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溫熱(4) (3)
沒有問去哪兒。
那綠衣丫鬟小慶對於這兩人的爽快,顯然很是詫異,不過她還是很快的便將他們領來了這座船上。
“肖小姐。”魏巍壓低了聲音,警告。
這不是開玩笑,他一路進來,有仔細觀察船上那些個人,單從身形與舉動,便可看出他們可不是數月前在山上碰到的那些個小嘍囉。
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恐難敵四手,若是一個不小心沒護住肖曦,那他罪責難逃。
肖曦冷了臉色,將手中的玄女麵具朝魏巍懷中一丟,警告:“白大哥,雖然你不是我的奴仆,可現在你我是雇傭關係,雇傭雇傭,我是雇,你是傭,所以萬事我做主。”
看到進來的一抹紅色身影,肖曦自椅子上起身,低聲道“再說了,現在想走,恐怕也來不及了。”
“兩位公子好。”紅衣小姐立於魏巍麵前屈膝行半禮,“奴家嫣紅給兩位公子行禮了。”
肖曦上前虛扶,“嫣紅小姐客氣了,在下姓肖,這位是白大哥。”
“哦,白大哥。”嫣紅巧笑嫣然的向著魏巍投去別有意味的一眼,“肖公子請坐,白大哥也快快請坐。”
三人入座。
嫣紅:“兩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肖曦:“嗯,我們不是本地人,我們是……”
魏巍搶話:“我與肖公子隻是到此遊玩,過一陣子便會離去。”
嫣紅微笑點頭,眼簾微垂,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魏巍拽住肖曦的衣襟,貼近她的耳畔低聲道:“現在這背後人你也見到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才不。”這正有意思呢,肖曦笑眯眯的打量著這位名喚嫣紅的女子。
一張白皙的不似活人的麵皮,濃妝豔抹,還有這舉手投足間的妖媚,顯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若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又怎麽會這麽明目張膽的邀請兩位公子私下相見。
這出宮都三個多月了,好不容易碰上點好玩的,她才不要走呢。
嫣紅:“那不知兩位公子都是做些什麽活計的?嗯,不若讓嫣紅先妄自攛掇一番,兩位公子意下如何?”
肖曦點頭,魏巍卻開口詢問“不知嫣紅小姐請我們二人來此,所為何事?”
嫣紅笑了笑,越過魏巍的問題直接說:“看白大哥這身裝扮,還有腰間的佩劍,想來白大哥必是江湖遊士。”
而且是個中高手,她最喜歡的。
肖曦興奮的點頭,“那我呢?”
嫣紅:“至於肖公子你,這身衣料都是上等的衣料,還有肖公子腰封上佩掛的飾物皆肥凡品,肖公子家必然是富甲一方的商賈。”
肖曦想來想,覺得也可以這麽說,點頭認同。
“嫣紅小姐果真是厲害,想來嫣紅小姐是見慣了不少南來北往的各類人士了。”
這話出自魏巍之口,帶有些許敵意。
嫣紅並不在意,隻是笑著點點頭:“白大哥這話不假,不過嫣紅我……”
嫣紅自椅子上站起,兩步走到魏巍跟前,竟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魏巍的雙腿上。
肖曦心中一急,想要起身,卻無力的坐回椅子上,頭昏眼花。
嫣紅一手勾住魏巍的肩膀,一手食指在他的胸口勾勒,紅唇微張:“嫣紅我雖然見過男人無數,可我最喜歡的,還是像白大哥這樣的江湖遊俠了。”
看著這個女人如同一條蛇般的纏著‘白大哥’,肖曦心頭一怒,本就昏沉的腦子越發沉重,眼皮也越發沉重。
看不清,聽不見,好暈,好暈~
嘭!
