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忠僕，料事如神（1）
第944章 忠僕，料事如神（1）
待心中那股疼痛和悲憤被壓下去，林若溪才紅著眼眶道：「你這個蠢貨，若是她會對我不利，那麼，紫鵑、蘭香和李嬤嬤，她們也會變成刺客來暗殺我！」
「啊？」暗二瞠目結舌。
「出去吧！」意味深長地再看暗二一眼，林若溪的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吩咐下去，不得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進來，便是阿九和師兄，也不行！」
對於千歲爺和白太醫，王妃基本上沒有禁止令，這二人在王妃心目中，是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神。今日，王妃卻為了小荷說出這種話，暗二心知事情有異。但王妃不說，他也不敢多問，應了聲「諾」，暗二戀戀不捨地離開。
待暗二領命出去之後，林若溪才重新轉身看向夏荷。
她的目光掠過夏荷身上的每一處傷，最後，停留在夏荷右腳的腳背上。
在那裡，隱約可以看見一片淡淡的，被燙傷的痕迹。
這世上的燙傷有很多種，腳面被燙傷的人也有無數，林若溪作為大夫，豈能記得住每個病人的燙傷？
可是，這塊燙傷，林若溪不但認得，而且無比熟悉。
當初，她與林若雲糾纏暗鬥，林若雲屢屢輸給她，曾向貼身大丫鬟夏荷潑過一杯滾茶。那日林若溪是去算計林若雲的，卻在無意中看見了隱忍療傷的夏荷。素來心硬如鐵，對壞人如同秋風掃落葉的林若溪，那日竟鬼使神差地動了惻隱之心，給了夏荷一盒燙傷膏。
因為夏荷是林若雲的人，林若溪並未想過要給夏荷好好醫治。所以，那盒燙傷膏的藥效一般，只能保證夏荷不留殘疾，將來可以行動自如，卻保證不了夏荷腳面上不留傷疤。
後來，林若雲慘輸給林若溪，夏荷也投奔了她，林若溪擔心夏荷先後服侍二主，會被得月樓的下人們欺負，便對夏荷格外照顧。也曾設法，想要替夏荷褪去腳面上的傷疤。
無奈那傷疤留下的時間太久，當初治療又不徹底，林若溪費了老鼻子力氣，也沒有給夏荷把瘢痕去除乾淨。
後來林若溪狠狠心，要給夏荷使用雪蓮養顏膏，被夏荷阻止了。
夏荷十分想得開，道雪蓮養顏膏是世上罕見的療傷聖品，關鍵時候還能救人性命，這般用在她早已癒合的腳面上，委實可惜。又開玩笑說，留下這麼一塊傷疤，日後若是被人伢子拐了，大小姐也能找到她，即便她死了，大小姐也可以憑藉這塊傷疤替她收個屍，不要讓她暴屍荒野。
林若溪當時覺得夏荷說得挺有道理，橫豎腳上還要穿鞋襪，又不會露在外面，更不像臉好不好看沒那麼重要，便勉強同意了。
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夏荷為了安慰她信口胡說，不料，這話竟一語成箴。
想到若不是暗二被夏荷的堅韌感化，對夏荷動了情將她一路帶來花都；若不是暗二意志堅定，方才自己讓李嬤嬤傳話處死夏荷，他依然不甘心地冒死求見；若不是自己還心存最後一點善念打算救夏荷一救，夏荷只怕早就死了，林若溪無比后怕。
一邊給夏荷針灸提氣，林若溪一邊垂淚低喃：「好夏荷！你且放心，我一定能救活你，一定還你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一定……」
看到夏荷大腿上潰爛得幾乎不成樣子的傷，林若溪話音一哽。
她如何敢保證還給夏荷一副健全、健康的身體？這條腿廢了呀！連肌肉和神經都開始萎縮了，她倒是有多大本事再給夏荷激活？
咬咬牙，林若溪眸中鋒芒畢現：「不怕的，即便我要鋸掉你這條腿，夏荷？小姐也一定會給你裝上一條比我大哥更好的假肢，讓你行動自如、健步如飛。然後，把你風風光光嫁給暗二，讓他一輩子做你的腿，給你贖罪！」
夏荷服下固本丹之後，脈搏和心率已經恢復平穩，林若溪又及時給她施針，她漸漸醒了過來，只是腦子裡還渾渾噩噩的。
正暈暈乎乎分不清今朝何夕，隱約聽見大小姐在說話。夏荷以為自己在做夢，默了十幾秒鐘，這才輕輕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便對上大小姐含淚的眼睛。夏荷登時愣住。
半響，她的眼圈一紅，淚水滾滾而下，硬撐著便要爬起來。
「你且躺下！」將她摁回去，林若溪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我知道你有急事要跟我彙報，但你現在身受重傷，不方便移動，更不能說話。夏荷？且由我來說，你聽我說的對不對，好嗎？」
一聲「夏荷」，差點讓夏荷激動得暈過去。
這世上，唯有她的大小姐，才能一眼就將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認出來，只有她的大小姐，看見這樣骯髒齷齪的她，還能如此和顏悅色，說出如此貼心暖心的話。她的大小姐啊！
眼睛亮了又亮，夏荷拚命點頭。
「好姑娘……」看見這樣的夏荷，林若溪才硬憋回去的淚水，又悄無聲息滑落下來：「對不起，夏荷！是小姐我對不住你，讓你吃了這麼多苦，小姐心中有愧啊！」
不，不！夏荷又使勁搖頭，伸出手，她想要幫林若溪擦拭眼淚。可是，看見自己髒兮兮的手，她又卑微、膽怯地縮了回去。
林若溪一把抓住她的手摁在自己臉上，然後用力閉一下眼睛。將傷感的情緒強壓下去，她才吸著鼻子微笑道：「咱們先來說正經事，姐妹情以後再慢慢說。否則，當真浪費了你千里迢迢，受盡艱辛來見我的這番心意。你看好嗎？」
學著林若溪的樣子，夏荷用力眨巴一下眼睛，然後，笑了。
這個笑容無比猙獰，而且，隨著夏荷的笑容綻放，她臉上的傷口再度崩開，血水和膿水絲絲往外滲，甚是噁心。可林若溪卻覺得，這是世上最美的笑容。
手中不停，她邊給夏荷處理傷口，邊道：「你千里迢迢來尋我，乃是為了給我送這塊白玉團龍玉佩，是嗎？」
夏荷點頭。
林若溪又道：「因為這塊玉佩來歷隱秘，你猜出它與逍遙派的某個大人物有關。你怕消息泄露出去，有人對我不利，所以，你不敢告訴任何人，也不敢飛鴿傳書於我，糾結得死去活來，對不對？」
夏荷愣了一下，又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