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阿止你不要害怕

  越如歌現在的狀況，確實是不太好。


  楚昌承已經回來了，昨天進宮述職，慕容絕大擺宴席，慕容喬也跟隨楚昌承一道進宮，懷裡抱著還嗷嗷待哺的楚玄澈，楚昌承時不時偏過頭來看自己的妻兒一眼，滿眼都是柔情。


  越如歌跟在慕容止的身邊伺候，冷眼看著楚昌承，越看越心驚。


  若是她不知道內情的話，若是旁人告訴她，這個人會殺了他的好兄弟，奪了皇位，愛的也根本不是他身邊的這個女人，親手把自己從小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兩個孩子燒死，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楚昌承，原來是這樣會做戲的一個人。


  如果狠狠打了一個寒噤。


  已經是春天了，最近，也沒有什麼大型戰役了，楚昌承的逼宮，一定就發生在最近幾天。


  越如歌每每想到這裡，心裡就絞著疼，想把慕容止抱在懷裡，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自從楚昌承回來以後，越如歌就沒有睡好，慕容止在她旁邊嗑瓜子，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奶聲奶氣道：「小鴿子，你最近怎麼總是唉聲嘆氣的？」


  越如歌笑了笑，捏了捏慕容止的臉，沒說話。


  越如歌捏完了慕容止的臉，心裡更是難受，慕容止的臉，自己也是捏一次少一次了。


  他會被燒得面目全非……越如歌想起從前回春天說的話，便半張嘴巴無法呼吸，像是一條被撈上岸的魚。


  慕容止見越如歌不開心，便往她懷裡湊了湊，然後把自己的臉遞了過去，「小鴿子，你是不是不開心？不開心你就捏一捏我的臉吧。」


  越如歌鼻子一酸，瞬間紅了眼睛，這麼好的慕容止啊……


  但是時光從來不會因為你恐懼或者害怕而走慢分毫。


  越如歌夜半無眠懇求上蒼，可是該來的那一日，還是要來的。


  那一夜，越如歌昏昏沉沉入睡，卻總是睡不安穩，心跳異常快，總覺得有什麼大事會發生。


  她不算是慕容止身邊的小太監，自然也不用去給慕容止守夜，其實越如歌也想，這樣也好，要是自己真的遭遇了那件事，不好說到底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救慕容止。


  那是她的愛人啊，眼見愛人受苦而無能為力，實在是讓人心痛。


  越如歌實在是睡不著，便起身，推開了窗子。


  空氣中若有若無傳來了兵器碰撞聲。


  越如歌的心臟瞬間被人抓緊，已經不能呼吸。


  她遙遙看見了火光。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今晚，楚承昌就進宮了。


  越如歌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青筋畢露，關節泛白。


  很快，這個皇宮就會哀鴻遍野，而慕容止……


  越如歌死死閉上了眼睛。


  冷風從她面上刮過，月光從窗口傾瀉進來，灑在越如歌的臉上。


  一行熱淚緩緩滑了過去。


  她也不想哭，可是她實在是忍不住。


  越如歌微微咬唇。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要去看一看。


  越如歌奪門而出。


  皇宮裡已經有人發現了不對，奔走相告，哭嚎不停。


  每個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知道，今晚註定不能平安。


  「快跑啊！」


  有個小太監一邊喊著一邊從越如歌身邊跑了過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越如歌仍舊頭也不回地往慕容止的住處走去。


  楚承昌很快就會抵達慕容絕那裡，然後，他就會直接去往慕容止和慕容瑱的住處。


  越如歌加快了腳步。


  盧風清說過的話一直在她的耳邊迴響，她知道她什麼都不能做。


  但是她也實在做不到就這麼等著。


  「有人去喊楚將軍了嗎！外面到底是誰啊！」


  有兩個小宮女手拉手朝越如歌撞了過來。


  她們面上儘是驚恐的淚水，越如歌心頭一緊。


  「楚將軍來了，我們就會沒事的吧！」


  小宮女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像是在給對方加油鼓氣。


  越如歌想，如果她們知道，被她們看成英雄的楚將軍，正是今日在外逼宮的亂臣賊子，她們會不會絕望？


  那兩個小宮女哭成一團，完全沒有注意到前面的越如歌。


  越如歌往旁邊讓了讓。


  然後瞬間愣在了原地。


  「喂！」


  「喂！」


  「喂！你們看看我！」


  越如歌站在原地，朝著那兩個小宮女喊道。


  沒有人回頭。


  像是有人端著一盆冰水從越如歌的頭頂澆了下來。


  剛剛她躲避得不及時，按理來說，那小宮女會撞到她的胳膊。


  可是她卻根本沒有感覺到。


  越如歌再也顧不得其他，拔腳就朝她們兩個跑了過去。


  她練過武，兩個小宮女的腳力自然是比不上她。


  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越如歌就翻身，站在了她們兩個面前。


  對於自己面前忽然出現一個人這種事情，這兩個小宮女沒有任何反應。


  越如歌站在原地。


  她的心臟像是被人攥緊，無法呼吸。


  她眼睜睜地看著這兩個宮女從她身體里穿了過去。


  她伸手去抓，卻只握住了一把風。


  巨大的絕望像是烏雲一般朝著越如歌壓了過來。


  「你們能不能聽到我！看到我！」


  越如歌吼了一聲。


  無人應答。


  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渾渾噩噩拔腳往前走。


  她是真的什麼也做不了了。


  慕容止，我甚至連最後一個擁抱都沒有辦法給你了。


  兩行熱淚瞬間從越如歌的眼眶裡涌了出來。


  只是一瞬間，越如歌就狠狠擦了擦眼睛。


  不管怎麼樣，自己都要去見見慕容止才行。


  這一路上，雖然有很多人四散逃離，可是已經無人能夠撞到越如歌了。


  她聽到旁邊有人哭喊，說是亂臣賊子已經進了後宮，他們逃不了了。


  這一刻，實在是來得太快了。


  慕容絕恐怕已經和楚承昌面對面了。


  越如歌拔腳朝著慕容止的宮殿狂奔。


  小小的慕容止縮在床上，慕容瑱散著頭髮推門沖了進來。


  「阿止！」


  慕容瑱趕忙跑進了內殿。


  「阿止，別怕。」


  慕容瑱直接跳上床，把慕容止抱在了懷裡。


  「阿止，別怕……」


  慕容瑱拍了拍慕容止的後背，「我在這裡，阿止……」


  慕容止原本還死死咬著嘴唇，這一次，終於是窩在慕容瑱的懷裡哭了出來。「姐姐，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