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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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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蘭腳步匆忙地離去。等到離開很遠估摸著九爺看不到她這兒了,便放緩腳步, 慢慢前行。


  這次過去, 本就時間夠用,並不著急。所以一路悠然而行,順便看看府內初冬的景緻。


  待她去到閔老夫人那裡時才聽丫鬟說起, 閔萱和閔菱剛離開不久。


  「十姑娘還問起來呢。」金珠笑著與她道:「說是八姑娘怎麼還沒來。如果早些到的話, 她也好和您一起去荷花巷。」


  其實前幾天閔萱就去找過君蘭幾次, 想邀了她一同往荷花巷那邊玩。但君蘭一直記得之前閔萱說要捉弄人的話, 全都婉拒。


  「是么。」君蘭微笑著和金珠道:「老夫人可在屋裡?」


  金珠就沒再提那事兒, 上前給她撩了帘子。


  因為入了冬,老夫人的屋裡百日里也生起了火盆。一進屋子,暖融融的十分舒適。


  閔老夫人笑著朝君蘭道:「你是個有福氣的。點心剛出鍋你就進了院子, 莫不是聞著香味兒來的吧。」說著就讓劉媽媽把東西端了來給君蘭。


  沒多久, 婆子稟說夫人們回來了。不過到恆春院來的只有三夫人。


  閔老夫人沒料到高氏置辦完東西回府後沒先見她, 反倒是直接回了芙蓉院。對此她並未多說什麼, 而是去看正在院中忙碌的陸氏。


  陸氏吩咐婆子們把一樣樣東西擱到恆春院中, 待到這事兒妥當了,方才進屋與老夫人回稟。


  「……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陸氏笑道:「就是還有幾個裝飾用的花瓶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依著我看,需得華貴些方稱得上侯夫人和洛姑娘。但是五弟妹非要用些素淡的, 說是雅緻。我們還沒說攏, 來看看母親的意思。」


  陸氏說這些話的時候,雖然在笑,可那語氣頗有些咬牙啟齒的意味在。


  閔老夫人曉得這個兒媳婦性子強勢, 也正因為這個關係,兒子一直沒有通房沒有妾室。


  原本閔老夫人是想著妻子能幹對夫君來說是大助力。後來陸氏過了門,她才知道有時候能幹過了頭也麻煩。


  之前老夫人還因高氏沒有即刻過來請安而微慍,現在多多少少有些了解高氏這麼做的緣故了。


  ——如果兩位夫人在她恆春院這裡大吵起來,那可真的不太好看。


  閔老夫人與陸氏道:「花瓶的事兒,你們不用操心了。到時候讓劉媽媽開庫房從我那裡挑選幾樣擺出來就是。就這麼一天的功夫,沒必要那麼麻煩。」


  陸氏笑著說是。


  她看君蘭在旁邊吃點心,不見閔菱和閔萱姐妹倆的身影,就問身邊丫鬟,姑娘們去哪兒了。


  「七姑娘在屋子裡做綉活兒,十姑娘去了荷花巷。」丫鬟低著頭道:「先前姑娘們已經來過,才剛走沒多久。老夫人還讓人送了些點心給姑娘們呢。」


  陸氏聽聞女兒們比君蘭來得早就沒多說什麼。把今日里購置的物品細細與老夫人稟了,還和老夫人說了那些是她買的哪些是五夫人買的,這才回了院子。


  等陸氏離開,閔老夫人又和君蘭說了會兒話。看孫女兒行事說話都極其妥帖,吃點心用茶時禮數也都周全沒有錯處,老夫人放心了不少。看要到午膳時候了,就沒多留她。


  不過對於高氏,理解是一方面,該敲打的也得敲打。


  「一會兒你母親得了閑,讓她來我這裡一趟。」君蘭走前,閔老夫人說道:「她這次選的東西有些不太合適,我得問問她。」


  君蘭本想問老夫人一句到底是什麼東西,后琢磨了下,終是沒有追根究底,回了芙蓉院后把話與高氏講了。


  說起和陸氏共同出的這趟門,高氏猶還在氣著。


  「哪裡有她那樣的?」高氏拍著桌子怒道:「我選什麼,她都瞧不上。她選什麼,我半個不好的字兒都不能提,不然就說我眼光不行。我們高家是不如陸家顯赫,但好歹也是妯娌,而且我們老爺比三老爺本事大多了。她就不能給我留兩分臉面?!」


  這種長輩們的事兒,君蘭勸不得,只能在旁微笑著靜聽。


  最後高氏喊累了,拿起茶盞潤潤嗓子,君蘭方道:「您還是先去老夫人那裡看看吧。再耽擱下去,老夫人怕是會不高興。」


  高氏正要駁她,細細一想,女兒這話也在理。


  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看著君蘭,搞得君蘭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儀容不整了,方才笑道:「唉,你啊,真是長大了。」這就出了屋。


