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舊事(4)
第十八章舊事(4)
莫言宵此計,明擺著要將他一國帝王往那水深火熱之中推,反正目前這天地不和時宜,人事不適時機的情況下,此計斷斷然不可實施。
肖憶掛出一貫的嬉笑,不等他出聲,莫言宵掩嘴輕咳道:“皇上,若無他事,臣且現行告退……咳咳……臣……咳咳……”
咳嗽聲不斷,莫言宵這消瘦的身子骨也隨之顫顫巍巍,這般看上去好似隻要稍稍用力,他這條身子骨就要在此交待了。
若不是方才的問題,肖憶早已擔憂的讓人傳醫傳藥,莫言宵此舉,分明就是借病脫身,不打算管這‘討錢’之事。
“莫相爺,你怎麽忍心將……”
“咳咳……”
“相爺……”
“咳咳……”
“莫師傅!”
“咳咳……”
肖憶每每欲撒潑耍賴,莫言宵的咳嗽聲隨之加大,聲聲蓋過這位帝王的龍鳴。
肖憶不由微怒:“罷罷罷,相爺既身感不適,還是早些回府修養,這養身之藥可夠?可需朕再命太醫院為相爺送些藥去?”
咳聲止,莫言宵抱拳躬身道:“臣謝帝恩,太醫院先前所送藥物之量,足以令臣命延養些時日。”
肖憶一喜,“既莫相之命暫且安然,不若莫相替朕替朝廷……”
“咳咳……皇上……咳咳。”莫言宵夾雜著咳嗽斷斷續續的道:“臣以為皇上……咳咳……當下不該以臣……咳咳……臣之病軀為重……咳咳……皇上當以江山社稷為中心……目前國庫短缺實在嚴重……咳咳……皇上還是好好想想……咳咳……怎麽去像你的老丈人‘討錢’要緊,臣,現行告退。”
肖憶每每欲將此題‘轉讓’莫言宵,可莫言宵此刻抱定誓不接手之態,斷斷續續氣虛不足的話語,卻是不給肖憶留得丁點兒縫隙脫身。
望著莫言宵漸行漸遠的消小身影,肖憶眉色一斂,靜默片刻,複又笑得一臉無害的奔著他一心所係之地而去。
這像蕭莫豫‘掏錢’之事,他去萬萬不可,可若是讓他六宮之中唯一的主人前去,那還不手到擒來,隻需他這位帝王稍稍犧牲些許色相。
肖憶找到蕭怡時,她正在翻看著書卷,看到蕭怡這極其認真的模樣,肖憶不由心頭一觸,上前便將蕭怡手中書卷一奪,抬手便將蕭怡整個人從椅中拖起。
蕭怡隻覺眼前一花,整個身子將肖憶坐了個滿懷。
“你這作甚。”
“不作甚。”
“那把書還我。”
“不還。”
“為何?”
肖憶將手中書卷一蓋,瞥了眼卷首‘論國之道’四個大字,笑得一臉人畜無害沒心沒肺。
“因為朕的皇後隻需與朕談情說愛風花雪月便好,至於其他,皆有我,月月無需累心操勞。”
他昔日既許下承諾,便已立下決心,此生誓要護她一世安然靜好,怎舍她這般勞累學習家國政事。
“皇上此言,便是要我當那甩手皇後,隻管吃喝玩樂?”
肖憶頷首,他早已言明此意,隻是蕭怡一意孤行,他也便由著她去了,若是此番能將她說動,又何嚐不好。
蕭怡唇角微勾,點點頭。肖憶見此龍心大悅,這好說歹說了好一陣,總算把蕭怡這頭倔驢子說通一遭。
肖憶不停地問著‘皇後你餓不餓?皇後你想吃些什麽?皇後你想要去哪兒玩?皇後你要不要……’。
興奮之情言語表,可蕭怡一張嘴,便將這帝王澆了個透心涼。
“皇上方才不是正與莫相爺商議國事,怎的這麽快便來找臣妾,莫不是皇上你又當了回甩手皇帝?將那些個瑣事全都推脫給莫相爺一人?”
肖憶被這話炸了個外焦裏嫩,他又怎會不知自己為何來找蕭怡,可自己方才才說過的話……若是開口提‘討錢’之事,這不是抬手打了自己一記重重的大耳刮。
若是不提,改明兒莫言宵再找他來要錢,他從哪兒給這位相爺填補國庫的空虛?
咦,不對,他就說蕭怡這次怎就這般爽快應允,原來是在這等著拿捏住他。
“我的好月月,你何時在這皇宮大內辦起了消息閣,怎麽得這麽快就得了消息?”肖憶腆著臉,抱住蕭怡一陣猛蹭,這撒嬌的功力可比蕭怡這女人家毫不遜色。
蕭怡嫌棄,奈何掙脫不得,苦笑:“臣妾怎敢。”
“月月當敢。”
“不敢不敢。”
“當敢當敢。”
“不敢!”
