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令人發毛的景象
越如歌是上過戰場的。
且不說她曾帶兵殺過的人,光是死在她手下的人,就有數千。
而慕容止更不用說,冷麵九千歲,在很多人眼裡,都是地獄修羅一般的存在。
二人的心理素質,已經要比普通人強大許多。
可是就算是如此,今日的場景,也成為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越如歌噩夢之中的常見場景。
而慕容止,回去以後,也沒有吃得下飯。
越如歌發誓,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貿然衝進去,直接讓自己面對那樣慘烈的場面。
當時,那姑娘……哦不,基本已經很難看出來那到底是不是個人了。
那人赤身裸體搭在一個桌子上,兩條腿朝門口伸過來,於是直接闖進越如歌眼帘的,就是被開膛破肚之後露出來的內臟。
鮮血滴滴答答落下來,流了一地。
腸子就這麼拖在地上,被人踩了好幾腳,那人看起來死不瞑目,嘴巴張得大大的,內里空無一物,舌頭早就被人給剜掉了,眼睛卻不肯合上。
越如歌從頭到腳打了 個寒噤,大夏日裡的,她好像忽然被人丟進了冰窖裡頭,寒意如跗骨之蛆,驅散不掉。
她發抖,整個人像是冬日長在樹梢的一枚葉子。
慕容止雖也覺得反胃,還是趕緊捂住了越如歌的眼睛。
什麼濕濕的東西沾到了慕容止的手心。
越如歌深呼吸一口氣,把慕容止的手給抓了下來。
慕容止本是想攔住的,可是越如歌還是看見,有人從窗子一躍而出,於是屋子裡便只剩下李媽媽一個人。
越如歌顫抖著走上前去。
那件衣服,她認得,那是越厲升今早出門的時候,穿的衣服。
還是從前,她母親在時,給越厲升做的。
一晃這許多年過去了,她母親給越厲升做的衣服,卻還是有好多件。
越如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往前走的。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窗口,不顧李媽媽在旁邊喚了好幾聲,探頭往下看。
瑭王就站在下頭,朝著那個方向喊了一聲,「越將軍!」
越將軍。
這三個字,冰涼入骨。
越如歌眼睜睜看著那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你也害怕嗎?
害怕面對我嗎?
你背棄我的母親,愛上一國之母,殺了這麼多無辜的女孩。
你居然也會害怕嗎?
你不應該站在我面前,大言不慚地告訴我,你這麼做,都是為了國家好嗎!
反正為了這個國家,你什麼事情都肯做,不是嗎!
越如歌的腦海里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李媽媽滿手都是血,她哭個不停,將自己雙手攪在一起,不敢看進來的這幾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
慕容止趕緊邁步上前,把越如歌抱在了自己懷裡。
慕容止真的害怕,越如歌一個想不開,直接從窗戶栽下去。
越如歌靠在慕容止懷裡,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胸膛里,然後嗚咽出聲。
十幾年來,他一直都是我心中的英雄。
可是從這一刻起,英雄倒塌,光芒不再。
「公子,奴家真的是……沒有辦法……」
李媽媽淚如泉湧,可是滿手都是血,也沒有辦法擦淚。
「這又是誰……」
縱然是見過很多場面的回春天,此刻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他們怎麼就能下得去這樣的手,這個姑娘看起來,最多也就十五歲。
「我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我……」
李媽媽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哽咽。
「她的舌頭和胞宮呢?」
光是問出來這句話,就已經讓盧風清顫抖個不停了。
影一大病初癒,影二害怕影一看見這種血腥的場面對身體和精神不好,趕緊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可是幾乎也就是同時,影一也伸手捂住了影二的眼睛。
看來影一還記得,影二從小,雖然不害怕血,卻十分害怕這些內臟。
倒也不是說害怕,只是見著了,就渾身難受。
但是影一,其實你病了這麼久,我早就學著自己堅強了。
影一和影二互相給對方捂著眼睛,許是覺得有點尷尬,又一起放了下來。
不過想來都是怕對方害怕,二人的手皆是往前,就撞到了一起去。
影二和影一的指尖蹲在原地,想了想,還是影二又往前一步,握住了影一的指尖。
聽得盧風清的問話,李媽媽只是哭著點了點頭。
「是……」
李媽媽根本不敢看那個已經被開膛破肚的人,她泣不成聲,斷斷續續道:「我派人去找你們了……可是你們一直都沒來,我還讓啞子在下頭等著,要是你們來了,就趕緊把我寫的那張紙給你們……」
「只有……只有啞子在那裡,他們才不會懷疑……可是我……我真的是……」
李媽媽痛哭出聲,「如果她不死,可能死的就是我了,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一定能救得了她……」
越如歌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實際上,越如歌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世界。
一個是養尊處優的王爺,一個是憤世嫉俗的將軍。
這二人,居然會混在一處,戕害少女。
一個被戕害過的人,居然也會回過頭來,幫助別人繼續害人。
越如歌真的有點看不懂這個世界。
原來在張清悅心裡,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報仇。
而是讓更多的人,變成和她一樣慘的樣子,讓更多的人,死於非命。
哪怕那個人是臨死之前還在惦記著她的親姐姐,哪怕那個姑娘和當初的她一樣無辜。
但是這些在張清悅的心裡,都不重要。
只要你們和我一樣慘就好。
越如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了慕容止這裡。
那姑娘的胞宮和舌頭,已經被帶走了,下葬的時候,也沒能擁有一個全屍。
慕容止知道越如歌回去了,恐怕也沒有辦法面對越厲升,索性就還是把她帶到了自己的住處。
到了以後,慕容止就把其他的人給趕了出去,只留下回春天一個人,幫越如歌把脈。盧風清還想再囑咐慕容止一句,可是現在的慕容止,壓根就沒有心思聽盧風清說這些模稜兩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