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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成為季家人

  敞亮的燈光之下,青一塊紫一塊的,皮膚顯得格外的膈應人。玲媽將南堇歌的手往自己的懷裡帶,上下翻看了一遍,嘴裡蹦出一句,「這孩子傷成這樣,我不是你父母都心疼死了,要是給你父母……」


  南堇歌臉色一頓,星眸失色,抽回自己的手,「玲媽,我沒事兒,您也早點兒休息吧,我歇歇就好了,鐵打的,沒事兒的!」


  纖細的背影在華麗的房子里劃出一個落寞的弧度,南堇歌在樓梯上艱難地控制著自己的腳步。


  不想走得太慢,顯得孱弱。


  也不想走得太快,晃出眼中的淚珠。


  身上的這些傷,她從來都沒有在乎的。


  反倒是那一句,你父母心疼死了,像是一陣鋼針,筆直地捅向左胸口,鼻尖泛酸,眼鏡一片朦朧。


  她記得十五歲的時候剛剛被塔羅斯牽進銀狐的大門的時候,秦天帶著幾個少年在玩兒塔羅牌。


  黑色神秘莫測的絨布之上,秦天的手在牌面上逆時針旋轉了九十度,南堇歌纖柔嬌白的小手正要摸到牌陣裡面的牌之時,手指像是觸電了一樣,急劇收回。


  她不想用牌決定自己的命運。


  但是從那一天起,她的命運再也沒有自己決定過。


  大門一關,她與世界隔離。


  從此後,母親莫名其妙地瘋了,十五歲的她淪為了「血庫」,開始面對的就是鐵鏈和槍口。


  她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愛。


  也不該奢求有一天會被愛,被在乎。


  就像是在黑夜裡,周圍的人給予你的一直都是拳打腳踢。有一天,一個人給了你一顆糖,你絕對不會想吃的。因為你不想親自驗證,糖裡面包裹著的到底是柔軟夾心還是致命砒霜。


  女孩兒手指摸索著將枕頭下面那個護身符拿了出來,借著月色凝視,喃喃自語,「如果你知道你當初是我的第一個任務,會不會原諒我。」


  門口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鑰匙聲,南堇歌一把將護身符重新放到枕頭下面,側身閃到一邊。


  門被小心翼翼的打開,一隻手伸了進來,南堇歌直接鉗制住來人的手腕,正準備動手的時候,季涼北一張冰冷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


  「你鬼鬼祟祟幹嘛?!」


  男子將左手的鑰匙串示意在她的面前,「我是拿鑰匙進來的,這是我的家。」


  「……」


  南堇歌側著身子讓了讓,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握在男子的大掌之上,兩個人的手指緊緊地交疊在一起,密不可分。


  她想抽回的時候,男子順勢將一個瓶裝的東西遞到了她的手上,是跌打損傷的藥劑。


  小小巧巧的瓶子,但是包裝卻是十分的精緻,看得出來是好東西。


  「二爺要是早知道要割愛拿這樣的好東西給我,何必指導拍戲?」


  「你以為我是在害你?!」


  男子劍眉輕挑,在沒開燈的房間之中,都看到了眼睛折射出來的寒氣,循著月光的蹤跡,零零星星地折碎成玻璃渣子。


  「我不是想問結果是不是害了我,季涼北,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出發點是不是為了害我。」


  季涼北三個字從她的口中跳脫出來的時候,他生生頓了兩秒,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細膩的嗓音飄出來,差點兒就把他的心臟弄成了棉花糖,輕飄飄的像是踩在了雲端頂上。他收了收表情,低下嗓音,「我憑什麼告訴你,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


  男子視線向下,一把牽住南堇歌的領口,毫不憐惜地向著自己的方向一帶。


  「脫了!」


  女孩兒僵持著,將自己的手伸到領口處,擠到衣料與男子的大掌之間,隔開男人的大掌,「放開,幹什麼!」


  「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傷在什麼地方嗎?!」


  大掌已經將領口拉到了肩膀的地方,露出了精緻的鎖骨和肩膀處白皙的肌膚,像一片白雪一樣點亮了黑夜。男子手一伸,房間裡面一片光亮。


  「叫玲媽!」


  女子眼睛決絕,將被扒掉的衣服一點點地向上扣。


  「南堇歌,」季涼北低頭叫住她,將嘴唇湊到南堇歌的耳邊,聲音中多了一絲痞痞的味道,「你到底,怕我發現什麼?!」


  「發現我喜歡你行不行,到時候我忍不住貼到你身上怎麼辦,你再一個忍不住把我辦了怎麼辦,二爺你維持了這麼久的高冷禁慾形象塌陷在我這麼一個沒頭沒臉的人的手裡。」


  男子一腳踢在床頭的柜子之上,側身出去。


  將那一句「以後叫我的名字」活生生地吞進自己的肚子里。


  這個女人,越來越像個妖精了。


  玲媽將葯按壓在南堇歌的背上之時,還是發現了那個紋身的印記。這個紋身她不陌生,當時琴女士來這裡的時候,報紙上和二少爺躺在一起的女人就有這個紋身!

