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好像一切如從前
院中的小宮女一見是越厲升來了，連攔都沒有攔，只行了一個常禮，便又去做自己的活了。
旁邊的嬤嬤原本也沒想什麼，就在越厲升馬上就要推門進去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此刻殿中還有一個瑭王，趕緊往前一步，高聲道：「奴婢參見越將軍！」
不光是越厲升，旁邊的太監宮女也都愣了一下，越厲升停住腳步回頭，他是認得這個嬤嬤的，從姜如喬進宮開始，她就一直跟在姜如喬的身邊。越厲升朝她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邁步進去。
越厲升進去的時候微微低頭，並未看見屏風後面衣角一閃。
姜如喬和從前一樣，仍舊是背對著越厲升坐著，擺弄著梳妝台上的東西。其實姜如喬天生麗質，並不怎麼化妝，但是她就是喜歡那些個胭脂水粉，喜歡那些金釵玉環。
「阿升，你來了。」姜如喬輕聲一笑，聲音柔軟地像是一汪清淺的水。
瑭王在屏風後面撇了撇嘴，想著姜如喬剛剛在自己面前，可不是這個樣子。一邊做著皇后，一邊勾搭著自己還不夠，還要和越厲升曖昧不清，真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
「皇後娘娘近來可還好？」越厲升照舊是畢恭畢敬行禮，半分不肯逾矩。
「你日日都來，我到底好還是不好，難道你不清楚？」姜如喬轉頭，朝越厲升輕輕抿唇，眉眼有幾分淺，像是氤氳在江山水鄉里的霧氣。
「我不好，」姜如喬幽幽一嘆，「阿升，我一點都不好。」「皇後娘娘該紓解心結才是，如若常年如此，恐對娘娘鳳體有礙。」越厲升在官場上打拚多年，說起這些話來，自然是一板一眼的，在屏風後面的瑭王卻是翻了個白眼，都已經來了，還要立這些個貞節牌坊
給誰看？大家都是男人，誰不懂誰呢？
越厲升仍舊低著頭，什麼也沒有說。
雖然心中清楚瑭王此刻就在屏風後面，什麼都能聽見，但是姜如喬卻還是裊裊起身，細腰如風中楊柳，軟而不折，她抬手，柔夷朝越厲升搭過來，像是要握住他的手。
越厲升往後退了半步，姜如喬面上閃過幾分失落，卻還是抿唇一笑，她雖面若少女，但是身上的氣度，卻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有的。
「阿升，只有你能拯救我。」姜如喬湊近越厲升的臉，踮腳開口。心愛的人離自己這麼近，說不心猿意馬的話，那越厲升就不算是個男人。可是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娘娘……」越厲升微微嘆了一口氣，像是已經知道了姜如喬到底要說什麼，但是他還是輕聲道，「凡有臣能為娘娘做到的，娘娘不必客氣，直說便是。」
瑭王坐在屏風後面，輕輕挑眉，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越厲升也是姜如喬的裙下鬼，不過，為了姜如喬這樣的女人，就算是鋌而走險一點，又能怎麼樣呢？
「阿升，只有你肯對我這樣好。」這句話，姜如喬是伏在越厲升耳邊說的，所以就算是瑭王，也是沒有聽清楚的。
越如歌忽而抬眼，正對上姜如喬濕漉漉的眼睛。那一刻，越厲升是真的很想把她抱到懷裡，從今往後，免她驚、免她苦，免她顛沛流離。
可是他不能，她是皇后，是他最好兄弟的妻子，朋友之妻，斷不可欺。所以越厲升的手只是抬起來幾下，就又落了回去。
那一刻，姜如喬的眸子里閃過了幾分失望，其實剛剛那句話，姜如喬也是帶了幾分真心的。
在很久以前，晉肅帝就已經不寵愛她了，後宮的那些妃嬪，一個個都想爬到她的頭上來，驕傲如她，怎麼可能容忍這些事情？
於是年輕漂亮的貴妃老去，漂亮年輕的皇貴妃病逝，她看著那些新近入宮雖然年輕，卻前路漫漫的女孩子，想著終於沒有人能動搖自己的身份了。
可是偏偏這時候，又冒出來一個月皇貴妃，讓她日日不得安眠。
瑭王願意幫她，也是有條件的，只有越厲升一個人，從來不會向她討要任何的條件。
有時候姜如喬也會想，如果當初自己嫁給了越厲升，現在恐怕已經是京城裡最被人羨慕的女人了，只是世上沒有如果，而且就算是有，她倒回去，也還是會選擇嫁給晉擎蒼。
只是這一刻，姜如喬是真的覺得有幾分哀傷。
屋漏偏逢連夜雨，最近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她過不去。
「阿升，我上次的東西用完了，你能幫我再帶一點進宮嗎？」姜如喬拉了拉越厲升的衣角，像是從前的小女兒一樣，仰起頭來看著他。
越厲升沒法在這樣一雙眼睛面前說不，縱然他十分想要搖頭。
「娘娘，那種東西用多了，對身子不好的。」越厲升的手就放在半空中，不敢落下去，生怕打攪了姜如喬。
她仍舊扯著他的衣角，眼底泛起點點晶光。
二十年前，只要她哭，他願意上刀山下火海，二十年後，初心不變，從未更改。
因為我愛你，所以這蒼穹之間，只要是為了你，就沒有錯事。
「還是那個青樓嗎？」
姜如喬忽而抿唇一笑，朝越厲升點了點頭，「阿升，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那一刻，越厲升忽而有幾分晃神，這麼多年過去了，姜如喬不僅相貌沒有變，連聲音都沒有變。
她還是聲音脆生生的，像是從前嬌俏的小姑娘。
那時候，她也是這樣，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在氤氳的小橋流水江南里撐一葉扁舟，嗓音如鈴聲清脆，「阿升，你最好啦！」
阿升！你最好啦！最好啦！好啦！啦！
那麼，姜如喬，我最好，你為什麼沒有選擇我？
「我會幫你去拿的，只是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越厲升一時著急，沒有對姜如喬使用敬稱。
姜如喬點了點頭，又晃了晃越厲升的衣角，然後才鬆開。「皇後娘娘，」越厲升微微彎腰，看著姜如喬的眼睛，「臣願為娘娘肝腦塗地，萬死不辭，所以娘娘，就不必再尋求旁人的幫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