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永遠禍害留千年

  越如歌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楚沉瑜還是皇城裡的九公主，時常被人欺負，面上卻總還帶著溫婉的笑容。


  越如歌朝她走近，她卻只是嬌羞的笑笑。


  夢裡的越如歌十分不安，她想要抓住楚沉瑜的手，可是不管自己怎麼走近，楚沉瑜都始終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不會遠離，也不會靠近。


  「九公主……」越如歌嘗試著朝楚沉瑜伸出手。


  可是楚沉瑜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小九哥哥，你要好好的。」


  楚沉瑜的聲音聽起來空曠而渺遠，像是來自無邊的曠野，又像是來自一千年以前。


  越如歌忽而落下淚來。


  夢裡的她不記得楚沉瑜已經死了，可是不知為何，看見楚沉瑜，她心裡便十分難過。


  「小九哥哥，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


  楚沉瑜又對越如歌笑了笑。


  越如歌看見楚沉瑜低下頭去，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九公主，你懷孕了，我……」


  越如歌忽而哽咽，她也不知道自己後面還能說什麼。


  「小九哥哥，這個孩子，本就不該來這個世上的。」


  夢裡的場景實在是太過於真實，以至於越如歌完全沒有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夢。


  「我帶他走，免他出生以後，還要經歷這許多磨難，也許對他來說，離開才是最好的。」


  楚沉瑜抬起頭來，輕輕對越如歌笑了笑，「對我來說也是。」


  離開，才是我最好的選擇。


  小九哥哥，你於我來說，是這冰涼世間的最後一點溫暖。


  我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急速朝你靠近。


  可是小九哥哥，你終究不是我的。


  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可是除此之外，我對於這世間，也沒有什麼旁的留念了。


  小九哥哥，再見了。


  楚沉瑜這些話，都沒有說出口，可是夢裡的越如歌，卻彷彿都聽見了。


  她慌亂異常，想要伸手抓住楚沉瑜，她卻轉身便往前走去。


  越如歌在後面拔腳想追，腳步卻越來越沉重，半步都挪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楚沉瑜越走越遠。


  「九公主！」


  越如歌急得紅了眼睛，冷不防摔倒在地。


  躺在床上的越如歌忽然睜開了眼睛。


  由於夢境過於真實，一時間，越如歌並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到底在哪裡。


  「丫頭，你可算是醒了。」


  回春天舒出一口氣來。


  都怪自己，沒有看好越如歌，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等慕容止醒來，自己要怎麼和他交待？


  「九公主！」


  越如歌掀了被子，就要起身。


  「丫頭！」回春天趕緊按住越如歌，「你要做什麼！」


  越如歌被回春天按住，瞬間愣在了那裡。


  是啊，她要做什麼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所有的記憶瞬間都涌了回來，越如歌紅了眼睛。


  楚沉瑜已經死了，自己現在去，還能做什麼呢？


  她不會再在那裡等待著自己的拯救了。


  越如歌現在心裡像是刀絞一般疼。


  「老頭兒……」越如歌握緊了回春天的胳膊，帶著幾分哀求開口，「你不是能生死人肉白骨嗎，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好不好？」


  此時的越如歌，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回春天不忍心打破越如歌的最後一點期望。


  可是他也不能繼續讓越如歌抱有這種幻想。


  有些事情，直接絕望要比給了希望之後再來失望，要好得多。


  「丫頭，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鬼醫回春天，生死人肉白骨！第一次見面，你不是這麼說的嗎？」


  越如歌近乎歇斯底里，現在不管要她付出什麼代價都好，只要楚沉瑜還能回來。


  那麼好的姑娘，那麼好的姑娘……


  越如歌死死抓住回春天的胳膊，眼眶脹得生疼，卻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來。


  「可是丫頭，那是噱頭，你後來也知道，我並沒有這種能力……」


  回春天的聲音很輕，哀哀地看著越如歌，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希望自己如此無能為力。


  「可是後來我還是活過來了啊！老頭兒，我不還是活過來了嗎？」


  「我從越如歌變成宋小九，又從宋小九變成了越如歌，老頭兒，我都能活過來，為什麼九公主不行！」


  回春天還沒說話，越如歌便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老頭兒，你說，我這種人都能活過來，為什麼九公主就不行呢？」


  「對不起，丫頭……我不知道……」


  「是百里揚對不對！我給百里揚寫信，還有晉平濱，我給他寫信，寫信……」


  越如歌一邊說，一邊從床上跳了下來，差點崴到腳，回春天趕緊扶了一把，她卻顧不得其他，跑到桌前，就開始寫信。


  她的手抖個不停，字跡也不似從前一般鐵鉤銀划。


  越如歌的信寫得七零八落，便是仔細辨認，恐怕也認不出來，她到底寫了什麼。


  越如歌看著自己歪歪扭扭的字，眼睛一眨，忽然碩大的淚滴便滴落在信上，洇開一大片墨水。


  她慌亂，趕緊抬袖去擦，卻根本就擦不幹凈。


  「老頭兒……」越如歌低著頭，吸了吸鼻子，「你說，要是我寫了信，他們告訴我……九公主回不來了，怎麼辦？」


  其實回春天心裡也清楚，就算是越如歌真的找到了人，楚沉瑜也不太可能會活過來了。


  她的屍體恐怕已經下葬，內臟也都碎了個乾淨，就算是招了魂回來，也活不成了。


  可是這話，回春天不敢和越如歌說。


  越如歌一個轉頭，忽然抱住了回春天，然後淚水便再也控制不住，洶湧而出。


  「老頭兒……」越如歌哭出了聲，嗓子生疼，「你說，好人不償命……禍害留千年，為什麼……為什麼九公主就這麼好呢……」


  越如歌嗚咽著開口，回春天的眼睛也紅了幾分。


  「丫頭，對不起……」


  越如歌將臉埋在回春天的懷裡，大哭了一場。


  回春天還真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越如歌。


  她哭得一度暈厥，回春天給灌了一碗葯下去，方才安睡了一會兒。這一覺，越如歌總算是多睡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