肖曦爬到在桌麵上,魏巍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切,對於嫣紅的諂媚,他也是冷情的不像個活人。
嫣紅稍稍驚訝,而後越發笑得嫵媚。“白大哥居然能夠抵抗得了這合歡散,想來這內力必然不是一般的厲害。”
魏巍右手成爪的朝嫣紅喉間抓去,鮮紅身影一個旋轉,自魏巍懷中離開。
“白大哥你何必如此焦急,嫣紅雖已經準備好了,可是你這般熱情,嫣紅還是有些受不住的。”嬌媚的姿態,魅惑的麵龐,一雙媚眼輕佻。
隻等藥效徹底發作,看你還如何把持得住。
小慶立即跟在嫣紅身後附和:“就是呀,白大哥,你莫急,我家小姐遲早是你的。”
番外(4)(二)
番外(4)(二)
小慶說著,肩膀一歪,衣裳往下一滑。“便是奴家,也遲早是你的。”
魏巍輕哼,瞪著這兩個女人,瞧了眼身旁的肖曦,方才緩緩道:“如若我沒猜錯,你們兩便是五十年前江湖上盛傳一時,轉以內力深厚男子為練功對象的地獄姐妹,殷虹呂霞吧?”
“喲,白大哥懂的還挺多的。”嫣紅嬌嗔道:“不過殷虹不再是殷虹,奴家是嫣紅。”
“還有奴家,奴家名喚小慶。”小慶越過嫣紅,直接撲到魏巍的懷中,“白大哥,你可不能因此而嫌棄奴家才是。”
“小慶。”對於小慶的獻殷勤,嫣紅很是不快。
小慶卻是不屑的回頭瞟了她一眼,“姐姐,小姐,這兒不是還有一位肖公子麽。他雖不及白大哥好,卻也是不差的。”
“小慶,你。”嫣紅嬌容怒瞪。
小慶不再搭理她,而是笑得十分嫵媚,一指順著魏巍的胸膛滑向他臉上的白皮麵具。
“小娃娃,讓奴家看看這白皮麵具下,會是一張怎樣的臉。”
手指方才觸及麵具,魏巍抬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生生止了她要掀起麵具的動作。
“呀,小娃娃的功力倒是好深深厚,奴家願意陪你玩會兒子。”小慶癱軟了身軀靠在魏巍的身上,眼角瞥向嫣紅。
“我的好姐姐,次次好的都被你優先,此次你便讓讓妹妹我,可好。”
嫣紅輕哼,行至肖曦身前,一手滑過她的臉頰,心道:好嬌嫩的肌膚,還有這張臉,可真是粉嫩。
心下一動,嫣紅提起肖曦便沒了蹤影。
小慶看到白皮麵具下的眼瞳浮現焦急,很是開心。
“小娃娃很擔心那位肖公子?你放心,我姐姐絕不會傷害她一絲一毫的,要知道,製造人偶,這原料可得受到好生嗬護,那才能製造出一幅好的人偶。”
她早看出她家姐姐的心思,不然也不會明目張膽的要跟她搶這位武功高強的‘白大哥’了。
“人偶!”這個變態老女人居然還有這麽一個愛好。
魏巍盯著方才嫣紅消失的方向,握住小慶手腕的手掌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
他曾對自己許下過誓言,決不許任何人再動肖曦分毫,所以……手中力道加大,魏巍五指狠狠捏住小慶的命脈。
這一下,小慶再也坐不住了,驚呼:“你想幹什麽?藥效很快就會發作,你快放了我。”
一聲輕哼,麵具下的眼睛猶如鷹眼般的盯著小慶,“這位大媽,你覺得我像是中藥嗎。”
自打被邀請來,他便已經起了防範之心,又怎麽會再中招。
小慶害怕的身軀都跟著顫栗起來,因為這雙眼睛太過狠戾。
“那又怎樣,這是我們姐妹的地盤,就算你能殺了我一人,也未必能夠逃得過這一船的人。”她仍自逞強。
白皮麵具下的唇角漸漸泱開,一抹譏笑浮上魏巍的眼眸。
肖曦再次恢複意識時,立馬羞紅了臉頰。
因為她正被兩根綢帶吊住雙手,分別綁在兩旁的柱子上,微微懸掛於空中,而她的身上,一絲不掛。
她的眼前,兩個人正在交手,是那個名喚嫣紅的妖媚女人和……
“白……白大哥……”肖曦羞愧的喚了一聲,而後又十分懊惱。
過於混沌的意識促使她忍不住叫這個人,可身上的清涼又讓她知曉此時的自己是多麽的羞於見人。
待她意識全部恢複,她便十分懊惱自己醒了過來,想要假裝還沒清醒,可‘白大哥’時不時瞟來的目光,讓她知曉自己是裝不了了。
隻不過……你知不知羞!明知道本殿沒有穿衣服,你竟然還總是看看看,白大哥你太不厚道了,你等著,等本殿我……
肖曦氣惱的撇過腦袋,目光撞上身旁不遠處與她保持同樣姿態的幾道人影,驚嚇。
除卻有些穿了衣裳,有些沒穿外,單看那些人的姿勢還有臉部表情,分明都已不是活人。
擦!這是什麽東西?
