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溫熱(2)(一)
第二十八章溫熱(2)(一)
暖風吹過,帶起碗中已然融化不少的涼品的涼爽之氣,還有淡淡的果香,飄滿了禦書房。
肖憶走到蕭怡麵前,笑道:“月月,這不會是你親手給朕做的涼品吧?”
那位宮女撲了過來,死死抱住肖憶的腿,哀嚎:“皇上,你可不能不要奴婢啊!奴婢已是你的人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你快幫奴婢說句話啊,皇後娘娘,奴婢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哭成淚人的宮女,轉而死死抱住蕭怡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蕭怡的裙擺上擦。
哀求聲,充斥著整間屋子。
薩那塔盯著死死抱住蕭怡腿腳的宮女,一雙眼睛已經泛起了紅光。五指緊緊一握,她素手一抬便要朝這宮女的要害擊去。
蕭怡輕笑一聲,將手中涼品遞給肖憶,“嗯,是薩那塔公主和我一起做的,皇上你快吃,不然全化了就不涼了。”
聲音一如往常,隻是過了股子平淡的意味。
“皇上你忙,臣妾便不煩擾你了。”蕭怡屈膝行了一禮,轉過身,卻因這宮女而不能夠抬腿就走。
薩那塔看著蕭怡轉過來的麵容,何嚐不是與她一樣一片死白,隻是往日裏熠熠生輝的眸子,再沒了色彩。
死灰一片。
“皇後娘娘。”
薩那塔抓住蕭怡的手,想要質問她為何能夠如此平靜?為什麽在看到別的女人和自己男人一同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時,竟不去將那狗男女暴打一頓。
可在她看到肖憶毫不留情的將那宮女從蕭怡腿邊拖走,忽然為這這個剛從還讓她想三兩拳揍死的宮女悲哀。
方才,她可還是陪著肖憶躺在一張床上的女人,或許,兩人已有了男女之間的實際關係。
可現在,他卻能如此待她,這,是否又太過薄情了些。
還有她握住蕭怡的手,在宮女被拖走的那一刻,蕭怡猛然使勁反握回她的手。
她從來沒有如此真切的感受過,一個人的手掌心,竟可以如此的冰涼,在這炎炎夏日裏。
脫離了宮女的的雙手,蕭怡片刻也不多留的離去,這期間再也沒有回頭看過肖憶與那宮女一眼。
薩那塔抬腳便要跟上,卻撞上一行色匆忙的侍衛奔入禦書房內,快速的稟報了一件事情。
大楚反軍突起,已有幾處城池被反軍攻占,而這消息,本該是前三日便應該送達至京都。
薩那塔來到蕭怡居住的宮殿時,蕭怡正坐在大大的繡花木架前,埋首繡花。
此時,她已經換了一身金黃色的閑暇宮服。
而薩那塔經過宮殿門前,正有幾位工人在一個大大的火盆前,盯著炎炎烈日燒著什麽東西。
薩那塔駐足凝眸細瞧,看著那遺漏在火盆邊角的一點布料,心下了然。
既然連那個女人碰過的衣服都要燒掉,那蕭怡方才又是以什麽心態放過那個宮女的?
薩那塔行至蕭怡身後,瞥見她那頭並未梳起的烏黑秀發上的盈盈水漬,心頭一塞。
見蕭怡對於她的到來無何反應,她便靜靜的看著她在繡架上穿針走線,將一朵盛放的牡丹花繡的如真如實。
不過僅此一朵牡丹,一朵大紅牡丹,旁邊,隻有嫩綠的枝葉,再無其他花朵點綴。
最後一針落下,這一副繡品算是完工了。
薩那塔忍不住問“皇後娘娘,這個你什麽時候繡的?”之前她明明沒有看到過。
蕭怡自椅子上起了身,不施脂粉的嬌容上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薩那塔:“皇後娘娘你方才怎麽不……”
“因為,她不需要本宮動手。”蕭怡越過薩那塔,行至擺放著茶壺杯子的桌前,倒了杯茶水。
薩那塔立於原地,一動不動。
蕭怡:“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哪些話嗎?”
