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從我屍體上跨過

  楚玄澈在百里揚的房門口氣喘吁吁停了下來，然後敲了敲門。


  「怎麼了？」


  她並未問他是誰，心裡就已經知道。


  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聽得出你的腳步聲，也聽得出你的呼吸聲。


  在千萬人之中，我總可以第一眼看見你。


  你有什麼不同嗎？


  好像沒什麼不同。


  可是啊，這天下就只有一個你。


  我所有的悲傷和絕望，無非就是因為，這天下只有一個你。


  若非如此，我也可以愛上旁人。


  「我有事要求你幫忙。」


  楚玄澈抿唇，面上有幾分尷尬。


  可是這個時候，他除了來找百里揚，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找誰了。


  只有百里揚可以幫他。


  百里揚沒有說話。


  楚玄澈不知道，此時百里揚就坐在梳妝鏡前，借著燭火微光，看著自己的臉。


  她其實今年才不過十五歲，可是看著卻像是二十六七歲一般。


  常年裝扮成別人讓她的骨骼和皮膚狀態都不太好，一點也沒有青春的氣息。


  昨日她為了楚玄澈哭了整整一晚上，百里追一直在她旁邊坐著，她心裡難受，趕百里追走，百里追臨走之前問她：「百里揚，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她是誰嗎？


  其實小的時候，百里揚一直纏著百里追，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她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師兄，卻還沒有師傅，那時候，她像是個問題寶寶，問百里追她是從哪裡來的，問百里追她到底是誰。


  後來，她慢慢長大，也就不問了。


  她熱衷於假扮成各式各樣的人來惡作劇，若非是百里追問她，百里揚真的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快要記不得，她到底應該長成什麼樣子了。


  她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相貌，所以就算是她沒有假裝成別人，呈現出來的樣子，也未必是她真實的樣子。


  這一點，讓她恐慌。


  她想要做自己，卻發現不知何時，已經丟了自己。


  楚玄澈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百里揚的回應。


  「前幾日是我錯了，我腆著臉來找你，我……我也是真的沒有辦法……」


  如果可以的話，楚玄澈寧願自己一輩子都不要再和百里揚有任何的交集。


  他不願意叫自己為難，更不想耽誤百里揚。


  可是現在，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昨天才痛罵了一頓百里揚，說希望她以後離自己遠一點，今天就顛顛跑過來見她，楚玄澈自己都覺得自己噁心。


  「什麼事？」


  「我妹妹恐怕有點危險，我想讓你……帶我去看看。」


  楚玄澈覺得自己的嗓子十分乾燥，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你把她住在那裡，詳細的信息告訴我。」


  百里揚隔著一道門和楚玄澈對話。


  楚玄澈有心想要進去和百里揚當面說，卻覺得好像隔著一道門，能避免更多尷尬。


  「行，那我回頭派人送給你，」楚玄澈抿唇，半天又開口道，「百里揚，謝謝你。」


  楚玄澈，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說，大恩不言謝，該以身相許。


  可是現在，我忽然不知道要如何說出口了。


  楚玄澈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百里揚的回應。


  他有心想要轉身走，卻又覺得自己這般實在是沒什麼禮貌，便小聲開口，「我知道你本事高，但是你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我說就是。」


  「沒什麼需要的，」百里揚輕聲開口，聽不出喜怒來，「見你妹妹那天，你也要去嗎？」


  百里揚也和楚沉瑜相處過一陣，她對這個姑娘的印象還是很好的。


  「我……你帶著我方便嗎？」


  「可以。」


  「好，那我跟你去。」


  「那麼，我就先走了……」


  楚玄澈想，幸好百里揚沒有開門，要是二人現在面對面說話，不知道會有多尷尬。


  百里揚還是沒出聲。


  「走？你要走去哪裡？」


  百里揚沒說話，百里追的聲音卻冷冷從房頂上傳來。


  「我就知道！你絕對還是沒有死心！百里揚，你要為了他，把命都搭上嗎？」


  「你還要臉嗎！楚玄澈！你不是不喜歡她嗎！你昨天才對她疾言厲色，今天就又上趕著來求她辦事？」


  「她在你心裡就是一條狗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用得到的時候就摸摸頭，用不到的時候就一腳把她踹開？」


  百里追從房頂上跳下來，咬牙切齒開口，像是要咬下楚玄澈的一塊肉。


  楚玄澈有心想要反駁，卻不知如何反駁。


  其實，百里追實打實戳到了他的痛處。


  可是他但凡有法子，也不會來求百里揚、


  慕容止肯定是會從大局考慮的，等到自己見到楚沉瑜，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而且，自己認識的人除了百里揚，大約也沒有別人有這個本事了。


  「師兄！這件事不用你管！」


  百里揚在屋子裡悶聲悶氣開口。


  百里追知道，她一定又趴在那裡，死死掐著自己的大腿。


  她從小，只要生氣，就會這麼做。


  「百里揚！你是要氣死我嗎！」


  百里追昨天雖然好不容易才把百里揚給拽回來，但是百里追知道，百里揚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一直在百里揚的房頂上蹲著，想著要是百里揚一個想不開又要去找楚玄澈的話，自己也要及時攔住她。


  百里追相信，現在的楚玄澈，於百里揚來說，不過是一種成了癮的毒藥，只要百里揚遠離楚玄澈一段時間，就會徹底斷掉這種毒藥。


  可是百里追沒想到，百里揚沒有去找毒藥，反而是毒藥自己找上門來。


  如果你真的不愛一個人，那麼就不要去招惹他。


  先前看著楚玄澈對百里揚態度不好，百里追還十分生氣，可是等冷靜下來想想，也知道楚玄澈這樣做是對的。


  可是他今天晚上這麼做，又是為什麼？

  百里追聽著那些話，實在是沒辦法冷靜了。


  「百里揚！你知不知道，如今月氏那邊亂的很！你要是被人抓到了怎麼辦！」


  「我不會的。」「你不許去見楚沉瑜，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