  到了門外后,高氏回頭看一眼。見君蘭正吩咐丫鬟們把剛才被她推搡得有些亂的桌椅擺放整齊,不由欣慰地笑了。轉眼又喚來王媽媽,低聲吩咐:「你去查仔細了,到底姑娘那事兒是不是李媽媽說出去的。」


  如果是的話,這種亂嚼舌根的人不能留。


  現下女兒已經慢慢長大,往後各種事情會越來越多。如果管事媽媽是個這樣嘴碎的,以後還指不定會有什麼樣的話傳出去。


  王媽媽會意。這趟高氏去恆春院她就沒跟著,而是喊了青玉伺候夫人去見老夫人。


  午膳時候高氏留在了恆春院伺候老夫人,君蘭獨自在芙蓉院用了。之後她午休片刻,起來后神清氣爽,便到了大花園準備散散步。哪知道剛到大花園沒多久,就看到了閔萱。


  君蘭知道閔萱之前去了荷花巷。見閔萱走著的方向好像就是這邊,她不想和閔萱多接觸,索性朝身旁一個小道上去。


  誰知道剛步入小道,君蘭就遙遙地望見路的另一頭出現了個高大的身影。


  居然又是閔九爺。


  這小道統共就兩頭。君蘭的選擇也只有兩個。


  要麼繼續往前走,那樣會遇到閔九爺。


  要麼就往回走,那樣就得遇到閔萱。


  君蘭快速衡量了下,最終覺得還是閔九爺更嚇人更不好說話,於是腳下一轉,沿著原路折了回去。


  *

  為了下葬之事,閔清則告了幾日的假,今日依然在假期中。他本想著尋她好好說說話,無奈總是事與願違。


  先前三兩句就沒了話。這次倒好,見都沒見著,小丫頭就跑遠了。


  望著女孩兒快速離去的嬌俏背影直到看不見,閔清則唇角緊繃臉色沉肅,大步往外院行去。


  待到沒幾步就至垂花門了,他卻意外地看到了個小廝在那兒探頭探腦地亂看。


  如果是平常,閔清則定然不理會,徑直越過去就是。


  可他記憶力甚好,雖沒認真留意過,依然認出了這是閔書鈺的小廝。再看對方手裡手裡拿著粉色紙包,一瞧就不是男人的東西。


  這樣少女的色彩,閔書鈺的母親高氏是不可能用的。


  而閔書鈺這樣統共就君蘭這麼一個寶貝妹妹……


  閔清則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把小廝叫住:「你這是作甚?」


  小廝還急著趕回書院去伺候四少爺,所以在這兒打算找人把東西送進去給八姑娘。沒曾想居然被九爺看到了,而且還被九爺問了話。


  他緊張萬分,雖然心裡沒鬼做的事兒也是正兒八經的,但一開口就聲音發抖了,支支吾吾道:「這、這是少爺專、專程買給姑娘的新奇玩意兒,讓小、小的給姑娘送來。」


  閔清則的視線在那粉色紙包上停留了片刻。而後目光陡然凌厲,語氣冷硬地道:「他不好好讀書,倒是在這雜七雜八的事情上花費不少功夫。拿回去!」


  說實話,閔九爺雖然人凶了點,但是很少去管旁人的閑事。這也是為什麼小廝雖然怕他,卻依然敢和他說實話的緣故。


  現下看平日高高在上清冷無雙的閔九爺開始過問起閑雜事務了……


  小廝抖著手把那粉色紙包揣進懷裡,片刻也不敢多停留,一溜煙跑遠了。


  閔清則鳳眸微眯,遙遙地看向天邊,凝視著雲捲雲舒,目光悠遠。


  *

  這天下午,後院一角傳來了叮叮噹噹修葺房屋的聲音。


  有不知事兒的來回詢問,方才曉得閔九爺挑中了內院最大的那個空院子。


  這院子很偏僻,佔地卻很大。因為和前院九爺的書房僅有一牆之隔,所以沒人敢住。


  現下九爺便是打算把這個院子單獨辟出來,準備搬進去住。為此他還特意在書房後面和這個院子中間開了一道門,又在院子外頭築了一道矮牆。說是免得衝撞了府中女眷們。但大家更傾向於認為,這是不願旁人驚擾到他。


  這主意拿定后,九爺即刻就派了人去打掃收拾。順便連那院子的名字也給改了。


  取作「思明院」。


  對此,府內各種猜測紛涌往外冒。其中最被大家所認同的一個觀點是,閔府里或許要有九夫人了。不然的話,素來不願和女眷有接觸的閔九爺,怎會擇了后宅的院子來做新住處。


  不過,眾人也只能心裡想想罷了,誰也不敢當面去問閔九爺。


  ——她幫女兒盡心儘力的遮掩著,還不惜因此趕紅蓮出府。想她從來未做過這種事情,為了孩子算是破了例。那丫頭倒好,自己把紅蓮給弄了回來。


  女兒不省心罷了,兒子也是個讓人操心的。偏偏一個個的都不體諒她,反倒是歪理一套套來質疑!