薩那塔頷首,她自然是記得。
她說,大楚的男人是可以一夫多妻的,而她縱使是憑著聖旨成為蕭疏的女人,那蕭疏此生也未必隻會守著她一個女人。
今日大楚的皇帝,不過是寵幸了一個宮女,這於情於理,肖憶沒錯。而蕭怡作為他的女人,正妻,皇後,麵對此情此景,就該如此從容大方。
嗬,從容大方。
薩那塔抬手摸著心口的位置,若是她,她定然做不到。
她做不到蕭怡的冷靜,做不到蕭怡的大氣,做不到蕭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男人懷裏躺著別的女人,還要送上關懷。
薩那塔:“皇後娘娘,我……”
蕭怡轉動著手中的茶杯,鳳眸直直的盯著杯中隨著轉動而蕩起波瀾的茶水。
“我知道他肖憶對我的心,所以我不用他解釋,我也相信,他會好好地處理這件事情。”
處理這件事情?是處理那個宮女吧。薩那塔行至蕭怡身前,尋了個椅子坐下。
怪道蕭怡能夠如此,原來皆因信任,而這一份信任,又憑什麽如此堅定?
蕭怡很快便給了薩那塔答案,跟她說起了肖憶與她之間的故事。
嗯,現在從她嘴中說來,可不就是像故事一樣。
聽著蕭怡嘴中有關他們兩之間的故事,薩那塔一時間失了神思。
之前,她隻能算作是聽過帝王帝後之間的大概故事。
現在從這故事的主角嘴中聽來,要更為令人心動,且難受。
蕭怡能夠如此堅定的信任肖憶,這不是不無道理的。可是她薩那塔呢?
想想她和蕭疏之間的關係,想來這信任一詞,根本從未存在過。
次日,薩那塔特意去過禦書房,甚至是將皇宮裏所有宮人所集中的地方都逛了個遍,還有那所謂的冷宮,她也未曾放過。
她再也沒有看到過那個宮女,而那些個宮人的嘴中,更是無人論及此事。
那個宮女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好似從未存在過一般。
這,便是不被喜歡,不被歡迎的結果吧。
強扭的瓜,向來不甜。
滾滾黃土大道的路口上,一輛馬車穩妥的停在這裏,另有一輛馬車自都城方向快速趕來。
馬車窗簾掀起,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看著後頭趕來的馬車,當她看到那馬車上趕馬的黑影時,小臉上滿是欣喜。
“梅先生,他們來了。”
裘築將腦袋收回到馬車內,看了眼車上清瘦了許多的梅卿,“梅先生,我下去等他們。”
不等梅卿說什麽,裘築便嫌棄車簾下了車,隻餘梅卿靜坐在馬車內,呆望著馬車棚頂。
咳嗽聲,漸漸響開。
後頭趕來的馬車終於穩穩地停妥在這輛馬車旁,隻不過翹首以盼的裘築,再沒了方才的欣喜笑容。
馬車上的黑衣人還未跳下馬車,便有一道小身影從馬車內飛速跳出來,然後跳上了另一輛馬車。
“梅先生。”
“曦兒。”梅卿微笑的抬起手,小曦兒便上前靠在他的懷裏坐下。
“梅先生,你今天一定要走嗎?不可以再多呆些時日嗎?你走了,小曦兒怎麽辦?小曦兒將來可是要娶你做國夫的,以後小曦兒要去哪裏找你呢?你還會不會回來找我?梅先生,你一定要回來找小曦兒好不好?”
小曦兒一靠在梅卿的懷裏,便問個沒停,梅卿不作聲,隻是靜靜的聽著她的碎碎念。
隻是當她問到“你一定要回來找小曦兒好不好?”時,當她抬起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盯著自己時,他不由的想起,當年那個女孩是否也是用著這樣一幅神情說“小師傅,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