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正統九年的冬天
這裡的景象，雖然確實是皇宮無疑，但是卻和她記憶里有一點區別。
難道自己就和慕容止出去這麼一段時間，楚玄澈就把皇宮裡改了這麼多？
「快點進去，將軍馬上就來了！」
後面有人又催促了越如歌一句。
越如歌趕緊低頭往前，卻忽然覺得有幾分不對。
且不說她之前還是宋小九的時候，就和這宮中許多下人十分相熟，就算她和慕容止成親以後，也是時常往這宮中來的，就算不是每個人都認識，也萬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周圍的宮女和太監，她居然一個臉熟的都沒有。
難道說，楚玄澈不僅把朝堂上的大臣們清掃了不少，連宮裡的下人都大換血了？
「都停下！」
一個尖銳的嗓音響起，眾人都放下了手頭的活，恭恭敬敬彎腰站在那裡。
越如歌偷偷抬起頭來掃了一眼，是個眼生的太監，但是光看身上的衣服，就知道等級不低。
奇怪了，這樣等級的太監，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該從來沒見過才是。
「皇上說了，將軍打了勝仗回京，今天進宮，一定要好生招待著，萬萬不能出了差錯，都把腦袋放在手心上，知道了嗎！」
「回公公的話，知道了！」
越如歌也低著頭，生怕別人認出自己。
「前兩天宮裡進了不少新人，你可好生帶著，別出了什麼漏子。」
那公公對另外一個人吩咐道。
看著其餘人的諂媚態度，就知道先前那個公公肯定是有不小勢力的。
越如歌撓了撓鼻子。
如果說，其他人沒認出她來，還可以說是這幾日進了新人，他們認不全，可是這種等級高的太監，就算是不認識她，也總該認識慕容止吧。
認識慕容止，怎麼會不認識她？
「快點！想什麼呢！」
先前把越如歌拽過來的人沖她喝道。
越如歌帶笑過去，一邊幹活，一邊小聲問了一句，「公公，先前那位公公看起來和您一樣威風，是哪位啊。」
「咄！」那太監啐了越如歌一口，卻明顯對她說的話感到十分受用，「那可是九樂公公，皇上面前的第一紅人，我哪能和九樂公公比啊。」
縱然這麼說著，那叫玉喜的公公臉上還是帶了厚厚的笑容。
這天底下，哪有心甘情願當太監的男人，可要真的是當了太監，又有哪個不想成為九樂公公。
據說九樂公公當年救過皇上的命，所以這些年來，一直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就算是朝中的一品大員，見著九樂公公，那也得客客氣氣的。
九樂公公？
越如歌微微蹙眉，沒從自己的記憶里找到這個人的存在。
「那……常樂公公呢？」
越如歌還記得嗓音尖銳的常樂，便小聲問了一句。
「常樂是哪個？」玉喜收起了笑容，橫了越如歌一眼，「還不趕緊去幹活，這新來的小太監那麼多，我怎麼記得住哪個是哪個。」
連常樂都不知道……
「那……」越如歌忽然覺得有幾分不對，小聲問了一句，「公公，今日是哪個將軍要進宮啊。」
剛剛她聽那個九樂公公說，將軍打了勝仗歸京。
可是現在，哪有什麼勝仗？
她甚至想不出楚國還有什麼能外出打仗的將軍。
「還能有誰，楚將軍唄！」玉喜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越如歌一眼。
「別問那麼多問題，趕緊幹活去！」
越如歌點了點頭，僵硬轉身，繼續機械地進行手上的動作，腦子卻在不停運轉。
楚將軍……
九樂公公……
明明熟悉卻有很多不一樣的皇宮。
還有……
她完全不相熟的宮人。
越如歌打了個寒噤，趁著玉喜不注意，偷偷問了身邊的一個小太監，「今年，是什麼年份啊。」
那小太監像是看瘋子一樣看了越如歌一眼。
「家裡窮，沒讀過書，」越如歌絞盡腦汁地想理由解釋自己怎麼會提出這個腦殘的問題，「先前害了一場大病，都過糊塗了，病好了沒多久就進了宮，實在是……」
那小太監一聽越如歌害過大病就趕緊往後退了退，不過又一想，進宮的核查是十分嚴格的，要是有病，她也進不來。
估計是好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不敢離越如歌太近，為了避免越如歌繼續糾纏自己，趕緊甩出一句話來，「正統九年。」
正統九年。
越如歌立在那裡，一股寒意從自己的腳底升起，直接竄到了頭頂。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身上總是會發生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楚承昌和楚玄澈的年號，都不是正統。
而越如歌能想起來的，年號正統的皇帝，只有一位——梁哀帝，慕容絕。
難怪她對這皇宮如此熟悉，卻又感覺陌生。
楚承昌推翻後梁建立楚國之時，並沒有更換京城和皇宮，所以這皇宮，還是後梁的皇宮，只是內里擺設，肯定是有不同的。
越如歌還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從現在的氣候來看，此時已經是正統九年冬天了。
而楚承昌起兵造反，後梁國破，正是梁哀帝十年春天發生的事情。
此時的慕容止，還不到五歲。
她還清楚記得中秋夜她與慕容止和回春天一起被楚承昌設計關在密室之中差點炸死之時，回春天曾紅著眼睛，質問過楚承昌的那些話。
慕容止馬上就要經歷他人生中第一場，也是最大的浩劫。
命運安排死而復生到這個時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拯救慕容止嗎？
這個念頭一升起，就無法泯滅。
可是現在，她的身份只不過是一個小太監，想要接近慕容止，並不容易。
不過，今晚就有一場宴會。
慕容絕與楚承昌兄弟情誼深厚，想來宴請楚承昌之時，也會帶上自己的一對兒女吧。
越如歌忽而鼻子一酸。
慕容止，我沒想到，會和你以這種方式見面。
這一下午，越如歌都在想著自己要如何接近慕容止，但是一直到宴會開始，她也沒想出法子。
慕容絕與楚承昌單獨喝酒時，向來不喜歡許多人伺候。而像越如歌這種小太監，當然是沒有接近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