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驚變(1)
第十三章驚變(1)
禦花園內,萬花爭芳、百花爭豔,萬紫千紅看得人眼花繚亂。
蕭怡難得片刻閑暇,與肖憶一起散心遊逛。
突然,從花叢中躍出幾道黑影,仔細一看竟是蒙麵的黑衣人。
二人擋了片刻,蕭疏很快帶著禁衛軍趕來救駕,總算有驚無險。
是夜,當蕭疏的手下將一枚刻有‘武’字的木牌送到肖憶手上時,他原來春風滿麵的臉變得陰鬱。
“莫師傅覺得此事?”
肖憶問的對象自是得到消息連夜趕來麵聖的莫言宵,此刻的他隻是簡簡單單的一身白衣,那發絲也隻是用一根發帶束縛。
“皇上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他咳嗽了幾聲,那清俊的臉龐慘白一片,隻有那唇如朱砂一般紅豔。
看到羸弱好似一陣風吹就要倒下去的莫言宵,肖憶隻是彎著手指在桌子上做敲打狀,發出‘得得’的響聲。
那雙眸中是莫言宵也猜不透的眼神。
最近武寧王食不下咽,他派出去的人多次回來稟告都說沒有他女兒鄭筱的消息,雖然鄭筱平時沒大沒小,卻始終也是血脈相連的女兒,十指連心,他怎麽會安心享受眼前的榮華富貴。
他一方麵派人尋找鄭筱,也吩咐侍衛如果找到女兒鄭筱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將她安頓在偏僻一點的地方。
另一方麵他是打算將此事冇到底,利用這點讓皇帝小兒鬆口答應他的要求,所以即使女兒回來他也不能讓別人知道她還活著。
隻是,已過去的這幾日裏,倍感憔悴,如今那張臉看似,卻是老了太多,他又突然想起了女兒小時候纏著他叫爹爹時那副可愛的模樣,竟是他回憶裏最深的。
恐怕以後很難有機會了。
咬了咬牙齒,武寧王擦幹淨臉上的眼淚,他對楚國江山勢在必得,任何人擋在他麵前他都必須掃清這些障礙,所以即使是親生兒女威脅到他的地位他同樣不會心軟。
武寧王正準備厚著臉皮進宮可卻得來肖憶召見他的消息。
這是怎麽回事?
他實在搞不懂皇帝的想法,此時他不是看見他能躲就躲居然還會主動召見。
他打理好外表,套上他那套代表王爺身份的服飾,坐上了下人早就準備好的豪華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進發。
看著假裝跪倒在地對他尊敬萬分的武寧王,肖憶嘴角諷刺一笑。
武寧王沒有起身,他顫顫巍巍地抖著老邁的身子,雙腿幾乎撐不住他的身軀。
那頭頭發這幾日更是多了很多白絲,看來這老狐狸對女兒是帶有幾分真心的。
可惜啊,肖憶拍了拍椅子上的扶手,隻是為眼前的武寧王惋惜。
就這把風燭殘年居然還妄想得到楚國江山,恐怕他就算有命坐上這把位置也沒有命守著這楚國江山。
唉,這好好的為什麽不安安分分當一個名利都有的王爺卻還要造反,真不知這些人是怎麽想的。
看到肖憶一言不發,敲打扶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這下子武寧王有點著急了,他擺著這副可憐痛失愛女蒼老了不少的姿態,這皇帝小兒至少應該可憐他幾下然後扶他一把,難道是他哪裏裝的不對?
聽著肖憶敲打扶手的聲音,武寧王越來越不安,他一顆心髒撲通亂跳,那原本顫抖的身子竟差點匍匐在地對肖憶行君臣大禮,但他還是努力堅守住最後的陣地,他堂堂武寧王的威嚴可不能讓這小他半把年紀的黃口小兒笑話去。
肖憶看到武寧王的樣子,知道自己的心理戰術還是有用的,這武寧王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還是怕他這個當皇帝的。
即使是微小的恐懼也足以令他不敢走下一步棋。
停止敲打,肖憶斜靠在椅子上,那一雙眼睛睿智地看著武寧王,武寧王剛一抬頭就看到肖憶看他的眼神,那漩渦一般的眼神好似洞悉他內心所有想法。
難道事情敗露了?
不可能!