“你怎麽樣?”魏巍緩緩踏著步子靠近肖曦。
一身整潔的衣裳已經破碎不堪,更是沾染了不少血跡,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他身後不遠處那躺在血泊裏的嫣紅的。
肖曦搖了搖頭,而後羞澀的垂低了腦袋,低聲無力道:“白大哥,我……我……”
“你怎麽了?”魏巍將身上的外袍一脫,覆蓋於肖曦的身上,手中長劍在空中滑過兩道劍痕,肖曦掉落於他的懷中。
“我,我沒事……白大哥,我隻是想,隻是想……”
“想什麽?”
“我,我能不能掀起你的麵具,看看你的臉?”肖曦哀求的看著麵具下的眼眸。
時間靜止,良久,魏巍頷首。
此時此刻讓曦兒知曉‘白大哥’就是他,許是最好不過的時機,既做了英雄,又讓曦兒能夠真正的接受自己。
見他頷首,肖曦激動的差點從他懷中蹦起。
可是魏巍才微微抬起手,要去掀起臉上的麵具,便有一物掉落於地。
看到地麵上的東西,肖曦臉上的笑容瞬間變作陰沉一片,而魏巍,則整個人都呈石化狀態。
“魏——巍——你竟敢騙我!”
地麵上,是一柄鑲嵌著五顏六色寶石的匕首,最為顯眼的,是匕首柄上的那一顆紅色的珠寶。
這是當年戎狄公主贈予小曦兒的那一把匕首,而後被魏巍討要了去,他便一直隨身攜帶。
大楚新帝登基,同一日大婚,娶的乃是當朝魏相爺之子,魏巍。
自此肖憶與蕭怡榮登太上皇與太後之位,不過這兩位爹媽在肖曦登基完婚後的當夜,便坐上早就備好的馬車離開皇宮。
蕭怡:“你說,我們就這樣甩手走人,會不會太……”太爽快了。
肖憶:“我們要是不走,難道還等著她趕我們走嗎。”
李祝:“太上皇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主子她怎麽會……”
肖憶一個冷眼瞥來,李祝撅起小嘴,一臉哀愁的卷縮在馬車內的角落裏。
誰讓他是死皮賴臉求著夫妻兩帶上自己的呢,誰讓他就是一無依無靠的小奴才呢,誰讓他是無父無母的……
娘親,你在哪兒?祝兒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百花街上的一座青樓的窗台邊,站立著一年約三十來歲的婦人呆望著皇宮的方向,熱淚盈眶。
李仲,你曾許我紅妝十裏,你可還記得?
