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不如憐取眼前人
宋小九的腿抽搐了一下。
「什麼聖旨?」
宋小九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便又讓茯苓給自己收拾了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
常樂宣讀聖旨,宋小九與茯苓一道跪在前頭。
「花妃宋氏,賢良淑德,乃后妃之楷模,今朝局不穩,天下動蕩,朕心不安,故特遣花妃前往白雲庵替朕祈福,以期蒼生安泰,國家祥和。」
宋小九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那聖旨到底是什麼意思。
常樂催了兩三遍,宋小九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本宮不信!」
宋小九像是癲狂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
「皇上不會如此狠心的!」
昨天試晚上還拉著自己的手哄著自己睡覺,怎麼一轉眼翻臉不認人,就要讓自己去出家了?
自己這麼一去,還有回來的那一天嗎?
宋小九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怎麼肯輕易放棄?
常樂倒像是已經想到了宋小九的反應,只略略往後退了半步,「娘娘,這是聖旨,您可以自己看一下。」
常樂尖銳的嗓音劃破宋小九的耳膜。
她拿著聖旨,雙手不停地顫抖著。
居然是真的。
居然是真的。
楚玄澈居然真的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先前說的,要一直愛護自己,護佑自己周全的,原來都是鬼話!
難怪人人都說,男人根本就是靠不住的!
「皇上呢!我要見皇上!讓本宮去見皇上!」
這樣看來,昨天晚上,楚玄澈就已經有了要送自己離宮的心,所以才有了那種表現。
而他今日只是讓常樂來宣讀聖旨卻沒有親自來找自己,想來也是因為害怕見到了自己,就沒有辦法控制了。
他愛著自己這張臉。
不管到底是因為哪一個靈魂,到底現在這張臉,是長在自己這裡的。
宋小九想,見面三分情,只要自己能見到楚玄澈,一切事情都還有轉機。
如果就這麼被送到宮外去,且不說自己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還有沒有可能回來。
自己要是不在楚玄澈的身邊,那豈不是什麼都做不到了?
而且自己昨天晚上才和李青葉睡了一晚上,算是為自己安排下了探子,結果今天,自己就要被送出宮去了?
宋小九到底也是個姑娘家,想著自己一輩子最寶貴的東西,自己的身子,是要留給自己的心上人的。
可是太子殿下死了,自己為了能好好活下去,讓楚玄澈睡了也就罷了,要是真的被送出去,那昨晚上就算是白白被李青葉給睡了。
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划算!
常樂根本沒有管宋小九。
「聖旨宣讀完畢,娘娘沒有別的事情,奴才就先退下了。」
宋小九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去抓常樂,結果卻被一個侍衛給攔住。
「娘娘,皇上有吩咐,自今日開始,您不能離開花月殿。」
宋小九頹然跌倒在地。
常樂回去的時候,楚玄澈還在書桌前坐著。
「她知道了?」
「回皇上的話,聖旨已經交到花妃娘娘手裡了。」
楚玄澈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那一刻,常樂幾乎要以為,楚玄澈要把聖旨給奪回來,不許宋小九離開。
可是他沒有反悔的勇氣。
他從督公府離開的時候,慕容止曾明確告訴過他,楚國是他的疆土,蒼生是他的臣民。
生靈塗炭與民不聊生,同慕容止都沒什麼關係。
楚玄澈懂了慕容止的意思。
他如果反悔的話,慕容止也會立馬反悔,毫不猶豫。
這是一個,沒有多餘選項的選擇題。
「常樂,你說,朕真的是一個好人嗎?」
常樂忽而愣住,本該拍馬屁的他卻也忍不住反問道:「皇上為何這麼一問?」
「朕從前覺得,朕就是楚家最好的人,或者說,是除了楚沉瑜以外最好的人,朕那時候覺得,父皇和皇兄,都是些冷血的人,朕和他們都不一樣。」
「可是現在想想,朕沒有和他們不一樣,朕本質上和他們都是一樣的自私自利,這一輩子愛著的,只有自己,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百般懇求,卻從來不肯關心身邊的東西。」
楚玄澈苦笑一下。
花妃花妃。
花好月圓的花。
他到底是想要和誰花好月圓,他自己也不清楚。
「朕先進去歇息一下。」
楚玄澈起身往內殿走去。
在他離開以後,常樂想打開窗戶透透風,一陣風從窗口刮過來,捲起了楚玄澈案上的一張紙。
那上面,是楚玄澈剛剛未乾的墨跡——「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不如憐取眼前人。
常樂也輕聲嘆了一聲。
對於楚玄澈來說,到底誰才是眼前人呢?
宋小九縱然是再不願意,到底還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被送到了白雲庵去。
李青葉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任何迴旋的餘地。
其實就算是他再早知道一點也沒什麼用。
大人物的角斗場,他連做個觀眾都勉強。
不過李青葉還是拼盡全力,在宋小九離開的時候,讓人往她馬車上遞了一張紙條。
「不忘秋夜如春宵。」
宋小九懂了李青葉的意思。
他會幫自己想辦法的。
而得知宋小九已經被送到了白雲庵,慕容止也就能鬆一口氣了。
只要宋小九不呆在楚玄澈的身邊,就算他不能做一個明君,至少也不會成為一個昏君。
「夫人穿這個戰甲,頗為好看。」
慕容止對著越如歌笑了一聲。
「是嗎,有多好看?」
越如歌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衣襟。
算起來,這並不是她第一次和慕容止一起出征。
但是從前她只是一個小跟班,如今卻是他的妻子了。
而且不管怎麼說,還是越如歌這具身體,她用的更順手一些。
烈風刀,也該重出江湖了。
「好看到……」慕容止忽然走過去,抱住了越如歌的腰,「本督想幫夫人脫下來。」
越如歌忽而紅了臉,在鏡子里白了慕容止一眼。
「你如今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慕容止笑了一聲。
「你信不信,影一現在就在外頭呢?」慕容止趴在越如歌的肩膀上小聲開口,「不瞞夫人說,本督如今,都對他有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