞到了攔在他跟前的一名侍衛,離潘太后又近了些,虎目圓瞪,話語更是不留半點情面,「莫非太後娘娘暗中祭拜罪臣,心虛,所以非要拿了臣不可?」


  潘太后氣得聲音發顫。


  趙太保揚聲而笑。


  他身後有人在他耳旁輕聲道:「太保,咱們的人沒有及時跟過來。恐怕……」


  說話之人小心地朝著閔清則看了眼。


  趙太保會意。


  定然是這個閔九壞了他的安排!

  趙太保更加氣憤,抬手把身邊傳消息的人推到一邊去,大步上前逼近閔清則。雖被侍衛攔住,依然憤怒之色不減。


  「我倒是忘記問了,閔九爺今日為何來此?」


  閔清則抬眸,視線在他身上略一停頓。


  「想來便來。」閔清則道:「我做事無需向你回稟。」


  眾侍衛無論是閔九爺身邊的亦或者是宮裡出來的,齊刷刷持了兵器上前幾步,硬氣地隔開了趙家人。


  趙岳氣得臉色漲紅,手朝前一揮,聲音發狠地一字字道:「都給我抄上傢伙。閔九爺要辦了咱們,咱們可不能被人當成軟柿子!」


  包括趙寧帆在內,趙家幾人均拿出兵刃持在手中。


  即便是面對著那鐵骨錚錚的閔九爺和眾侍衛時,他們中也沒人退縮半分。


  君蘭歡喜地看著九叔叔,心裡暗恨趙太保咄咄逼人。


  不經意間側首看過去,君蘭發現潘太后的目光中隱隱有著擔憂。


  正如她也在擔憂一樣。


  她知道憑著九叔叔的本事能夠壓制住趙太保。


  可以後呢?


  趙太保征戰沙場幾十年,雖早已經離開戰場回到朝中,但趙家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這麼些年的謀算下來,朝中武將有大半和趙家脫不開關係。


  倘若趙太保有點什麼事情,朝廷上定然會有人反咬一口。而後一呼百應,又是一場大風波。或許還會波及到邊疆安危。


  即便九叔叔不懼,現下這場面收拾起來也是困難。


  她知道,趙岳之所以現在這般猖狂,是拿捏住了眾人前行而來的目的。


  最主要的是潘太後來這兒的目的。


  何家滿門抄斬的決定,是潘太后還是太子妃時,當時的皇帝武寧帝所下的命令。就連潘太后都不能對此隨意置喙。


  沒個看上去順理成章的解釋,這事兒沒法善了。


  *

  雙方手持兵刃相對而立。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突然,人群中傳出了女兒家弱弱的聲音。


  「其實……這事兒怪我。」


  所有人都朝著聲音來處看了過去。


  君蘭細聲細氣地說道:「其實這事兒怪我。我們只所以會到這兒來,是我的主意。」


  趙岳這是過來以後第二次正眼瞧這個小丫頭,聞言不由冷笑,「你倒是說說看,關你什麼事。」


  君蘭低著頭,似是不安般地絞緊了手指。


  「真的怪我。」君蘭聲音發抖,訥訥說道:「之前我去過宮裡看過太後娘娘,曉得太後娘娘睡眠不安穩,會夢魘。所以,我後來就託了九叔叔給太後娘娘說一聲,總在宮裡頭待著不好,不如出來走走。如今新年已過,天氣也轉暖,太後娘娘就和九爺商議過,今日出來走走。路過此處,我瞧著有空地,就請了太後娘娘在這兒逛一逛。哪知那麼巧,這裡竟然是旁人設的墓塚。」


