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越如歌往前一步，伸出手來，抱住了慕容止。
我本想過，再次相逢，會是如何聲勢浩大的場面，我想過漫天的煙花，想過江河湖海都沸騰，想過萬眾矚目，想過一瞬間滿城牡丹灼灼開放。
可是原來，只有一個擁抱而已。
可是這一個擁抱，便抵得上所有的東西了。
越如歌將頭慢慢靠在了慕容止的肩膀上，慕容止只覺得肩頭一熱，而後一涼，想來是越如歌落下淚來。
「別哭。」慕容止拍了拍越如歌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越如歌微微有幾分哽咽，差點就泣不成聲，「好想你，好想你……」
像是永遠都沒有見過面一樣想你，像是上一秒才見過一樣想你。
慕容止死死把越如歌抱住，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
我又何嘗不是很想你，這一年多，我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噩夢，若不是知道終點有你等我，我恐怕就挺不過來了。
過 好一會兒，二人方才分開，慕容止傾身，吻去越如歌眼睛上的淚珠，啞聲開口，「別哭了，你還欠著本督十一次呢。」
從前慕容止說，要越如歌叫他的名字，只要叫一次九千歲，就欠他一次吻，如今想來，感覺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越如歌破涕為笑，「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這輩子都會記得。」慕容止抓緊了越如歌的手。
「餓不餓，我們回去吃飯吧，夫人？」慕容止挑眉一笑，成親兩次，他們倆終於能好好在一起了。
「你倒真是有本事，這種葯，你也能找人做出來。」
「我都沒想起來呢，你也敢把我娶回來，你就不怕我加害於你嗎？」
越如歌一邊與慕容止往前走，一邊絮絮叨叨說著。如今想來，越如歌自己都覺得后怕，她替越厲升擋了一刀，醒來以後就忘記了許多事情，也忘記了慕容止。當時，她是真的很恨慕容止的，如果慕容止是當時娶了她的話，她恐怕真的會想辦法殺了慕容止
。
好在後來，她開始懷疑越厲升，對慕容止也沒有那麼排斥。
「那個宋小九，你打算怎麼辦？」越如歌與慕容止一道回去，坐下來開始商討事情。
原本愛人久別重逢，都該好好纏綿一番，可是仔細想想，二人也好像從來都沒有分開過，更何況，如今局勢還不穩定，越如歌也不是那種只會囿於兒女情長的人。
只是說話的時候，越如歌一直都拉著慕容止的手，而慕容止也能感覺到，越如歌看他的眼神，都比從前溫柔了許多。
他的愛人，又回來了。
「不管她，等過幾天楚玄澈那邊心情穩定了，我再去告訴他。」
「好，」越如歌也看見了當時楚玄澈的狀態，此刻告訴他，怕也不是一個好時機，「我想去看看楚沉瑜。」
先前自己就覺得，自己對楚沉瑜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如今想來，果真是這樣。
當時自己還是宋小九，於大婚夜死在了慕容止的懷裡，當時慕容止也身受重傷，楚國內亂不停，月氏在外夾擊，危在旦夕。
大廈將傾，一木難支。是楚沉瑜穿上一身嫁衣，扶大廈於將傾，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強撐起了一個帝國，給了楚國苟延殘喘的時間和機會。
楚沉瑜是越如歌見過的最好的姑娘，而楚沉瑜的日子，也很明顯過得不好，越如歌越想越難過，彷彿想到了當時從晉國奔赴楚國的自己。
慕容止並沒有拒絕。
越如歌才剛剛恢復記憶，她與慕容止恩愛異常這件事，還是不要叫太多人知道比較好。
慕容止說自己回頭去接越如歌，順便帶她去吃飯。雖然越如歌答應會很快回來，慕容止還是狠狠抱了她一下。
「越如歌，你知道嗎？」慕容止抱緊越如歌，輕聲開口，聲音里竟然帶了幾分從未有過的軟弱，「我真的經不起再一次的離別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越如歌，我們都是痴兒女。
越如歌也回抱了慕容止一下，踮起腳尖來吻了吻他的嘴角，「不會的，慕容止，不會再離別了。」
越如歌徑直去了月氏那裡，路過越厲升的院子時，頭都不曾偏一下，腳步也沒有頓。
可是只有越如歌自己知道，她在顫抖，在害怕。
如果說先前從各種證據和晉平濱的話里，越如歌推斷出殺害自己的人是越厲升，還有幾分可以轉圜的話，那麼現在，就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因為她想起來，越厲升曾對著她咆哮，說就應該再殺自己一次。
越如歌的心涼到透徹，從前她想提刀殺了越厲升，如今卻再也不想和越厲升有任何的糾葛。
他愛姜如喬，不愛鳳輕歌，更憎惡自己。
很好，越厲升，你我多年父女情誼，就此算了吧。
越如歌表明了自己想要來見楚沉瑜的意思。
烏和可俊微一沉吟，倒也沒說什麼。
反正越如歌和楚沉瑜，也沒什麼好說的吧。
楚沉瑜顯然也是這麼認為。
可是當越如歌握住楚沉瑜手的時候，楚沉瑜忽然縮了一下，驚恐地看著越如歌。
「九公主，你還好嗎？」越如歌輕聲一嘆。
楚沉瑜本想仍舊用清冷的態度來敷衍越如歌，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她看越如歌，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你……到底是誰？」
她還記得越如歌說過的那句話。
如果不是自己的錯，那就永遠不要道歉，如果想要讓我跪下，那麼就打碎我的膝蓋。
與當初宋小九和自己說的，一模一樣。
越如歌微微抿唇，握緊了楚沉瑜的手，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是我，九公主，你還好嗎？」
「小九哥哥！」楚沉瑜忽然跳起來，就抱住了越如歌，而後淚水便洶湧而下。
「我很好，小九哥哥，」楚沉瑜吸了吸鼻子，「你好嗎？」
越如歌搖了搖頭。「不，九公主，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