新帝登基又大婚,京都內外從所未有的熱鬧,各個商家大門前都掛滿了紅綢以示慶賀,滿街望去,皆是一片紅豔喜慶。
一道清瘦的人影在街道上緩行,背向皇宮方向。
一輛馬車恰時自皇宮方向行來,自這人身旁疾馳而過的一瞬間,有人自馬車裏掀起窗簾,一道目光與之相撞。
使得這人驚立原地,呆愣著,直到馬車的影子徹底消失在這喜慶的夜幕中。
這人方才勾了唇角,進了一旁的一家酒家。
酒家一小廝迎上來,似是很相熟,喚了這人一句“梅先生你來喝酒了。”
皇帝的自白
皇帝的自白
我的父母去得很早,就留下了我這獨苗一根。父親的兄弟姐妹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早就在京中絕了跡。
至於母親,據說是個孤女。
所以,我真是徹徹底底的一個孤家寡人。為了防止我產生各種各樣的兒童心理疾病,自我三歲開始,諍言和月月便常常入宮來陪我玩耍,到了七歲,便索性讓他們留下來做了我的伴讀。
他倆雖然來到這世上前後隻差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性子卻是天差地別。
每次看到性如烈火的月月插著腰教訓溫吞似水的諍言,我都忍不住感歎造物主的神奇。
諍言天生是塊讀書的料子,月月反之。
於是老太傅在教課時,月月總會遭罰,不過都由諍言堅持代受了。弄到後來,老太傅既不忍心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被打板子,又不甘心自己最頑劣的弟子逍遙法外,糾結得本就不甚茂密的白發掉了個七零八落好不淒涼。
仲父終於看不下去,便讓暴力因子發達的月月停止禍害上書房,跟著大內高手們去學功夫。
結果,諍言害怕妹妹吃不了苦又害怕妹妹犯了錯沒人代為領罰,於是決定半天讀書,半天習武。幾年過去,竟一不小心弄了個文武雙全。
仲父愛才,便將其帶在身邊親自傳授兵法以及治軍之道,一來二去,造就了個史上最年輕的禁衛軍統領。
在此期間,月月當然也沒閑著,稱霸皇宮之後覺得不過癮,又在江湖中混了個非法組織頭目玩玩。在我看來,其宗旨沒別的,無怪乎‘閑著找事’。因為她這輩子既不求財也不求色,純粹是吃飽了撐的打發時間。
——當然,我是絕不會承認其實主要原因是受了某種刺激,打死也不!……
作為全天下最有錢的夫婦的寶貝閨女,月月用來射人的箭都是純金鍛造的。作為全天下最有勢的皇帝的準老婆,月月打小就明白除了我之外別的男人全是那天邊的浮雲連看一眼都浪費時間。
——好吧,這次我承認,別的男人裏麵絕對不包括她的親爹,我的義父。
我不是很清楚,為什麽我叫幹娘為幹娘叫義父為義父,而不是叫幹娘為義母或者叫義父為幹爹。不過這個問題我也沒打算弄明白,反正我不管是叫義父還是叫幹爹,那位文藝中年都非常非常的不待見我。
比如眼前,我已經在蕭家的客廳裏喝了八杯茶幾乎要喝得尿急,這個家的主人卻還是沒有出現。
不是不在,是故意晾著我。
旁邊伺候的下人們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已經開始不耐煩,但依然沒有露出半點惶恐慌張。倒不是因為訓練有素或者悍不畏死,隻是因為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自打我在月月的十歲生日宴席上突然頒下聖旨,封其為未來國母之時起,就時不常的會上演這麽一出。
尤其在諍言前年正式接受官職後,更是變本加厲乃至於喪心病狂的令人發指。
說實話,對於義父的暴躁抓狂,我真是挺能理解的。
蕭家自古以來便不涉朝政,族中子弟大多經商,嫡係一脈中則絕無從政的先例,也絕不與皇家結親。
而義父一共就兩個孩子,一個將來要做皇後,一個已經做了禁軍統領。我要是他,估計早就揪頭發撞牆自謝於天下自絕於人民了……
我正感慨,忽聽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自外麵傳來,於是頓時不尿急了,因為全改為冷汗冒出去了。
我聽說民間好像有句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不知道有沒有下半句:‘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有氣’。如果沒有的話,我準備過幾天頒道聖旨昭告天下給湊成一副對聯,橫批是:‘半子難當’。
我不僅是半子,還是幹兒子,還是義子,那真真兒難得我是成天介風雲為之變色草木為之含悲……
幹娘待我自是極好的,雖然時至今日還依然像是對小孩子一樣沒事就掐掐我的臉摸摸我的頭讓旁邊的圍觀群眾恨不能自插雙目,但是相較於義父對我的方式,我簡直恨不能讓幹娘把我摟在懷裏喊我‘心肝肝肉蛋蛋’……
這麽說吧,如果不是怕月月翻臉,我絕對有理由相信,義父早就出錢請殺手直接把我做掉省得礙他的法眼了。
想到這兒我心裏就忍不住湧起一陣劫後餘生的哆嗦,正哆嗦得帶勁兒,便聽一個恭恭敬敬的聲音響起:“草民不知聖駕親臨,見駕來遲,罪該萬死!”
