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錯過的愛情
曲老爺子卻一個勁的只是笑，我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警惕又擔憂的盯著他，曲家勤在一旁不說話。
很奇怪，場面竟然一點都不讓人難受。相反，我覺得曲老爺子和曲夫人不是一類人。至少，曲老爺子不會很勢力，不會像曲夫人一樣一開始就給我貼上一些標籤。
「我和你姑姑，其實也是有緣無分。情深緣淺，這大概才是人生吧。」曲老爺子還在笑，只是說的話卻讓人難過。
情深緣淺，僅僅四個字就包含了多層涵義。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分離，也每天都有人分手后活不下去，最終都逃不過這四個字。
「是嗎。」我緊張的咽了口口水，我一直猜測的事情，原來是真的。我姑姑和曲老爺子之間，確實存在某種關聯。
「很遺憾，我沒有娶她，而是娶了家勤他媽。」曲老爺子嘆息，我和曲家勤卻沒有人說話。他說的話，姑且不說是對是錯，我內心已經很是震撼了。
「我們真心相愛，可是卻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已經娶了他人作為妻子，可是你姑姑卻一直都在等我。不計前嫌，甚至不懼孤獨。」
曲老爺子搖搖頭，滿臉都是失望。「可是太遺憾了，即便是現在，我也無法和她在一起了。我得了癌症，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依然無法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曲老爺子一點也不顧及曲家勤，在曲家勤面前說這些，好像是很自然的事情一般。我不光是詫異，我也心痛。
為何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始終都無法在一起呢？人生的出場順序，其實真的很重要。我也很慶幸，我兩次的婚禮，和胡斐都沒有在一起。
否則有些事情真的無法挽回了，或許我也會像現在的曲老爺子一般抱憾終身。雖然華沒有說清楚，但是個中隱情我已經猜到了幾分。
「溫寧。」曲老爺子低低的喚著我的名字，我仰眸，有些緊張的盯著他。
「你很勇敢，至少比當年的我，要勇敢。」曲老爺子眼裡滿是讚許，我卻聽得雲里霧裡。
「別人都覺得你兩次和胡斐結婚又臨時取消婚禮是鬧劇，是你不懂事。我卻不那麼覺得，我覺得你很有思想很有擔當。」
曲老爺子說完掃了曲家勤一眼，這話似乎是對曲家勤說的。
「我不知道家勤會怎麼看你，但是於我而言，人生大事，當然是很慎重的。你兩次在婚禮現場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我覺得你很了不起。」
曲老爺子說完猛烈的咳嗽，曲家勤終於忍不住阻止曲老爺子了。
「爸，您累了，該休息了，有什麼話下次再說。」曲家勤無比擔憂的向我作著暗示，我知道眼下該怎麼做。
我也上前準備勸曲老爺子，可是曲老爺子卻伸手在空中做出阻攔的姿勢。
「讓我說完，這些話，我從前從來沒有說過。我知道，家勤，你和你母親都很難接受我說的這些話，但是我都要死了，難道這些話要帶進墳墓么？」
曲家勤愣住了，我當然知道他僅僅只是關心曲老爺子，並不是因為其他任何原因想要阻止曲老爺子。
「如果時間倒流，我一定會，慎重做決定，我一定會相信人生沒有退路，沒有所謂的退後一步海闊天空。」
曲老爺子猛烈的咳嗽，這一次沒有任何人阻止他，包括曲家勤，都只是略微有些嚴肅的站在他背後，既不說話也不做出任何的舉動，只是靜默的候著。
彷彿曲老爺子在交代什麼大事一般，我們都不說話，默不作聲的等著曲老爺子繼續說話。
「我打算和你媽離婚，家勤。」曲老爺子幽幽的說出這話的時候，我感覺到曲家勤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也很詫異，就像曲老爺子說的，他們都已經錯過了半生了，現在他又病危，離婚這樣的字眼，說來像是在用生命作鬥爭似的。
「媽對你不錯，爸，你能不能收起你自己的孩子氣。這麼大半輩子都過來了，到了這個時候，你要離婚？」
曲家勤站開了兩步，原本是站在曲老爺子身旁的，瞬間就隔出了一段距離。
「這話你要是讓媽知道了，不怕她傷心嗎？」曲家勤振振有詞，但是他越是這樣，我們大家都明白有些事情越是無可挽回。
「家勤。」曲老爺子像是在安撫曲家勤一般。「你覺得是開心重要，還是讓別人開心重要？」
曲家勤愣住了，但是他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那得看別人是誰。」
「對啊，你是想讓心愛的人快樂，還是想讓不愛的人快樂。」曲老爺子繼續反問，似乎對這事有著某種執念。
「可是……」曲家勤面色有些痛苦，可是要怎麼才能承認，他的母親不是父親深愛的女人呢。
我也有些拿捏不住，只好沉默，這些話，恐怕曲家勤也從來沒有想到過吧。
「家勤，我知道我很不負責任，但是你能不能替我考慮。我這麼一輩子，做了那麼久的好老公好爸爸，可是我卻不快樂。」
曲老爺子一直盯著曲家勤，似乎是在勸說曲家勤，而我在一旁呆若木雞，其實我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面。
「溫寧，我說這話的意思，不是說向你表達個什麼事情。」曲老爺子轉換了對象，對我說話也客氣了幾分。
「嗯，我知道的，曲叔叔。」我有些慌張的看著曲家勤，他眼裡滿是失落，好像承載了什麼無法承載的事情。
「我就算是離婚了也無法和你姑姑在一起了，我已經行將就木，我不能耽誤她。但是她遲遲不肯再找一個對象，我很遺憾。」
曲老爺子不是高興不是快樂，而是覺得我姑姑孤獨一輩子，他太遺憾了。無法看到她嫁給心愛的人，無法看到姑姑快樂，曲老爺子很不開心。
「爸……」曲家勤在一旁拉長了聲音，「我會勸媽，放心吧。」
曲家勤的話讓曲老爺子有片刻的獃滯，隨即他一雙渾濁的眼睛里滿含著熱淚。
「對不起，謝謝。」曲老爺子鬆了口氣，終於好像卸下了某種擔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