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若有再犯便如他
曠野之上，寒風瑟瑟捲起了越如歌的衣角，她垂眸看向下頭浩浩蕩蕩的晉軍，面上看不出一點喜怒。
兩邊軍隊都是一派沉默，若是閉著眼睛從中間走過，幾乎會以為誤以為四下無人。
但是但凡是長了眼睛的人，都不會忽視這種肅殺之氣。
有的時候，沉默比聲音更叫人害怕。
楚國的軍隊里，有人在竊竊私語，有一個小兵湊到自己旁邊小兵的耳朵邊上，小聲開口，「聽說夫人，從前就是晉國人。」
「可不是，她和舊時越少將長得一模一樣，是被越將軍給撿回去的，收做了義女。」
知曉幾分內情的人也都湊過來，小聲說著自己知道的事情。
「按理來說，越將軍給了她一切，她現在，居然也能對越將軍舉刀相向嗎》？」
「當真是沒有人性啊……這種人，也不知道九千歲看上了她什麼？」
「可是我之前受過夫人的恩情，也和夫人說過幾句話，夫人不像是那種人，更何況，九千歲喜歡的人，定然是不一般的。」
也有小兵替越如歌打抱不平。
「是啊，前一段時間，夫人也帶著我們打了不少的勝仗，九千歲也很信任夫人呢。」
「這個時候，我們也只能相信夫人了，要不然，要怎麼對付晉國和月氏呢？」
「嘖，」先前那個小並不滿意地翻了個白眼，「一個女人而已，有什麼本事領導我們？再說了，就算是再厲害的人，也有走眼的時候吧，九千歲說不定就是被這個女人迷惑了呢。」
「要我說，九千歲還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病了呢，這個女人，連自己的義父都能背叛，背叛個夫君，能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的意思是……這種話可不能胡亂說啊！」
「什麼胡亂說，你問問，不知道多少人是這麼懷疑的呢！」
「再說了，你們也不是沒看見，九千歲病得都起不來床了，這個女人居然還……」
「噗……」
那個小兵的話還未說完，就感覺自己的頭顱高高揚了起來。
他看到了一個正常人視角絕對不可能看到的東西。
然後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他的頭飛起來了。
緊接著，血柱噴涌而出，他眼前一黑，頭狠狠砸在了地上，滾了幾下，沾了滿頭的泥。
在頭顱掉落以後，身體也轟然倒下，鮮血混合著泥土一起往外滲去，看起來頗有幾分噁心和嚇人。
影二收了刀，冷冷掃向旁邊的人，「這就是亂嚼舌頭根的下場。」
「九千歲如今病著，夫人執掌軍中大權，軍令如山，下次再有敢胡說八道的，下場就和這個人一樣！」
影二厲喝一聲，冰山一樣的目光從眾人中間掃了過去。
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小兵都低下了頭。
其實影一和影二之中，大多數人還是更喜歡影二多一些。
不同於影一的一板一眼和義憤填膺，大部分時間，影二都是笑眯眯的，有的時候也願意和他們這些下層的小兵說說話喝喝酒。
可是今日，好脾氣的影二卻發了這麼大的火，他們也不能不害怕。
影二一直到走出隊伍的時候，還是有幾分生氣。
越如歌也算是嘔心瀝血，為了能贏，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過眼，就是為了能夠最大程度地減少傷亡，取得勝利。
若她知道下面的士兵都是這樣揣測她，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影一看見影二氣鼓鼓出來，嘴角稍微揚了一下，「這是怎麼了？」
近來，影一對影二的態度愈發溫柔。
二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先前在懸崖邊上影一告白的事情，但是心裡也都知道，二人的關係，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比如說，如果是從前的話，影二怎麼也不敢想，冷若冰山，腦如榆木的影一，會走著走著路，忽然悄悄捏一捏自己的手心。
影二剛剛滿腔怒火，被影一這麼一捏，就捏走了大半。
「剛剛殺了個不長眼沒有心的東西，幫我把刀擦了。」
影二隨手就把自己的刀給扔了過去。
「殺了便殺了，夫人也需要有點強硬手段來服眾，要不然到時候，再好的戰術他們不好好聽，也是白費的，」影一接過那把刀，「不過，你別和他們生氣，氣壞自己不值當。」
「反正也沒人心疼。」影二哼了一聲。
「那我以後就改名字。」
「改名字做什麼？」
「改姓也，叫沒人。」
反應過來影一是什麼意思的影二瞬間就紅了臉。
千年的老鐵樹開了花，還學會撩人了，影二想，原來榆木疙瘩，也有開竅那一天啊。
興許是影二的恐嚇起了作用，總之越如歌再吩咐下去要做什麼的時候，再也沒有人敢反對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越厲升的第一次進攻，並沒有討到任何的好處。
越如歌實在是太了解越厲升了。
她從小就跟著越厲升學習兵法和戰術，很多時候，她甚至不需要動腦，就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越厲升會怎麼做。
從前二十年，這種場景她經歷過無數次。
每一次，越厲升都會讓她先行提出戰術，然後自己再加以修改。
後來越如歌年歲漸長，也多了許多經驗，越厲升便不再繼續跟著她。
但是二人戰術師從同門，越如歌很了解越厲升，越厲升也很了解越如歌。
所以，越如歌沒有讓越厲升討到好處，同樣的是，越如歌也沒有從越厲升那裡討到任何的好處。
前方戰報回來的時候，晉平濱倒是鬆了一口氣，但是越厲升的臉色卻十分難看。
「將軍，咱們下一步要怎麼辦？」
衛念青現在還呆在青葉城裡沒有出來，越厲升用不慣別的副將，臉色便愈發難看。
「先等等。」
越如歌能猜出他下一步想做什麼，甚至能猜出他會如何應對她為了應對他而採取的戰策。
所以現在，他必須要好好謀劃一番。
過了一會兒以後，越厲升把目光落在了晉平濱的身上。
「殿下，若是今日是您來主導戰爭的話，您會怎麼辦？」
越如歌不是會算計自己嗎？那自己就換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