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權威(2)(一)
第二十七章權威(2)(一)
唧唧複唧唧,皇後當窗繡,身後跟著個戎狄公主,瞎繡繡。
“哎呀!”又是一陣紮在指腹,薩那塔手中手帕一丟,連忙將手指含進嘴中。
蕭怡頭也不抬,“若是手太疼,你便歇歇。”
“是。”薩那塔聽命微微勾了勾唇,隻是一張異域的麵龐早已不複昔日裏的靈泛鮮活。
幾日規矩學來,然後再隨同蕭怡一起學繡花,一同用膳……若不是臉上施了些粉妝,薩那塔現在這臉色怕是見不得人了。
蕭怡埋首於繡帕之上,一個不小心,還是紮著了。
不過她隻是輕輕一呼痛,將手指在嘴中含了一下,便繼續埋首繡。
因為隻需這幾針,便完工了。
蕭怡攤開手中繡帕,上繡龍鳳戲珠圖案,不大,很是精巧。
“薩那塔你看怎麽樣?”一雙鳳眸閃爍著熠熠光彩,蕭怡咧嘴大笑。
薩那塔望了眼繡帕:“皇後娘娘繡的真好。”
她雖然不懂其中精粹,可她基本上是能分得清好與壞。
薩那塔拾起自己的繡帕,攤開一看。
是一簇簇翠綠的青草,然後上麵飛著幾隻蝴蝶,還沒有全部繡好,而繡好的地方,都是針腳很亂,針線很雜。
她本想繡老鷹的,可是那……不好看,也不適合被困倦在這方潔白的繡帕上。
蕭怡拿著繡帕好一陣高興,嘴中念叨著“待皇上來了,便將這繡帕獻上”。
說皇上皇上便到,亦或是說……
“皇上駕到!”內侍官尖細的嗓子自宮門外傳入殿內。
蕭怡連忙起身屈膝行禮而候,薩那塔從之。
肖憶一步當三步踩的走進殿內,道:“皇後與薩那塔公主又在繡花?”
“回皇上,是的。”蕭怡興高采烈的將方才繡好的繡帕高高舉起,“皇上,這是臣妾繡與你的繡帕。”
“哦?”肖憶拿過繡帕,坐上首位端詳,卻未出言免了她們的禮。
如此,蕭怡與薩那塔隻能一隻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不動。
肖憶嘖嘖嘖的搖頭歎氣,薩那塔偷偷抬起頭意欲一窺帝王麵部表情,隻聽見嘶啦一聲,方才那繡好的繡帕便一分為二的瞟落於地麵上,孤零落寂。
薩那塔驚訝,麵色一白,轉而向著蕭怡偷偷瞥去。
蕭怡麵無異樣,“皇上將這繡帕撕了,可是覺著不好?”
“嗯。”肖憶冷冷一應,起身擺了擺龍袍,雙手拍了拍龍袖。“好了,朕有事,便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
帝王身影消失於殿堂之上,薩那塔將那兩片繡帕拾起,“皇後娘娘,這?”
她可是日日陪在皇後的身邊,看著她一針一線的將這方繡帕繡好,其中心血,她最懂。
蕭怡搖搖頭,將碎帕拿走,步履微瀾的向著內殿行去。
“公主你今日便早些回去休息休息,這幾日學規矩什麽的,累著你了。今日,本宮便不陪你一同用膳了。”
低沉的嗓音,壓抑著別樣的哀傷。
薩那塔張嘴欲言,蕭怡搖頭繼續前行,嘴中念道:“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
聲音漸漸淡去,薩那塔不明其意,卻感受到這其中的哀傷。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薩那塔低低念著這自蕭怡嘴中到處的詩詞,神色幽怨。
薩那塔回了自己暫住的宮殿,便見容得朗佇立於窗台之前,觀賞窗欄之內的景色,臉上興味頗濃。
見薩那塔神色哀傷的回來,他便立刻迎了上來。
“薩那塔,你今天怎麽就回來了?”
薩那塔不予搭理,嘴中來來回回的念叨“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這一句詩詞。
“薩那塔,你怎麽了?”容得朗麵露擔憂,因為薩那塔的臉色,著實不太好。
薩那塔雙眸無聲的盯著容得朗,低問:“容得朗,你可知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這是何意?”
一臉的胭脂下,白的滲人的脂粉隨著汗水的浸透而褪去那麽些許,進而看到妝容之下的青黃肌膚。
容得朗心下一緊,“知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這幾日薩那塔天天和蕭怡在一起,看來這話,應當是蕭怡所說。
回想起肖憶與自己所交代的一些話,他真想告訴薩那塔別傻了,大楚帝王帝後是不會同意兩國聯姻一事的。
可是……讓她一次死了心也好。
薩那塔頹坐於桌案前,一旁容得朗拿著一本書籍,正在給她講說有關於‘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整首詩詞之意。
聽得容得朗的講解,薩那塔的眉心皺的越發緊了,整個人失魂落魄的低低念道:“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親。”
“薩那塔?”容得朗低聲叫喚,生怕自己一個大聲就會嚇壞這個幾日內突然變了一個人的女孩。
他真不知那蕭疏有何好,竟值得她將自己折磨成這般。
“容得朗,謝謝你。”
一聲言謝,一抹無魂淡笑,使得容得朗整個身子都僵在原地,驚詫的看著薩那塔有如一體弱多病之人,無力的走入內殿。
謝謝!昔日那個傲嬌的好似一頭雄獅的戎狄公主,何曾會言謝。
還有那一抹淡笑,薩那塔便是在討厭自己,也從沒有在自己麵前笑得這般,毫無靈魂之感。
不行!他不能任由肖憶夫妻兩繼續下去。
容得朗直奔蕭怡現在所居住的宮殿,因為他知道,這個法子是這位皇後娘娘想出來的。而且他也看得出來,肖憶是有將這個女人寵到了何種地步。
唯獨薩那塔這個傻姑娘,因蕭疏而蒙了眼,迷了心智。
金黃的頂梁大柱上,雕龍畫鳳。金黃色的幔簾自屋梁上垂下。
幔簾內,一人端坐於桌案前奮筆疾書,旁邊不遠處的軟榻上躺著個男子正在剝著果子,一張嘴碎念個不停。
“月月,這不過才幾日,朕怎麽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呢?”
廢話!蕭怡這幾日都沒有幫肖憶處理過一點政務,看著這桌麵上堆積的文案奏折,她真的要懷疑肖憶到底有沒有做過一件正經事。
“月月,你說那薩那塔公主到底還要多久才會放棄呢?唉,再這麽下去,我可受不住了。”
問她,她哪裏知道,不過依她這幾日對薩那塔的認知,怕是沒有這麽容易就輕言放棄。
今日這次,或多或多會對她有些打擊,可讓她自動放棄,隻怕還需添把火。
“月月,要是這薩那塔公主堅持了下來,那你怎麽辦?她這般為蕭疏,你難道就沒有一點不忍?”
堅持下來……蕭怡從沒有想過這一點,或許因為蕭疏,她從開始便為薩那塔下定下了輸句。
她不是沒有過不忍心,可是若是蕭疏真心不喜她,讓她嫁給蕭疏,那對她才是最大的傷害。
“月月……”
“閉嘴!”蕭怡怒吼,一雙鳳眸冒火的瞪著老神自在的肖憶。
這不過幾日,她翻看的這些個折子,竟然都是些堆放了幾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