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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章 五加皮酒

  看見她給王聿把脈,龔船長腆著臉來找她,問她能不能得空時給船上的船工們看看。

  這些船工水手經常往返各地,對各地的消息還算靈通。

  葛如沫的名聲已經隨著她的三審衝出了汝陰,傳揚到了各地。這一起案子里,她博學的藥學知識和出神入化的醫術,被傳得神乎奇技。有些偏遠的地方甚至有人偷偷供奉起她的畫像,就希望她能保佑全家老少健康平安無病無災。

  這些龔船長不得而知,但他覺得近水樓台,不請她幫看一下咋行啊。

  葛如沫告訴他自已手上沒有葯,看了也沒多大用。

  龔般長忙說沒關係,讓她看過後開個方子,下次船靠岸,他讓人按著藥方去抓藥就行。

  看著那些漢子們一張張樸實又充滿希冀的臉,葛如沫點了點頭,權當打發時間了。

  知道她願意給他們看病,這些船工們喜笑顏開。這些人也乖覺,找葛如沫看病並不是一涌而上,而是私下排了班拿了號,輪到的就去找她看,沒輪到的就安心各司其職。

  這些人常年在水上,或多或少都帶了些病,以風濕居多。

  葛如沫告訴他們,她開的葯只能緩解,並不能根治,若想根治,最好是離開這個水上作業的環境。

  末了,葛如沫還給他們留下了一個五加皮的藥酒方。

  後來,龔船長用這個藥方泡了不少藥酒,靠著這些藥酒,這些漢子總算覺得這水上的活計沒那麼難捱了,要是覺得身體不舒服了就和船長討碗藥酒來喝。

  因為這酒,龔船長老出名了。他的五加皮藥酒,遠近聞名,不少同行以喝到他珍藏的五加皮酒為榮。

  他珍藏得最深的那一窖,是他將藥材買回來后,葛如沫親手調配的,其中有些很細微的量,是她憑感覺放入的,和她給出的配方有細微的區別。

  不知道是不是龔般長的心裡作用,他就覺得葛如沫親手調的那窖酒特別好喝一點,效果也特別好。後續的酒都是他按著方子,仿著當初葛如沫的樣子調的,但都調不出那個味來,於是這一窖酒成了他的珍藏和心頭好,非一般的交情才能喝上兩口。

  而葛如沫和龔船長的交情至此結下,在後來葛如沫需要運送大批量藥草時,他幫了大忙,後來更是憑著與葛如沫的合作,成為這水運上的一大勢力。

  經過這一次的牢獄之災,葛如沫在行醫做事方面也有了些改變。比如這五加皮藥酒,這五加皮酒的配方,於她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對龔船長這些船員有用,她說給就給了。

  在獄中,每當夜深人靜時,她就常想,如果她這關挺不過去,最終被判了刑,那麼她來大周走一遭的意義何在?比起荀晉努力發光發熱,利用所知的知識改變大周改善民生相比,她顯得多麼的渺小啊,來去間杳無痕迹。若是她無能也就罷了,她會的東西不比荀晉少,她不是說要和荀晉比,只是未免覺得遺憾。

  正如三國演繹中,華佗被曹操殺害后,他所著之青囊醫書托獄卒帶出,以期有個傳承,不料卻被獄卒之妻燒掉,僅遺下半冊醫書一般。聞者無不為之可惜。

  她也一樣的,如果後世中有人得知她傳承的是五千年的杏林學識,卻沒為大周留下半點醫學傳承,該是多麼遺憾的一件事啊。

  特別是出獄后,得知那麼多的鄉親百姓曾為她奔走過,她隱約明白了自已要怎麼做了。

  這次牢獄之災是有驚無險,如果她這次栽了,那麼她這一身的醫學傳承啟不是斷送了嗎?大周王朝的醫學如此匱乏,她庫藏豐富,卻未在這片土地上撒上一些種子。

  葛如沫覺得既然她來到這裡,總要為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

  有了這麼個念頭,秉著傳承中醫為目的,有些東西,她決定不再敝掃自珍。當然,並不是她一股腦地將知識給倒出來,而是有選擇地拋磚引玉吧。

  具體怎麼做,還需要再斟酌。

  曾記得,有個大教育家說過,真正的教育,是一棵樹撼動另一棵樹,一片雲推動另一片雲,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

  她想在大周撒下種子,讓大周的醫學各領域都有人去涉足乃至遍地開花,也不外如是。

  如此一來,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你給王聿看病?」梁道斌徑直找到葛如沫,一見面就問她這個問題。

  葛如沫看得出來他的神情很緊張,卻不明白他因何緊張,她是大夫,給病人看症那不是正常的嗎?

  梁道斌有些艱難地問,「你沒看出什麼吧?」

  不怪梁道斌緊張,只因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王聿的病不好治。這事還得從頭說起。

  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王聿的病緣於當年他考中會元后,與同窗宴飲,被當時所發生的一場衝突所波及,據說當時他喝得微薰,反應不夠靈敏,被人從半層高的樓道上推下。當時宴飲的地方鋪了毯子,他摔下來后沒流血,還以為沒事,哪知看完大夫后第二天竟然走不了路了。

  這對當時即將殿試的王聿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這還不算最嚴重的打擊。

  對王家和王聿來說,最糟糕的竟然在後面。王聿有個打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妻,禮部左寺郎林家的嫡二姑娘,當年林家是新貴,王家是世家,嫡二姑娘配王家的嫡出大少爺,怎麼看都是林家高攀了。這樁親事有老一輩交情的因素,不然可成不了。

  撇開這裡面的關係不談,他這個未婚妻可了不得啊,直接串通了給王聿看症的一個大夫,將王聿不育不舉的病情直接捅到了眾人跟前。

  這在當時來說,簡直是將王家的臉面,王聿身為男子的尊嚴丟在地上,任由大家踐踏。

  王聿的腿變成那樣,前程未卜,女方想解除親事,也算情有可原。但她錯就錯在用錯了方式,你稟明父母,家人同意后再請個中人前往王家好好說,想必以王家的清名和王聿的驕傲,必不會為難於你。可她偏偏卻用了兩敗俱傷的辦法,重傷了王家,自家也狠狠得罪了王家,落不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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