“當敢。”
“肖憶!”蕭怡顯然有些怒了,肖憶趕緊露出一臉委屈,小媳婦氣的低聲哄道:“好好好,月月說不敢便不敢,嗯,朕實屬不該忤逆皇後之言論,朕,不敢了。”
聽著肖憶好一陣繞,又將這‘不敢’攔回他的身上,忍不住破宮笑了,嗔道:“油嘴滑舌沒個正經。”
“隻要月月歡喜便好。”肖憶緊忙討著歡心,又是好一陣花言巧語的宣言自身宗旨皆以蕭怡為中心,聽得蕭怡時心花怒放想揍人。
這家夥得著時機,便要大肆宣揚一番對自己的寵愛,可她如今已不是當年那個為情為己憤然離京的小女孩,更不是肖憶嘴中當初隻顧玩樂的蕭家小姐,她是他肖憶的皇後,大楚的皇後。
“好了好了,給我收了你那些個狀言誓語,說說吧,莫相爺與你說了些什麽,竟讓憶哥哥你在此栽了個大跟頭。”
肖憶詫異:“月月你不是知道了嗎?”
蕭怡眉頭一挑,俏皮微笑:“皇上莫不是真希望臣妾在這皇宮大內建立起消息閣?”
其實要說這皇宮大內沒有消息閣的人,蕭怡也是不信的,畢竟後宮為奴者多為自身考慮,有的是大把為名為利而私自販賣皇家秘辛之人,至於這秘辛虛實,她可沒興趣去探討。
“那月月你是從何得知的?”
“得知什麽?你都沒說,我怎知我該得知什麽。”蕭怡沒了耐心。“還有,你說是不說,要是再不說,你要說我都不聽了。”
知曉肖憶與莫言宵探討國事,她不過是憑空一說,誰曾想會收的如此好的效果。
這談話內容,必然與她,與政事有關聯,否則怎會在肖憶這龍顏上打了個結結實實的悶聲巴掌。
看來蕭怡是真的不曉得,而他純粹就是做賊心虛,不用嚴刑逼供就自個兒給招了。
“其實……這個吧……還真不是什麽大事,真的。”肖憶躊躇著,猛地抱起蕭怡起身,蕭怡驚呼‘你作甚’。
肖憶笑得一臉奸詐的問:“月月,你說,若是你爹爹的女婿也就是你的男人我,危難當頭之際。”
“皇上有難,自當尋文武百官去。”
“不是,這難唯有嶽父大人可解。”
“這話說的,月月的爹爹也就是皇上你的嶽父大人,他不過一屆商人,何德何能可為皇上解難,除非……”
“除非什麽?”肖憶眼冒金光,心想‘快說快說’,蕭怡說出口他這巴掌便不算挨得太結實。
蕭怡卻是臉色一變,沒好氣道:“邊疆暫時安穩,國內也尚算平和,憶哥哥你幹嘛又打我哥哥注意,再說了他的雙腿還……”
提起蕭疏,肖憶眉色一涼,腳步頓停。他知曉蕭莫豫一直帶著蕭疏四處遊走,為的就是找尋那曠世高人醫治蕭疏的雙腿。而他,又何嚐不是派人到處尋醫問藥,可是尋找至今無甚效。
“月月。”肖憶抱緊了懷中人。“你放心,我一定會找高人,醫治好蕭疏的雙腿。隻是在這之前,恐得勞月月替我做回事。”
“此事有關國家社稷?”
“嗯。”
“此事有關朝堂政治?”
“嗯嗯。”
“此事有關家國內務?”
“嗯嗯嗯。”肖憶興奮的抱著蕭怡一路急走,一顆龍頭點的有如小雞啄米般。
蕭怡卻是架子一端,頭顱一抬,誌氣十足道:“不做。”
既然肖憶挨了自己的巴掌,她何嚐不順勢助他一臂之力,讓這巴掌再扇的更有力些,好讓肖憶記住,這嘴可別再隨意說話。
“不做?”
“不做。”
“真不做?”
“真不做。”
“月月,那可就怨不得朕狠了心。”肖憶話語聲一沉。
“你想幹什麽?”蕭怡才問完,整個人便被肖憶騰空丟在床榻之上,卷了好幾個卷。
這意思,不明而喻。
蕭怡臉一紅,嬌嗔:“肖憶,我可告訴你……”
肖憶猛地壓了上來,一雙龍目直勾勾的望入蕭怡雙眸之中:“既然月月如此聽話,何不圓了朕心頭大願,早日為這大楚誕下繼位之人,可好。”
這光芒,自打婚後兩人渾然一體之後,蕭怡時再熟悉不過。心一緊,反倒是迎麵而上。
“好,隻要憶哥哥急所不急,不急而急,臣妾自當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