  高氏惱極,低聲呵斥閔書鈺:「她是自己要找死的,怪得了誰?大清早的別人都睡著,偏她多事要往池子里走,能怪誰?」


  閔書鈺悲痛萬分,「娘你……我不過是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麼出的事。」


  「我哪裡知道她?即便我曾答應你,若你好好讀書就考慮你和她的事情。但我也沒說一定會讓她進門!」


  說罷,高氏不在這兒多待,轉身走了。


  閔書鈺牙關緊咬,心裡的苦楚無法言說。他頹然倚靠到樹邊,久久不語。


  *

  紅蓮被打板子時那些婆子下手非常狠,所打之處俱是血痕累累,君蘭去到關押的屋子裡看她時,她側躺在地上已然站不起來了,嘴唇開闔一直倒抽涼氣,疼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君蘭讓人把紅蓮抬回了屋子裡,又給了藥膏讓她好好養傷。


  看看到了該去閔書鉑那兒的時辰,君蘭叮囑紅蓮幾句讓她好好養傷,這就出了屋子。


  剛來到外頭,門邊兒守著的紅梅悄聲道:「姑娘,顧媽媽來了,正在院外等您呢。」


  「快讓她進來。」君蘭面露喜色,朝著屋子走去。


  從顧媽媽手中接過荷包的剎那,君蘭的忽地體會到了一種十分心安的感覺。輕撫著荷包上的竹葉綉紋,君蘭心裡百感交集。


  這是她所熟悉的東西、熟悉的技藝。


  這才是真正的她。


  ……可她卻再也回不去了。


  往後她需得適應現在所有的一切,好好地繼續生活下去。


  紅梅想要接過荷包幫姑娘拿著,君蘭笑著搖頭拒了,「不用,我拿著就好。」


  親自把荷包收起來后,君蘭與顧媽媽道:「表姑娘幫我大忙,只可惜我無法感謝她。我知道她一直最牽挂的人就是你和玉簾,不如這樣,你和玉簾往後就來我這兒伺候罷。」


  這個消息意外至極,顧媽媽低頭看著地面,頓了一頓方才道:「婢子不敢。婢子守著姑娘那裡就好。伺候八姑娘的重責,婢子承擔不起。」


  君蘭思量著是不是紅蓮的事情讓她緊張了,「我這兒沒甚難的,你不用害怕。」


  「不是的。」顧媽媽道:「婢子和玉簾都想好好守著姑娘,為她看著那個院子。那樣姑娘如果想要回來看看的話,也能找到地方。」


  說到最後,顧媽媽已然哽咽。


  君蘭靜默了會兒,喟嘆道:「多謝你們。」


  也不再為難顧媽媽,遣了丫鬟送她回去。暗自思量著,等表姑娘的事情過去一段時日後再想辦法把她倆調來身邊。


  *

  閔書鉑住的跨院並不大,只三間屋子。院子收拾得很整潔,院中邊邊角角種了些花草。已經是秋末快要入冬了,這兒卻依然能夠瞧見點滴綠意。


  君蘭走進院子后,章姨娘聽了丫鬟的通稟聲急忙迎了出來。


  「姑娘來了?快請進。」她局促地看著四周,「我們這兒也沒甚好玩的。不如姑娘進屋吃些點心吧?」說著低下了頭,「就怕不合您的口味。」


  君蘭笑道:「不必這樣多禮。我不過是來找鉑哥兒來的。」又把準備好的荷包給了章姨娘:「我這趟過來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麼,給他帶了個小東西來。」


  章姨娘歡喜地接過,「謝姑娘!」


  君蘭知道章姨娘平日里沒甚空閑。


  章姨娘識字,每天都得幫高氏抄寫佛經,然後由高氏送給老夫人搏老夫人高興。所以她沒讓章姨娘給引路,問過閔書鉑正在屋子裡看書後,就自己往那邊行去。


  剛走到屋子門口,君蘭意外地聽到裡頭不只是有閔書鉑的聲音,還有閔書鈺的。


  她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閔書鈺很有才華,閔書鉑一直很崇拜他,覺得哥哥很厲害。


  可據她所知,以前閔書鈺很少搭理這個庶弟。緣何今日一反常態來了閔書鉑這兒?


