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都是玩笑的對嗎
百里追,我也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
也許是在懷了你的孩子之後,也許是在嫁給你的時候,也許是在你朝著楚玄澈吼的時候,又或許,是你為了我從谷底出來,想盡辦法讓我喜歡你,融入外面人的生活的時候。
又或許更早,在我們一起長大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你了,只是我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百里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百里揚再也控制不住,直接跪在了百里追的身邊,淚水斷了線一樣往下落。
回春天還在百里追的身邊忙活著,慕容止和越如歌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便只待在影一身邊。
越如歌從未見過慕容止這般樣子,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雖然極力控制自己,卻還是忍不住手腳顫抖。
然他面上卻看不見哀傷的神情,只是有幾分茫然。
好像,他還是不能理解,影一是真的不在了。
慕容止已經習慣了自己身邊有影一的日子,他和影一在一起的時光,比和越如歌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而影二一向更活潑一些,他也更喜歡讓影一去幫自己做事。
可是影一躺在那裡,渾身硬住,早就沒了氣息,他最後的一個動作,是幫自己擋住了暗器。
影一從前常說,他的這條命是自己救下的,所以他要報答自己,他總說,他還要報仇,只能依仗自己。
用影二的話來說,影一活得義憤填膺,深明大義,國讎家恨常懷在心,慕容止從前很喜歡這樣的影一,他與影一,一向都是一樣的心思。
可是在愛上越如歌以後,他才懂了這世間的美好,也看見了五彩的顏色,慢慢他也覺得,影一好像是把自己綳地太緊了。
全天下的人都看得出影二對影一的心思,偏偏他自己不知道。
又或許,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知道,多年兄弟變成愛人,而他身上,還有未完成的責任。影一一向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沒有做好所有的準備,他不會選擇去愛一個人。
可是生死之時,影一豁然開朗,那時候慕容止還覺得,也許那一次受重傷,於影一來說,並非是一件壞事。
至少讓他清楚了,在他快要離開這世間的時候,他最牽挂的人是誰。
對影二來說,就更是一件好事,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這世上沒有比這件事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了。
慕容止始終記得當年還是宋小九的越如歌死在自己懷裡時的情景,可是現在,影二甚至沒有見到影一的最後一面。
慕容止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影一的身邊,他忽而嘴唇一顫,越如歌伸手,穩穩將他的一顆淚接住,落在了自己手心。
「慕容止……」越如歌輕輕抱住了他的肩膀,慕容止歪了歪頭,靠在了越如歌身上。
還好還有越如歌,那一刻,慕容止的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要不然,如今光景,自己怎麼還能撐得過去?
回春天還在那邊救治著百里追,情況危急,百里揚一直在旁邊嚶嚶地哭。
回春天從來不說謊話,他告訴百里揚,他沒有十全的把握能把百里追給救回來,如果如今是平時到還好,現在這裡根本就沒有多少藥材,成功的幾率,就更低幾分。
百里揚的哭聲更大了幾分,百里追還想安慰她一句,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百里揚看著回春天撕開百里追的血衣,她不知道一個人到底有多少血,為什麼百里追流了這麼多,傷口卻還是汩汩往外涌著?
慕容止很想吼回春天一聲,他想讓回春天過來看看影一,他還是不肯相信,影一真的就這麼去了。
他跟在自己身邊多年,大風大浪都過去了,什麼樣危險的情況都遇見過,怎麼就忽然沒了呢?
但是慕容止知道自己不能喊。
回春天如果能救影一的話,他不會放棄的,百里追還有希望,影一卻是完全沒希望了。
而百里追,說到底也是為了幫自己,他不能這般忘恩負義。
可是就算懂再多的道理,要難過的時候,還是會傷心欲絕的。
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小小的嘈雜聲。
回春天也警覺地抬起頭來,百里揚倒是沒有發現,仍舊嗚咽著,倒是百里追握住百里揚的那隻手又用了幾分力氣。
哪怕他要死了,也要保護好百里揚。
慕容止瞬間站起身來,「你們繼續,本督去堵著。」
其實他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傷口,好在並不危急生命,現在這個情景,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越如歌跟著慕容止往外走,慕容止一隻胳膊橫在她面前,為了發生狀況的時候,及時將她推開。
「九千歲!」
聽得外面人的聲音,慕容止鬆了一口氣。
其實本來知道這裡的人就不多,想來應該也是自己的人。
但是這口氣剛松下去,慕容止的一顆心就又提了起來。
影二滿面風霜,笑意盈盈站在他面前。
「九千歲!那些人將我們團團圍住,不過好在,我們還是逃出來了!」影二大踏步往裡走,「影一那小子也不去幫我!不過你們都在這裡就好!」
看見慕容止和越如歌都回來了,影二面上滿是笑容,他看了一眼,歪了歪頭,「影一呢?」
越如歌瞬間紅了眼睛。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影二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影二,」慕容止沙啞著嗓子開口,每說一個字都如同刀割,「對不起。」
影二的下巴抽動了一下。
「影一,沒了。」慕容止緩緩合上眼睛,不敢看影二的神情。
影二眨了幾下眼睛,想要笑,卻只是扯了扯嘴角,「九千歲,這個玩笑可不太好玩。」
慕容止掀了袍子,跪在了影二的面前。
越如歌嘴唇一抖,眼淚落了下來。
影二踉蹌往後退了半步。
「影一是為了救我才身亡的,我對不起你。」影二又眨了幾下眼睛,往周遭看看,像是希望有人會站出來告訴他,這只是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