  原來那個女孩子,就是南小姐!?

  她的手指遊走在藍色的印記邊緣,擰著眉頭看著那一串英文字母。


  Antiaris。


  「南小姐……」


  「是樹名,覺得好玩兒,就弄了,你是要問這個吧?!」


  她微微向後仰了仰腦袋,指著自己身上的那個藍色的紋身。


  「怎麼……怎麼會有女孩子喜歡這種樹的名字?!南小姐還真是特別的。」


  她繼續將手指暈染到南堇歌受傷的其他地方,將她細膩的肌膚一點點兒地推開。


  這個女孩子一個瘦削的身子下,包裹著一個難測的內心,從言談動作難查端倪,但是就是覺得,她的人就算是在你的面前,心彷彿隔了萬水千山。


  見血封喉是世界上最毒的樹,一經接觸白色的汁液,便會心臟麻痹,血管封閉,以至窒息死亡。


  偏偏,有個女孩兒將它紋在了身上。


  「特別?!」女孩兒撐起了自己的下巴,「玲媽,這個房間裡面住了一個全北城最特別的人,你竟然會說我這個外來人特別。」


  玲媽手中的動作一頓,知道南堇歌的話中意有所指,扭過頭看向隔壁的房間。


  「二少爺他……」


  「他怎麼樣?!」


  身後的人將葯一擱,站起身子,「算了,不說了。」


  「玲媽……」南堇歌伸手將女人的兩條腿抱住,將頭依偎在她的兩腿之上,扭動著頭像只小貓咪似的撒著嬌,「你說嘛,我更了解他,相處起來也不會太累啊!」


  「二少爺年少的時候就沒有爹娘疼了,沒有人教他,正值成長的年紀的時候離了家,性格怪一點兒也不是他想要的。南小姐,你多擔待擔待。」


  年少的時候就沒有爹娘疼,這還真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微妙的默契啊!她以為他高高在上,有著顯赫的家世,有著疼他的爺爺。以至於她從來都沒有想這個問題,他的父母呢!

  「說起來話長了,少爺也是真的可憐,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啊,原本矜貴的身子,遍體都是傷,活生生的一個街頭混混的樣子,我們這些看著他長大的人都想落淚。」


  「也是從那以後,少爺不愛說話了,就喜歡一個人待著,學習,瘋狂的工作,性格也清冷了起來。」


  南堇歌抓住了玲媽話中的奧秘,「什麼是外面?!」


  他難道,不是一直都是季家養尊處優的少爺嗎?!怎麼又會有一個從外面回來的典故?!


  可是,玲媽偏偏在這個時候卡了點,賣關子似的微微一笑,「等南小姐是季家人了,再來打探這些秘辛吧!」


  她算是明白了,她現在還沒有進入南家秘密的門票。


  一把躺在大床之上,藥膏傳來清清涼涼的感覺,靜下來的房間,她的耳中傳來了牆壁穿透的隔壁房間裡面淅淅瀝瀝的水滴聲。


  南堇歌勾起了嘴唇。


  *

  劇組的開機宣傳地點定在了北城大學。


  電視劇的內容並沒有大範圍的透露,所以這次其實就是奔著導演和其他幾位主演的名氣,先去預熱預熱一下場子。


  但是,主演團隊裡面的主心骨凌浩臨時告休,讓其他三個人的壓力更加大了。


  南堇歌擺弄著手中的鏟子,將煎好的雞蛋放進餐盤之中,回過頭看著樓梯上的男子的時候,神色一時恍惚,竟然有一種相守的錯覺。


  「今天是南小姐做的早餐呢!」


  玲媽拿起桌子上的牛奶,先給季涼北倒了一杯。


  「無事獻殷勤。」


  玲媽:「……」


  徐管家:「……」


  「是有事兒。」南堇歌塞了一口吐司片在自己嘴裡,拉開座椅。


  玲媽:「……」


  徐管家:「……」


  季涼北迅速放下手中的刀叉,墨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南堇歌,白了一眼之後,重新拿起刀叉,將乳酪片放進吐司片之中。


  餐廳裡面靜得出奇,只有刀叉與餐盤相碰的聲音。


  直至季涼北將最後一口牛奶囊括進腹中的時候,才終於問出了口,「什麼事兒?!」


  「如果有不怕死的記者問我,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我是說你死纏著我,還是說我死纏著你。」


  男子唇角一勾,眉眼挑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幅度,「南堇歌,到底是記者問,還是你想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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