  而且,閔書鈺這趟回來得著實有些不太尋常。


  君蘭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就聽屋裡閔書鈺問道:「鉑哥兒,你可知道茗表姐出事的時候,府里有哪些不尋常的事情嗎?」


  閔書鉑說道:「不知道!哥哥,這個字怎麼寫?你能給我寫一個看嗎?啊!你寫得真好看!」


  閔書鈺道:「茗表姐出事後,府里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沒有多少啊。就聽說紅蓮被罰了,母親被老夫人叫去了。」


  「還有呢?」閔書鈺問:「關於茗表姐的事情,老夫人怎麼安排的?」


  後面的話,君蘭沒再聽下去。


  她已經沒法回到以往的生活中了。每每聽人提起她的事情她的名字,心裡那種難受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


  君蘭腳步一轉折返回去,與章姨娘說了聲后出了跨院。


  心中煩悶得很,偏偏以她現在的身份又不方便到青草院。


  君蘭摸著袖袋裡的那個荷包,心裡有了主意,面帶微笑地抄了小路朝著那個熟悉的地方走去。


  *

  閔府的兩處宅子差不多大。不過,兩邊的情形卻不甚相同。


  荷花巷一共有六房人,每房兒女都不少。加上大老太爺健在,所以那裡一直都很熱鬧。


  至於梨花巷這邊,則是人丁不旺,家裡主子少。許多院子都空著,偏僻的地方也多。


  君蘭最喜歡去的地方,便是府中最偏僻的一個院落,落英院。


  落英院的位置在府里眾多空院子的最角落處。裡面僅僅有兩間屋子,還不如芙蓉院的一個跨院大。


  別的空院子平日里也基本上沒什麼人會進去,只逢年過節偶爾有婆子過去清掃一下。


  而這個地方最小又最偏,就更沒人來了。即便遇到清掃空屋子的時候,這裡也沒人肯進來打掃。


  她知道這個地方沒人來除了位置外還有一個原因。


  這兒原本是表姑太太、她母親住過的地方。


  對府里其他人來說,院子里死過人,而且是個外人,晦氣。


  可對她來說,母親在這裡時懷著她,感受著她一點點長大,而後拼著一死艱難地生下了她。


  在此處,母親留下了生活過的痕迹,也留下了對她的疼愛。她對這裡有著很不一樣的情感。


  以往的時候,一有空閑,她就悄悄溜進落英院里,拿出荷包里的工具,一點點地練習著篆刻。累了就在院子里走走。


  即便只是看看這兒的一磚一瓦,她的心裡也是極其高興的,總覺得與母親更近了些。


  她對母親的這種思念和想念,沒有人知道。她也沒對任何人提過。


  即便是顧媽媽和玉簾,也都沒發現。


  君蘭腳步匆匆地往落英院行去。走至半途,冷不丁瞧見了個人影出現。對方身姿英武身佩長劍,抬眸看向她這邊時眼帶殺氣。


  君蘭腳步滯了下。


  她沒料到會在這附近見到長燈。要知道,這裡平時是沒什麼人來的。


  她還記得九爺待她的好,還有長燈他們時常幫助她的情形。雖她如今換了身份,但是這種感激一直存在她的心裡。


  縱然決定了往後與他們保持距離,可是既然碰到了,禮數還是要有的。


  君蘭不卑不亢地朝長燈福身施禮,「見過大人。」


  以前的時候她對長燈施禮,長燈都是趕緊側身避開,連連搖手說姑娘客氣了。


  這次長燈只朝她略一點頭,連個字句都欠奉就目不斜視地從旁而過。


  君蘭啞然失笑。


  長燈性子開朗又是個話癆,有時候還會和她抱怨幾句九爺太凶。她還是頭一次曉得這個人也能有這樣面無表情的時候。


  待到長燈走遠后,君蘭方才繼續小心地往前走。


  一路想著他那有趣的古板模樣,她腳步輕盈地來到了落英院,而後輕車熟路地推開門,去到了她最常練習篆刻的那個窗下。


  院中梧桐落葉悠然飄下,為這孤單寂寥的地面增添了一些枯黃的色彩。


  當少女的身影從院中消失出現在窗口后,院角梧桐樹后卻轉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功夫很好,所以能夠把腳步放得很輕而不被人發現。


  此時他劍眉緊擰靜立在樹的側旁,鳳眸微微半眯,視線緊盯在窗邊身影上,眸光愈發清冷。


  為免阿茗雕刻的時候被刀子傷到了他卻不知,他時常悄悄來看她。若他不得閑,就會讓手下暗中守在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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