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本督幫你想起來
第204章 本督幫你想起來
李越南只是不停地笑著，他每笑一聲，就會從口中湧出更多的鮮血。
宋小九眸子猩紅，可是她身上的力氣也在一分一分流失。
李越南是越厲升身邊一個不受寵的副將。
宋小九不敢去想，這件事和越厲升有沒有干係。
可是……
宋小九的手又收緊了幾分，她幾乎要捏碎李越南的下頜骨。
可是那日她清楚看見，晉平濱手裡自己的貼身玉佩。
那玉佩是自己帶過來的，並沒有落在晉國。
一直到自己死的時候，那塊玉佩都在自己身上。
可是……在自己死後，那塊玉佩卻到了晉平濱那裡。
宋小九整個人都在不停地打著顫。
如若真的是晉平濱，那麼他趴在自己棺前哭，他要用南平十六州換自己一條命，他對自己全部的悼念和心疼，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宋小九覺得心寒。
不管是越厲升還是晉平濱，都足夠讓她心寒！
宋小九死死捏著李越南的下巴，像是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或者是，給自己一個死心的理由。
可是李越南已經不會動了。
他臉上還掛著笑容，整個人像是一條綿軟的肉蟲子，隨著宋小九的搖晃而顫動。
宋小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了牢室，怎麼走出了地牢，怎麼渾渾噩噩往自己的住處走。
今夜月光透心涼，絲絲月華直往人心頭鑽。
明明是秋天不是嗎？
為什麼這麼冷，像是數九寒冬。
像是那年大雪，自己帶兵出征，揮刀斬下敵軍頭顱，迸濺出來的鮮血燙化了她鎧甲上落下的一層雪。
爾後她在晉平濱面前大笑，越厲升為她擺了一桌慶功宴。
不，那年的雪雖然大，但是沒有這麼冷。
那一年，血是熱的，笑容是暖的，她的心跳，是有溫度的。
一道影子柔柔鋪在了宋小九的身上。
她抬起頭來，燈籠搖晃燈火晃，有人頎長立於門口，清冷溫潤朝她看過來。
宋小九忽而紅了眼睛。
慕容止朝她伸出一隻手。
宋小九緩緩挪了過去。
「九千歲……」宋小九一開口便是哽咽，後頭的話半句也說不出來。
慕容止握住宋小九的手，把她朝自己一拉。
「叫我的名字。」
同往日一樣清涼的聲音里今日卻帶了幾分暖意，低啞魅惑在宋小九耳邊響起。
宋小九一愣。
「慕容止……」
她終於是哭出了聲。
宋小九的淚水吧嗒吧嗒往下落，她縱然不知道兇手到底是誰，但是來自晉國的背叛已經足夠讓她心寒。
此刻的宋小九，像是被人挖走了心臟，晚風卷著月光，一遍一遍從她左胸口的洞里刮過去，寒如刀割。
慕容止輕輕一拽，宋小九往前一傾，忽然被慕容止按住了後腦。
宋小九整張臉都埋在了慕容止的胸膛里。
慕容止亦是耳垂通紅。
他在這裡等了許久，朝宋小九伸出手的那一剎那，彷彿用光了自己全部的勇氣。
後面的一切，恍若都是水到渠成。
可是這一刻，他忽而又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宋小九像是一隻小貓，蜷縮在慕容止懷裡，低聲啜泣著。
慕容止的手落在了宋小九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然後就再也沒有移開。
月光如錦緞，柔柔鋪了下來，晚風清涼刮過，捲起燈籠搖晃，剪落佳人對影成雙。
「宋小九，」慕容止忽而喚了她的名字，「都會好的。」
如若回春天在這裡，一定要慨嘆慕容止安慰人的話真是乾巴巴到了極致。
他應該狠狠把宋小九拉進自己的懷裡，和她說，你以後就是老子的女人了，老子從此不允許你掉一滴眼淚，誰敢惹你哭，老子就捅死誰，你喜歡什麼，老子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給你弄來。
為了你，傾覆江山又能如何。
回春天最擅長的，就是先甩出一大段雖然粗俗但是聽起來十分霸道的話，接著用一句文藝到極致的話來結尾。
可是慕容止斷斷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他若真的能說出來，他便不是慕容止了。
他亦經歷過許多事情，他也有過束手無策，一片黑暗的日子。
可是他都過來了，宋小九也會過去的。
而他願意陪著宋小九，慢慢過去。
他不知道宋小九和李越南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等到她願意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自己。
而這段時間，他很願意陪著宋小九。
「慕容止……」宋小九趴在慕容止的胸口，悶悶喚了他一聲。
她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只是叫著慕容止的名字，好像能讓她心安幾分。
「嗯。」慕容止應了一聲。
「慕容止。」
「嗯。」
「慕容止慕容止。」
「嗯。」
「慕容止慕容止慕容止！」
慕容止忽然笑出了聲。
似是環決碰撞，清泠泠好聽到了極致。
宋小九仰起頭來，她還從來沒有在這個角度看過慕容止。
那一刻，宋小九忘記了自己還是個「男人」，也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個男人趴在一個太監的胸口，這副場景，是有多麼詭異。
不知是樂極生悲，還是從這裡仰頭看過去，慕容止照舊是好看到撩人神魄，總之，宋小九也輕笑了一聲，她問：「我是不是曾經這樣叫過你？」
那日她酒醉，膽大包天站在房頂上，一聲比一聲響地叫著他的名字。
「不止。」慕容止一隻手環住宋小九的腰，另一隻手撩起她耳邊碎發，幫她別在了腦後。
巴掌小臉上纖塵不染，長長的睫羽上還掛著淚珠，分外讓人心疼。
美人泣淚惹人憐，英雄泣淚卻讓人心痛不已，扼腕長嘆。
偏偏一個宋小九，既是英雄，也是美人。
宋小九歪了歪頭。
故人說，潘安貌美，衛玠如仙，可是從宋小九的角度看過去，峰眉水眸，如玉面龐，便是後頭的月亮，也不及慕容止萬一。
「不止？」宋小九輕輕挑眉，「還有什麼？」
「你都不記得了嗎？」慕容止又笑了一聲，眉眼彎彎，溫潤如玉。
原來冷如寒月慕容止，笑起來的時候，這般勾人心魄。
慕容止攬住宋小九腰肢的那隻手又收緊了幾分。
「那本督就幫你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