我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兩個箭步竄上前去,雙手托住了來者的雙臂,阻擋了其想要下拜的姿勢,聲音顫得跟在三九寒天*裸*奔似的:“義父,您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知皇上此言何意,草民惶恐。”
他再度堅持要行大禮,我則腿肚子抽筋膝蓋發軟。如果不是怕他遭雷劈,我這個跪天跪地跪祖宗的皇帝真想給他下跪磕頭。
您老一惶恐,我這小命就要去掉半條……
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問過義父,為什麽每次一見到我就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
記得他當時是這麽回答的:“不是不大高興,是大不高興。”
那會兒我還非常天真,簡單的大腦搞不清楚‘不大’和‘大不’兩者有什麽區別,等到琢磨明白了,已經又過去了好幾年。
其實也是由不得我不明白,因為當聽到太監宣布了那道把月月定為後宮之主的皇命時,義父那張臉黑得喲……如果不是幹娘當場給了他一個熱情的香吻滅了熊熊怒火,我可能已經被他活活掐死當場了。
於是我隻好再次虛心求教,究竟是哪裏讓他如此不滿意。他的回答是:“因為你不可能是個好男人。”
這個命題對於當時剛剛十二歲距離真正的男人還有一定距離的我來講,實在是太抽象了。
還是幹娘開恩,告訴了我所謂好男人的定義。
於是為了表示要做一個古往今來最好的好男人的決心,我將宮裏的宮女全部遣散隻留太監,方圓五百裏之內連個母耗子都沒有半隻。如此這般,義父才總算是略微對我減弱了一點點殺氣。
然而,我剛剛想要歎一聲皇天不負有心人守得雲開見月明,又出了諍言那檔子事。義父的那把熊熊怒火啊……連幹娘都沒法子壓下去了。
諍言是義父的獨子,生下來就是要做蕭家接班人的。
自打他與月月一起進宮伴讀後,義父便在京中置辦了宅子,江南京城兩頭住。一半原因是為了與兒女在一起,另一半則是為了教導諍言從商之道。
所以說,諍言是文武商三途皆通,且是精通。我一直很納悶,他是如何學明白這些而沒有變成神經病的……
諍言知道自己將來的位置,所以自小的理想便是做與父親一樣的儒商,將蕭家的產業拓展全國乃至世界。
然而,這個理想卻因我鐵了一條心要立月月為後而徹底終止。
因為諍言認定,想要保護妹妹保護我保護家人,隻有從政,掌兵權。
遂一意孤行入了禁軍,自護衛做起,十六歲那年,成為大楚百年來最年輕的禁軍統領。
這件事讓義父對他動了家法。
義父除了對我沒有好臉色之外,待其他人從來都是滿麵春風一團和氣,將斯文儒雅演繹得淋漓盡致。尤其是自己的家人,更是恨不能時時刻刻捧在手心裏寶貝著嗬護著。十六年裏,沒有對一雙兒女大聲說過一句話動過一根汗毛。
然而,諍言的這個決定卻讓義父大發雷霆。
據說,好脾氣的人一旦發作起來是非常可怕的,我深信不疑。
那一天,義父對諍言先是訓斥繼而罰跪,最後用了好多年沒有動過的藤條。
祠堂的門開著,我和幹娘仲父還有好多人就站在外麵,卻沒有一個人前去勸解。
我們看著諍言肩背挺直地跪在祖宗牌位前,後背的衣服慢慢由白變紅。他沒吭聲,義父也沒說話,隻是一下一下地揮動著家法,直到斷成兩截。
後來,仲父對義父說:“有我在,你放心。”
義父則握著幹娘的手說:“對不起。”
諍言掙紮著轉過身來,對父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與皇家聯姻,若無政治力量支撐,一個不慎便是滅頂之災。諍言懂,義父更懂,他隻是不忍心自己的兒子去背負這一切。諍言明白,我們大家都明白。
可是,這小子溫吞如水,卻又強如倔驢。
也許,因為懂,因為明白,所以別無選擇。
總而言之吧,這事就這麽成了定局。
隻不過之後義父每次見到我,那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表情,就好像是我打了他兒子似的。估計不讓他報了這個仇,我這輩子是不會好過了。
要不然,幹脆讓他抽一頓?
我正琢磨這個方案的可行性,便聽義父四平八穩說了句:“你留道旨意,若是駕崩,我女兒可以改嫁。”
我:“……”
義父啊,我這還敢沒開口提親呢,你就這樣咒我……
《帝後:大齡皇帝追妻路》
6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