他自信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楚國江山歸於囊中,也絕不會留下罵名於世,相反他還可以得個好名聲。
“老王爺,您可知昨日朕被行刺之事?”沒有不透風的牆,肖憶知道這件事即使口風再緊也遲早會穿到武寧王的耳裏,與其等到時候他假惺惺的來噓寒問暖,還不如一開始就利用這老狐狸的惻隱之心。
昨夜他一思索就將這件事從頭到尾想了個徹徹底底,武寧王雖然有意造反卻不可能這麽傻想到派人刺殺他,畢竟這楚國雖然隻有他才是唯一殘留的血脈,但他一死武寧王也不會被擁護登基為帝,況且他就算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可能會留下這麽明顯的證據。
不過一向證據太明顯讓人一下子容易想到也許也隻是虛晃一招,不過以他對武寧王的了解,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武寧王不會在這個關鍵風口上背後捅他一刀,他既是三番兩次想要女兒成為一國之母,就是為了在造反後有一個理所當然的理由,王爺加上國丈的身份可是他將來主宰天下的王牌啊。
那麽這一切是戎狄人的陰謀?
嫁禍武寧王讓他們自相殘殺,在武寧王的罪名落定後戎狄人再以此自認罪責為武寧王翻案,那麽肖憶就被冠上了一個陷害忠良的罪名,到時朝中那些迂腐的大臣肯定會以此事揭起風浪。
果然是一招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不過這戎狄人與武寧王早就暗通曲款,那麽他們為何會放棄武寧王這麽好的一顆棋子?
是武寧王有異心?
還是戎狄人另有一番打算?
唉,表麵上和和睦睦,這暗地裏可是廝殺得比戰場還要厲害,怪不得蕭疏總說上戰場並不可怕,將領間的陰謀詭計比起朝堂和後宮,那是弱爆了。
肖憶無法攢側,不過他倒是腦中有一個驚人想法,難不成戎狄人早就做好舍掉武寧王的準備了?
他們不會是有更好的合作對象吧!
這一想法出來,肖憶隻覺得頭昏腦暗,他壓下內心那點想法,麵色毫無波瀾。
與武寧王的對戰,隻是比耐心,比的是蓋人一頭的氣勢。
“老臣並不知道此事。”武寧王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唉,原來老王爺如此不關心朕的死活。”肖憶扶額,裝出一副很受打擊傷心的模樣,果不其然武寧王中計了。
“皇上,老臣忠君愛國,一向將皇上放在首位,老臣又怎麽會不關心呢。”武寧王又開始演他最熟悉的角色,為國為民的好大臣。
“是嗎?”肖憶狐疑地問道,骨骼分明的手攤開,一枚木牌從他手心滑落,他牽著紅繩,那木牌對應的方向正是武寧王。
上麵刻著的‘武’字武寧王自然熟悉,“這木牌怎麽會在皇上手中?”他突然驚覺,內心產生幾分不安。
“昨日刺客刺殺朕時落在禦花園裏的。”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投在湖裏的小石子一樣蕩起了漣漪無法平靜。
“這樣的木牌老臣的家中所有下人都配有一塊。”武寧王看似平靜其實內心早已動蕩,他偷偷看了肖憶一眼,料想這事兒肯定是準備拖他一筆。
“這事兒朕當然知道。”肖憶笑了笑,現在這形式上他占上風,所以根本不怕武寧王會來個反擊,“朕早命人查清楚了,老王爺府中的所有下人大部分都是死契,偶爾有那麽幾個活契,但在契約一滿離開時早就沒收了身上代表身份的木牌,所以這木牌肯定是歸王爺府中屬於王爺之人的。”
這下武寧王可是百口難辯,他怎知這樣一塊普通的木牌會給他按上這樣的罪名。
肖憶拋了幾下木牌,就等著這個老狐狸給他一個解釋。
武寧王下定決心般視死如歸道:“老臣是看著皇帝陛下長大的,也費盡所能將臣的年華奉獻給了這楚國江山,老臣對楚國絕無二心,對皇上忠心可鑒,若是皇上不相信就將老臣的命拿去也省得老臣被冠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但老臣死之前就是要告訴皇上,此生老臣一心忠誠向明月,絕不會染指這楚國天下!”他身板挺直,字字珠璣,那雙虎目熠熠生輝,那副樣子肖憶簡直就要相信他了。
肖憶走下台階,金絲線繡著狂龍的靴子踏著冰冷的地板一步步朝武寧王接近,他笑得從容不迫,而武寧王一副視死如歸。
兩人對戰竟是無人退一步。
肖憶彎腰扶起武寧王,一副‘我對不起你錯怪你了’的表情,“老王爺忠君愛國天地可鑒,這一點朕從小就知道,朕飽讀詩書也分得清善惡好壞自然相信老王爺不會是這樣的人。”
這一說武寧王雙眼含淚,那開心程度不能用言語表達,隻當是肖憶終是相信他的片麵之詞。
“皇上別這樣說,您是在折煞老臣啊。”他抬起右手遮麵,用衣袖擦眼角的眼淚。
“朕的殘酷都是對那些不知所謂企圖染指江山的逆賊的,至於老王爺這等憂國憂民的良臣,朕自然是溫和以待。”
這一場戲下來肖憶也渴了,送走了武寧王,並好心將證據木牌還給了武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