  閔清則猛地側首看了過來,目光灼灼。


  潘太后靜靜地望著這個小姑娘。


  趙岳聽了后,氣得近乎七竅生煙。


  這小丫頭狡猾得很。自始至終話語里只牽扯了三個人。


  潘太后,閔九爺,和她自己。


  正好是在場的三人。


  若想要對質、想要證明她話語里的真偽,只能去問潘太后和閔九爺。可他們分明已經聽到了剛才的話,即便旁人再去問,怕是說辭也和這小丫頭一樣了。


  「好。好。好。」趙岳拊掌讚歎:「不愧是在閔九爺身邊伺候的,就連這彎彎繞的脾氣,都和閔九爺如出一轍。」


  君蘭趕緊福了福身,語氣發緊像是十分懼怕般說道:「太保大人這話可說錯了。我何德何能,怎敢與九爺相提並論。」


  趙岳哈地笑笑,捋著白須說道:「小姑娘何必自謙。」


  長明上前說道:「趙太保和個小姑娘計較什麼。說出去,未免影響了太保威名。」


  趙岳指了他的鼻子罵道:「你又算個什麼東西!老子在戰場上搏命的時候,你爹恐怕都還穿著開襠褲!」


  他身後帶來的三人跟著他一同笑。


  趙寧帆垂眸靜默。


  「放肆!」潘太后揚聲呵斥,指著趙太保道:「來人,拿他下去!」


  「不用勞煩太後娘娘身邊的人了。」趙岳雙眸似利刃般死死盯著那個小姑娘,說道:「臣,這就離開。」


  那小姑娘的說法雖然一聽就是借口,卻也算得上合情合理,直接讓他之前連聲的質問沒了效果。


  此刻即便再不甘願,他也只能咬著牙退下。


  臨走前,趙岳回頭深深地看了君蘭一眼。


  趙寧帆微微側身擋了下他的視線,低聲道:「祖父,走吧。」


  趙岳冷哼一聲,拂袖大步而去。


  趙寧帆忍不住也回頭看了眼,微不可聞地輕輕一嘆,隨後而走。


  *

  待那些人離遠后,潘太后叮囑閔清則:「快些全部遣走。他們既是留意到了,這裡便不再安全。」


  雖說入土為安挪動不得。但此時此刻,留住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等安定下來后再說。


  閔清則頷首,「我省得。」


  說罷,他朝君蘭這邊看過來。見她額頭上有細密的一層汗,不由莞爾,抬手拿過她的帕子給她把汗拭去,「現在知道怕了?」


  君蘭看潘太后在旁邊,臉刷地下紅了,搶回帕子自顧自地擦著,低聲道:「哪裡是現在怕。一直不都怕著么。」


  「我瞧你是從剛才到現在都不知道怕。」潘太后笑著說了句,指了君蘭道:「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小姑娘。刀劍都快戳過來了,還面不改色。」


  君蘭聽聞后,訕訕笑了下,悄悄去看閔清則。


  閔清則忍俊不禁。


  小丫頭的意思很明顯。


  ——因為九叔叔在,所以她不怕。


  心中湧上暖意,閔清則借了寬大衣袖的遮掩,從下面握了握小姑娘的手。


  君蘭的臉燒得更厲害了。


  閔清則最愛看她這樣羞窘的樣子,忍不住低笑出聲。


  潘太后先前心裡頭還堵著一口氣發不出來,看到晚輩們這樣你來我去的小樣子,心情倒是舒暢許多了。


  這些侍衛們根本沒膽量去正眼看他們,也就罷了。


  她可是好端端的就在他們跟前站著呢,這倆孩子居然當她不存在一樣搞些小動作……


  真當她這幾十年是白活的?!

  雖然潘太后心知肚明,可一想到這倆孩子往後不好走的那條路,就心軟了。只裝作看不見,叫了長生長明他們過來,細細地叮囑了一番。


  對他們吩咐完了,潘太后瞧見那倆孩子「說」完話了,就喚了人來,即刻啟程。


  早些回去的話,也好多留些時間給小九,方便他趕緊把這些挪移。


  車子是閔清則備下的,所以閔清則和君蘭先送潘太后回宮,而後兩人再一同回閔家去。


  臨到了宮門前,將要分別的時候,潘太后都已經打算轉身離開了,忽地想起來一件事,回頭來問君蘭:「小姑娘明兒可是滿十四了?」


  君蘭沒料到潘太后竟然還記得她的生辰,忙道:「是。勞太后掛牽。」


  潘太后笑了,說道:「那這樣吧。左右我沒甚事情做,不若你的生辰宴擺在宮裡吧。」


  君蘭十分意外,一時間不知應下好還是拒絕好,就去看九叔叔。


  閔清則道:「不用了。我們已經備好了,無需勞煩您。」


  潘太后佯怒道:「都是自己人,怕甚?」


  閔清則垂眸不語。


  潘太后懶得和他多廢話,直接不搭理他了,握了君蘭的手道:「明兒我讓人備了好吃的好玩的,你也別在家裡縮著了,來我這兒玩。跟你講,靜明宮可是比你前次來的時候好玩多了。保管你待了后就不想走。」


  閔清則無奈道:「您這是搶人么。」


  「就是搶你的人。」潘太后冷著臉堵了他一句,回頭與君蘭笑道:「你記住,明兒早些過來。若是趕上了請安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多熱鬧會兒。」


  話到了這個份上,再拒絕怕是不行了。


  君蘭只能福身道:「好。多謝太後娘娘。」


  潘太后親自上前扶了她起來,「客氣什麼。往後小九還要靠你來照顧著。」


  君蘭心裡突地一跳,隱約覺得太后好像知道了什麼。再去看時,潘太后已經往裡行去,神色間滿是喜悅,顯然心情不錯。


  「走罷。」閔清則似不經意一般抬手輕擦過她的腰間,「我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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