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當年我怎麼拋棄你了
第324章當年我怎麼拋棄你了
榮淺淺披著睡袍,從軟榻上站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去開了門。
果然,是凌亦深。
他眼窩陷得很深,眼底有一絲青灰,可能也是失眠,熬到現在來這間房間找安慰。
大概還沒有洗漱,他還穿著正裝,只是西服外套脫了,棉質的月牙白襯衫領口也鬆了兩顆紐扣,露出一段小麥色的鎖骨和胸膛。
袖子也挽上來幾圈,折得很規整,半截小臂紋理精緻,讓榮淺淺有些錯不開眼。
「喝兩杯?」他手上拎著兩個鬱金香被,還有一瓶波爾多紅酒。
榮淺淺笑了笑,一轉身把他讓了進來:「榮暉睡了,你輕點。」
這回答十分家常,凌亦深似乎都能嗅到一絲家的溫暖,但一想她可能在某個深夜也對厲閔御說過同樣的話,他的心就莫名皺了起來。
「睡不著?這麼晚了還過來?」榮淺淺接過他遞來的紅酒,打開窗邊的一盞小夜燈。
凌亦深瞥了一眼床上的榮暉:「剛剛處理完工作,你……不也沒睡嗎?」
「剛剛給榮暉講了韜光養晦,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你也真是,怎麼能這麼教小孩子。」
榮淺淺有些嗔怪,但那種情態他很喜歡,有點像小妻子埋怨丈夫的兒女情態。
他靠得近了些,貼著她的後背:「這樣教有什麼不對,我吃過虧,鋒芒太盛容易成為眾矢之的,更何況榮暉是個聰明的孩子,聰明反被聰明誤不是好事。」
「你吃過虧?」榮淺淺轉頭看了看他,「吃過什麼虧?」
凌亦深喝了口酒,眼眸沉了一下:「很早以前的事了。」
「哦。」她低了頭,似有似無地應了一聲,「阿深,你一直說我和你青梅竹馬,可其實……1;148471591054062我一點也不了解你。」
也看不透他,不知道他究竟要什麼,是愛她還是恨她,還是利用她,他常常就會讓她起了錯覺。
凌亦深笑了笑,和她碰了個杯,有喝了口酒:「所以呢?」
他不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
榮淺淺抿了一下唇:「所以如果你願意講,我想聽聽你的事,你說我曾經拋棄過你的事,你說你吃過虧的事。」
他看了她一眼,看得特別深,因為不知道她說這番話是真情還是假意:「真的想聽?」
榮淺淺點了點頭,目光真誠純凈,像清晨森林裡的小鹿。
「好。」凌亦深把杯里的酒喝下去,「那年我只有七歲,一群人和父母一起去錦城灣的海邊小木屋度假,這一輩的人里我和你最要好,小時候約定了要做夫妻,那天我們玩結婚的遊戲,所以我把這個當做戒指一樣的定情物給了你。」
他從脖頸上摘下那個玻璃吊墜:「婚禮當然是小孩子之間的鬧劇,結束之後就有人提議要玩捉迷藏慶祝,那時候你去了我媽媽住的小屋,而我藏在我們結婚的那塊石頭後面。」
「後來呢?」她完全沒有印象。
「後來捉迷藏結束了很久你也沒有回來,我們都很擔心,提出要去小木屋找你,可是剛想去的時候小木屋那兒開始濃煙滾滾,有人發現是失火。」
他又把杯中的酒喝乾了,大概這樣的回憶太讓人痛苦:「看到失火,很多小夥伴都慌了,有人去叫大人,有人就直接跑掉,只有我記掛這你還在那兒,所以一路往木屋跑去。」
「你不知道當時你媽媽也在木屋裡嗎?」
凌亦深搖了搖頭:「當時大人們都在海邊燒烤,沒人回屋裡,我當時以為媽媽也在外面,所以只是想著你在,我心裡只想著你不要出事,所以等走到木屋後面的礁石上,我看到你哭著站在那兒,我的心就放下去了。」
「就是那個地道出口處的礁石堆?」
「對。」凌亦深抬手喝酒,眼睛漸漸虛眯了起來,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讓他撕心裂肺的海邊,「你一直站在礁石上哭,像是嚇壞了,我以為你只是害怕火災,所以過去拉了你的手安慰,可是你根本動不了,兩條腿都嚇軟了。」
「怎麼會這樣?」
「如果只是火災,你大概不會嚇成那樣,但是後來你和我說了一句話,別說是你,就是我,剛剛放下去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我說了什麼?」
「你說……阿深,你媽媽被人殺死了,死……了。」
他猶豫再三,還是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嗓音低沉沙啞,最後只剩下氣流。
「我當時以為你嚇傻了,在說胡話,可是你一直重複,好像魔怔一樣,我覺得大概真的出了事,於是提議讓你和我先回去,再慢慢把事情的經過好好說出來,可是你根本嚇得動不了步,我知道讓你先在礁石上坐下,去找大人處理。」
「所以你找了我媽媽?」
「我跑到半路,最先看到她,她急匆匆地趕過來,好像已經知道了失火的事,但是我告訴她你還在礁石後面,她的臉色變的很難看,當時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想來,她應該是知道我媽媽被殺的原因內幕。」
「之後呢?」榮淺淺給他倒了酒,憂心忡忡地聽他講。
「之後的事態急轉直下,有人衝進火場看到了我媽媽的屍體,然後就是死亡證明,宣布遺囑一系列的瑣事,凌虛鋒外表裝的很悲痛,其實在家裡……」
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揚起手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也是那個時候開始,我知道他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至愛的那種。我懷疑媽媽的死因,覺得很多事情都對不上,我想到了你那天在礁石上說的話,很顯然……」
「很顯然我是目擊證人,看到了你母親的死亡。」
「你說過要把事情說清楚的,所以我覺得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唯一能知道殺死我媽媽真兇的希望,但……我再去找你的時候,你說你根本沒和我說過那些話,那天你嚇壞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你否定了所有答應過我的事。」
榮淺淺眼神凄然,那些記憶她都沒有任何印象,但是她明白,一個七歲多的孩子,那樣孤立無援的窘境。
「我和周圍所有的人辯駁,說我的媽媽是被人害死的,說你能為我作證,我哭著求你,求你把那天的事好好回憶一遍,可你就是不說話,你只是哭……就是不說話。」
他的眼中是憤怒,就像當年一樣:「沒有你的證詞,別人覺得我是胡鬧,他們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好像我得了臆想症,我鼓起勇氣再去找你,可你……已經走了,和你的母親去了西班牙,說是去……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